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记得刚才的缠绵,他浓重的气息呵着她的耳,撩拨她情窦初开的心,这个吻召告着他对她的纯然渴望。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他一向是内敛而深沉的人啊。
映燕完全乱了方寸。
她想到了父母亲的交代、想到了公司的危机,她知道她不该、也不可以这么做的!
好象有一只手掐住她的咽喉般,让她说不出话,也喘不过气,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苦阵阵涌上。
她是个有未婚夫的人呀……怎么可以如此眷恋另一个男人的吻?胸口像是被掏空,泛起茫然的感受,痛得她难以招架。
只是……这时候她才突然发觉,在这桩婚姻里,谷天语竟然是她最后才想到的人!
她的反应,让他全身僵直。
「妳不喜欢?!」靳严瞇起眼,唇边的笑容敛了下来,一颗心直往下沉。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当然不喜欢!」映燕涨红了脸,不敢承认自己真正的感觉。
她被这猛烈的情感吓住了,不敢相信在短短的时间里,她会对靳严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所以急忙想否认。
她背过身,不愿让他见到嘴角的那抹酸楚;只是,她转身的动作,又再一次伤了他的心。
「可妳刚才的反应,似乎并不是这样。」靳严沉下声音,因她的否认而感到心碎,一颗心被揪得老紧。
「那、那……」映燕一时语塞,说不出理由。
「妳是喜欢我的,对吧?!既然如此,妳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靳严逼近她,不相信她刚才的反应是装出来的。
她明明是喜欢他的,她的反应如此直接,那不可能是他的错觉。
「不!不是这样的。」她再次否认,想起父母亲的交代──她必须留在这里,挽回她与谷天语的婚约。
「那妳为什么回吻我?」靳严再次逼近,不容许她逃避。
「那只是……」映燕在脑中搜寻着借口,终于,找到最伤人的一个。
「我以为你是天语!对,我以为你是谷天语。」她大声的喊着,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攀住一块浮木。
闻言,靳严的表情转为严肃沉沦,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明显的狼狈。
看着他的表情,映燕的心揪了一下。但是她不能心软,虽然在这个时候,她已不确定什么才是她该做的事。
「你不可以吻我!那不是你该做的事,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吻我,太过分了!」她只能一再重复这句话,心虚的别开眼。
靳严紧盯着她,胸口一窒。
被她误会,靳严伤心愤恨。他这么全心全意对她,而这个倾尽爱恋的吻,竟被她如此扭曲?
当听着她对他嫌恶的口气、谈着她未婚夫的神情时,嫉妒就像是地狱窜出的鬼爪,猛烈的撕扯他的心。
「那是谷天语才能做的事,对吧?!」突然,靳严的声音透着凉意,轻描淡写的瞅了她一眼。
映燕一僵,红唇开了又合,终究没说什么。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靳严听到自己沮丧的说。
他深深的凝望她,久久不愿转开眼;而映燕则倔强的盯着远方,不敢迎视他,怕只要一看他,就再也无法伪装。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因为靳严不想让她太为难、不愿再逼迫她,才默然离开,结束这场对峙。
靳严知道,他们之间完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最后望她一眼,但映燕仍执意不看他。
这一次,靳严没再多说什么,大步迈开,走出她的生命。
第八章
阳光和煦,光影洒进房里,窗棂边的小床上,身上覆盖薄被的映燕正抖瑟着,满室阳光丝毫不能温暖她。
「不要走……」映燕惊叫出声,一身冷汗的从梦中醒来。
抚着仍快速跳动的心,她大口的喘息。
梦!只是一场梦而已。
「天啊,那是什么可怕的梦。」映燕闭上眼,仍无法忘却梦中的情境。
她竟然梦到她穿著美丽的白纱礼服,正准备走向面无表情的谷天语,虽然要嫁给他了,但她知道自己并不快乐。
只差没几步,她就要走到谷天语身边,靳严却突然出现,飞快的来到她跟前,而可怕的是,他的肩膀正流出汨汨鲜血,染红他浅色的西装,同时也染红了她的白纱。
她摀着唇,忍不住想啜泣,因为他的疼痛而感到不舍。
她能感受到梦中那种难受情绪,但她依旧铁下心,执意走向谷天语,将靳严一个人留在原地。
当她将手交到谷天语的手中时,她不禁回眸看向靳严,见他只是沉着眸子看着她,而后一脸决绝的转身离去。
见他离去,她开始惊慌失措,喊着他的名字,甚至举步追向靳严,而他却愈走愈远、愈走愈远……
她在此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只能大口喘息来平缓急促的呼吸,胸口仍因窒闷而传来微疼。
想到了昨夜,那个让她沉迷的深吻。
她想,她是真的伤到了靳严,才会让他不发一言的就转身离去。那是第一次,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思及此,她又一次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害怕靳严真的会离她而去,她才会做那么可怕的梦,以为他不会再理睬她。
不会的!她摇摇头,给自己信心。
靳严对她一向体贴,就连她要求他一起到辛巴威,他也没有推辞,他应该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再也不理她。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总是觉得不踏实。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有靳严陪在身边,不知不觉间就想依赖他,只要一会儿没见到他,心里就不安稳。
「靳严……」她低喊着他的名字,脸上写满无措。
很想去找他,为昨夜的事赔不是。虽然她还没想到该怎么说,不过双脚却如有自我意志般,不自觉地往靳严房门走去。
她立在靳严房门口,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是如往常一样的温柔笑脸,还是昨夜那严肃沉冷的面容?
