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机?你们要去哪?」他好奇的问。
「去海洋公园看海豚表演。」意晨没想过要隐瞒。
「是哦!这么说是不欢迎我这个电灯泡喽?」他眼神闪烁,似乎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怎么会?至少我随时欢迎小欢欢的加入。」她没心防的张开手表示欢迎。
意晨还满了解老人心态的,因为她有个客人就是人老没人陪,所以每天都准时叫她的车出门游街,只因她会耐心的听她唠叨自己生活的种种。
可是,庄老爷并非那种老人。
「妳怎么不反对呢?拜托妳反对一下啦!」他跺跺脚,哀求道。
「咦?为什么?你不是想去吗?」这老头又在表演了。
「因为妳反对,我才能要挟妳吐出妳的生辰八字,帮妳批命啊!」
「哗!小欢欢,你很阴险哦!差点中你的计。」
「妳才没中计,妳是同情我老人家无处去。」
「别这么说嘛!我都叫你小欢欢了,怎会嫌你老咧!」
「那把妳的生辰八字给我。」
「不行,我答应过达彦的。」
「那个小滑头!」又被他抢先一步!
「我答应过达彦不给你我的生辰八字,但没答应不给你看手相及面相啊!除非你不懂这两样。」意晨用话激他。对不起,达彦,她还是很喜欢算命,尤其是免费的。
「以为难倒我了吗?我还懂易经卜卦呢!只是卜卦需要斋戒沐浴,准备起来比较麻烦,我有空才能帮妳做。」庄老爷果然中计,说着仔细端详起她的相貌来。
意晨虽是达彦眼中的中等美女,但却是他眼中的奇相奇人。
她的五官是真正的端正,眉宇之间的距离都相等,连鼻子嘴巴脸颊的宽度都是标准的一比一。
总之,依她的面相看来,她应该是个很有福气之人才对,怎么到现在还在过为钱奔走的日子呢?也许是她大器晚成吧!
「妳这辈子不愁吃穿。」他说道。
「达彦说得一点也没错,你算的真的不准,我一天不赚钱,全家人都愁眉苦脸的。」意晨哈哈苦笑。
「我只是照着面相书说。」庄老爷不怪她说他不准,因为命理这回事,还得搭配天时地利人和,光看面相是说不准的。
「是啊!」照著书念,这点达彦也说过。
「好吧,让我再看看手相。」他拉起她的小手,更加仔细的端详。「嗯,妳的手感非常好,饱满、厚实、色泽红润,是有福之人,这点和面相不违背。妳的婚姻线非常明显而干净,表示妳爱情专一,不会当人家小老婆,三年内就有姻缘……」
庄老爷有些沉重的想。这绝对不是当小老婆的手相,如果自己没看错,它表示这可爱的女孩和达彦很快就会有个无言的结局了吗?
意晨看不出他心中的五味杂陈,只管笑道:「我爱情专一?而且三年内就有姻缘?小欢欢,你是推销自己的孙子,还是自己想娶我入门?」
「当然是我自己想娶妳入门喽!今天要是妳甩了那小滑头,我立刻抬八人大轿去娶妳!」庄老爷不忘逗逗她。
「要是我真的答应了,你不逃到天山去才怪!」
「嘿嘿!」他嘿笑两声,手指划过她的生命线,续道:「妳小时候生过一次重病,其它都很平顺,一直到……」尾音停了,他的手指停在一个点上。
「我记得我一直都很健康哦!不过也许当时年纪太小记不得,我还是回去问我妈妈好了。」意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轻松的响应。
「我觉得妳还是应该给我妳的八字。」他放开她的手,严肃的说。
「怎么了?我的姻缘被天狗吃了?」她奇怪的问。
「妳生命线上有只眼,而且附近都泛着红色,恐怕近期内有变故。」
「变故?」
「就是会改变妳一生命运的事。」
「变好还是变坏?」
「我没办法肯定,所以更需要妳的八字。」
「哈!又在骗拐我说八字了,我才不上当!」
这件事,意晨本人不答应,庄老爷也爱莫能助了。
只是她不知道,庄老爷心中非常担心它会变坏,因为,他和达彦都深受这女孩的吸引而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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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跟他从小接受音乐的熏陶有关吧,达彦是个懂情趣之人。
他知道意晨白天要开出租车,而且有些固定客源,所以事先问过她,在哪些固定时间要去哪儿接客人,剩余时间就是他的了。
每次见面,他都送她一束香水百合,使得平常对花没什么感觉的意晨,不知不觉竟也爱上香水百合的娇美与香气。
达彦请她当司机,载他去办些公事、载他去欣赏美丽的风景,当然也载他去吃饭。
这些行程,他照表付费,意晨偶尔全程陪伴。因为他说要介绍朋友给她认识,她没理由说不要:他说要她陪他爬山练体力,她不敢说自己的体力比他好;而他说要吃饭,她更不可能说她不需要吃饭了。所以即使她忙,仍然有空陪他约个小会,还有额外收入,一举两得!
