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眉毛,她冷看那位温文尔雅的美男子。“你们帮主又有什么话要你转达了吗?勾烨。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龙帮’的情报网还算小呢,姑娘的行踪早在几天前就已掌握。至于帮主传话那倒没有,因为我不是个很好的传话筒,恐怕大哥不信任我这笨嘴笨舌。”他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生可有荣幸与子菲小姐共进午餐?”
大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子菲心想光天化日之下,“八面玲珑”再怎么有办法,也不可能当场把她捉回上海。况且,透过勾烨也许能和都勋喊喊话,要他快快解除婚约。不置可否地,子菲走向一张摆设在二楼高窗边的雅座,勾烨也很识趣地自动跟上前。
“让我们单刀直入的说吧,勾烨。”子菲用完餐后,喝著茶,大眼眨也不眨地直视著他说:“你们老大怎么样才会放过我,放过结婚这个念头?”
缓缓地倒了杯热茶,“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子菲姑娘。不过,我可以回答你,老大放弃和你结婚的机率有几成。”
“别卖关子,勾烨。”子菲放下茶杯,“我非知道不可。”
“如果我愿意告诉你,那么你是否愿意……移驾到我们‘龙帮’新堂堂口?他非常担心你一个人在外的安危,尤其现在时局并不安全,你身边需要强大的保护网。”
子菲挥挥手,“先别提那些,我一个人都安全抵达这里了。我要知道先前的答案,快告诉我,勾烨。”
叹口气,“没有希望,子菲姑娘。连一成都没有。微乎其微。”
呼地站起来,子菲双手撑在桌面上,脸逼到勾烨的上方,“胡说!他根本就无意与我结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红门’与‘龙帮’的利益而已。只要他知道和我结婚无利可图,他马上就会忘记我是谁,而且也不会再来纠缠我。所以,随你们喜欢跟我跟到新疆或哪里都好,我红子菲在找到哥哥前是绝不会回到上海,也不会嫁给他的!你们趁早了解这一点,对你们越好。”
“稍安勿躁,子菲姑娘。”勾烨竟还能微笑以对,“你这么急著想解除婚约,是否另有隐情?比方说:你还有心上人?”
子菲脸蛋染上红晕,双眼冒火,“我红子菲做事绝不偷鸡摸狗,更不喜欢脚踏两条船。下次再让我听见这种无中生有的臆测之辞,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小生失言,请子菲姑娘不要见怪。”勾烨唇边笑意更浓,“我只是以为姑娘坚持不嫁给我们帮主,另有原因。既然是我小人心度君子腹,勾某赔罪便是。
“你们这些人真是吃饱撑著没事做了吗?”子菲双手抱胸,气嘟嘟的说:“与其来管我和你们帮主的婚姻小事,还不如回去应付三口组的人才对!”
优闲地喝口热茶,勾烨闭上眼说:“偷得浮生平日闲,真是人生一大乐事。你说是不是?子菲小姐。”
和“八面玲珑”周旋只是白费功夫,子菲拎起小钱袋,准备出门去探听有无到乌鲁木齐的商旅,顺便问问何时能出发。
※※※
“喂,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她实在忍无可忍,只好回身冲著勾烨大叫。
勾烨一派潇洒地微笑,“直到子菲小姐安全无恙的回到客栈为止,直到正主儿来了,我们这些被派来的小兵、小将就可以休息了。”
“正主见是指谁?算了!”子菲掉回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一下午只见一位身穿鹅黄淡雅及膝旗袍与白衫裤的小女子,屁股后跟了一群为数不少的跟班,从大街头走到大街尾。乡下小镇哪里见过这种阵式,原本要找的人都被吓得不敢出面,子菲真怀疑勾烨是何居心,为什么总在她身后捣蛋?如果不摆脱他,她是休想要找到子岳哥或是文继天的人了。
“唉,被你害得没人理睬我。无聊死了,我现在就回客栈,你总可以放心地离开吧?”子菲似假似真的抱怨道。
“为了保护子菲小姐,我已经派人包下整间客栈,还请你安心休息。”
安心休息?她会休息才怪。就算是都勋布下天罗地网,她一样会想尽办法离开的。束手就擒不是她的作风。
子菲整理好行囊,从客栈的雅房窗户跳出去,区区二楼她有恃无恐自己不会受伤。但是人刚著地,就有好几双脚对著她。子菲缓缓地站起身来,看见勾烨那张讨厌的笑脸。
“好奇特的运动,子菲小姐。”
“是啊,我怕筋骨久久没运动会变僵硬。”
“让我送你回楼上去休息。”
“有劳你了。”
这几乎、根本、就是──被关禁闭!
