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我说过放一个人生路,不是两个。”
去他的王八羔子。白天刚咬咬牙,“好,一个就一个。我说!”
不怪睁开眼,她真不相信到头来出卖她的,是白天刚!也许她该相信才对。此人心术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她是现今朱武王爷的爱女,瑞德郡主是也。”白天刚又得意洋洋的加上,“如果你要带她走,最好不要让她有机会回到中原找救兵,因为朱武王爷可是手握朝廷数万重兵,随时都能踏平你。”
不怪心都凉了,白天刚不是落井下石是什么!
白天刚得意的想:这下他总算报了这小贱人的一剑之仇,有点遗憾他尚未亲尝她的滋味就让这些蛮人给糟蹋了,不过,这样报仇总也不晚。
“我可以走了吧?”白天刚迫不及待的问。
他微点头,示意手下将他松绑。
“我们要托你带点音讯给白皓罡。”他手指一搭清脆的发出啪声,左右众手下们即上前夹制住白天刚。
“你……你们要做什么?”白天刚慌张的看著他们拿著刀剑走上前。
“罗刹,你来持笔。你的书法向来最赏心悦目。”他悠哉的说。
白天刚脸色发白,看见他们猛地扒开他衣襟,袒露出大片的胸膛,刀尖勘勘触及他的皮肤,慌叫起来,“啊!啊!”
“可以开始了,就写下……”
不怪听见白天刚的惨叫声响遍整个大厅,夹杂的受惊吓女子的哭声,还有“他”
那淡漠平静的述论。随著他一边念出整个留书,那位罗刹也一刀一画在白天刚身上刻出一条条草书的留言。“晕过去了。”
“真没用。”
他们踢踢白天刚发软的身子啐道。当然,此刻厅上也恢复静寂无声,这些人心狠手辣的程度,让所有受俘的人都吓呆了。
“下山回营。”他命令,“带走所有的女俘虏,其余伤重的家伙,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耶!”那些手下个个露出兴高采烈的神情,朝女俘虏们逼进。厅内突然乱成一团,有人哭叫有人又踢又甩,关外的蛮人却大叫大笑的一个个抱起姑娘家,朝厅外走去。
不怪注意到白夫人一脸视死如归的,在其中一位胖子手中,晕了过去。
“哑奴。”那首领此时站起身,招招手,巨人立刻走过来。“她就交给你,记住要小心她耍诡计。”
巨人点点头,当不怪被扛到巨人背上时,她心中唯一的想法是……一等穴道通畅,她就自由了。
“瑞德郡主。”他站到不怪面前,绿眼紧锁著她,双手抱胸,神情倨傲。“你的确是个意外之喜。”
“你会发现我的肉已经老得无法入口,怪物。”她啐道。
他没有回应她的挑战,只是扬扬下巴指示巨人离开。当巨人迈步向前,背上的不怪就像袋米被晃东晃西,可是她没有一刻不盯著那张脸,她要把他好好记下来,这样她让爹爹画通缉令时,才不会失了准头,该死的他!
***
“什么?”
彻里曼阴郁的时候,就连最大胆、向来口不择言的荆达都会识相的躲开。这回出袭让白皓罡逃过一劫,已经足够构成他心情“不好”的理由,可是……那张曾风靡无数宫廷仕女的俊脸,瞬间冻上好几层风霜,一双翡翠绿眸变得森冷无比,优美的双唇抿紧成为一直线,仿佛随时都有冰块要自他口中吐出来。
“再说一次,她跑了是什么意思?”
矮小精干的安普西,绰号军师的他低下头,不敢直视主子说:“时辰应该还没到才对,可是不知怎么回事,那姑娘的穴道似乎已经解开,趁哑奴一个转身不注意,就跑掉了。”
彻里曼拉停住马儿,大伙儿都跟著停住脚。花费一个时辰下山后,所有的俘虏便改由马车运送,一旁随著几个手下护送。仅有瑞德郡主因为他命令哑奴看好她,所以哑奴便和郡主共乘一骑,也许是多此一重担,他们落在队伍最后方。
没想到这样的安排,还是让她跑了。
“该死,马儿的晃动加速血路通流,她可能自行解穴了。”彻里曼紧勒住马,“她跑了有多久?”
