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好脸色的跪坐在他身旁,裙装让她很不自在。
老人应该有了六十了,顶上童山濯濯,眼下两个大眼袋,直觉那是纵欲过度的眼,厚厚的唇咧开笑着,混浊的眼珠子在谢铭心身上转着。
「小阙,换人了啊?很不一样哦!」声音倒很厚实。
阙弦乔但笑不语,女侍上来替她加了副碗筷及斟了杯酒,她坐着不动,紧抿着唇。
「这件事就劳烦您带句话给吴家,上次已经让了他们一次了,这次我没那么好耐性,如果他们再得寸进尺,我可不像我父亲这么好说话。」
「你说的是,但毕竟我许久不曾管这些恩恩怨怨了,年轻人买不买我这老人的帐也很难说啊!其实,这几年弦天也搞得有声有色,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要维持底下人的生计,当然手段是差了点,不过你慢慢也脱离这些行业了,就别和他们太计较嘛!」
「我可以不管,但我父亲留下的那批人可不是个个都能在高科技行业底下混饭吃的,您说是吧?」阙弦乔喝了口酒,看了谢铭心一眼,她不断地挪动坐姿,看上去很别扭。
「这位小姐,喝杯酒吧!」老人向她举高酒杯,似乎有意引开话题。「几岁啦?」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二十三。」仍然板着脸。
「好年轻!我这个小老弟很行吧?」老人拍拍阙弦乔。
她闻言皱眉,不悦的回嘴:「他行不行干我什么事?你问错人了。」
「唔?」老人一愣,随即大笑。「有趣!好、好!怎么?你踢到铁板了?还是你知道我的口味,特地送来孝敬世伯的?」
谢铭心一时惊呆,难以想象有人说话如此露骨不堪,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起,正待起身,阙弦乔大掌按住她原本搭在木地板上的手,略微握紧。
「您误会了,她是谢进的女儿,在我身边当助理,不是这里的小姐。」说完两手一拍,小伍走了进来。「把人带上来!」
她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见小伍回头很快的领了一名年轻女人进来,挨着老人坐下。
女人看似只有十八、九岁,清秀、羞怯,黑发及肩,身着朴实无华的裙裳,脸上画着淡妆,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羽秋,今天第一天上班。」阙弦乔介绍。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女人好几回,笑得合不拢嘴,布满老人斑的手直往女人大腿摩挲,女人紧揪住裙襬,有些难堪。
「好、好!小阙!做得好!」他站起来,拉起女人的手。「不陪各位了,我先进去啦!」老态龙钟的他,竟如此有力,一把扯住女人上臂,直往里拖。
女人面露惊惶,不断的挣扎,老人使劲将她半拖半扯的弄进内室,女侍将门关上。
谢铭心目瞪口呆,她看向阙弦乔。「你们在做什么?」
他不回答,往杯子里倒酒。
里头开始传出女人的惊呼声。「不要啊……不要啊……放开我!」
「妳乖啊!很快就好,别怕!」老人在安抚着。
「救命啊……不要啊……」女人尖叫着,声声刺耳。
谢铭心一把扯住阙弦乔的手肘。「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没听见吗?她在喊救命啊!」他瞥了她一眼,只管喝酒,置若罔闻。
老人浓重的喘息声渐起,女人的哀叫声更形惨厉,谢铭心再也无法冷静,她站起身,瞪着阙弦乔。
他背靠着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胀红的脸、剧烈起伏的胸口,没想到愤怒竟让上了妆的她有种平时没有的媚态,他轻唤着:「坐下。」
她咬着唇、紧握双拳。「你们--逼良为娼!」她在咬牙切齿。
阙弦乔闭了闭眼。「铭心,妳以为妳看到了什么?」
再一声震人耳膜的求救声划破空中,谢铭心终于忍无可忍,在阙弦乔始料末及下,她拽了桌上的长形酒瓶,一把推开守在内室门旁的女侍,奋力打开木门,朝半裸着身子趴在女人身上的老人全力一击。
「你这个衣冠禽兽!」她怒吼。
「铭心!」阙弦乔冲过去,老人后脑鲜血乍迸,抱头滚在一旁哀号。
谢铭心将女人的衣服包住其赤裸的上身,牵引着她。「快走!」
女人呆怔的看着谢铭心,动也不动,一脸不知所以。
「快走啊!还楞什么?」谢铭心用力拉扯她的手腕。
「怎么回事啊?阙先生?」女人看向一脸铁青的阙弦乔。
第五章
谢铭心坐在沙发上,一袭雪纺纱的衣裳歪斜皱褶的失去原样,挽起的秀发被她刚刚一抓拉全数披滑了下来,紧贴住下半身的裙襬被她卷至膝盖方便小腿叉开成人字形,她就这么原形毕露、恼恨的睨着阙弦乔。
