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杀的,她就知道,又得站在受刑人兼被告的位置了,雷风是公正不阿的法官,而这些浪费米粮又怠忽职守的老家伙是陷害忠良、泯灭良知的陪审团,这样千篇一律的戏码已不知在这里上演过几百回了,他们怎么玩不腻啊!
“古小月,你可知道这次闯下的祸足以蹲上一辈子的苦牢?”老狐狸以审判罪犯的口气问道。
“哦,是吗?敢问大人,是何种罪名啊?”她答得不痛不痒,不夏的证据令人气得发颤。
“通敌叛国。”有人如此回答。
哇噻,太离谱了吧!果然是陷害忠良。
“你不解释?”雷风很巧妙地替她留了台阶下。
还是雷大人英明,古小月在黑暗中看见一道曙光。
“当然要解释,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开玩笑,她的人生还很长哪!
“那日出境绝非出于自愿。”古小月事先声明。
“难道有人威胁强迫于你?”另一只老狐狸怀疑道,这丫头太古灵精怪了,常常将他们唬得团团转,得当心应付才对。
“不,而是我不得不跟那人出境。”古小月不屑的眼神来回扫过众家元老。
“这是什么烂理由,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非得跟那人一同偷渡出境。”又一只以脾气火爆出名的老狐狸拍案斥喝。
“这就是问问你们一手调教出来的好手下喽!”古小月得意洋洋,她最喜欢吃人将军了。
“什么意思?话不要说得拐弯抹角。”有人开始紧张了,管教无方是他们自知理亏的。
“有人收了那个老外的钱,因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央求我与那老外派来的人一同出境,否则情报局的名声会毁在他手里,我是看他可怜,怕消息走漏,那可怜的年轻人一生前途就这么毁了,才勉为其难答应的。”这是一番乍听有理的烂辩词。
“胡扯,简直是胡扯,你给我老实招来,是不是你串通他人一同私自潜逃的?”有人欲盖弥彰。
好家伙,竟将矛头光明正大地指向她,如有人陷害他人到如此地步的,好一群昏庸老贼,此刻她真想大喊:“冤枉啊!大人。”
“喂,你少在那儿自导自演,自己的手下犯下滔天大罪,还敢包庇洗脱罪嫌,陷害忠臣。”古小月义正方辞。“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古小月,你还是据实以告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你应该明白。”老贼一副晓以大义的仁慈模样。
“哼,就算我是故意串通外人溜出境,那又如何?你们的手下拿人金钱是不争的事实。”古小月才不在乎承认这种私自出境的小事,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她只想灭灭这些老头儿的气焰,反正事情争到最后仍是她倒楣。
“承认了吧!我看你这丫头多能辩,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终究难逃制裁。”老贼得意,他难得将这尾滑溜的小泥鳅制得死死的。
“没错,正如你所说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位收人巨款的小兔崽子是否也该陪我一同受刑呢?搞不好连他的直属长官也得一块处分呢!来一个同归于尽。”想跟他们,数只食指因沸腾的怒气而颤抖。
“够了,古小月。”雷风终于出口。“以往你曾数度偷跑出境,罪证若是累积起来与人一般高,你可明白?”
明白,怎会不明白,说穿了又要那一大叠吓死人的罪行来逼她进行任务了,每次唇枪舌剑后,这是必然的结果 ,他们仁慈的不计前嫌,而她得将功赎罪,想来这次也如同往常吧!戏码总是如此排演,她习惯了。
“说吧!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任务非得由本姑娘出马不可?”既然他们喜欢将她当超人用,就由他们去,反正对这些糟老头而言,她是铜打铁铸,死一百次也不要紧,纵使是上刀山、下油锅,似乎从没有人在乎过她那如常人一般脆弱的生命,连雷风也一样。
雷风再疼她、宠她,她也只是一颗棋子,进退来去不由得私会的感情决定,她这只孙悟空再厉害,也逃不过如来佛的五指山。
早在踏入清风街的那刻起,她就成了感情绝缘体,而情报局内的人更将绝情发挥到极致,雷风待她好,仅是移情罢了,他膝下无儿,而她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他唯一亲近的人,这点她有点自知之明,因而对雷风尊敬却不怀有任何感情,否则反目成仇的那日到来,她受不了第二次恩断情绝,如同十三年前那喜悲参半的一刻。
她突然觉得疲惫,奔波了十来年,一件又一件应接不暇的任务,日复一日相同的生活,对于生命她有些无力感,安定的生活离她好遥远,待她老了,是否也各这些老家伙一样……
罢了,罢了,早注定好的不是吗?她的人生已经卖给这群超级冷血、压榨部属的老贼了,又能如何?
