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这次来真的呢?」
「不可能!叫花心的人专情,等于叫乌龟爬阳明山一样,根本不可能,我不会笨得再去作梦,人还是实际一点比较好。」
「可是……」
「云妮姊,怎么你开始帮那家伙说话了,想把我推入火坑啊?」
「推入火坑?瞧你形容的,我只是觉得凡事不要太极端比较好。」
该怎么说呢?她当然不要娇娇跟一个花心的男人在—起,是她告诫娇娇这世界上有三种男人不能碰,一是赌徒,有赌瘾的人,再怎么戒,也戒不了天生骨子里的赌性,迟早把老婆输掉,跟这种人在一起就是一种风险,一个人有多少人生可以跟这种人做赌注?只要输一次就完了。
二是打女人的男人,这种人的性格存在着暴力倾向,并非用规劝或讲理的方式就可以叫他改掉,会打女人代表他不懂得珍惜对方,会跟这种人在一起的女人是最笨的,人可以讲道理,但拳头是不长眼的,千万不要笨得去当沙包。
第三就是花心的男人,「花心」意为不停地花心思去狩猎,或许是雄性动物有天生征服的本能,对翠一对象感到不满足,喜欢在不同的异性之间挑战自己,追求感官刺激,从中得到成就感。这样的男人有喜新厌旧的特质,没有责任感,稳定性不足,聪明的女人就该知道这样的男人是不可信赖的。
但是同样的,温云妮也了解,很多事情不能以偏概全,而且情况不同,结果也会不同,若两人结了婚,其中一方违背婚姻而出轨,纵有任何理由都不能原谅,背弃婚姻就是背弃婚姻,不能打折的。
若是男未婚、女未嫁,衡量的角度也就不一样。
在婚前,男女双方都可以多看看、多交朋友,寻找最适合自己的人,谈几场恋爱无可厚非。令温云妮深觉疑惑的是,邵瀚前后两次交往,对娇娇的态度转变很大。
根据娇娇的叙述,第一次交往时,她感觉是娇娇追着邵瀚跑,那时的娇娇还很冷艳稚气,似乎并非邵瀚锺爱的类型。
第二次交往,反而变成邵瀚追着娇娇跑,努力讨好她。这时候的娇娇已经改变了很多,不论在外表、气质及内涵上,都不同于以往,即使娇娇甩了他,他依然不肯罢休。
这两次交往的差别,似乎透露了某个讯息,这也是温云妮为何帮邵瀚说话的原因,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明白现在的娇娇听不进去,也许该让时间去证明两人有没有缘分。
若邵瀚真爱她,就要拿出魄力和毅力,即使被羞辱、被刁难,那也是他应得的,否则只凭几句话就要别人相信他的诚意,也太便宜他了,对娇娇而言也有失公平。
所以她放弃了说服娇娇的打算,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支持你。」
「我就知道你对找最好了。」她挨着温云妮撒娇,不一会儿后,有些愧疚地说:「云妮姊,不好意思喔……这阵子要打扰你了。」
「什么话,我们是好姊妹嘛!」
「我会愧疚呀,你们夫妻俩日子过得好好的,平白多了一个电灯泡。」
「有你陪我,我也很高兴呀!而且有更多时间可以跟你聊聊女人的话题,不像我那老公啊,除了电视新闻外,没什么可以引起他的兴趣,跟他说这些等于对牛弹琴,还常给我听到梦周公去。何况你来了,我也多一个帮我做家事的人,有时候我工作上实在忙不过来,说起来是你帮了我。」
章玉娇高举有力的臂膀打包票。「放心,做家事我最会了,在我南部的家乡,女人从小就被教育要会十八般武艺,所以你没空煮饭的话,交给我就行了,而且考完试后我就放暑假了,时间更多,交给我吧!」
温云妮失笑。「那我就不客气喽。」
「不过如果超时,你可以付我工钱当作补偿。」说完,两个麻吉的姊妹笑闹在一块,然后又开始同心协力忙其他的家事去了。
对章玉娇来说,有考试要准备,有家事可以做,有人可以谈心,是求之不得的事,因为唯有如此,她才不会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也寸以不去想「他」。
没错,只要两人不见面,时间久了,他就会自讨没趣放弃了,就这么办吧,就让时间冲淡这份错误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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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邵瀚避不见面的如意算盘,可惜只维持到考完期末考最后一科的当天下午。