阙弦乔揉揉太阳穴,手指在扶手上敲打着,首次怀疑起自己能精确掌控他人思维的能力。他最初的设想是想要看见她花容失色、不知所措、羞愤交加,进而服从守分,岂料她那不自量力的热情以及自以为是的正义感竟能驱使她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贸然行凶,且没有流露出半分怯懦。就算是现在,老人已差人迅速带回诊治、羽秋也从容的穿戴好离去,她独自面对他,依旧一脸顽强。
「妳知不知道妳做了什么?」阙弦乔抬眉,她还在瞪他。
「就算她是欢场小姐,你们也不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你们真的太猖狂了!」
「铭心--」他走过去,低下身子,捧起她的脸,迎向她不屈挠的眸子,「老头是我阙家的世交,他就爱那种调调的女人,越反抗,他越兴奋。羽秋是我们安排好的桥段,她是从别的场子调来的小姐,已经做了三年了,不是什么新来的小处女,妳今天来这么一招,她反而被妳吓坏了。」
「你--」她瞠目结舌,直起脊梁,「太过份了!」
「妳真以为,世界是妳看到的简单模样?真不知道谢进是怎么教妳的?!」
「无耻--」她扬起右手往他脸颊挥去,他半空拦截住,一手箝住她的脸。
「妳真大胆,没有女人敢打我,妳也不能例外!」他宽薄的唇吐出了这些字句,冷冷的看着她,鼻尖就要碰到她的鼻尖时,他突然嗅闻到一股属于她的馨香气息,环绕在鼻端,缓缓产生一种逗引,一种有别于过往那些女人的诱惑。那因愤怒而水亮的大眼,充满了鼓胀的生气,他霎时意动,不管她恼怒与否,俯下脸去。
他的唇堪堪只擦过她的唇角,膝盖便传来一阵剧痛,他脸皮僵住,她得意的抿嘴而笑、张臂推开他,他因疼痛站不稳而跌回沙发,挡不住她如旋风般的窜出门外。
「小伍!」他急唤,小伍摸不着头绪的奔进来,阙弦乔怎么让她一个人走了?
「追上她!送她回去!」这个女人,竟敢踢他?!而且毫不考虑。
膝上的疼痛还未平抚,他的心头出乎意料的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崭新情绪,替代了他想惩罚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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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替那杯咖啡洒上三包糖粉,搅拌好,上完奶油花,一股熟悉的甜腥香水味瞬间包拢过来,她皱皱鼻头,正待提脚离开,黄秘书娇嫩的嗓音便响起--
「真不知道阙先生在想什么?花了大把钞票养个不事生产的人,又不是怎么赏心悦目,何必用这种方法收买人心?」
谢铭心转头面对那张敌意满满、语调尖刻的美艳女人,她真的是漂亮,就连自己也常忍不住多看她一眼,然而再怎么美得不可方物,却还是深深受控在阙弦乔的手里,让他操纵着她的喜怒。
她咧嘴笑着凑近黄秘书耳边悄声道:「我也是这么觉得,钱多也不是这么个花法。这样吧,如果妳有机会,帮我问问看,他什么时候会停止做这种蠢事。」
「妳--」女人柳眉倒竖的指着她。
谢铭心不等她反应,稳当的执起咖啡,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办公室。
一面对阙弦乔,她即刻绷紧小脸,手势不改的将咖啡放置在他面前,这次咖啡溢出更多,底下的磁盘都是棕色水渍,她回座位上等着他恼羞成怒痛骂她一番。
几秒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她疑惑地撩起挡住视线的长发,往斜前方一瞄,他竟没有异样,提笔在公文上继续书写着。
她等待着,等待他拿起咖啡喝一口。她盯着他好一会儿,终于,像感应到她的意念,他果真执起杯耳,眼睛没有离开文件,啜了一小口咖啡。
她嘴角逸出浅笑,期待他愀然变色、厉声斥骂。
只见他停了一秒,微蹙眉头,像是不能确定自己的味觉,接着再喝一口,奇异的是他的表情没有出现多大变化,只突然锐眼朝她一探,她很快收回视线,一手掩住唇,遮去笑容,若无其事地看她的书。
几分钟过去了,他全无声响竟也使她惴惴不安,她忍不住抬起头来,他居然还在喝那杯咖啡,她楞住,然后接收到他深不可测的目光。
「过来!」他以惯有的语气命令。
反应真慢!她有些得意的靠过去,站在桌边,赫然发现那杯咖啡涓滴不剩,她暗惊不已。
「整我会让妳有快感吗?」他语调轻快,不见怒意,但有更危险的东西在他眼里闪烁。
「对不起,咖啡不合您意吗?不过您都喝完了,我也无从得知问题出在哪里。」她不以为意的笑着,最好能令他暴怒,再一口命她卷铺盖走路。
阙弦乔推开座椅站起来,俯视头顶只在他下颚的谢铭心,她依然抬着下巴,不施脂粉的肌肤透着年轻的光采,黑白分明的双眼有着不受穿凿的执着。
他从未在她身上得到自然而生的敬意、甚至畏惧,她就这么用她原始的面目去面对他,与他相抗衡,只因为她比其它女人有更多初生之犊的勇气?然而,她能坚持多久?有什么心志是繁华世界里不能腐蚀的?但在这一刻,这少见的特点却吸引了他。