思绪一片混乱,她抬起手来敲门,决定不再让自己有太多思考空间。
她闭上眼,试图调整紊乱的呼吸,扯了扯有些僵涩的嘴角,希望等会他一打开门,就能看见她的笑容。
只是,一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来应门。
他生气了?真的不理她了吗?
映燕紧张的抿抿唇,心情沉到谷底,不死心的又敲了一次,不相信他真的不再理她。
但门依旧紧闭。
「靳严、靳严?」映燕咬了咬唇,语气带有歉意。「你在吗?」
门内仍一片安静,让她难过的直想掉泪。
有些痕迹,任时间再久也无法磨灭,而靳严的影子已在她心口烙下热痕,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却仍掩不住对他的在乎。
正当她挫败的想回房时,有个员工见状,便朝她走来。
「妳找靳先生吗?」他问。
「嗯。」映燕急忙点头。「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回台湾了。」男员工毫不迟疑的说:「昨晚匆匆忙忙就离开,说是搭今早的飞机,还是我载他去机场的。」
「回、回台湾了?」映燕的身子晃了晃,脸色一白。
没想到,昨天的梦境竟然是真的!他真的……真的不说一句就走,连跟她道别也没有。
一股酸楚在鼻尖游走,眼泪浮在眼眶里,感觉热辣辣的。
男员工见她出神,不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去。只是他心里想着,这真是一对奇怪的未婚夫妻,谷老板为了公司的花卉培育员神魂颠倒,而他的未婚妻则因为另一个男人而神情恍惚……怪了,真是奇怪。
没有察觉到男员工的离去,映燕只是呆呆的僵在当场,不能接受刚才听到的讯息。
走了?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为什么心口觉得好痛,像是硬生生被挖空了一块,顿感空虚不已,整个人更像是陷入流沙里,渐渐被吞噬。
她茫茫然走回房中,在床沿坐下,泪水一滴滴的往下落。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难道真的嫁给谷天语,让靳严消失在她生命中,永远的离开她?
天啊!光是想就觉得心好痛,她不知道要是自己真的再也看不到靳严,以后该怎么办?
可是……
她难过的摀住脸,只因为,他真的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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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严孤单的坐在飞机里,看着窗外景色,半天没动过一下,心里满是无奈和心伤。
原谅他的不告而别吧!
此刻,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安慰她,在他明明想紧拥她入怀的时候,要他如何祝福她?
