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燕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红唇微微颤着。
感觉手中的束缚被松开,映燕赶忙坐直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不过,他们还是坐在同一张床上。
她慌张的想从床上下来,才刚动作,就听见他冷冷的声音响起。
「药呢?」他沉沉的问着,黑眸盯着她。
「我去拿。」映燕如获大赦的喘了口气,往客厅跑去。待她回到卧房的时候,靳严已经在化妆台前坐好。
一个大男人坐在化妆台前……那画面看来有些好笑。只不过,当她看到他的伤口时,就再也笑不出来。
她走近几步,把买来的药品摆在化妆台上,本来想叫他自己动手,却在见着他发间不停滴落的水而皱起眉头。
「你得先把头发擦干。」她瞧了他一眼,严格说起来……是瞪了他一眼。只是因为不敢太过嚣张,所以有所收敛。
她朝着衣橱走去,再拿出另一条干净的毛巾,在他还来不及阻止时,那条毛巾已覆上他的头,她的纤指在发上滑动。
像是有意要遮住他注视的眸光,毛巾始终盖住他的脸。
四周一片安静,他不发一语,而她也是一径沉默,有股莫名的亲昵感正悄悄蔓延在空气中。
他猜想着她是因为他的伤,所以才会有此举动。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让人遮住自己的双眼。
从小到大,他总是没办法轻易信任别人,但一面对她,他竟然能放松自己,恣意的享受这不曾有过的温柔。
「干了。」她软软的说,头上温柔的力道也跟着消失,他在镜中见到她拿着毛巾往浴室走去,脸色泛红。
薄唇扬起淡淡的笑意,他难以自己的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里。
他回神,拆开桌上的药包,找到消炎的药水,直接点在前肩的伤口上。而这个动作,让刚从浴室走出的映燕,黛眉又打了结。
「不痛呀你!」她小跑步过来,抢过他手中的消炎药水。
她怀疑他是否真的没有痛觉。
看着伤口上泛出的白色泡沫,她忽地想起小时候涂抹药水时的痛苦记忆,讶异他此刻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连眉毛也没皱一下。
夺过他手中的消炎药水,她接着拿出棉花与小铁夹,仔细的消毒伤口。
「小伤。」他耸肩,略微侧头,看向那双在肩上忙个不停的小手。
发丝因为她身躯的移动,偶尔会滑过他没受伤的肩膀,那柔滑的触感,比伤口上传来的痛,还让他记忆深刻。
她瞪了他一眼,眸中有明显的担忧。枪伤耶!他说话的语气,竟像他只是被小刀轻轻划过似的。
靳严回视她的眸光,他只是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
「我帮你上优碘,待会儿再帮你抹药……」她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处理伤口,觉得这样做仍不是个好主意。
「我认识一个外科医生,是一个很疼我的伯父,我请他帮你检查一下,要不我实在很担心……」映燕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不安。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几乎都是依照父母亲的安排,包括她的求学过程、交友状况,甚至是她的婚姻……如今这个男人却突然的出现在她生命中,悄悄打乱了她的一切。
她将药膏抹匀,小心的擦拭在他伤口上,动作十分轻柔,怕引起他的疼痛。
靳严有些诧异,惊讶于她的温柔,也惊讶于她的大胆。
她的手很软,白皙柔嫩,移动时有淡淡香气袭来,他无法确定那阵幽香是来自她的发丝,还是她的身子……
总之,那样的味道让他心荡神驰,他不想开口破坏眼前的气氛。
柔软的触感令人平静,像阵暖暖的春风,神奇地将痛楚消除,他就像只被驯服的野兽,在她的触摸下,舒服得几乎要叹息。
「……好不好?」映燕一边拆开手中的绷带,头也没抬的又问了一句。
靳严回神,再次讶异于自己的失神。
「什么?」第一次,他放松到完全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看医生。」映燕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次,就是担心伤口起了什么变化。
「不用。」这一次,他听清楚了,回答的很迅速。
映燕的手一僵,抬起眸子瞪了他一眼,只差没指着他的鼻头骂他顽固。她故意用力压上他的伤口,并如愿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就不相信你不疼!映燕在心底想着,只是,心底深处却也传出另一个声音,带着淡淡的歉意。
他没抱怨,甚至连哼都没哼上一声,只是由着她继续替他包扎伤口。
不过……她还是恢复了一贯的温柔,没再多使上一分力。
感觉到她的指在背上滑动着,开始处理他后肩上的伤,靳严的眸微微的闭上,觉得有些疲倦。
她如兰的气息,暖暖的吹拂在他背上,可以想见她有多贴近他的背。
从镜中的反射,能见到她微咬唇,似乎正压抑着什么。
也真是难为她了,让她处理这种恐怖的伤口。此时的他有些茫然,看着她在镜中的脸,黑眸舍不得眨上一眨。
直到她处理好伤口,一抬眼,正巧迎上他炙热的眸。
「好了。」她匆忙别开眼,收拾着桌上的药水,侧身避开他伟岸的身躯,想往客厅去。
真是奇怪,为什么每次接触到他的目光,她就胸口发热,心跳失序……
靳严不语,蓦然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开。她因这突来的力道踉跄了几步,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说出一句吓人的话。
「我累了。」他低沉的声音说着,像一道电流,从她的心口滑过,引起她一阵颤栗。
呃……他累了?这代表什么意思?
