对他的问题,映月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童年,"我都一个人玩。"在水家她是私生女,别人敬而远之都来不及,怎么会跟她玩。而在祁庄,她是拖油瓶,也不会有人特意关照她,无聊的时候,她只能跟自己说话。
"你可以找我一起玩,我是个好玩伴。"严圣御提议。
映月微笑,她是找了一个好玩伴,不过──
"是你想玩什么,我都奉陪吧。"她的鬼主意没有他多,只能顺着他的意。
严圣御不好意思的说:"我玩的那些你不适合,你想想还有哪里是你想去的地方,或什么是你想玩的东西。"
"赌博、上妓院的确是不适合一个女孩子玩。"他玩的都是一些男人的恶习,不值得学习。
"我不是只会那些,还有像品酒……"
"喝酒你会死。"
被映月吐槽,严圣御连忙改口,"品茶、吟诗、作对,不然比画两下我也在行。"他炫耀他的才艺。
映月不让他继续得意,她就是看不惯他明明就是个穷秀才,还要装成大官的派头。"品茶首重什么?"
严圣御迟疑了一会儿,大声说道:"喝。除了喝,还是喝。"
映月瞪他,"你不会就不要装懂!"还害她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那我还会吟诗啊!"
"那我问你,‘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出自哪里?"她已经把答案都说出来,他还不会就该打。
"李白的登黄鹤楼。"
映月受不了的伸手捶打他,"你这个骗子,是杜甫的登岳阳楼记,我都已经泄题了,你还可以张冠李戴。"
"那作对呢?"严圣御不服输。
映月抱着期待又出题,"最简单的,天增岁月人增寿,这你总会对了吧?再不会我可要糗你了。"
严圣御果然不出她所料,又答非所问,"肚满糟糠屋满虫。活得太久也不是好事一件啊。"
他一点都不认真!映月尖声低叫:"你的专长是唬人,专门在骗我!"她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严圣御的脸上充满喜悦,"映月,你真的了解我,有了你这个红粉知己,我这一生又有何求?!"
"我不要当你的红粉知己,那太惨了。"映月摇头,她太害怕了,怕她真的要养他一辈子。
"咱们去玩吧。"严圣御的笑脸告诉她她当定了,别想跑掉。
他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其实她什么都不用烦恼,有他在,她就有最好的保障了。
映月面如青笋,她真的甩不掉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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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月一回到祁庄,就见黄春兰等在大厅。
她娘要不是庄里有大事发生,是很少出来见客,想不到她的晚归还能劳驾她娘为她等门。
"什么时辰了?"黄春兰阴沉的盯着他们。
"亥时了。"她乖顺的回答她娘别有用意的问题。
"你还知道时间啊。"
她当然知道,因为回来的路上还听到打更声,祁庄的门口也点上了灯,她不想知道也难。
"娘不早点安歇,明早起床会不舒坦。"娘喜欢躺在床上不动,难怪会有那么多男人。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吗?"黄春兰怒道,她一听小奴说映月还没回来,她就知道一定又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将映月变成一个浪女了。
不,映月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黄春兰上前要抓住映月,却被严圣御眼明手快的挥开。敢在他眼前乱来,她好大的胆子。
"你要做什么?"
"让开。"黄春兰死瞪着严圣御,她不会让这男人得逞的,在她还没达到目的之前,谁也不能从她手中带走她女儿。
"祁夫人,你的表情好可怕,快变成母夜叉了。"
"你给我滚出祁庄!"
"想要我滚,门都没有。"他不想走,谁也赶不走他。
"你!"
"不要再过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严圣御发狠,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欺负他的女人,即使那人是他未来的岳母也不行。
"圣御,住手!"映月拉开严圣御,她也不会坐视他欺负她母亲。
"你还想护着她?"严圣御眯眼。
"她是我娘。"映月的一句话道尽她的决定。
"你非得惹我生气吗?"娘不是神,不是一切都要听她的话才行。
"圣御,祁庄很漂亮吧?"映月悲伤的笑笑,她不理他惊愕的反应继续说下去,"尤其里面的建筑都是由祁家老爷亲自设计,听说是为了让自己的夫人住得舒服,他老人家真是有心,最后却沦落到为一个不懂它的美的人服务,那不是非常悲惨的事吗?"
"映月!"黄春兰尖叫,她这么说不是在指桑骂槐!
严圣御难得认真的回答她,"物品没有生命,有生命的是人,决定它喜怒哀乐的也是人。"
"是吗?可是我总会听见它在悲鸣的声音,它非常不喜欢现在的情况,有时候我总觉得它会自燃,就像我一样。"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因为是他替她点上了火,除此之外,他也只能静观其变不是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想改变?"
