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我欺骗了妳?」有吗?
「你一直给我一种幻觉,以为你的爱能抵得过全世界的黑暗,你让我对你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骗我你能为了我把其它的东西看得潇洒淡泊,你骗我能给我一直要不到的快乐,你骗我你要我的决心无与伦比,骗得我终于点头,把一辈子的快乐全都寄托在你身上时,你却不要我了。」
「我……」雷煜瞠目结舌,对她的话似懂非懂,偏又无可反驳。
「你以为我为何会点头愿意嫁给你?我问你敢不敢要我时,你的回答是什么?你说你敢!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吗?」任瑶牵强一笑,接着咬牙指控。「原来那些都是骗我的!」
这次雷煜真的哑口无言了,他无话可说,事实确如她所言,他骗了她,辜负了她的信任,虽然他的背叛在情理上是对的,但对她而言,他成就了全世界却负了她。
「通常,在这个时候,你猜我会怎么报复你?」任瑶脸色又是一变,暗示她和他的私人对话已结束;她不再看雷煜一眼,视线调到雷萨身上,慢条斯理的从衣袋内掏出那枚血蝶蛹,在众人瞪眼抽气声中作势要吞下它。「我原打算干脆把这东西吞了,让你们永远找不到。」
「任瑶!」雷萨想上前硬抢。
「站住,先提醒你,我胆子其实不是很大,只要各位动作稍微夸张一点,吓到了我,我可能会不小心把这东西掐扁了。」
「妳想怎样?把条件说出来。」
「二皇子够爽快!」任瑶轻佻地把蝶蛹丢着玩。「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想我帮妳把一切罪行抹掉不追究?」
「很简单不是吗?既没要你跪地求我,也没死赖着煜一定要娶我,你是完全的胜利者。」
屁!「话说在前头,翔鹤不在我的约束范围内。」
见她不反对,雷萨不信地问:「就这样?妳该知道妳树立的敌人不少。」
「够了,我从没打算要长命百岁,没有你们来碍手碍脚又碍眼,我会轻松一点;另外,看在师徒一场,里面的人麻烦你们代我安葬好吗?至于吉祥的仇……」视线落到护守在雷煜身后的翔鹤身上。
「你找错人了。」
雷煜看着任瑶丢下东西转身离开,心中百感交集。
他猜测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恨她,但怨她是免不了的,她有时候冷漠得令他心痛,有时又柔弱得让他心酸,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你以为我为何会点头愿意嫁给你?
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成功突破她冰冷的心房,虽然口头上允婚,但她对他的响应一直都很淡,淡得以为她只是寂寞,想有他陪着呵疼着。
你以为我为何会点头愿意嫁给你?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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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的某个夜晚,庆平府内--
「现在大部分情况都在我们的掌握中了,母妃病愈,父王也持续在调养中?部落联军也得到协调,大哥,我有一个计划,宫中正在酝酿一股力量希望能推你回太子宝座,但我建议你暂且不要响应,借着这次的风波正好可以突显父王的无能和大哥的仁厚宽容,我们可以利用这股力量逼父王禅位,让你直接继承王位。」
雷萨说得慷慨激昂,相对于他的意气风发,雷煜便显得低调多。
「萨,老实回答我。」雷煜面向窗外,语调显得十分疏离。「这全是你的计划吗?」
雷萨愣了一下。「大哥是指……」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任瑶的?」
「……」
「告诉我,你可曾想过要事先提醒我?让我有机会阻止任瑶做出那些事,就算她不听劝,我也有时间做好预防措施,至少母妃不用受蛊毒之害,父王不会让迷魂散消磨了心志,最重要的是,任瑶不会被逼得动手杀死巫医,还让古师父为她赔上-条命!」他终于想通了。
最重要的仍是那个女人?!雷萨在心里咬牙切齿。
「大哥!你这样说对我很不公平,也太高估我了,我的计划只是想让你顺利的坐上那个宝座,其它的我根本不放在眼里,若连这个你也要怪我的话,我无话可说了。」雷萨忿忿不平的为自己辩解。
「不,我没资格怪你,我突然发现,或许你比我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你的狠辣无情是我永远做不来的。」
「够了!这种鬼话别再提了,你想逼我说出来我就说,只要你听得进去。」雷萨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大哥记得四年多前,让人带讯息到北麓山给我的那一次吗?你要我暗中调查任瑶进宫前的一切,但事后我回复给大哥的消息却是『平凡无奇』,其实就是那次让我知道任瑶是巫族的后代,也因此才在后来推测出母妃的病或许和她有关。
「至于父王的问题则是内侍宦官发现异状才让我查出原因的,但你却说得好似我才是罪魁祸首,试想,若我早些告诉你任瑶居心不轨的话,你会信吗?依你对她的迷恋程度,我根本不敢奢望大哥能听进我的话。
「我唯一的计划就是利用巫医……这事我承认自己手段卑鄙了些,但动杀机的人可不是我!那女人大可见形势不对就滚啊!谁知她会那么想嫁给你……」突然发觉这话题很危险,雷萨赶紧住嘴。
「其实,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有这么大作为的,原本以为她见事迹败露,会把背后那股力量也一并扯进来的……」
「你也算是了解瑶的人,你觉得她会出卖别人,即使不是朋友?」