「那……那你休息一下。」映燕试图往后挪动几步,不过,他一个使力,她又站在他身前。
「妳得陪我。」他霸道的命令着,简单几个字带过。
「我、我、我陪你?」映燕瞠大了眼,脸上刚褪的红潮又冒了上来。「你说过不会……」
「我是不会。」他回答的迅速,但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那你拉着我,是要做什么?」她吓得花容失色,惊慌的喊着。
「我怕妳跑了。」他露出浅浅一笑,给了个明白的答案。
「不不不……」映燕赶忙摇手,虽然他的笑容迷人,声音又性感,但要她跟个不认识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这未免太……
「我很累了。」靳严看了她一眼,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再一个使力,就将她往床上拉去。
「你累了就快去睡呀,我可以睡沙发的,你不要拉着我。」映燕试图从他的箝制中挣脱,但未能如愿。
「妳是主人,怎么能让妳睡沙发。」靳严说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
老实说,他并不担心她会逃跑。只是,若要将她留在身边,这似乎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所以……他很没有格调的这么做了。
「我要睡了。」一个晚上未眠,加上此刻身体又极度放松,他实在很想好好睡觉。于是他加重手劲,扯着她往不远的床边走去。
轰!更大的红云,在映燕的脸上炸开……
第三章
「不、不、不行……」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好,两手推拒着,试图要从他的手中挣开。
他不置一言,只是往床边走去,她的挣扎,并没有造成半点阻碍。
眼看那张床就近在咫尺,她惊慌的想尖叫。
「不行,你答应过的!」
她停下脚步,想做最后的抵抗。只不过,她的力量跟他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突兀停下的结果,反而让两个人双双跌到床上。
噢!映燕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倒是靳严维持着一贯冷漠的神情,黑眸增添几许兴味,身体因她的接近,而热上好几分。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很好心。
「我只是想睡一下,不会对妳怎么样的。」虽然……他很想。
「那你就睡呀,拉我做什么?」她狼狈的从他身上爬起,柔软的浑圆不经意的磨蹭过他裸露的胸膛。他得握紧拳头,才能忍住冲动,不更于将她反压到身下。
苦苦压抑的结果,让他的呼吸听来接近喘息。
「对不起,我撞到你的伤口了吗?」映燕停下挣扎的动作,挺起上半身,以为他浓浊的呼吸是因为疼痛。
只是,这动作反而让两人的下半身更加贴近,靳严的浓眉挑得老高,眸光更加深浓。
「起来。」他的声音响起,低哑的让人心口一颤。
映燕抬眸,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察觉他眸中的光,远比之前还来的炙热。
她一惊,赶忙从他身上移开。动作间,能见到他的眉头紧锁,似乎正隐忍着什么……不过她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问。
这下两人的身体总算分开了,只不过,他的手仍旧紧紧擒着她的,没有放手的意思。
「我并不能完全相信妳。」他突然说了这句话,将伟岸的身子往床中间挪去,让出一个不小的空位。
这下,映燕算是明了他的意思了。
他想睡,却不想绑着她,但是又无法相信她,所以要她睡在他身边。天啊!虽然他没有侵犯她的打算,但睡在他身旁,这主意也好不到哪儿去。
「快一点,我累了。」他催促道,黑眸揉进一抹倦意。
映燕叹了一口气,将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全吞回肚子里,料想他一定不会接受。
她小心、小心的挪动脚步,在他的身边躺下,僵直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也不敢动。
属于他身上的热度,仍藉由他的手传递过来。
她头也不敢动,深怕撩起他不该有的思绪,就这样,过了许久……
直到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息声,猜测他已进入梦乡,她小心翼翼的转头,看着他的睡脸。
清洗干净之后,她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真是好看。
五官分明的轮廓,有着两道浓浓的剑眉,眉眼之间充斥着疏离,挺直的鼻梁衬托出他立体的五官,光看那双深邃的黑眸,就能叫女人慌了手脚,还有……他那紧抿的双唇。
唰!她蓦地红了脸。自己是怎么搞的?竟然研究起他的长相来了。
连忙转开眼睛,将目光移到被紧握住的手腕,猜想着陷入梦境中的他,会不会减低几分跋扈与戒心。
于是她小心的扳开他的指,缓慢的将手腕从他的掌心中移开。
过了几分钟,她唇边咧开笑痕,发现终于成功脱离了他的「魔掌」。只是,她得意的太早了。
黑眸依旧紧闭,气息依旧徐徐,但靳严早已经被她的动作惊醒。
黑眸不满的睁开,而后垂眼,看着她正低着头,试图从他的掌心中挣脱。
他由着她扳开他的指,而后见她露出笑痕……忽地,一抹想捉弄她的念头自心口涌出。
没有经过太多考虑,他决定顺从心中的渴望。
在她还没来得及自他身旁移开前,他的另一只大手,已大剌剌的横上她的腰,将她紧紧拥住。
她低呼一声,手是得到自由了,但是……她整个人却被他拥入怀中?!