安普西耸耸肩,“哑奴去追了,应该不久。”
“真是个麻烦。”
“爷主子,非要她不可吗?咱们多的是……”一记冷眼让安普西噤声。
想了片刻后,他说:“去带一个白山派的女弟子到这边来。”
“是。”
彻里曼率先下了马,众人也纷纷照作。空地边,围著马车众人成一圈排著。
安普西依吩咐从囚车里面捉出一个白山派的姑娘,那姑娘不出十七、八,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中打滚。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他!彻里曼晓得,她们多半是骇怕他的绿眼,认为那是妖魔的象征。他不打算费事证明自己是邪或正,就让她们保持恐惧,他不在乎。
“你叫什么名字?”他以马鞭挑起那姑娘的下巴说。
姑娘发抖,泪水终于滚下来,“大……大……侠……饶命。”
“你的名字?”他再问一次,语气更柔和,却更危险,意味他没有耐性了。
“燕……迎夏。”
他点头,“你认识瑞德郡主吗?迎夏。”
她几乎自地上跳起,摇头又点头,满口说著。“我、我、我……”
“你认识。”他下断言,突然掉头回转他的座骑旁,“普西,把她吊到树头上,并且在她身上留书,只要瑞德郡主逃过一时辰,我们就杀白山派女弟子一人,直到杀光为止。她可以眼见这些姑娘送命,或选择自动回来。”
安普西领命,慢慢走向燕姑娘。
“救——救命啊!”她开始大叫,“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认识她,我根本不认识郡主,不要啊!”
她的叫声恐怕连半径十里都能听得到。
可是那丝毫阻止不了燕迎夏的命运,她很快就再也迎不了半个夏天了。彻里曼的手下向来极有效率,不过转眼间,他们已捆好的树枝头,只需要把燕迎夏往上一吊,顷刻就能夺走她的小命。
燕迎夏啼哭著,当他们终于把她拉上树头时,凄惨的吟叫。
“你不是人,半点慈悲之心都没有吗?”暗林草丛间突然一声怒斥传来。
彻里曼挑高眉峰,好整以暇的翻身上马,“恶作剧结束了,瑞德郡主。”
她自藏身处站起身,平静的绿眼迎视怒焰狂烧的黑眸,她绝色的容颜即使隔著数十尺,他都能分厘不差的描绘出来。
再一次地,彻里曼发现要把目光移离那张充满魅力的脸蛋,需要耗掉每一份他锻炼自己达到完美境界的自我控制力。她是传说山中的洛神,是神话里的女巫,也是每个男人梦境中的狐仙。宛如绽放于早春的蔷花许诺下无数的春天,引来无尽的狂蜂浪蝶。
但他强迫自己对这份美丽视而不见。
“你担误我们不少时间了,现在过来吧。”他等著。
郡主踩著愤怒的大步,直走到他座骑前,“马上把燕姑娘放下。”
“你保证自己会安份守己?”
递给他一个白眼,“不,我保证我会杀了你。”
彻里曼微笑了,他伸出手,“上来。”
“先放人。”
他挑高眉毛,不动也不说话。
她显然明白如果她不先上马的话,他绝对有耐心和她耗下去,而他不让步,燕迎夏小命就输定了。所以她放弃了,松开叉腰的双手,瞪他两眼,接著才攀住马勒头,让他带上马身并骑。
“现在可以叫人放了她吧?”她僵直的坐在马身上,尽力远离他。
一使劲让她靠著自己胸前,彻里曼扬手一搓指,吊于树头的姑娘立刻被放下,同时他也策马让它放蹄飞奔。
怀里的郡主轻呼一声,但随即死硬的闭紧嘴。
这点倔强的反应。让彻里曼觉得有趣。她很大胆、也很倔强、心肠却很软。通常贵族之女给他的印象,不是被娇纵得惯坏了性子脾气奇大无比,就是软弱文秀通常乏味枯燥的拘礼淑女。她既不像娇娇女也不像老淑女,极不寻常。
“你怎么骗过哑奴的?”
她不应不理。
彻里曼揽于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来到她的胸口,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我喜欢有个答案。”
“谁管你喜欢或不喜欢。”她气冲冲的叫。
“我随时都找得到一棵吊人的树。”
她僵直著身,拳头紧握。“他没发现我的穴道已通,我趁他在转弯减速时,翻身滚下马,然后躲进草丛内。”
聪明的女孩,“你冒这么大的险,为什么没赶紧先逃?还跟在我们四周?”
“我晓得你一定会对白山派的女弟子不利,我躲在一旁跟著,是想找机会救她们离开。”
“就凭你?”
“我——恰巧——对自己能力——非常——有信心!”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著。
“你若不是自信过了头,就是笨得令人无法想像。”
“这是你第二次暗示我笨。”她嗤鼻说:“一个盲目到连天性乐观与愚蠢都分不出来的人,有资格评断别人的天才吗?”
“你天性乐观?”
她终于得意的笑了,特意回头给他一个充满甜美笑意的笑容,近似母狮向猎物打招呼的笑。“我认为你很快就会被摆平,正义被伸张,这样算不算乐观?”
他饶富深意的盯著她良久,“如果这是你真正的想法——你的确不是愚昧,只是幻想力发达得几近疯狂。”
她笑容消失了,她转过身去,“你们等著瞧。”
彻里曼在她身后,也深思著:正义得以伸张——娘,怎么了?
嘘嘘,不可以说话,我儿。
为什么?娘,好暗我什么都看不见,娘!爹爹呢?我要爹爹!
我儿,乖。别说话,别出声,你要乖乖的待在这里,外头有许多坏人。他们想抢爹娘的东西,你不能被他们发现,所以要安全的待在这儿。
什么坏人?娘。
都是些衣冠禽兽,我儿。记得将来如果……爹娘有个万一,你一定要长大为爹娘报仇,晓得吗?