另一方面,意晨停掉了晚上端盘子的工作,就只为了到庄家学琴……
这点绝对是真的!
达彦是为了开个人独奏会回来台湾的,但为了她的兴趣,他白天练习及处理杂务,晚上则将音乐室让给她,好让她有时间学习琴艺。
学琴需要名师指导,要名师,庄家永远不缺人才。庄老爷虽然是以土地买卖起家,但也从小就接受正规的音乐教育,要不是他后来不务正业?去从商,现在必定已成为成功的钢琴家了。
庄家的老管家也是个音乐老手,他从小跟在庄老爷身边当伴读,耳濡目染下,琴艺自然没话说。
达彦还有个弟弟是大提琴能手,钢琴的功力也不错,不过他现在还在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现下,达彦既担心爷爷会借机要意晨的生辰八字,又怕他不小心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当然不准他太接近意晨。而老管家有他的工作要做,弟弟又不在台湾,能怎么办呢?达彦决定亲自下海,反正情人间相处的时间永远都不嫌多。
他是个严格的老师,教学生的时候几乎只有一号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觉得满不满意。
而他想不到对于音乐,意晨所拥有的天赋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让他跌破不少眼镜,只能点头嘉许。
一天,意晨开着出租车上路,沿路手指敲个不停,像在模拟弹钢琴的指法。忽然,她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家乐器行,于是放慢车速聆听。
乐器行里有位优雅的妇人和一名年轻女孩,两人坐在一架钢琴前,开心的玩那四手联弹的游戏,彷佛一幅活招牌一样,吸引不少路人驻足。
音乐是心灵的桥梁,深沉的音乐让人悲伤落泪,活泼的音乐让人心情愉悦。
正式接触到乐器的意晨,现在只要听到钢琴声就觉得兴奋无比!她将出租车停在乐器行的门口,放任自己奢侈的享受片刻音乐时光。
曲子很快就结束了,这时,那妇人刚好把头转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意晨的脑中顿时出现一阵空白。
什么样的悸动能让两个素昧平生的女人变得呆若木鸡,只能遥遥对望着,彷佛被下了定身咒一样呢?是同样对音乐的感动吗?还是另一种莫名的牵绊?
好半晌,意晨只能傻傻的看着那妇人,连微笑都不会。
她是怎么了?这种感觉之怪异,就像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呼唤着妇人靠近一样。不会是她上辈子欠了她什么吧?
终于,那妇人离开钢琴,走出那家乐器行,慢慢朝她走来。
「小姐,坐车吗?」意晨硬挤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台湾的女人不管多老、结婚了没,一律称呼为小姐准不会得罪人。
「妳叫什么名字?」妇人问。
「罗意晨。」意晨将车上放大的驾照秀给她看,表示自己是合格的司机。「妳弹的是什么曲子?很好听。」
「肖邦的小狗圆舞曲。」妇人答。
「真希望自己有妳一成的功力。我正在学钢琴,不过弹得不好。」
「妳是个出租车司机。」妇人有些怔然的说。
「我知道自己的起步慢了别人很多年,但能接触到钢琴,我已经很满足了。」意晨微蹙眉心,不解在妇人眼中,出租车司机为什么不能学钢琴,难道真的只有那些有钱人才配玩音乐吗?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妳等我一下!」妇人匆匆返回乐器行,取了几个提袋,旋身又走回出租车,打开前车门,坐了进来。
意晨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她,但仍然接下她的生意。
妇人自称楚太太,是名归国华侨。
怪了,她最近怎么跟华侨特别有缘?达彦是,楚太太也是。
其实当出租车司机,什么样的人都可能遇上,只是这两人对她的兴趣都不止于出租车司机而已,感觉起来就有点诡异了。
楚太太一上车就问了她许多问题,包括她今年几岁、出生日期、在哪家医院出生、家里有些什么人、日子好不好过等等。
问年龄,这很平常,毕竟女性出租车司机不多,加上她又太年轻,所以年龄成为她和乘客间最普遍的话题。问生日,也许人家喜欢聊星座,看性格。但是问哪家医院出生就太超过了,更遑论她的家庭生活,所以除了年龄和生日以外,其它问题她都以顾左右而言他带过。
不是她认为楚太太会害她,而是总觉得这样不妥。毕竟两人只是陌生人啊!陌生人不该把一切都说得太明。
