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的酒还没醒,她起身到浴室将自己一身的激情冲洗干净,然后将沾血的床单,收进了衣柜里。
重新坐回他的身边,而依旧裸露着身体的他,让她不知该把眼光放在哪里,心头羞涩浮起,毕竟从来不曾窥视过男人的身体。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一次,她想。
轻手轻脚地拿起他的衬衫,她先将衬衫的袖口套进他的右手臂,思忖着要怎么移动他的身体,才可以不动声色地将衬衫给穿回去。
他的体型不算粗壮却也结实,凭她的小力气,可能衣服还没穿好,她就已经累垮了。
“慕凡乖,动一动,侧过身来。”她如哄小孩般,在他耳边呢喃。
朦胧中,他像是听进去她的话,身体动了一下,她的手劲顺势抓住他的肩膀,然后轻轻一推,他的身体侧向了另一边。
呼!好不容易她将他的衬衫穿了回去,接下来,她依照同样的方法,在面红耳赤、心跳狂奔下,将其它的衣服一一穿回了他的身上。
午夜一点,她在她原本的床垫上躺了下来,侧身看着他。
她得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不要他的心里有负担。跟他发生关系是她心甘情愿,并不是他所强迫的,她不要他负起什么鬼责任。
就这样了,她告诉自己,明早太阳升起,日子还是一样会过,她和他还是认识二十年的好朋友,一切都不会因为昨夜的事而有所改变。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咕……咕……咕……”伍涓学着鸡叫。“起床了,古慕凡起床了。”她摇动着还在沉睡的他。
看见他只动了一下手臂,没理会她的叫声,又继续睡,她将窗廉啪地一声拉了开来。
夏日的早阳刺着他的双眼,让他咕哝了一声,抬起手臂放在眼皮上,以遮挡刺目的阳光。
“喂,你还真好睡。快起来啦,再不起来,你就来不及了。”
“几点了?”他的眼皮子未掀,浓重的睡意让他说得含糊不清。
“你还知道你人在哪里吗?你不是醉死了?”她在他身边坐下,揶揄着他。
“我没有醉,我当然知道我在哪里,昨夜我是和你在一起的。”他嚷着。
她心里打起一个突,他没有醉,他知道是和她在一起,那昨夜的事……
打断她的思路,他喊:“我头好痛,现在到底几点了?”他将原先搁在眼皮子上的手臂拿下,改揉着两边发疼的太阳穴。
他应该是醉死的吧?不然他也该会说些对不起或者负责任之类的话。但是他没有,以他的个性有醉也要逞强说没醉。
她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八点了,新郎倌。”她暗暗察看他的神色。
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光。
“再来一杯。”他动了动僵硬的四肢,酒醉的不适还是让他很难过。
她又去倒了一杯水给他。“你好像很渴?谁让你喝这么多酒!”
他又一口气喝光杯里的水。
他拧着眉看着她,像是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他站了起来,拉拉衬衫的衣领,再把皱得像抹布的西装裤顺了顺。
“别看了,我可没趁你酒醉时吃你的豆腐。”她试探着笑说。
“那我有吗?”他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呵呵,”她干笑了两声。“怎么可能,我这种身材,你对我不会有兴趣的。”
他眼眸黯了下来。“我去梳洗一下。”
“我把新的毛巾和牙刷放在架子上了。”她在他要关上浴室门之前交代。
看着他消失在门后,她的手紧紧地揪住左边心脏的位置,整个人滑落在地板上。原以为看着他,可以一如当初的不变,可是那曾经经历过的事,却无法回到原来的当初,她用尽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这样和他云淡风清地说话!
唉!伍涓呀伍涓,你得加油啊!千万别让他看出任何破绽。
在浴室里的古慕凡,将握紧的双拳搁在洗脸台上,看着镜中怒气腾腾的自己,他恨不得一拳打破那镜面。
他是喝醉了没错,可他没有醉到不省人事,昨夜的意乱情迷他都知道,藉由酒精的催化,那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喜爱。
只是,她怎能表现得这样若无其事?怎么不在床边痛哭?不指责他的不是?甚至要他负起责任?
她怎能在和他恩爱过后,还催促着他奔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他知道她是青涩的、最初的,她不但没有拒绝他,甚至配合著他,她若不喜欢他,甘愿做这样的牺牲吗?