「不会。」即使不甘心,雷萨还是要承认。「但这跟道义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太骄傲,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才会不屑为之,依我看,她是不愿便宜了我们,想让我们有事情忙。」
「你觉得你没这本事?」
「……」雷萨蹙眉深思,然后做出一个豁出去的表情。「大哥,有件事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
「你要我别再理关于瑶的任何事?」
「你知道就好,听安师父说,那次的决斗,古师父败死但巫族族长也伤得不轻,没有一年半载是无法痊愈的,不过,这两个月的调息回复的功力要对付任瑶之辈已是绰绰有余。」
「一命抵一命,古师父已代瑶偿还那一命,他们为何还要为难她?」
「因为她私下动用巫蛊害人,触犯百年来巫族族规。」
「任瑶跟巫族虽有渊源,但并不算真正的巫族人。」
「大哥,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不要再管那个女人了!答应我,如果她找你帮忙或是求助于你,你都不能插手。」
「她不会来求我。」雷煜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身面对胞弟,这是否已暗喻了他的心情仍未平复?无法面对的和心里始终挂念的,在在都令他难堪。
「最好如此!我也不认为她会来,但如果她真的来的话,那只能说我太高估她了。」
第十章
雷萨刚离开没多久,雷煜便被窗外一抹丽致的倩影所震慑,那是他怎样也不会错认的人儿。
她真的来找他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甚至不用等太久,她便出现了。
人影只在院子内俏立了一会儿,然后便翻飞出墙,雷煜当然不会任她来去自如,也知道她的目的就是要引他上钩,当下毫不犹豫,马上追蹑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处隐密的林子,林中已有一簇烧得灿烂的营火等着,任瑶停下脚步,背对着雷煜手拿着木梳侧首理着那头乌溜的长发,直到她认为满意了才转过来,一身白衣白裙,神态腼腆带着少女的娇羞。
这是不寻常的!雷煜联想到雷萨的警告,知道她必是有求于他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他等着看她如何开口!
「不记得我了吗?好生疏的表情。」她怪嗔地瞪一眼。
「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好无情。」这次是落寞无辜的眼。
面对这样的任瑶,雷煜在心里大呼完蛋,他完完全全的体认到自己这辈子别想从她手上翻身了。
「瑶……」随便她了,如果她真的走投无路,他也无法见死不救,就让他粉身碎骨算了。
任瑶打断他的话。「嘘~~有好东西给你看。」
她又丢了几根干树枝进火堆里,拉着雷煜的手要他站到火光映照的范围内,然后拨开长发……雷煜这才发现她已解下束发,任一头秀美的长发披在身后,在火光的照映下,闪动着美丽的亮泽。
「这是给你的,只给你一人。」她对着发愣的雷煜眨下眼,亮晶晶的双眼带着浓浓的情和淡淡的愁。
「瑶……」看到这样的任瑶,雷煜心底有着不好的预感。
「嘘--现在开始不准说话。」
是的,现在开始根本不适合说话,因为言语会破坏眼前的美丽和幻境。
雷煜看着任瑶在火前漫舞,舞动的身姿比所有宫廷舞姬更曼妙诱人,她不断的旋舞、不断的甩动长发,脚踝上绑着的小银铃也跟着她的动作荡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你听过奇灵族有种舞叫火灵舞吗?虽然是专门献给火神的酬神舞,但因为舞姿动人,所以,年轻的女孩总爱挑这舞曲来献给心仪的男子,让爱神之火作见证,现在,我把它献给你……也把自己献给你。」
她舞进雷煜的怀里,小手像蛇一样缠上他宽阔的肩颈,吐气如兰地诱惑着。
雷煜无法言语,因为那妖魅奇美的舞对他的震撼仍在。
「让爱神之火作见证,今晚我是你的。」
任瑶刚狂舞过的身子带着炙人的热气,此刻两副身体相贴,雷煜更强烈的感受到那股火热。
「瑶……」他在神魂颠倒之际,把持住最后一丝清明,就是为了告诉她,不需这样的奉献,他都愿意帮她,只要她开口。
「嘘--忘了我说的?不要说话、不要思考,更不能拒绝我,因为我不会接受。」她全身倾靠在他身上,两颊通红,媚眼如丝,带着淡淡的羞涩轻轻的用身体磨蹭着他。
「瑶……」雷煜全身紧绷,最后一丝清明即将消失。
「吻我。」虽是索吻,她的朱唇早已贴上他嘴角。
「瑶……」汗水沿着身体曲线淌下,他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溜进她衣内。
手下的触感强烈挑动他的感官,神经随着双手的移动更是紧绷到极点,直到手下的触感从柔腻纤细的腰身变为丰挺柔软胸口,耳边听见一声任瑶不小心逸出口的轻吟,他终于放弃所有坚持,搂着怀里柔媚入骨的身躯一同滚到草地上。
她总会讲的!她一定会开口跟他说的……
这是仅存的唯一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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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她不仅没开口,还该死的一句话也没留就走了。
雷煜几乎被这个事实击倒,他一再错估那个女人,一再错失拉她一把的机会,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尤其在隐约猜到她一去无回的决心后。
她为什么回来?