可是,为何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丝细微的声音与她抗争呢?仿佛在远方,她留下了一丝丝的牵绊。
“此次的任务级数为四,上面指定你去执行。”雷风机械化地道出基本资料。
“四级?!有没有搞错啊?才四级而已的小CASE,也需要劳动本姑娘吗?情报局的人才全死光啦!”四级,这数字实在极侮辱人,打从她十五岁起,四、五级的任务便已被她列入拒绝往来户了。
人生就是要有不断的刺激与挑战,那才过瘾嘛!一、二、三级正是最刺激的挑战。
“虽然只是四级任务,对我国军方却已造成严重威胁,人人闻这色变,你说,重不重要?”这丫头真是艺高人胆大,四级任务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任务,她居然还不把它看在眼里。
“是什么大案件?”可以将一群顶天立地、雄壮威武的勇男搞得鸡飞狗跳,想见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大有来头的任务,她倒想见识见识。
“我国向美方购买的一批M6A2步枪、五0重机枪,数日前运往德拉瓦海湾准备卸货给我方军舰时,遭到一群来路不明的恐怖分子挟持。那是一批火力强大的军事枪械,绝不能落入歹徒手中,美方希望我国加派人手前往协助,而你的任务就是追回那批枪械。”
“上级还真看得起我,竟要我单枪匹马上战场,老天,枪耶!一批作战枪械哪!若说是搞搞电脑、开开机械电子,要赴汤蹈火那我无话可说,可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不只要追踪--这是我所擅长的项目,但追查到了又如何呢?光靠我一人怎能将那一大批火力扛回来,我可不敢奢望那票美国大兵会帮我们,东西是我们买的,枪也是卸货后被抢的,人家哪会负责,又不是白痴,谁也不想惹事,最近的恐怖份子可是比军队还要强上几百倍哪!连军用枪械也敢光明正大的抢枪,这票人物的来路不简单。”就只会丢些草菅人命的任务给她,她的命还真贱呵!古小月自嘲地想。
“你对此事的认知程度很令我满意,没错!美方是摆明了不想插手此事,据我调查,这票恐怖分子与美国政界有相当好的交情,更何况这笔钱对经济大国而言,根本誻九牛一毛,赚为赚根本无所谓,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前往,将这批火力运回,再拖延下去就很难对上面交代了。”他也很为难,明明是国防军事人员怠忽职守,却也得由情报局来操心奔命,若是办事不力还难辞其咎,唉!
“那请诸位长官行行好,多派几队人马给我行不行?否则我拿啥跟人家打?光是好身手有个鸟用,一遇上杀人不眨眼的枪子儿还是会嗝屁的。”没办法,人就是该死的脆弱。
“不行,上面交代此事极机密,不能让太多人参与,因而才要我们派出一位艺高人胆大能独当一面的全方位高手,而你--古小月,荣膺第一人选。”
“话说得还真好听,承认吧!根本就是国防军事局的人深怕消息走漏,坏了高高在上的完美形象,让人批评他们是群无用的人,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掩盖消息。”什么嘛!说来说去,倒楣的还是她。
雷风不苟同地怒瞪她一眼,她若还想多活几年,就得乖乖闭上那张口无遮拦的利嘴。
喔哦,雷法官似乎在瞪她,为此她是不是就该认命,无怨无尤地服从命令呢?
当然不!谁鸟他。做人要有原则,这是她自创的庭训。
“我不管,若是你们坚持不肯多派些人手给我,我就罢工不干。”古小月当下便撒起党委书记来,无视于雷风那双火焰高张的怒目。
“你……你这个目中无人、目无法纪的野丫头,真不晓得情报局是倒了什么楣,会有你这号人物。”老狐狸大骂。
“喂,说话可得凭良心哦!若不是我不要命地上天下海、东奔西走为国卖命,你们今天能坐在这儿颐指气使?”古小月忿忿地反驳。
“这事由不得你任性胡来,若敢抗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古小月,怪不得雷叔我无情将你处以局法。”雷风撂下狠话,表情严肃,不留一丝情面。
她的,又威胁她了。
“去,一群狼狈为奸、无血无泪的老恶魔。”古小月在寂静偌大的厅内,吼出她心中的不满后,踩着惯有的骄傲步伐离去,将那群气得面红耳赤的老人们行以身后。
第二章
就是这儿了--死城。
不用对这听来颇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号产生怀疑,在续约这五光十色的大都市里,多得是怪事、怪人、怪物,它就是一处杂七杂八、龙蛇共处的混乱环境,要找块空气清新之地,滚到郊外去吧!