软玉馨香抱满怀,靳严的眼满足的闭上。
而映燕则惊慌失措,只差没尖叫出声。
不过,见身旁的他安分的将手放在她腰上,并没有其它踰矩的动作,她也只好将双臂环在身前,消极的避免更尴尬的事情发生。
感觉到她柔柔的发丝,在他的颈际间滑动着,属于女性的芳香传入鼻中,她的气息轻拂在胸前,带来一阵暖意。这本该是活色生香的场面,他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和。
他打了个哈欠,大掌收得更紧,让她的脸几乎贴在他胸前。
这样的姿势让他满意,他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上,安分的闭上眼,终于坠入沉沉的梦乡。
而受制于他的映燕只能僵直着身子,动也不敢动一下,杏眸瞠得老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只是,眼睛瞠久了也会觉得累,僵着身子维持同一个姿势久了,更让人不舒服。不自觉地,她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双眸缓缓的闭上、再张开、再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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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个钟头之后,映燕突然醒来,皱起眉头看着尚在沉睡中的靳严,他的大掌仍旧紧紧揽住自己腰侧。
她心想,再这么睡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已经决定要让他留在这里,她总得去采买一些日常用品吧。
望着他沉睡的面容,那放松的样子,真像个纯真的大男孩,让人好奇的想伸手触摸,感觉他的真实。
只不过,她不敢,因为怕又会被抱得更紧。想到现在两人过于亲昵的距离,她的脸不禁又再次泛红。
现在她唯一该做的,是想办法从他身边离开。
这一次,她更小心翼翼了。
缓缓抬起他的手掌,将他的手移到床上,接着她轻巧的挪移身躯,总算成功脱离了他的怀抱。
她笑瞇了眼,几乎想跳起来欢呼。
只是,她不敢再得意志形,怕又吵醒了他。赶紧蹑手蹑脚的移步到房外,在客厅里找到自己的皮包,出门采买去了。
窗外的阳光正灿烂,屋内的冷气带给人舒适的感觉,或许是一夜无眠所致、或许是放松的关系,床上的靳严翻了个身,继续陷入沉睡。
过了许久,他突然惊醒,黑眸扫过一旁空无一人的床畔,脸色不禁一变,浓眉也拧了起来。
跑了?他竟然睡到让那个女人跑了?
看了看时间,他发现自己睡了许久,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已经赶到警察局,慌张的跟人报案,说她被个身受枪伤的人押走……
他气愤的捶了下床沿,想打自己几拳。
他一向是很有警觉性的人,这是他第一次,睡到让身旁的人离开而不自觉,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这天杀的女人!她身上就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让人能彻底放松,所以他才会一个不小心让她给跑了。
一想到味道,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空气中彷佛有种甜甜的香味,还混着咖啡的香醇……他是不是饿坏了,竟然开始产生幻觉?
他俐落的从床上离开,动作优雅的像是一头刚睡醒的黑豹,无声的循着诱人的香味走去。
走出客厅,他在小小的厨房里,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乍见此景,他不禁瞇起眼,眉间打结,像是在疑惑。
她的背影纤细,黑发散在肩后,彷佛能闻到她发间的淡香;无袖上衣露出她白皙的裸臂。目光下移,来到她忙碌的纤指上,他又再次想起她刚才的温柔抚触,那滑腻的触感……
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心跳加速?
是因为讶异,所以他目光深浓?
该是他睡傻了,所以现在正在作梦。早该逃之夭夭的她,此刻竟在厨房里替他煮饭?!
「妳没走!」这是一句肯定句,语气充满讶异。他的心口在烧,有一种陌生情绪在胸膛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