他冷不防地将大手绕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长发,令她动弹不得,在她惊愕万分的注视下,俯首吻住她不设防的唇,惩罚性的伸舌在她口中肆虐挑逗。她怔愣了几秒,很快的反应过来,双手被他箍住无法回击,她重施故伎屈起右小腿预备痛惩他,最好能像大学护理老师所教授的--直击他的「重点」,让他后悔唐突。
但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将她压向办公桌后摆放公文的矮柜上,使她四肢施展不得,毫无反抗余地的任他索求。初次与异性零距离的感官接触产生的异样感受至此才开始放大蔓延,她开始惊惶,心脏在胸口狂奔猛跳,他却在剎那间嘎然而止,遽然放开她。
他捏捏她的耳垂,佻达地问:「感觉到了吗?放太多糖了。妳明知道我从来都不放糖的,甜不甜?」他哼笑了两声,表情是少有的愉快。
她忿忿的用手背揩去唇上他所留下的湿意,一时间想不出用什话反击他,此时门上却传来了两下敲门声,他站着不动回应:「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小伍,大概没料到映入眼帘的会是背对他的这两人,而谢铭心又极其暧昧的半坐在柜面上,他呆怔了一下,但训练有素的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将一个极为精致的小包装袋放在阙弦乔的桌面上,站在那儿等着上司指示。
阙弦乔朝袋外瞥了一眼,不动声色道:「好,出去吧!」
她尴尬的离开原地,朝位子走过去,阙弦乔在背后叫住她。
「等等!打开看看。」
她狐疑地回头,看了眼那袋瞧不出名堂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取来,里头是两个蓝黑色丝绒长型扁方盒,她打开其中一盒,里头是一串项链,设计简素无华,但即令非豪门出身的她也知道其价值不菲,那颗泪型钻饰璀璨生辉,在深色绒面上异常夺目,她打开另一盒,一看即知是同款手炼,缩小的泪珠有五颗等距的镶在银炼上。
她收好放回袋内,不予置评。「你知道我从不戴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你是要问我讨好你的女人用这些东西有没有用?恕无可奉告!」
「今天晚上陪我出席一场酒会,把这些戴上,今天提早离开,小伍会带妳去准备好。」他直截了当的说明用意。
她睁大了眼,不解地瞪着他。「你不觉得黄秘书比较适合做这件事?况且我粗手粗脚的,万一弄丢了其中一样,我就算把下辈子卖给你也赔不起。」
他走近她。「我就是要妳去,这是妳的工作内容,妳要做的是尽力表现好而不是推三阻四,东西是为妳准备的,我不会收回,妳不用担心,就算我收回了,也不会再转赠他人。」他拨开她胸前发丝,动作轻柔,她却下意识偏闪,戒备地看着他。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不会又想出什么法子来耍弄我吧?我可没那么笨!」她疑惑的在他五官上扫视,想探出他的意图。
「就算是,妳有选择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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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今晚设计师帮她设计的发型是大波浪垂下的浪漫风,否则她一路不耐烦东扯西捻的结果,迟早会成为派对中最受瞩目的讪笑对象。
对她而言那一鬈鬈垂胸的波浪事小,那身黑色低胸后背半截挖空的晚礼服才令她混身不对劲。她不仅得小心翼翼的走路以防那细跟鞋互相打架而出糗,裸露的背在夜风中乘凉原可忍耐,但三不五时搭上去的手掌让她手臂起了无数疙瘩,行动不似乎时利落的她无计可施,只好低声喝道:「我自已会走,把手拿开!」
阙弦乔不以为忤,竟在她肌肤上轻捏了一下。「镇定点!」神情泰然的占她便宜。
他惯于出现在这种场合,举手投足间意态雍容、大方适切,迎面而来的社交界人士、名媛,一一与他熟络的把臂寒喧、轻拥吻颊,然后不论男女皆状甚自然的打量她,笑问:「新朋友?」
他微笑点头,也不多做解释,然后牵着她往里走,继续与下一波碰到的旧识交谈。她这才发现,这个品牌代理商是他的好友,他是特地来捧场的,否则依他那极易不耐烦的性子,根本无法在这种场合待太久。
坦白说,这里出现的人十之八九她都叫不出名字,顶多面孔熟悉,那也是拜常出现在报章杂志的他们所赐,无论男女皆穿金戴银--穿戴的可不是升斗小民买得起的名牌饰品。谢铭心在这群人当中已算低调了,那些人无不挖空心思多招些摄影记者青睐,她甚至惊讶的发现有个女人的晚装就只几块布料搭在重点部位,神奇的是行走间竟不会穿帮,成功的展现出令男人失魂的身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