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怀疑她们是同一人。
“你在看什么?”凡妮对斐斯皱起眉头,上一次他也是这样盯著自己看。
“斐斯,朋友妻不可戏,你可要记住这句语。”伊尔眯起蓝眸,对他露出一脸微笑 。
“凡妮承认吗?”斐斯挑眉,倒不怕伊尔的威胁。
“你们少在我面前……”凡妮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站不住脚。
“凡妮!你怎么了?”伊尔及时扶住她,一下子表情全变了。
凡妮靠著他站了一会儿,那股突来的晕眩感慢慢平息下来。
“我没事。”她自己都一脸狐疑,她可是标准的健康宝宝哩。
“真的没事吗?”斐斯也靠过来,“你的脸色不好看,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病吗?”
凡妮瞪起眼睛。
她还没开口大骂,伊尔已经先她一步敲了斐斯一记。
“小心我拿消毒药水漱你的口!”出口没好话的家伙。
“对嘛,不像话!”凡妮也跟著加入。
“这时候就会夫唱妇随了,受不了你们。”斐斯摇摇头,这一次可记得站远些了。
“斐斯,我会看一点面相,所以在此要奉劝你少开口。”凡妮微笑道。
“为什么?”他的脑筋一时还转不过来。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副短命相,小心祸从口出,让你死得更快。”凡妮收起了笑 容,朝他睇上一记冷眼。
斐斯立刻闭上嘴,没敢再开口。
伊尔看见他的表情,咧开嘴一脸嘲笑。
“早告诉你﹃不可戏﹄,你偏不听。”
“伊尔,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既然你的朋友来接你,那没我的事,我走了。”
凡妮懒得跟他计较。
“谁说没你的事,斐斯他要回去了。”伊尔拉住她,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是啊,我要被赶回去了。”斐斯早习惯他这个重色轻友的损友。
凡妮撞进伊尔的胸膛,非但没有将他推开,还把脸埋进去,紧紧依靠著他。
“凡妮,你怎么了?”伊尔发觉她不对劲,她的手脚好家在颤抖。
“在我面前可以稍微节制一下吗?”斐斯看著「卿卿我我”的两人猛瞪眼。
“斐斯,去叫医生来!”伊尔紧紧抱住凡妮。
看见他肃穆的神色和紧张的态度,斐斯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立刻去——”
“不用。”凡妮拉住他,缓缓抬起头,离开伊尔的胸膛,“别笑死人了,头昏眼花 就看医生,那全世界一半以上人口都得住院了。”
凡妮皱著眉头,对自己突然变得虚弱的身体直觉不可思议。
“真的只是头昏眼花吗?”伊尔紧瞅著她。
“我看不是,你可能有什么你自己不知道的隐疾。”斐斯正色道。
“是啊,最好还是会传染的,我第一个传染给你!”凡妮不耐烦地扫了他一记。
“凡妮,你还是做个检查比较好。”伊尔看她两次都差点昏倒,心里很不舒服。
“不用啦,我好得很。”凡妮挥挥手,面对他的关切还挺不自在的。
“看得出来嘴巴很好。”斐斯同意地点点头。
“你不只是短命相,你还会横尸街头!”凡妮对著他铁口直断。
“拜托,你这是诅咒好不好?”斐斯翻起白眼。哪个面相师敢说这种话啊?
“就是在咒你,怎么样?”凡妮昂起下巴。
“坏的不灵好的灵。”斐斯耸耸肩,一副好男不与女斗的绅士模样。
伊尔可无法像他们那样轻松。虽然从上次的暗杀事件以来,凡妮不曾再遭突击,但 这并不表示她就安全了……伊尔心中突然涌起不详的预兆。
“这里可真热闹。”祎祺倚著门板,不知哪时候来的。
“祎祺,我正要找你。”伊尔语气里透著责备。这小子居然一直没给他消息,还让 他四处找不到人。
“嗨,祎祺。”凡妮漾开笑容向他亲切的招手。
祎祺吓得差点没滑倒,他这个人不习惯人家对他太亲切——特别是凡妮。
看她笑得这么友善,百分之两百对他有不良企图。
“凡妮,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祎祺小心翼翼地询问,后来又想起不对,记得芮 丝没有得罪她,也曾经被她整得很惨。
“现在有了。”凡妮的笑容立刻转为白眼。什么意思嘛,这么看待她难得施展的温 柔,早晚教他好看!