如果她有稍稍的推拒,那他一定会立刻住手,他只是喝醉,还不至于醉到没有人性。
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宿醉后的头痛,让他的思绪更加混乱。
伍涓呀伍涓!原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懂她的人,可是现在他也完全迷糊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伍涓请了一天的假,准备参加古慕凡和贺云莲的订婚喜筵。
“你失踪了一个晚上,会不会把外面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不放心刚酒醒的他开车,她在计程车上问着他。
从一走出她那里,他不时拧着眉臭着脸,话也没有说一句,陷入长长地思考中。
“不知道!”这算他给她的回答。
“笑一个嘛,你这副表情,可能会把一堆人吓坏。”
他没有笑,脸色更沉更暗。
知道他不想多话,她识相地闭了嘴。
直接来到五星级的饭店,他站在大门边犹豫,不肯走进饭店里。
“走呀,不进去吗?”她看他双手摆在口袋里,整个人杵在那里动都不动。
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能对不起自己,更不能害了贺云莲。他才刚跟一个女人云雨过后,怎能再去和另一个女人订婚?!
没有感情的婚姻,随之而来的痛苦将会是一辈子。
可是,以他爸爸的个性,他可能会被断绝父子关系;以两家人的交情,他在寰宇的付出,可能付之东流;以亲朋好友的眼光,他可能是个罪大恶极的负心汉!
没想通的事,喝了一夜的酒,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古尔凡看到了他,大老远地就喊:“老哥!”他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古慕凡的面前。“你跑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开,你知不知道全家人为你的失踪急死了,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他口气急促,兴师问罪。
古慕凡没有答话,聚拢的浓眉显示他怒气正盛。
古尔凡发现老哥的表情不对,缓了缓音调:
“爸和妈还在家里等你,怕你赶不及回来。”
他拿出手机,立刻打了通电话回家,告诉心急如焚的爸妈,老哥已经在饭店里了。
伍涓用手肘顶了顶古慕凡的手臂,提醒他该回神了。
古慕凡等古尔凡讲完电话后,才对着他老弟说:
“麻烦你告诉爸爸妈妈,我不能跟云莲订婚了。麻烦你告诉云莲,我对不起她。”
“什么?”古尔凡瞠大了眼,完全不能会意他老哥在讲些什么东西。
而伍涓的眼睛瞪得不比古尔凡小。
随后而来的贺云翔,一把抓住古慕凡的手臂:
“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趁一切还没开始,趁一切还来得及结束,请你告诉你姊姊,我不能订这个婚。”
“古慕凡!”贺云翔这次不是抓着他的手臂,而是用力提起他的衣领。“什么叫一切还没开始?我老姊为了等着当你的新娘,已经等了十几年,今天你敢说这种话,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到底算不算是一个男人?”贺云翔咆哮,不顾长幼的礼仪,恨不得一拳打扁古慕凡俊秀的脸。
古慕凡冷着一张脸,不顾叫嚣的贺云翔,颀长的身躯连动都没动,现在再解释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
“云翔,放开我老哥,有事好好地说。”古尔凡硬是拉开贺云翔对古慕凡的钳制。
贺云翔忿忿地放下手。
而一旁的伍涓,也被古慕凡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他在她的面前通常是调皮、耍赖、幽默的,她从来也没有看他发过脾气,她三魂七魄统统跑走了,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老哥,这是大事,我没办法帮你转达,你得自己去跟爸妈和云莲说清楚。”古尔凡总算转回了脑袋。
“趁客人还没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古慕凡话一说完,也不等古尔凡的反应,牵起伍涓的手,拔腿就跑。
伍涓被他拉着,不得不跟着他跑。
古尔凡和贺云翔看着跑走的古慕凡和伍涓,两人对看了一眼,才警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追!”
才追过一个路口,古尔凡和贺云翔就被红灯给挡了下来,眼看着他们钻进了巷子,没了踪影。
古尔凡喘着气问:“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这是你们古家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贺云翔撂下话,气冲冲地就往饭店的方向走回去。
“我怎么这么倒楣,这种摊子我怎么收拾得了?”
古尔凡唉声叹气,老哥一走了之倒好,他该怎么去面对其他人呢?
第四章
直到看不见追来的两个人,直到伍涓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
伍涓停下脚步,蹲下身子,让胸口快要爆炸的气息可以缓和一些,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你逃婚,干什么拉着我一起跑?”她跑得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古慕凡也喘了好几口气才说:“你是罪魁祸首,我不拉着你跑,难道留你一个人在那里任人宰割吗?”
“喂,你逃婚关我什么事?干什么扯到我头上?”她白了他一眼。
明白他做了何等疯狂的事后,她脸上佯装怒意,心里其实有那么点暗爽!呵,岂止有点,她想她整颗心脏都已经被快乐所淹没。
“是你说不要跟不爱的人结婚,我都听你的话。”他一脸的无辜,伸手拉起蹲在地上的她。
“我是指我自己,又不是指你。”她做了个昏倒状。“这下完了,我这样跟你一起逃跑,你老弟和贺云翔不知道会怎么想?”