当章玉娇刚从教室走出来,最松懈的时刻,有人冷不防地接过她手中的书和肩膀上的袋子。
「走吧。」很顺口的说着,随即她的手顺势落入一只有力的手掌里。
她人还处在呆愕中,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牵引着。
「喂,你——」
「庆祝你考完,我们去吃大餐。」
「我不要,东西还我!」她微微挣扎地低吼警告。
「到了车上,自然就还你。」
书在他另一只手上,背包在他的肩上,这是预谋,他早就准备好来拐走她。
「我不去,放开啦!警告你我会叫喔——」
「如果是这样,我只好当场用嘴巴封住你的唇,而且我很乐意这么做。」
她倒抽一口凉气。「你敢!」
「这么好康的歹志,有何不敢?倒是你……」他的笑容突然变得顽皮,语气也极为挑逗低哑。「你辛辛苦苦建立气质淑女的形象,应该舍不得一下子就毁掉英名吧?若让人看到你泼辣的样子,恐怕会让那些爱慕你的人跌破眼镜。」
他一语中的,狠狠剌中她的死穴,的确,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教学大楼,四周教室里都是安静在考试的学生,如果她尖叫,窗口立刻会塞满许多人头,而邵瀚必然立刻当众封缄她的嘴,求救不成,反而给人当节目欣赏。
他不在乎,她可不行,因为她不想丢脸,以后还想在学校存活下去。
「你到底想怎样!」
「想……」他突然逼近,热气在她耳朵旁轻拂而过,说若两个字。「想你。」
原本一堆正要骂出的字眼,被他简短的告白堵得一时说不出来,害她只能干瞪着他,内心却热烘烘地烧着。
想她?故意说甜言蜜语来哄她开心,她会当真才怪!但尽管脑子里如是想,心口还是不争气地悸动了下。
邵瀚紧紧牵住她的手,自那夜她离开没再回住处后,他就明白她在躲自己,他一点也不难过,反而高兴,因为这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态,如果个是她心里有鬼,怎会落跑避不见面?她的行为只证明了一件事,她在乎他。
有了这层认知后,现在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担心失去她了,因为当他马力全开追求一个人时,绝对是凡人无法挡。
上了车后,邵瀚把她的东西放在手构不着的后座最边边,免得她抓了东西就溜。然后按下安全锁,发动车子离去。
他载她到一家雅致的餐厅,订了两人的位子,只要是在公共场合里,就不怕她发飙给他好看。
既然被他拦截到,章玉娇索性等着看他能变出什么把戏。整顿晚餐,她虽没有像上回来一段全武行的表演,但也没给他好脸色看,不过从头到尾,他奉送的都是不打烊的笑容,不因她的臭脸而偷工减料过。
美食在前,她原本只想随便吃几口,之后再说难吃死了来故意刁难,但吃了一口后,她便呆住了。
独特的美味在嘴里化开,浓郁而特别的口感令她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
「这家店的老板本来是大饭店的厨师,辞职后自己开了这家店,我一直想带你来,它的东西除了新鲜好吃之外,搭配的酒也是一级棒,你喝一点看看。」
她没反对,好奇地喝了一口,意外发现非常对味。
「这是什么酒?」
「白兰地。」
她将瓶身转了下,睨了他一眼。「上头明明写XO。」
他不疾不徐地解释:「法国人对酒有很严格的分级规矩,台湾有很多人把XO当品牌,其实XO是干邑白兰地的分级代号。」
她纳闷地问:「干邑?」
「干邑是法国地名,是位于法国波尔多北方的一个产酒区,法国政府用干邑这个名字来代表产自法国干邑区的白兰地。干邑是全世界平均价格最贵的酒类之一,同样是葡萄酿制的白兰地,只要产自干邑,单价都比较高。」
是吗?她对酒没研究,但却有求知的精神,这个话题引起了她的兴趣;而他就喜欢这样生气蓬勃的她,目光个自觉地柔情似海,她都不晓得,这样的她有多么吸引人。
「你说XO是分级代号?」
「是的,原酒至少要在桶中陈放两年半以上才能上市贩售,四年半以下的叫VO,四年半到六年半之间叫VSOP,XO则是六年半以上的级数,若超过五十年以上就是珍藏级了。」
「呵,那我多买几瓶回家摆着,五十年后岂不是可以卖到好价钱?」
「白兰地装瓶后就不会有陈年变化,所以装在瓶中的白兰地并不会越陈越香,否则早有人这么做了。」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如果这么简单,就不叫珍藏级了,哇……五十年以上,半个世纪耶!