这一夜对她而言又是怎样的意义?
「对了,安师父!」
安师父是唯一最清楚巫族动向的人,问题是雷萨愿意松口吗?试试看就知道,他倒要试试这次谁的脾气硬!
最后,他是提着剑架到雷萨脖子上,才问出答案的。
原来任瑶已经和巫族达成协议,月圆之日,在鬼林子里接受他们的审判,月圆之日……
再过三天就是月圆了,他飞也要飞到鬼林子里去,先把那个女人摇昏逼她说出他一直搞不清的问题,再来讨论如何让两人一起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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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圆月,鬼林子--
数十个全身黑袍的男女围成一圈,圆心是一团火,却不是平时所见的红火,火光泛着青森森的光芒,让人猜不透这火的燃料是何做成?
「虽然妳父亲之死已抵了本族葬在妳手上的一条命,但妳母亲在被驱逐时未得允许之下传艺予妳,而妳又在未得族令之下以蛊毒害人,虽然妳和本族关系匪浅,却又不是本族之人,所以,众长老决定以第十九条族规惩处妳。」
说话的是一名灰发老人,显然也是长老之一,至于上次出现的年轻族长反而背着手站得好远,一副无所事事、情义客串的模样。
「好啰唆,能不能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清楚明白的讲完。」受刑人双手环胸,一只脚在地上无聊的打起拍子,一脸的不耐烦。
「……第十九条族规是『九死一生』,妳还不知道大祸已临头!」
「知道啊!半个月前就获得通知了啊!若不是冲着这『九死一生』的大名,我才不会自投罗网。」
「妳……」好顽劣的女子!
「快拿出来呀!」任瑶手伸得长长的等着领奖。
「『九死一生』乃本族用来惩戒罪大恶极之人,顾名思义就是,除非妳有九条命,否则吞下药后必死无疑,但也非是完全没有生机,吞下药后并非马上气绝,而是躺在床上等药中所有不同的毒性发作完才会死,所以,这其问若能不断破解各个毒性,直到体内余毒尽除,则……妳这臭丫头,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原来任瑶竟穷极无聊地打着呵欠,那就算了,接着她干脆蹲在地上捡起一堆小石子在手上,把那盆火当靶子,一颗颗地丢起石子来,害那盆原本很酷的青火变得忽明忽暗,随时都有被灭的危险。
「没有,都说你啰唆了还不听,天快亮了。」
「妳!果然够刁钻!跟那丫头一模一样。哼!真是什么人生什么种,当初我就极力反对留那丫头一条生路,若不是众长老见她有了身孕,网开一面的话,这『九死一生』早伺候她去了!
「知道我在说谁吗?妳那个不要脸的阿娘,哼!结果留下杂种又如何?还不是同一个坏胚!」
「原来当年这种盛会也款待过阿娘,而你这糟老头更是原班人马之一?那真是太好了……」任瑶收回玩乐的心情,锐目锁上灰发老头,双眼变得狠戾。
「找到债主了!」她噙着冷笑,鬼魅般的身影窜上前。
「妳……妳……」老头被吓得全身发抖,瞪着任瑶往他脖子划过来的指刀却无力闪避。
还好另一道飞快的身影飘到两人之间,轻描淡写间便化险为夷,乍看之下来人只是轻轻的拨开任瑶的人,实际上,任瑶却觉得自己的右手像脱臼一般,无法再使力,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千金重的压力箝制住,跪地不起。
「妳的命在我手中不比一只毛虫强韧多少,妳离妳父亲还差得远!」来人竟是刚才远远站在一边的巫族族长。
「哼!听说你伤得不轻,怎么?我阿爹的剑没喂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