“随便他们想,我不在乎!”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订这个婚。
“万一他们误会我跟你有什么暧昧行为,才让你临时落跑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他眼眸发亮。
“什么?什么好主意?”她怎么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就说我早就爱上你,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亲密关系,我不能对不起你,只好取消这个婚约。”他贼贼地笑起,一副算计的奸臣样。
她实在无力承受他这样的玩笑话,句句都击中她脆弱的心房。
她佯装起怒意:“你是嫌我命太长?还是嫌我日子过得太安逸?你想让我被贺云莲追杀?还是想让我被你爸爸妈妈丢入海底喂鲨鱼?”
“从小到大,你功课不会,是谁帮你补习的?”
她双肩软软地垂下。“是你。”
“从小到大,是谁帮你挡掉那一群蠢男的?”
她叹了口气。“是你。”
“你每次哭得曦哩哗啦的时候,是谁把衣服借给你当手帕擦?”
她咬了牙,“是你。”每次都来这招。
每当他对她有所请求时,他就把过往对她的点点恩惠统统搬出来,让她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他的要求。
“还有……”
“够了!”他还要继续诉说他的丰功伟业时,她认命地打断他的话。“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给你一个知恩图报的机会。”
“准没好事!”她碎碎地嚷。
看她一副要上断头台的样子,他笑了。“今晚你就陪我一起回家。”
“不要!”她连想都没想就回绝。“我还没走到你家的大门,就会被你爸妈给轰了出来。”
那是个阴影,她永远不会忘记那鄙夷的眼神。在她第一次到他家找他,想拿他的作业簿还他时,他妈妈将她拒于大门外,像她身上有传染病似的,始终与她保持一公尺远。
那时她才几岁?她不记得了,可是从那时候起,她就明白有钱人家的嘴脸,实在是不好看呀!
“别怕,这次有我陪你,我会和你一起被轰出来。我只是回去作个了结,要他们接受这个事实,并不是要得到他们的同意。”
“非去不可?”她问得极认真。
“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给他们个我不跟云莲订婚的理由,不然他们不会轻易地放过我。”
“你回去交代,他们就会放过你吗?我怕我们到时候得躺着出来。”她一脸哀怨。
“若不会放过我,我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你为什么突然的……该怎么说呢?”她想了想。“就是,突然不跟贺云莲订婚?”
“不是突然,我早就跟云莲说过,我不想订这个婚,我对她没有感情,可是她偏不肯罢休,执意要跟我订婚。”
她能明白他的身不由己,他一向是听话的乖宝宝,除了和她交朋友这件事外,他几乎样样都听从父母的话,没想到他这次竟敢反抗。
“那你以后怎么办?”
“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吧?”他学起了大侠说话的架势。
“通常说这句话的人,下场都是很凄凉的。”不是她在泼他的冷水,以古、贺两家在商场上的势力,他很可能会落个尸骨无存。
“反正我已经拉了一个垫背的了。”他哈哈哈地笑着,刚刚遗被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的胸窝处,被她三言两语一搅和,全都化开了。
她嘟了嘴,不作声,朝着回家的路缓缓走去。
本来就是真的,在他不知晓昨夜的情况下,却要装成没这回事,以为没这回事,他又要假装是真的。假假真真,她的头好痛喔!
她得回家好好睡个午觉,养精蓄锐一番,才能有充足的体力,晚上跟着他去作战。
话说回来,对于这样情势的转变,她心里其实有些高兴,至少他还是单身,他没有属于贺云莲,在未来她想找他抬贡时,都有人可以和她斗嘴。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她不在意他家里的野兽猛虎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在古家三层楼别墅的大门外,路灯照着伍涓小脸上一阵死白。
古慕凡牵着她的小手,“怎么不走了?”他侧首看着依在路灯下不肯前进的她。
“我可不可以临时打退堂鼓?”说她没用也好,笑她胆小也罢,反正她就是孬嘛!
“这事跟你有关,你不可以临时退场。”他将她发冷的手牵得更紧。
“你明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只是要我陪你演一场戏,而这场戏的女主角,可以由别的女人来演,不一定要我呀!”她还想作垂死挣扎,看能不能有机会不要去面对古慕凡的爸妈。
“非你不可,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了解我的女人,所以你是最佳女主角。”他眸中带笑,有些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