如果东方龙以为这么做,就能让她乖乖主动回到上海去,接受他那施舍与傲慢的大男人式婚姻,他末免想得太美了。子菲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试著让自己进入梦乡。说不定梦里会有神仙指点她迷津,给她一条生路走。
神不知鬼不觉中,纸窗内伸进一只竹管轻轻吹送迷蒙的烟雾进入房内,让还未进入梦乡的人,坠入深不可测的熟睡。
勾烨确定红子菲一时间无法醒来后,召唤所有的部下,进行计画的第二部分──“得罪了,红帮主。”他在子菲耳边说,一面将她用毛毯包起来,送到客栈外等候已久的双人座螺旋桨运输机上。
※※※
什么?子菲傻眼地愣在沙发上。她……她……她真是活见鬼了,或许她作梦还没醒?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却发现她睡在“东方之珠”的三楼呢?她人应该是身在新疆的沙漠客栈,为什么产生这种几可乱真的错觉?以为这里是……她从沙发上坐起身子一边用力揉著双眼,差点没有放声大叫。她是醒了还是没醒?这片玻璃地板,她怎么样也不会记错,明明是在“东方之珠”里头!
“好像又回到原点,是不是?”
子菲全身冻结,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最不想见到的人──不可能!又不是南柯一梦,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在原处──都勋自暗处现身,他站在那片五光十色的璀璨地板前,低头凝视著她说:“真可惜你睡过这趟生平第一趟的飞行旅程。”
飞行?她脸色刷地惨白,“你把我送上飞机?那种害死我哥哥的交通工具?你竟然把我用那种危险的工具捉回来,你这个恶棍!”
“不用担心,驾驶员的技术很好。你不是完整无缺地坐在这儿吗?”
“你根本是强辞夺理。”她气呼呼地说。
“如果飞机失事,我也会与你一同葬身在那片火海中。”他淡淡地说。
子菲没转出他的话意,“算你聪明,如果我死了,我老爹一定会要你陪葬。”
“我就是驾驶员,子菲。”他话中有笑。
没想到他竟也会玩飞机,和子岳哥哥有一样的兴趣。为什么男人都对这么危险的东西趋之若鹜,她倒希望世上没有这种可怕的东西,失去了哥哥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好好的火车不坐,偏要在天上飞呢?她不是贪生怕死,但是失去了子岳,让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
“你把我带回来做什么?我要回去新疆,找我哥哥。”
“没有那个必要。”
他坐到沙发上,子菲随即跳起来。不行,记忆还如此鲜明地烙在她心上,她没有办法忍受这么接近他,他的气息和他的热力会让她记起那万劫不复的一夜,会让她回忆他贴著她的感觉,丝滑的肌肤在黑暗中亲密的相互厮磨取暖,那双充满魔力的大手无所不在……“我不会吃了你的。”他在她身后低声笑道。
子菲朝大门走去,但是门却被锁住了,“把门打开,我要回家。”
“你的家在这里,在我床上。”
红晕渐次染红了她的颈背与双颊,“那天早上你是怎么从我家脱身的?”
“想得知恶作剧的结果?”
“像你那么习惯从这张床跳到那张床的人,一定在女仆来敲门前,早就溜了,何必假装──”当她看见都勋解开衣扣,敞开胸膛,露出那一大片的白色绷带时,所有的想法都不翼而飞了。她冲回他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你爹地宝刀未老,拳头真结实。”都勋想扣回衬衣,但是子菲却捉住他的手,颤抖的摸著绷带。“怎么了?还欣赏不够?”
“你这人──正经一点行不行?”她从没有过如此心痛过,“发生什么事?我爹爹为什么会下手──”她噤口,想当然耳,大清早如果做父亲的在女儿房间发现一个裸男在床上,会有什么反应?换成几年前脾气火爆的红玉龙,没有赤手空拳宰了都勋就是奇迹一桩。“还有哪里受伤了?医生怎么说?”
“别大惊小怪,只是断几根肋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勋抬起她下巴,“怎么?你这泪水是喜极而泣?还是为了我?”
“我以为你很快就会醒来,没人会发现你在我床上……”子菲难过得说不下去,她从来没有害人之心,现在都勋却因为她而受伤,断了肋骨那不是很痛吗?听人家说断了肋骨连呼吸、吃饭都很痛,想站也站不起来。爹爹下手绝不轻,过去有胆子挑衅爹爹的,听说后来都在床上躺好几个月,不能动弹。
以指尖揩去她一滴泪珠,他向来冷傲的脸多了抹不自觉的柔情,“在为我担心吗?小丫头。”
“对不起……对不起。”
他抬起她下巴,双眼熠熠,“与其向我道歉,我宁可要你的吻。”
子菲紊乱的脑尚未翻译好他的话,他的唇已经轻柔地衔住她,热情融化彼此思绪,没有任何事比得上这一时这一刻紧紧地拥抱住怀中人来得重要。他执著的舌尖吸吮她每一滴珍贵的蜜津,慷慨地与她分享他火热的唇,直到她再也无法自己,环住他的颈项,投入这场没有输家的激情战争里。
他轻啮著子菲滑嫩的颈项,对她的需要已经远远超过他所能自制的程度,他不断地揉著她的腰背,指尖不安分地解开第一颗小盘扣……“天啊,你这折磨人的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都勋……”他的名字化为一次次渴望的叹息,她晓得自己不该再次陷入他的激情迷阵,但是就像阴阳相合天经地义,她无法排斥或抗拒他,“都勋!”她朝他的耳垂轻轻咬下去,这令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所有的自制都随著她的轻喊与诱惑不已的呻吟飞向天际,都勋发现自己著疯似的扯开细致美丽的珠扣,越过半空散落一地,但两人谁也无心去注意,当他一手探向她的裙底,子菲则忙碌地为他去除上半身的衬衫……“不,我不能。”她碰到他的绷带,大半的神智恢复清醒,“老天,你受伤了,我们怎么可以──”
握住她的小手,都勋俯下头亲吻著她说:“不要紧,有许多方法可以不去动到我的伤口,我要你,菲儿。不许你拒绝我!”
