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么狠的人。「我相信你就算了吗?下次如果……」
他急急打断她的话。「没有下次!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我凶巴巴地把她赶走了,她不可能再来了。」
「哼!下次她哭着再来,你又会心软。」
「不会,我已经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无论如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她复合,我不爱她了。以前我怕她会想不开,不敢说重话,刚才我心情恶劣到极点,只担心妳的感受,管不了她是否受得了我那几句话。反正,我不管她了,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他的声音挺诚恳的,但她抿嘴不答,心里仍气忿难消。
「丹枫,原谅我,别再生气了。」
「我就要生气,我快气炸了!」
「那妳要怎样才能消气?妳开门,我们好好地谈。」
「不开!」
「别这样,我要怎么做,妳才肯原谅我?我知道妳是个成熟理智、聪明能干的女人,妳心里应该明白我说的是实话。依兰对我而言是覆水难收,我绝不会重蹈覆辙,绝不会再让她玩弄我。」
她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别这么成熟理智。「我暂且让你留校察看。不过,你要保证跟我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离。」
「要保持多久?」希凡现在就想把她拥进怀里吻个痛快。刚才看到丹枫刷白了脸奔出公司,他的心好像掉进冰河里,冷得发抖。
「保持到观察期结束。」
「观察期多久才能结束?」
她向天花板翻白眼。「我高兴多久结束就多久结束。」
「好吧,我只好努力赶快让妳高兴。现在妳可以开门了吗?」
「不行,我今天晚上不高兴看到你了。你去给我刷三百遍牙。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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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一大早趁希凡还在睡觉的时候就溜出家门。她的手机一整天都关机,存心让他找不到她。
虽然王姐曾经证实是依兰一厢情愿地纠缠希凡,但是,他毕竟跟依兰亲吻了,她如果轻易原谅他,那是姑息养奸,谁能保证类似的事件将来不会再发生?
她磨到晚上快九点才回家,估计他还在外头跑业务,她预备一进门洗个澡,就赶紧关进她的房里避不见面,让他去着急。开了门室内一片漆黑,那表示他还没回家,她失望得想哭。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她失踪了一整天,他一点都不关心她!说不定他去跟依兰约会了。Damn it!该死的柯希凡!
关上门打开门边的灯掣,看到沙发上有人,丹枫吓得差点尖叫。
「你干嘛不开灯故意吓人?」她抚胸为自己收魂,嗔怨道。
他起身,对她漾起讨好的笑容,边走近她边说:「对不起,我怕妳看到灯亮着就不进来了,不知道又要躲到哪里去。」他柔情款款地凝睇着她,用目光倾诉相思。
「一公尺。」她板着脸警告他别再靠近,不敢让他知道她的心已经软化。
希凡叹口气往后退。「妳生我的气,手机也没必要关,只要让我知道妳在哪里,知道妳没事就好。不然……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担心妳,没心思做任何事。」
工作狂无心工作?这是他想博取她同情的策略用语,还是他的真心话?「你干嘛担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嘴巴还硬,她的心里其实挺受用的。女人真好骗,他随便哄哄,她就又开始软弱。
「我担心妳去订机票,突然飞走。丹枫……」他跟着她进入房间。
「欸,一公尺。」她摆头指示他退后。
他叹口气退后一步。「妳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我们又不是小学生。」
就因为他们不是小学生了,随时都可能出现限制级的镜头,而她不够坚定的意志可能阻止不了自己滥情,所以必须与他保持距离,才能保持冷静。
「我要走的话会光明正大地走,我又没做对不起谁的事,没必要偷偷溜走。」
「是我对不起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妳明天会照我们约定的,去我公司上班吗?」他低声下气地问。
「会。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否则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会像某些人说一套做一套。」她白他一眼。
「如果妳是在讽刺我的话,我要抗议,我是个言行一致的人,昨天真的是依兰毫无预警地吻我……」