「原来白兰地还有这种学问啊……」
她一边转动瓶子,一边研究道:「我不懂酒,但感觉这酒香和这道菜非常搭配。」
「一家知名法国酒商把一般食物分成八大类,香料、海鲜、熏烤、酸苦、热甜、冷甜,巧克力……并针对不同年份口味的干邑来量身订作一套菜单相食谱,且强调不能和蔬菜及醋混合,前者会产生很强的青草味,后者则会与干邑产生味觉上的强烈冲突,有时候,它也搭配饭后的甜点和雪茄。」
很意外他会知道这么多,原来他除了泡马子,对酒也有研究,让她对他另眼相看,但这可不表示她就对他有好感。
「点这么贵的酒,肯定心怀不轨,想灌醉我?」她眯细眼,一身的剌又冒出来了,等着发飙。
「骚人墨客喜欢用昂贵、神秘而美味来形容干邑,因为它具备了让雄性动物无法自拔的魔力,就像一个女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独特的魅力,一旦品尝到她的美好,便会想要珍藏,不管是十年也好、五十年也好,就算一辈子也值得。」他含笑说着,语带感性,虽然没有碰她,但凝望她的眼神是如此专注真诚,盯得她心律又开始不整,因为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逃了。
他的态度太认真,和以往的邵瀚不一样,其实她早该发现这一点,只是一直以来都拒绝相信浪子会回头,因为她还是那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胆小鬼章玉娇。
别看她一副充满自信的样子,一遇到感情的事,她就变成胆小鬼,所以两年前才会禁不起失恋的打击而想不开。
她故意不听他话里明确的表白,宁可相信那只是他泡马子的招数,而不是对她一生一世的承诺,什么一辈子也值得,太可笑了,她才不会上当!
「阿娇……」他的手掌温柔而有力地盖上她的手,深情的黑眸像是深邃的汪洋。
她一震,收回手并放到桌子下,彷佛触电一般,强压下剧烈的心跳。真不争气呀,面对他,她似乎越来越没定力了。
为了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迷惘和不安,她低下头。「我们分手了,你不要再缠着我。」
「我爱你。」
「这话我听太多了,说得比唱得好听,我根本不相信你。」
「要如何你才相信?」
「你别费神了,我就不信你可以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
「那是以前,遇上你之后,我可以。」
她不屑地哼笑。「你不打野食了吗?改吃素了吗?」
「如果你不让我吃,我就真的出家当和尚吃素了。」
她抬起头瞪他,气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这么露骨的话时,表情却是「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慷慨激昂样;同时也气自己意志动摇,在气势上矮了一截。
好不服气啊!她不要当那个被设计的人,要斗的话,也要把主控权抢到手,由她来决定游戏规则。好!她决定了,如果他不肯放过自己,那么她就好好整他。
「既然你爱我,就证明给我看。」
那个充满斗志的章玉娇回来了,他看得出来,与她四目相对地回笑道:「如何证明?」
「看你的诚意值多少?现在,我肚子好饿,还要再点菜。」
他扬着眉,表现出绅士的风范,立刻示意服务生拿menu来,递给她。
「随便点,别客气。」
「哼,我要点最贵的——吃死你。」她嘴里喃喃地诅咒。
没错,她要好好压榨他、刁难他、折磨他,当一个野蛮女友,整得他死去活来,反正周瑜打黄盖,她愿打,他愿挨,为什么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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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开始,他们又恢复了约会,她依然是那个气质婉约的章玉娇,但那是在别人面前,在他面前,她就成了刁钻任性又泼辣的章玉娇。
约会时,她会故意迟到三个小时,让他像白痴一样在路边等;要不就上一秒说要去哪里,下一秒就说不想去了;或者去看电影首映会时,明明大排长龙,恐怕要排三、四个小时才买得到票,一般人早放弃了,偏偏她就是坚持要看,把排队的任务交给他,自己则跑去一边喝果汁凉快;又或者在他好不容易请了两天假,答应带她去香港玩时,她却临时取消约会,说身体不舒服,逼得他只好把机票日期延后、把旅馆预约取消。
总之,她就是要整他,看他所谓的爱能维持多久?然而,他的表现总让她意外。
他没对她生气,不管她迟到多久,他一定等她;不管她多任性,他总是很有耐心;不管她多无理取闹,他总是体贴柔情;他表现出她没见过的另一面,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个花心难以捉摸的邵瀚,而是守着她、呵护她、百般讨好她的邵瀚。
他对她展现了无比的包容及呵护备至的宠爱,这些是以前的邵瀚身上从没有的,有时候,甚至连章玉娇都觉得自己好像做得太过分了点,但内心深处的不安又提醒她,邵瀚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只要他碰上另一个更吸引他的女人,就会无情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