古小月拎着她闯荡五湖四海的背包--她这一身乏善可陈的街头不全在其中,也是旅行必备的唯一行囊--站立于这处名字奇怪、造型更怪的……呃,古小月实在不知如何称呼它,一楼是风格独特的餐厅,二楼是灯光昏暗的咖啡店,这个造型酷到极点的地方就叫“死城”,如同它的外表一般,找不到半点生机。
“徴人”两个大大的中国字下是一串洋文--这才是古小月来此的目的,她从容地推开挂着一串骷髅头吊饰的玻璃门,要去拜见她即将上任的老板。
奇了,这家店准备关门大吉了吗?搞啥,那串碍眼的烂白骨“喀啦、喀啦”地响个没完,无非就是要提醒店里的人“贵客上门,准备招呼”,但她进门到现在居然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人全死光啦?
她不禁走向一楼的发声源--厨房,如今只剩那块油烟地有些声响,证明这儿不是无活人的死城。
“有人吗?有人在吗?哟嗬,还有人活着吗?那位还没死的仁兄麻烦出来一下打声招呼?”古小月朝里头探头探脑,试图想找到生命的迹象,可是只有一锅沸腾的汤,还有一只要死不活的阉鸡垂吊在架子上,由被拔光的鸡丢可知它即将告别无奈的一生,成为他人的腹中食。
古小月在门口站定。真的没人?怪怪,全上哪儿去了?刚刚她还听见从这里传出一阵噼哩啪啦锅铲掉落的巨响,怎么她一来却没见到半个人。
当她正沉思在自己的问题时,一具庞大的暗影靠近,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数把飞刀已朝她袭击而来。
快速的反应让古小月安然无恙地闪过这些金属暗器。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这两条长及地的麻花辫便得落土为安了。
却他妈的,哪个八羔子如此暗算,她要将那人劈成十八块,丢进太平洋喂鲨鱼,正当她要回招时便像小鸡般被人拎在半空中。
“浑球,放我下来,有种面对面单挑,别躲在身后偷袭,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我古小月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她在半空中下战书,气焰不小。
身子被一百八十度旋转,她终于看见那位浑球老兄了。
老天爷,这人块头大得离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肥肉,红润的大饼脸上杀气腾腾,啤酒肚大到足以跟身怀六甲的孕妇一较高下,可以确定的是,这位不怎么和善的老伯是个百分之百的中国人。
“丫头,打哪儿来的啊?”老伯一口四川话劈头便问,嗓门之在无人能及。
“大陆,北京。”古小月怒火中烧的猛瞪眼前熊一般的老人。“老伯,请放我下来。”她痛恨这种场面。
“哟,红毛丫头一个,气焰倒不小,我瞧瞧……嗯……细皮嫩肉,味道肯定爽口宜人,是红烧好呢?还是清炖好?”老伯仔仔细细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全是堆屁话,我管你红烧清炖,我再说一次,放我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古小月已快被集体燃烧的火焰焚烧殆尽。
“嘿,那来的丫头,如此出言不逊,你老子老娘没教过要敬老尊贤吗?”老伯极度不悦地摇晃她娇柔小的身子。
“狗屁,我是孤儿,老子老娘全死光了,很遗憾,在我一生中最最最痛恨的人就是齿摇发白的昏庸老头,譬如--你。”古小月大胆地回嘴。
老伯气呼呼地将古小月丢在地板。“你老子的,真他妈的见鬼了,怎么平空出现一只野猴子来我的地盘撒野,啊,我的鸡汤,他祖妈妈的,全干了。”老伯惋惜地看着那锅已见底的汤。
他转身大骂,“都是你这只野猴子,害我半天的心血全毁了。你怎么赔我。”
古小月抚着被摔疼的屁股起身,怒脸相迎。
“笑话,是你自个儿不小心,才会让一锅汤滚干的,还敢怪我。”虽然早在上百年前就已经确定过了,可是她再度确定了一次--她讨厌老人,她痛恨老人。因为他们极不讲理,都是老顽童。
“还敢狡辩。”老伯挥刀而来,大有杀人毁尸之势。抽起长柄水果刀,古小月挺身迎战。
瞬间,偌大的厨房里,一老一小打得如炎如荼。
“老爹,老爹--阿福--”
“我说,住--手--”
打得正火热的两人,猛然停住动作,看向门口的第三者--一名高瘦清秀的白面书生。
“留加,你来得正好,这野丫头哪儿来的?”老伯气喘吁吁地问。
“我不知道,倒是你,汤呢?地下室一票人等着要哪!”被唤作留加的年轻人显然急了。
“没了。”老人很干脆,两个字便算是交代。
“没了?!什么意思?”留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被这丫头搞砸了。”老人推卸责任。
“胡扯,明明是你自己不注意。”古小月厉声否认。
“停--”留加大吼,制止即将发生的争吵,“老板不在,我们就快要把店搞砸了,她回来后怎么交代。”留加脸色惨白。
“留加……咱们爷俩……去旅行吧!”老人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