想起刚来辛巴威时,她倚着他的肩,那睡得正熟的模样,几乎要融化他的心,让他情不自禁越陷越深。
既然知道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再强留也没有意义;而且她心里已经有别人,所以也只能任她离去,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先生,您的酒。」空服员端来靳严要的酒,不禁对这位一脸忧郁的美男子多看了几眼。
「谢谢!」靳严微点头表示谢意,接过酒后一口饮尽,没有理会空服员投来的讶异眼神,继续望向窗外。
他想醉!很想醉!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台湾还有太多事要处理,此时的他不能松懈,这也不是他该做的事。
但,该死的!他就是挥不去她纤细的身影,就是无法让她从自己的脑子里彻底消失。
就让他再沉溺一下下吧,让他在这种又喜又悲的情绪里,想她想个痛快,他相信,他会习惯的。
他会……慢慢习惯没有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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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降落跑道的出现,漫长的飞行终于结束,现在该是解决一切的时刻,由不得他再伤春悲秋,思念那个不该思念的人了。
他拿着简单的行李走出航厦,迎面而来的人竟然是李先轴?!哼!果然不出他所料。
靳严早猜到李先轴会查出入境的班机,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所以他仍面不改色,一派的泰然自若。
「总经理,终于等到你的飞机,我很担心你的安危。」李先轴弯身点头,以眼神示意他身边四位高头大马的壮汉,将靳严包围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班机?」靳严明知故问,除了通知黄老之外,他并没有通知其它人。
「自从上次跟总经理失去联络后,我很担心你会有危险,便派人在可能的地方等候,以便在第一时间内保护总经理。」李先轴把话讲得很好听,实际上,他只是想掌握靳严的下落,好斩草除根。
「那是因为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靳严虚与委蛇,黑眸转了转,并没有看到黄老的人。而看样子,李先轴打算来硬的。
「为了总经理的安全,总经理还是跟我到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李先轴仍一脸恭敬,但心中正算计着靳严。
「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还有事要处理。」靳严沉下脸,没被他恭敬的态度给欺骗,他知道若是跟李先轴走,铁定活不成。
「有什么事,交代我就可以。」李先轴继续说着,并以眼光示意,要四名壮汉押住他。
「那你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跟你走?」靳严睨了他一眼,并没有被这个阵仗吓到。
李先轴脸色一变,正打算强押靳严时,一道声音自不远处蓦地响起。
「李先生,你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可能没办法带靳总离开。」
一个穿著便服、理着平头的男人,从容的朝他们走来,他身后除了两位穿便服的人之外,还跟着好几位警员。
「张、张组长?」李先轴怔了一下,没想到他最不想碰到的缉毒组组长,竟然会出现在他面前,莫非是跟今天要进港的货有关?
「李先生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府上拜访了几趟,都没能遇见你。」张组长挥手,几位刑警随即包围住李先轴。总算让他捉到这个贩毒组织的首脑,这次的功劳可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先轴眸中闪过一抹慌张,但仍试图镇定。「我只是来接机而已,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怎么样?」
「既然来接总经理的机,那你带这么多人来又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声音响起,黄老从另一边走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身后同样也跟着十几个横眉竖目的手下。
「你怎么也在这里?」李先轴露出一丝惊慌,怎么连黄老也出现了?是不是有什么细节他没注意到……
「总经理。」黄老带着手下先向靳严行礼,又转身向张组长点点头,最后才看向李先轴。
「真是看不出来你这白面书生,竟然一肚子坏水,又没什么江湖道义,什么人你不动,竟然动到自己主子头上,真是不想活了。」黄老指着李先轴的鼻子骂道,他生平最不齿欺下犯上的混蛋。
李先轴脸色惨白。
「总经理,你别听黄老胡说,那件事明明是他指使的,不关我的事,张组长,真的,这不关我的事。」李先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试图说服他们。
「谁指使谁策画了什么事,那并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来是想找你谈谈,今天凌晨在海关被查缉的毒品,跟你有什么关系?」张组长看着李先轴惨白的脸色,凉凉的说道。
李先轴退后一步,脸色惶惶然。
「那不关我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李先轴仍继续否认,目光不敢迎向靳严。
「那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另一位便衣员警,押着陈九走了出来。
这一次,李先轴真的腿软了。
「就是他!就是他付钱指使我把靳严撞下山崖,就是他,连那些枪枝也是他提供的!」陈九指着李先轴慌张的喊。「我可以当证人,只要能减轻刑责,我愿意当证人。」
「陈九!」李先轴恼怒的制止,没想到陈九这么没义气。
「看来,李先生跟陈九果然是旧识。」员警挑了挑眉,非常满意他的反应。
「他们只是想陷害我。」李先轴开口向靳严求救,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靳严只是冷眼看着李先轴,冷冷的哼了一声。
「你知道我改革的决心,表面上装做很支持我,私底下却捅我几刀,我如果还信你,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靳严面无表情的说道,在该需要冷血的时候,他是不会留情的。
李先轴终于明白在劫难逃,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对他不利。这一次,他铁定吃牢饭,靳严是不会放过他的……
李先轴吓白了脸,转身想逃,但随行的员警动作更快,不但阻止了他,还直接在他手腕上铐上手铐。
「李先轴,咱们回警局慢慢聊吧,至于靳总,你有空也到警局做个笔录。」张组长与刑警点点头后,便有默契的离去,将靳严一行人留在原地。
「黄老,做得好!」靳严拍了拍黄老的肩膀。
「是总经理指示得好,我只是遵照你的意思去办,不但让李先轴走私的毒品曝光,还抓到陈九。这下李先轴是逃不掉了,只是没想到……」黄老搔了搔头,一脸不好意思。「以前最讨厌的条子,这次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