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贺金斯,没人敢靠近蹲跪在古小月身旁的狂神。
直到古小月被一群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狂神仍傻在原地,盯着古小月被送到车上,他的一干部下也不敢靠近平时重情义的龙头,只因他们全都明白,此人已濒临疯狂边缘,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他掉泪,如今一颗豆大的泪水却自他错愕的鹰眼缓缓流下,昔日杰傲的神采已不复见。
不准、不准、不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带走她--
(本报讯)日前一艘中国舰艇载运大量枪械等军用火力,在行经中国外海时,因枪炮引燃瞬间爆炸,舰上所有官员属下全部罹难,目前中国正派遣大量救援人员、特搜小组前往处理,海域巡逻队并未搜救到任何生还者……
(本报讯)中国军舰爆炸事件经查证过后,确定是枪炮摩擦热源导致引爆,多天来的搜救行动中,仍无任何军员生还,中国官方对此事相当不满,据估计,此次损失人员火力惨重--数名情报局高级官员、国防部精英部队全数罹难,一批军用火力全毁……
(本报讯)三天前在中国外海军舰爆炸事件中,所有军用枪械炮弹为中国向美方高额运购,对此事件的发生,美方表示深感遗憾……
步声充斥在医院内光可监人的地板上,为首的男子神情紧张,陪在一旁的医护人员个个提心吊胆,面露难色。
“啊--”尖叫声自特等病房内传出,困兽般的狂吼伴随着不知名重物的坠地声。
当狂神与古小月的主治医生讨论病情时,一名护士慌张地来报告,昏迷数天的古小月终于清醒,暂时脱离了危险期,但情况失控,古小月仿佛发了狂的猛兽,不停的攻击欲靠近安抚她的医护人员。
奔至房门口,狂神等一夥人全部眼前的情景吓得愣在原地。
病房内随手可及的物品,无一是完好地待在原位,全遭撕毁,里头数位男女医护人员全数挂彩,古小月--一头失控的野兽正躲藏于倾倒的床后,眼神涣散惊惧地瞪住门口的一行人,捍卫着属于自己的领土,披散的长发和一身白衣,像极了充满杀戮之气的狼狈天使。
“主任,您来得正好,古小姐一醒来便开始攻击身边所有一切,我们……我们挡不住她。”一名鼻青脸肿的护理人员放下手中的绳索,既无助又无奈。
古小月怎么会这样?眼前这位神情恍惚的人儿清秀如昔,却不复以往的灵慧,古小月……
狂神亦步亦趋地靠近躲在床后的人儿,他比任何人还恐慌,怕这令人无法承受的结果,但愿这运筹仅是暂时的,但愿古小月还是原来的古小月,一切均随着她的醒来烟消云散。但他的惊悸随着距离的缩短愈发剧烈。
“古小月……”他试探国轻喊,深怕一点巨响也会惊动她。
病床突地翻倒至他面前,他的右臂被一股猛力扯住一个温软的娇小身躯巴不得嵌入他体内似的靠在他的身侧,颤抖的身子没有因为他的支撑而平息,反而不停地蠕动,仿佛欲向他索取更多的安稳。
狂神反射性地拥住怀内的古小月,他明白她的惧怕,但他不明白的是,古小月那抹似呆滞恍惚又似婴儿般空白的眼神从何而来?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狂神柔声安抚着颤抖不已的古小月,终于,在他温厚的怀中古小月归于平静。
“我们得为古小姐做更进一步的检查。”主治医生带领助手个人欲将她安置回病床以便详细检查,古小月却不合作地攻击,用力推开医生,重新躲回倒塌的病床后,拾起白色的枕头挡在胸前与从对峙。
有人小心地走向她,古小月突然举起枕头将它撕毁,棉絮飘散四落,接着抓起棉被扯裂。一有人想靠近她,她便拾起地上碎裂的物品砸向来者,她狂叫嘶吼,并未落下任何眼泪,吼累了或躲累了,便蜷曲于墙角盯紧众人。
一场混乱耗下来,大伙筋疲力尽,没人愿意也没人能靠近她半步,一业是不想被她攻击,二来不希望她再自我伤害,古小月赤裸的脚已被地上的碎片扎得血痕遍布,白皙的双腿也满是伤口与红肿。
狂神胸口之痛不下于古小月皮肉之苦。
“该死的,她究竟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我要一个理由与解释。”狂神咬牙,怒意暗藏,一字一句迸出,盯紧了躲在角落的古小月,这些国际级的医生最好能给他合理的解释与解决方式,否则别想在医界混下去了,既然他们有这份能耐将她从鬼门关外拉回来,就得让她完好如初,否则“M盟”花钱养这群医生是做什么用的。
“这得做更精密的脑部检查,否则很难断定是何种病因导致她精神错乱及攻击行为。”他们全部胆战心惊地应战,“M盟”是他们的铁饭碗,里头的五位老板谁也得罪不起,更何况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是“M盟”里性格最暴烈的狂神。
“精神错乱?你说她精神错乱?”狂神揪住他身旁的医生问着,这名词如毒瘤已在他心中爆裂,腐蚀他原已碎成片的不安心灵。
“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医生以他专业的角度来分析,其中的真实性使得狂神不得不信。
老天,你在开什么玩笑?