第六章
假如她能抛却一点羞耻,她会承认自己也想要他。能与难以捉摸高深莫测的东方龙巫山云雨共翱游,能让他丢下高傲冷漠的外表,像有血有肉的热血男儿一样渴望她、爱她……哪怕爱这字仅仅存在她的梦里,她也愿意沉醉。
“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满载男性自信的目光,他微微地咧嘴笑道,“相信我,菲儿。”
在这一刻,即使他们脚下的地板开始崩溃,子菲也相信他会紧紧地拥住自己飞翔到无与伦比的双人世界。“我相信你。”
他掳获她甜美的双唇,以行动来告诉她,这句话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子菲虚软地靠在他的肩头,历经一场惊心动魄的缠绵耗尽她的力气,但她的心却是洋溢著幸福的,他轻搂著她的腰,心跳声就在她耳边,随著分秒过去慢慢地回复原有的节奏,这份柔情就像暖流暖烘烘地流入她心田。
“真堕落。”她绯红著脸凝视著他的侧面,没想到沙发上都可以……“你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勾起懒洋洋浓厚男性意味的笑,“我同意。”
没想到他话说得如此爽快,子菲原本的顽皮微笑僵在唇边。他是真心认为她很堕落吗?她试著离开他的身上,但都勋用力一扯,她又坐回他的腿上。
“老是这么急匆匆的,你的脾气真该改一改。”都勋一眼就看穿她那羞愤的表情,“如果你觉得未婚夫妻这样做很堕落,还不快快嫁给我?好让我们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傻丫头。”
又提到这件事,子菲的笑容与羞愤顿时飞走,只剩固执。“我说过好多次了,等我哥哥回来,我就不再是红门的帮主。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个原因而娶我,到最后你一定会得不偿失的。”
“娶得一个热情如火的如花美眷,而且还是‘红门’帮主的重要妹妹,我哪一点吃亏?”
“我不会煮饭、洗衣或是烧菜,更不懂什么三从四德的东西。如果你娶了我一定会后悔。”
“娶老婆又不是聘请女仆。我宁可娶一个会出鬼点子,永远有闯不完的祸和拗脾气的麻烦老婆,也不要请一尊三从四德的木头娃娃回家。”
“你……”明捧暗损指桑骂槐,真过分。“你有被虐待狂!”
“不成,你怎么可以骂自己是‘虐待狂’呢?子菲。你只是有点麻烦!”
她哪里是骂自己来著?活活被他气死,可恶,那太便宜他。“都勋,你住口。”
他眨眨眼。盛怒中的红子菲有著惊人的魄力,但都勋并不是被她吓到,而相反地他以欣赏的目光滑过她红润气愤的粉颊,以及因为过度气愤上下起伏的酥胸。偶尔惹怒一条母狮子,会赢得一点伤痕与热情也不赖。
“我不会嫁给你的,除非我确定找到我哥哥的下落,你听清楚没有?”到那时,相信他也不会娶她了。子菲心头揪紧。
都勋笑得很邪恶,当子菲为时已晚她发觉到他复苏的热情正活力十足地勃起,蠢蠢欲动地蛊感她时,已经来不及逃出他的掌握。
“我听到了,子菲。”他亲吻她的芳唇,然后沿著颈际印下一道潮湿热火,“你嫁给我嫁定了。”没有人比他更确定西方狮的下落了。
“为什么?”捣蛋的手正肆虐她玫瑰色的乳尖,子菲无助地咽下一声轻吟。
他微微一笑,“用你的双腿圈住我的腰,菲儿。”
“休想你这个恶──都勋挺身进入她,封住她的抗议,再次投身璀璨醉人的无垠爱河。“即使骂人的时候,你依然甜蜜得让我心动。子菲。”
“这次我是真的生气!”她愤怒挣扎却换得他深入的占有,两人同时都感受到狂野的快感节节高升,逼近失速的原点。
无法控制的激情疯狂地燃烧起来,一切都不再重要,生气、怒火、恩怨情仇都让它滚到天涯海角去,没有比这一刻在他怀中化为一道烈焰冲上无法想像的璀璨天堂更为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