"今天很快乐,我好久没这么快乐了。谢谢你。"
"你还可以更快乐。"只要离开那个变态母亲。
映月摇头,如果母亲或庄主其中一个因对方而受到伤害,她永远都不会快乐的,她只能静候命运之神决定她的未来。
他痛恨她的无动于衷,"映月,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要怎么浪费也是你的事,但别把我看成会眼睁睁让你浪费下去的人。"他会扭转乾坤。
映月对他的说法失笑,"你才是那个浪费生命的人吧?"
"哼,我会浪费生命?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喜欢吃,当然要吃最好的食物;我喜欢喝,即使只能喝茶,当然也得挑上好的茶种喝得高兴;因为我喜欢女人,当然得找一个能和我相处的女人在一起;我喜欢赌,当然就会好好赌。而你喜欢什么,自己又做什么去浪费你的生命了呢?什么都没有!"
"我喜欢什么?"映月发呆,她好像从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他总是点醒她其实是她在浪费生命,而不是他。
"映月,你喜欢什么?告诉我。"严圣御在她面前轻柔问着,他要她在他与母亲间选择他。
黄春兰见映月被严圣御引导,她机警的介入他们之间。
"映月,你玩了那么晚一定累了,跟我到房间,我吩咐小奴为你准备消夜。"她就是花一整晚也要映月远离那个男人。
映月回过神来,她望向母亲,一阵迟疑,她锁紧眉头,有点不了解母亲的意思,但意识过来,她不由自主的往黄春兰走去。
母亲拿小奴威胁她,不听话小奴会受苦。
"该死!"严圣御低咒,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让映月稍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哪里有所欠缺,而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摧毁他所有的心血。
难怪祁空阳已经没辙,只能拖他下水。
"映月,跟我走。"她绝不能跟她母亲去,不然她真的会又回到老路去,只能任由她母亲摆布。
映月不看他,呆滞的说:"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
"映月,你忘了,明天早上我们还要去听说书,你要反悔不去吗?"
"我……我……"她的身子倾向他,就要迈出步伐,黄春兰紧急拉住她,阻止她离开。
"映月!你一个女孩家再怎么也不能跟一个男人待到这么晚,跟我进去。"
映月一愣,意识到她别无选择后,她整个人像凋谢的花,委靡不振。
"走!"黄春兰拉着她,映月也没再反抗,乖顺的跟着走。
严圣御挫败的低骂:"去他的,这一切全都乱了。"
她根本是她娘手中的猎物,要完整无缺的救出她,得有壮士断腕的魄力。
第七章
"小姐,这是我娘拿给我的毒药。"夫人拿给她娘,然后她娘交给她,要她转给小姐。
映月伸手接下,没有多问一句话,她得找个机会下手,好向母亲交代。
小奴讷讷低问:"小姐,你真的不后悔这样做吗?"
"后悔?我要怎么后悔?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大哥,选择哪一个都会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痛苦。"
"小姐……"小奴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沮丧,她和小姐全陷在夫人的魔掌中不得解脱。
映月发愣,不管怎么做,她一定都会后悔的,因为人一旦死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又怎么能不悔恨,但悔恨也救不了她。
这复杂的问题对她太难,太难。
"小姐,现在还来得及,我们离开这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再也不要回来,好不好?"
"小奴,你可以讲这种话吗?"
小奴呆了半晌,想起她们一走,她的母亲一定会受到牵连,但她也不能弃小姐不顾,她牙一咬,继续说:"小姐,夫人会看在我母亲伺候她那么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的。小姐,夫人根本是在利用你,你大可以不要插手这些事的。"她知道这样说小姐会生气,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走向不归路。
"小奴,你和你娘的卖身契签下的是一辈子,这种话是出自你的真心吗?"她还可以相信吗?
"小姐,你都知道了。"小奴脸色刷白,她一直都在跟夫人通风报信,可是这也不是她愿意的啊。
"不做,你不好交代,我也不能放手。小奴,咱们都脱不了身的。"她们都有牵挂,也都放不下。
"可以的,小姐,小奴不说,夫人不会知道的。"
"那么你娘该怎么办?你明知道我娘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们走,受苦受累的一定是你娘。"
小奴无语,她的确顾虑她娘的安危,可是小姐和她都不想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想一辈子良心不安。
"小奴,这种话不要再说。"她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喔,喔,你们在讲什么?气氛真是僵滞。"严圣御不知何时已经倚在门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映月把手上的药包塞进衣服的暗袋,面无表情的面对他。
"你三更半夜来小姐房里做什么?"小奴生气的挡在映月面前,她人小力薄,却也不能再三坐视小姐受人欺侮。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
"你知道下面的人说得有多难听?你还来!出去!"