狂神颓废地倚向白墙,眼神仍不舍地望向前方抖动的古小月,向来神气活现的她如今已成凋萎的躯壳,霸气傲气全在那场爆炸中消失了,古小月从不知害怕为何物,如今却蜷缩在角落独自抵抗入侵者,时而紧张时而呆滞茫然的眼神,像数以千计锋利的刀剑狠狠刺入他苦不堪言的心头。
她浑然无觉地伤害自己,他随她一并坠入无底的痛苦深渊,有知觉的人比无知觉的病患所面对的残酷现实更令人痛彻心肺。
“让她做最彻底的检查与治疗,可有把握让她复原?”他平静地问。
“这……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他们不敢夸口,能给的承诺就这么多。
“嗯。”狂神直起身子,走向古小月,医护人员开始名就各位。
“古小月,别怕!”他蹲在她身前安慰着,对于他接近古小月并不排斥。“来!”狂神一把抱起她,在他怀中的古小月非常乖巧,婴孩找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也许是累了,这次比以前更平静。
连医生在她手臂上打麻醉剂,也毫无所觉地靠在狂神胸前,静静地望着他,直到医生将她重新置回床上推往脑研室,她带血的手依旧紧揪住狂神的衣襟。
当古小月完全由数位医生接手后,狂神终于倒地不起。
从爆炸那一刻至今整整七日,狂神随时处于紧张状态,他所承受的冲击不比古小月小,待他醒来过后,尚有未知的现实等待着他。
狂神清醒后,第一个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萨杰,当他接到消息,便与向洛琪尽速从台湾赶回,其他人得完成各自的要事后才能赶到,这是萨杰的命令,这时有他就已足够。狂神已经倒了,他不希望其他人再为此平添烦忧。
“感觉如何?”萨杰关心地问,这小子居然昏倒?
“死不了。”看见萨杰让他平静不少。
他的理智糊成一团,有萨杰在能让他清醒一点。
“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这家伙让萨杰初尝吓破胆的滋味,若不是他还是虚弱不堪,萨杰会揍得他三个月下不了床。
当萨杰风尘仆仆赶回纽约时,有人向他逐一报告消息,不论是集团内部或医院这头皆让他血压升高,加上白宫政府官员的来函,差点让他因心脏漏跳数拍而命丧黄泉,他早晚会被这家伙搞得英年早逝,狂神是嫌他活得太久了是不是?
“我得去看看古小月。”狂神急忙想下床,却被萨杰挡回病床上。
“现在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古小月那里有我在你大可放心,若连你也倒了,你与她就什么希望也没了。”萨杰坐回床畔的椅子上,锁紧眉心,思忖着如何与他商量接下来要面对的残酷事实。
“我没你想像中难搞定,告诉我结果,我要听事实。”
“我知道你能应付,只是我得思考从何说起,不如这样说吧!古小月的生命迹象正常,问题出在脑部,受过剧烈冲击,毁了她的意识,形体虽然活着,可是脑部排拒接收任何外来的感觉,这是一种脑部选择性自杀,加上因撞击导致语言记忆等功能部分毁坏,简单地说,如今的她甫出生的婴儿没两样,一切得重头开始。”
“没有挽回的机会吗?”狂神闭上眼,痛心地问。
“短期内不能再让她接受手术,医生打算利用她未受损的潜意识记忆区加以心理治疗,如果她排拒性不再那么强烈,也许会进步快速,换句话说,只要活着她就还有救,我们要怀着希望,谁也没有权利放弃她,尤其是你。”萨杰面色凝重,虽是不愿意,不过唯有狠话才能让这小子清楚负的责任有多大。
“是你一手策划将她引来你布下的陷阱,虽然没料到会发生这事,不过终究是因你而起,你虽是救她脱离机关,却也将她推入另一个死穴,古小月是你立誓所猎捕的灵魂,如今你已成功地将她纳入羽翼之下,为此你更有责任让她心魂合一,否则你的辛苦就全白费了。当作是上天给你俩的考验吧,狂神,别再让孩提时的悲剧重演,无论如何,别再让钟爱的人离开你。”
他就知道老大能让他清醒,“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我就在这里,直到你醒来为止。”
时光仿佛倒转回他们初见面的时刻,一个存活千年之久的男人与一身带血的男孩。
“妈的,你那口气像我老爸。”狂神心口不一地骂着,闭上眼,往事涌上心头。
“很可惜,我跟你一样年轻。”萨杰微笑,继续翻着向洛琪塞给他的优良读物《爹地与胎儿》,再过不久就要当爸爸了。
“啊--”又是一阵凄厉无比的尖叫,医院内大夥儿都习以为常了,紧接着一定会出现急忙的脚步声,果然,再来是某种物品摔落的破裂声。