看祎祺饱受惊吓的模样,斐斯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这么没胆。
“祎祺,你干嘛怕一个女流之辈啊?”他当然要取笑了。
祎祺睇他一眼。
“耳朵过来。”他拉著斐斯的耳朵低声说了一些话,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开。
斐斯瞪大了眼睛,转头向祎祺确认那些话的可信度。他不苟言笑的表情明摆著所言 非虚,斐斯飞快往凡妮瞥了一眼,立刻挺直腰杆,大气也不敢再喘一声。
“你跟他说了什么?”凡妮朝祎祺发出警讯。
“我只是让他明白我之所以﹃尊敬﹄你的原因,别无其他。”祎祺耸肩。
凡妮狐疑地扫向斐斯。
“我完全明白了。”斐斯赶紧举起两手,惶恐的态度比起祎祺犹有过之。
“祎祺,你可要记住言多必失这句话。”凡妮提醒他。这个侦探实在知道得太多了 。
“牢记。”祎祺向她保证。
“祎祺,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伊尔一直记挂著这件事,无心跟他们闹。
祎祺瞥了凡妮一眼,无言地思索。
“我们的事呢,你不是说两个礼拜就有消息?”斐斯也跟著凑上一脚。
“我来找你们就是来让真相大白。”祎祺严肃地宣布。
“什么事情啊?”凡妮好奇地问,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伊尔应该是调查杀手的事, 斐斯呢?他也托祎祺查什么?
※※※
“祎祺,你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叫这一票人到我家里来?”凡妮一个个瞪过。
伊尔、斐斯来也就算了,居然伐尔斯王子也来,还带了艾雅国的王子一起,想开茶 会也不必独挑上她家吧?
“等会儿你就会全部明白……只希望你别太惊讶。”祎祺皱起眉头。
“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凡妮可不是很有耐性的人。
祎祺默思了会儿,瞅著她。
“你的秘书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你说玛小姐?”以前她是唤玛阿姨的,自从接了董事长的位置,玛小姐就要她改 口。凡妮不懂祎祺问起她做什么?
祎祺点点头。
“她几乎可以算是普特家的一分子了,我拿她当母亲、朋友、教师一样看待,对我 来说她就像亲人一样的重要。”凡妮睨著祎祺,“你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凡妮的语气带著很冲的敌意,她很明白祎祺不会在这种时候无故提起一个人,而她 绝对不准任何人对玛小姐存有一丝不好的怀疑。
“我想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祎祺面容严肃,眼神里多了一份同情和忧虑。
“你在说什么?”祎祺的认真教她心里产生莫名的恐惧。
“祎祺……”伊尔透过眼神向他确认心中的怀疑——是玛小姐?!
很遗憾。这是祎祺给他的答案。
伊尔握紧了拳头,几乎想给祎祺一拳。
“凡妮,走!”她拉起她的手,决定不让她承受那么大的重击。
“不行,伊尔,事情很复杂,而且全部跟凡妮有关。”祎祺挡住他们不让行。
“你让开!”伊尔不管还有什么事,他不准祎祺这么伤害凡妮。
“伊尔,我要留下来。”凡妮坚定地说。她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伊尔神色凝重地盯了她好半晌,才终于慢慢放开她。
“既然你这么说……我支持你。”
“谢谢。”凡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向他道谢,大概是他的那句支持给了她很大的鼓 励吧。
“祎祺,你不能先透露一点吗?”史维心急地问。
“史维,就快有答案了,你先别急。”伐尔斯态度冷静。
※※※
“是你!凡妮还没有回来。”玛小姐才下班,刚踏进家门,就有人敲门了。
“我要找你,玛莉莲小姐。”祎祺刻意叫出她的全名。
玛小姐沉默了一晌。
“请进。”她沉著而冷静。
祎祺走进客厅,坐进沙发里。
“玛小姐,你为什么找人暗杀凡妮?”他毫不拖泥带水地直接切入正题。
玛小姐心一震,缓缓转身看著他。
“你是怎么查到的?”她应该是最不会被怀疑的人啊。
“十九年前你曾经是格瑞特家的侍女——如果我不是也负责调查失踪的女婴,绝不 会想到是你。”太巧了,名单上有她的名字,凡妮在此同时无故遭暗杀,他怎么可能不 起疑。
“原来……”玛小姐垂下眼睑,绞握的双手颤抖。
她失算了,没想到会有人重新翻起十九年前那些旧事。
“你是当年黛芙.格瑞特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深得信赖,所以几乎是立刻就排除了 你的嫌疑——没有人怀疑女婴就是你抱走的。”祎祺盯著她,使用了肯定的语气。
玛小姐慌乱的态度极为明显,原以为除了坦娜,再没有人能够查获真相的。
“你……真是不可思议。”竟然能够把凡妮被追杀的事联想到女婴失踪一案,这个 人太可怕了!
“这么说你承认凡妮就是当年失踪的平儿公主了?”祎祺对自己敏锐的第六感一向 视为正常。
玛小姐紧闭眼睛,摇摇头。
“你怎么会猜到是凡妮?她是普特家的女儿——起码户籍上是。”她以为天衣无缝 。
“有列恩院长这么好的朋友,凡妮能够在户籍上成为普特家的一分子我毫不意外。 ”有了威克的案例,更可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因此祎祺几乎立刻就想到了。
玛小姐哑口无言。
祎祺认识她和凡妮,知道她们太多的事了,她想否认都不行。这一切,是巧合?还 是天意?