这时,楚太太可能也认为自己太唐突,所以没有追问下去,不过她的眼神比初见她时更热切了,就好像看到多年不见的亲人一样,真是诡异到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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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意晨照例又上庄家去学琴,并准备和达彦谈谈这件诡异的事件,想不到他也很诡异,不但说今天不上课,还神秘兮兮的将她带进餐厅,然后请仆人开始上菜。
「你不早说,我已经吃过了。」她环顾一下餐厅的摆设,笑着说。
庄家的餐厅当然也不小,除了大之外,还相当豪华,墙上有许多铜饰摆设和浮雕,另外置放了镂空高背椅,还有容得下二十人以上的长形餐桌;餐桌上铺着蕾丝桌巾,上头摆了好几盆新鲜的香水百合,如今这种花俨然成为他们恋情的代号了。
说来有些离谱,两人至今认识也快两个礼拜了,却只有单独吃过两次午餐,浪漫的晚餐可是一次也没有,时间全部用在上钢琴课。
达彦帮她拉开椅子,待她站定又服侍她坐好,殷勤得像在演爱情电影一样。
「跟妳说就不叫惊喜了呀!」
「为什么要给我惊喜?离七夕情人节还有半个多月呢。」她疑惑的看他一眼。
「为什么不能?完全没有理由,这种惊喜才叫惊喜。如果真的需要理由,那就当作我们认识十二天的纪念日好了,十二天刚好一打,有特殊意义。」达彦风度翩翩的笑着,边说边快步走到她的对面坐下。
「那我们不是每隔十二天就要庆祝一次?这会不会太频繁了,而且已经不是惊喜了。」视线受到桌上摆饰物的影响,意晨把头伸出去问。
不把头伸出去,看不到对方,这种说话方式也是诡异。
这种长条形的餐桌是哪个笨蛋发明的啊?
她心想:怎么有人喜欢这么远的「隔空喊话」呢?洋人的脑子在想什么?
「惊喜是不定期的,如果每次都要等到特殊节日才有惊喜,生活不是太没创意了吗?」达彦笑笑,抖抖餐巾,放在自己腿上。
「万一碰上我家人生日怎么办?上次我忘了我妹的生日,要帮她补过,结果被我妈阻止,她说补过生日会折寿,是禁忌。」
「听说现代的年轻人都是百无禁忌的,怎么妳的思想和别人不太一样?」
「是吗?你这个三字头的老人家,又长期住在海外,怎么会知道现代台湾年轻人想些什么?」意晨夸张的将头歪向一边,可爱的问。
「我有个表妹,三不五时会从台湾打电话给我,我还知道现代台湾年轻人喜欢用些奇怪的词来代替过去的语言,比如说……『炒饭』。」他也伸长了脖子,神情暧昧的对她眨眨眼。
「这么好的气氛你竟然安排吃炒饭,太没情调了吧!」她故意装作听不懂,不过由她脸上淡淡的红晕看来,她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仆人这时上了第一道菜,是菠萝排骨苦瓜汤。
「我们用的是西餐礼仪,吃的却是台菜,不觉得很奇怪吗?」意晨问。
达彦因为长期在海外,所以更怀念台湾的美食,两人在一起时,吃的通常都是台湾口味。
「妳离我那么远,我也觉得很奇怪,要不要过来我这边坐?」达彦好笑的拍拍自己的右手边问。两人在一起时,一向难得距离一步之遥,这是所有恋人的通病。
「以为你没发现呢!我正想象着吃完这一餐跑去看骨科,医生扛起一千公斤的大铁锤用力敲我的头,才将我的脖子给乔回来。」她翻个白眼,假装要昏倒。
「OK,妳别动,我过去。」他伸出一根食指,做个警告手势,接着很快起身往她的位子走来。
意晨以为他又是来帮她拉椅子,好让她移往他的座位旁边,想不到他一过来就站在她身后,捧住她的头,弯身盯着她线条柔美的脖子猛瞧。
「干么?」今天他怎么老是做些让人意外的事?
「我想我可以帮妳。」
他说话的嗓音低了半度,听起来异常性感,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
「帮什么?」意晨有些不知所措的问。看不到他的脸,可是却可以感觉他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颈间,加上他的语调,令她感觉自己好像全身赤裸似的。
「帮妳乔妳的脖子啊!」他的手抚向她的颈项,所到之处,引起她阵阵战栗。
最近两人之间的性张力增强了,意晨算是保守的,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很严肃的事,她已经尽量在拖延了,可是怎么拖都好像不够久似的。
「我以为你学的是音乐,不是跌打损伤。」她正襟危坐的道。
「童话世界里,王子的吻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可以牺牲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妳的王子。」他说着将手慢慢游移到她的脸颊,他喜欢她的皮肤,摸起来好像刚洗完澡一样,水水嫩嫩的。
「呃,对了,你爷爷呢?出去了吗?怎么不用吃饭?」意晨突地转头问他。
「罗意晨小姐,妳很会破坏气氛吶!」达彦捏捏她的粉颊,叹口气道:「每次我想吻妳,妳就给我来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