这种扰人安宁的嘈杂声来自医院特等病房内的中国女子,大夥儿心知肚明,“M盟”的狂神与那位小姐关系匪浅,狂神只是离开一下子,与医师商讨古小月复健等诸项事宜,这会儿又有人慌忙地跑来告诉他古小月失控了。
现在的古小月谁都怕,除了狂神,没人能靠近她,因此狂神成了她二十四小时的看护。方才趁她还沉睡着,狂神抽空与医师谈些要事,想必是古小月醒来后见不着他才会失控。
“先生,你来得正好。”护士感激涕零地看向救世主,“古小姐该吃药了,我来时你不在,古小姐又刚好醒来,见不着你,所以……”
“我知道了。”
接受治疗两个多月,古小月有明显进步,只不过情绪方面还没还到任何可以控制她的方法,一旦胡闹起来与失控的孩童没两样,更有甚之,比如现在。
“啊--不、那个--吃。”古小月随手一抓就往医护人员砸,现场又是一场混乱,枕头的棉絮满天飞。
“烈,怕,不,那个。”古小月指向护士端着的菜盘,绑在绳索下的身子死命地抗拒。
因为怕古小月发作时逃离床位,院方与狂神商量后将古小月的下半身以绳索套牢,只让她的上半身活动自如。
再度听见久违的陌生名字竟是从失忆的古小月口中喊出,他怎么听怎么痛苦。她每喊一次,他的心就如被钉子狠扎一下。
来佛烈?高德曼--他只向她提过一次,如今连“狂神”是谁也不记得的古小月,开口喊他的第一个字居然是“烈”,那天她脱口喊出时,他如遭雷殛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这名字居然存在于她的潜意识里。
“古小月乖,吃下它,烈喂你,来--啊--嗯,好乖。”古小月相当听从狂神的命令,在狂神的教导下,她乖得不像话,柔顺得令人咋舌瞠目。
“来,再一次,啊--”狂神将药水移至她面前,怎奈古小月怎么也不开口吞下那匙鲜红的苦药水。
古小月出于本能的皱眉,表情痛苦极了,相当无奈地看着狂神再望回药水。
“烈,那个,不,月怕,怕。”她死命摇晃小脑袋,摆明了不吃的决心。
看出了狂神形诸于外的心疼与不舍,护士连忙充当起坏人,“先生,医生特别交代,无论如何药水一定得和着药吃下。”
古小月泪汪汪的星眸看得他好痛心,哪个浑球发明这鬼东西,又苦又恶心,连他也受不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狂神遣退一行护士。
护士们露出暧昧的笑容,识相的离开病房。
望着一匙红色液体,狂神面露难色,比上断头台还痛苦,深深地吸纳一口气后,含着药水就着古小月的樱唇,喂她吞下那鬼东西。
妈的,真难吃,古小月表情与他不相上下。
若古小月肯乖乖合作那还好,每回皆得用这种强行的方式让她乖乖就范,两人甘苦与共,他苦在嘴里、甜在心里,如此甜蜜的负荷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尽。
“月,睡觉。”她困了,打了个呵欠。
“来,躺下。”他为她理好被子,打算去洗手间处理生理的排泄,怎奈一双小手硬是揪着他的衣襟不放,为避免她再度失控,狂神十分痛苦地忍着,脸色愈发铁青。
一阵突来的寒气自他身后传来。狂神心喜地转向来人,“你来得正好,麻烦过来一下。”他一肚子废水终于得以排出。
银狐一身冷寂地走向床畔,他才一下飞机便被萨杰找了去,向他说明始末后便要他立刻赶到医院,站在兄弟的立场他义无反顾。
“拜托一下。”狂神将古小月的小手轻轻扯下,移往银狐黑色的风衣上,沉睡的古小月自然地抓住银狐的衣襟,惹来银狐的蹙眉,他相当憎恶陌生人的碰触。
“辛苦你了。”解脱后狂神神清气爽,让古小月的手重回到他的衣襟,“真有你的,才下飞机没多久吧,风声那么快就传到,你的事全办妥了吗?大忙人。”好久没看到这位酷哥了。
银狐若有所指地望着他,“还差一件。”这就是他来此的目的。
狂神的笑容霎时凝住,“我自己的事,我自个儿会处理。”他不想劳烦他人,尤其是自己人。
“狂神,别惹我揍你。”银狐灰蓝的眸子闪过一道厉光,不敢相信狂神竟为了个女人搞出这名堂。真离谱!
“那你得排在老大后头,他老人家已先预约了。”怎么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每个人都想揍他,他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前几日幻狼和裴姬也才刚从法国放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