“好,我承认,当年的女婴是我抱走的,凡妮正是艾雅的公主,派人暗杀她的也是 我。”事情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如此周密的计画都会失败,她还能够不觉悟吗?
“不!不是你!不可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凡妮冲出来,不愿意相信玛小姐会 做这种事。
“凡妮!你们……”玛小姐惊骇地转过头,却看见一堆人由内室走出来。
“玛小姐,你说,你不可能派人杀我,你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对不对?你说呀!”
凡妮猛摇著她。
“凡妮……对不起。”玛小姐愧疚得无颜面对她。
凡妮被她一句“对不起”震得久久无法动弹,这一句对不起说明的事实几乎要让她 崩溃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她瞪大的棕眸里泛著泪光,悲痛的心在啜泣。
“凡妮,冷静下来。”伊尔在她背后展开了臂膀,紧紧的抱住她,渴望给她安慰。
“这么说凡妮是我妹妹了?!”这种时候或许不应该开口,但是他急著确定,史维 的脸上满是激奋。
“没有错,凡妮就是你们要找的平儿公主。”祎祺点点头。
“太好了!我总算找到——”
史维欣悦的想拥抱凡妮,伐尔斯拉住了他。
“先让他们把事情解决再说吧。”
凡妮现在对自己是艾雅的公主这件事完全没有真实感,她觉得好像在听故事,故事 说完了,一切又会恢复她所熟悉的……不!事实是玛小姐的确背叛了她,任她如何否认 都没用……“为……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凡妮紧紧攀抓著伊尔,唯有藉他的力量 支撑,她才有勇气质问玛小姐。“我们是一起生活的家人……是一起工作的伙伴,是… …可以谈心的知己……我一直这么以为……一直以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像作噩梦,她还是无法接受这是真的。
玛小姐摇摇头,她不想解释,一切的罪全由她承担,她不能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原因 。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有权利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凡妮哭著,激动得在伊尔 怀里颤抖。
“我也要问你,我母后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抱走她的孩子,害得她终日哭泣 ?”史维也提出质问。
“全是我的错。”玛小姐除了俯首认罪,其他的一概不说。
“你——”
“凡妮,让我来。”祎祺制止了她,若有所思地审视玛小姐,提出他的推测,“当 年策画抱走婴儿的主谋者……应该是黛芙.格瑞特小姐吧?”
此语一出,顿时震惊在场所有人,尤其是斐斯和史维。
“姨母不可能这么做!”史维立刻抗议。
“姑母不会做这种事!”斐斯同时坚决道。
“不是!跟小姐没有关系!”玛小姐急忙摇头否认。
“你们安静点!”伊尔不得不大喝,然后对祎祺皱眉,“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祎祺把视线调向玛小姐。
“希望你不要再袒护她,即使你不说,事实早晚都会水落石出。”光看她恐慌的模 样,祎祺已经能确定自己的推测没有错。
凡妮紧靠著伊尔等待答案,她觉得全身的力气在逐渐被抽光……又是一阵晕眩感袭 来。
大概是心理压力造成的,她小心翼翼地掩藏,不想在这时候被伊尔发现她的不适。
玛小姐经过一阵沉默,想到祎祺说得没有错,既然黛芙小姐的名字已经被提出,她 再隐瞒也没有用了,事实与其由别人拆穿,还不如由她详述,她起码能够为黛芙小姐说 些话。
“当年……应该是黛芙小姐嫁给艾雅国王,谁知国王来到格瑞特公爵家却看上妹妹 茜芙小姐……于是变成茜芙小姐成为艾雅王后,而黛芙小姐则嫁给艾雅国王的弟弟…… 虽然如此,她们姊妹的感情还是很好,直到王后连生三男,而黛芙小姐却依然盼不到孩 子,她很焦急,但是医生明明说她没有问题,后来她和丈夫的感情因此生变,小姐…… 她经常被打,表面上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她生活得很苦,可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 件事,她不向人诉苦,也不准我说。
“这样的生活连过了好几年,小姐的性格慢慢转变了,她开始在心底恨起茜芙小姐 ,尤其在她的丈夫出了意外,死亡之前验出他没有生育能力后,她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 茜芙小姐,她恨她嫁给艾雅国王而抢了原该属于她的幸福,夜夜痛哭。
“当所有的人都以为小姐为死去的丈夫悲泣时,只有我知道她是为自己的不幸伤心 ,而在这时候茜芙小姐又传来喜讯,小姐的恨意更是难以平复。在王后回到格瑞特家待 产时,小姐也以休养为由回到娘家,她依然和王后维持著很好的姊妹关系,但在王后平 安生下女婴后……”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十九年前那一天所发生的事,宛如录影带倒带般,历历在 目——“一切都如她所愿!连生了三男,在八年后又怀孕,她说这一胎想要女的,上天 就如愿赐给她女孩,而我呢?丈夫早死,又把不孕的事怪在我身上!我不能有孩子,又 没有了丈夫,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黛芙嫉妒妹妹更恨她。“都是她,都是她 抢走我的一切,是她抢走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