娘,我……我不懂。
你乖乖的,你要乖乖的。
血海深仇灭门之恨,什么正义,什么伸张。他彻里曼所求的,就是完成母亲最后的遗愿,凡属于他彻家的,就算是流光他全身的血,也非要讨回来不可!
五大剑派、武当、少林与白山,他一个也不放过。
第3章
他究竟是谁?
一边嚼著他们猎捕得来的野猪烤肉,隔著熊熊营火,不怪试著想透这个问题。
他的言行举止处处流露威仪,从他身上的谈吐可以明白,这人不是村野莽夫,不是行走江湖混日子度时间的绿林好汉,绝非来自中原……应该是来自关外的何方人士吧!她曾听说有些关外人长相特异,但是绿眼珠——心有灵犀似的,他抬眼向她,不怪的心跳加速起来。
那不是害怕、恐惧,而是一种无以名之的动心。她怎么可能对他动了心?他是邪恶的大魔头,杀人不眨眼的坏蛋!
可是……他在某些时候看起来……好比现在,火光荧荧映照他的侧脸,衬出那笔挺性格的曲线,绿眼燃烧如同两碇璀灿的翠玉,忧郁的凝结在那张俊脸上,如此罪恶的美丽。他的宽肩厚胸结实的体格,简简单单的黑衣也不能减损他男子气概,反而让人无法不去遐想在那强壮的手臂中……“咳、咳!”她一口肉梗住了喉咙。
“来,把这羊奶喝下。”白夫人立刻就递过一只牛皮水袋,并拍著不怪的肩说:“慢慢喝,别又呛到了。”
只有她心知肚明,那块肉不是因为她吃得急而卡住,而是她心虚!她怎么能看那家伙看到忘神了呢!
不怪气顺了后,抹抹嘴对白夫人笑说:“谢谢。”
“唉。”她却叹口气,“郡主你何必又回头呢?如果你逃掉了……”
“白夫人,我不怪虽然不是白山派的人,可是白山派的诸位都对我很好,我怎么可能做出苟且偷生、罔顾众人、自私自利的事?”
“可是你是万金之躯的郡主,我们——”
“这与我身为郡主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怪摇头,“我做我认为应当做的事。
要我丢下众人不管而逃跑,不顾道义责任让大家为我而牺牲,万万办不到。”
白夫人眉头打的结却更多更深,“郡主真是重仁守义,可白天刚那畜生竟——竟——我真是无脸面对王爷与我家相公。”
她很了解身为继室的白夫人,对于白天刚所作所为的无奈。
不怪只得安抚著白夫人,低声要她别把这件事挂在心上,好不容易才把她冷静下来。沉默片刻之后,夫人握住了她的手说:“郡主你今夜……可要多加小心。我看那——那些人的头子,似乎一直在注意著你。”
心中苦笑了一下,不怪也晓得这一点。自她行过成年礼后,婆婆便曾钜细靡遗的告诉她,一切男女之间的情事。婆婆常说男人遇到机会是不会放过的,姑娘家若是不懂得应变,很容易就会吃亏。一个姿色不寻常的女子,被非礼的机会更是多过于他人。
所以她很清楚男人心中打的主意。占了这点便宜,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过去向来只有男人栽在她手上,没有她翻斛斗摔跤跌股的纪录,也不曾有半个男人像此人能让她如此担心自己的贞节……她当然有很好的理由,看看营区内这些一同被捆绑的女弟子,就算她现在真有力量能反击,这些受了轻重伤的女弟子也没力气能拚个你死我活,到头来只能害得白山派女弟子与她一起送命。
不怪认真考虑起——万一她不能全身而退的话……“郡主!郡主!”白夫人小声的唤著。
“什么事,白夫人?”
白夫人将一只戒环塞到她手心,“这给你护身。”
“这是……”不怪低头看著那黄金镶圈的红宝戒指。
“如果那头子对郡主做出不利的举动……”白夫人迟疑了片刻说:“这戒指可以让郡主获得解脱,宝石淬有剧毒,只要沾到唾沫就会溶化。”
“咦?白夫人是要我把戒环给那头子吃下去?”不怪睁大眼。
“不是的。”白夫人皱眉说:“难道你随身没带著——”
不管白夫人打算说什么,她都没机会说完了,因为一个大胖子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对著她俩嘻嘻笑著:“吃饱后,来点运动最愉快了。”
不怪立刻摆出保护白夫人的架子,“你想干什么!”
“小美人儿,俺不能够抢你,放心好了。爷主子看上的东西,我们底下的人怎么敢碰呢?”胖子摸摸大肚皮说:“至于另外这一个虽然有点老,不过还是生得蛮俏的,皮肤也还算白白嫩嫩,徐娘半老犹带风韵。我老荆达喜欢,今晚咱们就……嘿嘿嘿嘿……相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