"小奴。"映月拍拍她的肩,感受到小奴的肩膀颤抖。为什么小奴害怕还要做?明知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什么,这是小奴的勇气吗?
她突然觉得碰触小奴的手掌心非常灼热。
"小姐!"小奴也讨厌小姐这种好脾气,讨厌现在这种进退不得的情况。神啊,谁能来改变一切,她会感激一辈子。
"小奴,你出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小奴气怒,又莫可奈何,一跺脚,掉头就走。
"小奴是怎么了?那个来了?"小奴似乎比平常更生气,要不是映月在场,她一定会把他拆吃入腹。
"没有你的事。"有,她也不会说。
"哇,好凶,你们主仆吵架了?不要牵连到我身上来。"他在女人的战争中一向选择明哲保身。
"我累了,有事你直说,没事我要睡了。"
"好,好,咱们来睡觉吧。"他走入她的卧房。
"我要自己一个人睡。"
"你那个来了,我也不介意。"
"严圣御,我很认真,你不要敷衍我。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挑衅我的脾气。"她的好脾气都被他磨光了。
"你有心事,不能跟我说吗?虽然我不是个可靠的人,但是绝对守口如瓶。"他这个优点是人人称赞。
"我没有心事。"
"你有。"
"好,那你说,我有什么心事?"
"你在担心外面的流言蜚语,担心我要是真的落跑,你要怎么办。"
映月叹气,"你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你不担心,我还担心什么?"她真是受不了这个男人,好好问题不答,老是喜欢走旁门左道。
"这种问题是女人吃亏吧?你不担心未来悲惨,没人要、无人送终、被人指指点点,还被人唾弃?"
"你担心吗?"
"我是男人,不一样吧?"
"我对你这种厚颜无耻、没有神经的人,无话可说。"
严圣御捉住她的手,贴近他的嘴,"你的真心话呢?不过才短短几天没见到你,你又变回我刚遇见你的样子,对什么都不关心,也不在乎,我想连有人拿刀捅你,你也只是笑笑以对吧。"看她这样,他好心痛。
"我很好。"映月静静的抽出手,不让自己软化。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说。"严圣御认真的说。他这样做可以打破她的防护吗?他希望可以。
映月像没听到,"今天我没心情陪你,你要是想要,去找别人吧。"
"今天晚上我只想抱着你睡,什么都不做。"严圣御摇头,现在她要的不是忘记所有的激情,而是温暖她空洞心房的柔情。
映月皱眉,"今天很熟,两个人一起睡就更热。"
严圣御原本以为她是在拒绝他,但看见她双眸内的不解,他才明白她是坦承她的心情而已,"我不怕熟啊,不然我们也可以不用盖被子。"
"会着凉。"映月立刻又说。
"不会的,两个一起睡够暖和。"
"你是不打算改变主意了?"
"我想跟你睡。"
严圣御低哑的声音迷惑着映月,她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只是睡觉什么都不做?"
严圣御点头,"对,你一定不知道两个人一起睡有多温暖吧,比起一个人是舒服太多了。"
"我一个人睡了好几年也不觉得有多冷。"映月松下防心,她的好奇心被他勾起,真的可以不用应付他的需要,只是靠在一起吗?
"那你该试试两个人一起睡的滋味,要是每次我来你这或你到我那,你总是在完事后就赶我走,我可是会伤心。"
"你才不会有这种感觉。"
严圣御搂着她轻喃:"那是你没看见。"
"我想试试看你说两个人睡会很舒服的感觉。"
严圣御轻吐气,他内心的喜悦超出自己的想像,只是得到她的应许,他竟高兴得想跳起来欢呼。
但他不想吓到她,只是淡淡的说:"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你是真的很高兴耶。你的双眼正闪着光芒,亮得像夜晚的星星。"她没有怀疑他愉悦的心情。
严圣御不再言语,轻轻的褪下她的衣裳,轻抱她上床,自己也跟着褪下所有衣物,结实的躯体充满魄力。
"这样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相信我。"
"很难耶。"他们俩正赤裸相贴,她实在难以平息内心的骚动,而且他以前的表现实在不值得她相信。
严圣御啄吻她一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把自己交给我。"
映月听话的合上眼睑,她想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