「够了,我不想听了,你闲着无聊的话,可以去找神父告解。老板,对不起,我要去洗澡,然后我就要睡觉了,请你不要再打搅我,明天我才有精神上班。」
「好吧,妳还在气头上,我说什么妳也听不下去,等明天妳气消了,我们再说。晚安。」
看他那副哀怨的模样,还真有点可怜。可是现在对他太宽厚,让他养成「犯错也无所谓」的心理的话,那就惨了。所以,她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不能随便原谅他。反正,如果她跟希凡的感情能够发展下去,那么他们有天长地久的时间可以卿卿我我,也不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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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言而有信,准时到公司上班。
一早上希凡尽量待在公司里,想找机会跟她讲话。偏偏一直都有经纪人留在公司里。好不容易等到十一点,公司里其它的人陆续出去了,希凡接到他妹妹的电话。
「哥,你猜我刚才在医院里遇到谁?」
「我怎么知道?」希凡眼睛看着他桌上的黄金葛盆栽。那是他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依兰摆上的,他一直觉得办公室里有点绿意也好。
「我要出院的时候,在医院的大厅遇到依兰的老公。我跟他打招呼,他告诉我依兰昨天深夜自杀。」
「嗄?」希凡大吃一惊,集中精神问:「她有没有怎么样?」
「她洗胃后,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要观察二十四小时。」
「喔。」希凡松口气,但随即又忧心忡忡。依兰自杀与他前天晚上对她说绝决的话应该脱不了关系。
「依兰的老公很自责,他说他前天签下离婚协议书的第二分钟就后悔了,他其实还是深爱依兰的,只是被依兰逼急了,为了争一口气才跟依兰离婚。昨晚他打电话给依兰,发现依兰气若游丝。他觉得不对劲,不断逼问依兰,依兰才向他承认她吞了安眠药,要到天国去了,请他好好地照顾两个孩子。」
「唉!」除了叹气,希凡真不知该说什么。
「我跟我老公抱着我们的baby去看过依兰了。我觉得她看起来还好,反而不像以前那样愁眉苦脸。她老公说他已经撕毁离婚证书,他们还没有到户政事务所办理离婚登记,所以他们还是合法的夫妻。」
「妳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又和好了?」
「是呀!我临走时依兰支开她老公一下,要我转告你,当她昏昏沉沉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离体时,她老公哭得好伤心。她相信她还是她老公的最爱,现在她决心要努力经营她的婚姻,不再让她老公有借口去找别的女人寻求安慰。她说她不会再打搅你了,还要祝福你和你的同居女友,你们结婚时务必要寄一张喜帖给她,届时她会和她老公一起去道贺。喂喂喂,柯希凡,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有同居女友,我怎么不知道?」希庭诘问。
「呃……没有啦……」希凡结结巴巴。「我不是真的和她同居。」
「我就知道!我跟我老公说你已经N年没交女朋友了,我都开始怀疑你的性向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个同居女友?一定是平空编造的。」
希凡大感颜面受损,不甘示弱地说:「我现在有女朋友,而且和她住在一起!」
「什么?」庭庭在电话那头大吼。
希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婴儿哭声。「干嘛那么大声?baby被妳吓到了吧?」
「都是你啦!我要去哄他了,有空再来审问你。」希庭挂断电话。
希凡迫不及待地按内线电话,请丹枫进他的办公室。他注视着她的背影,她放下电话,没有马上起身,头转向大办公室里唯一剩下正在讲电话的经纪人小李,然后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向他的办公室。他赶紧开门迎接。
「丹枫……」他的兴奋差点被她的冷脸浇熄。
「老板,请问有什么事?」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他二话不说,拿起他桌上笔筒内的剪刀,「喀嚓」剪掉自他桌上垂到地面、长得很漂亮的黄金葛。
「你有病呀?它长得好好地,你干嘛剪掉?」她终于显露情绪。
「这是依兰拿来的,我以前对它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他把那两长条剪下的黄金葛丢进垃圾筒里。「依兰与我毫无瓜葛了!」他再把小花盆丢进垃圾筒里,然后微笑着两掌互相摩擦一下。
「表演完了吗?」丹枫转头就要走。
「依兰自杀了!」
她转回头,瞠大眼睛,耸高眉毛。「她自杀了你还笑?你……」
希凡急忙打断她的话。「她没死。她又跟她老公和好了,他们不离婚了。她说她以后不会再来打搅我了。」他上前一步,灿笑着说:「她祝福我们。」
丹枫非但没有如他预期地展现笑容,反而还冷冷地说:「一公尺。」
「丹枫……」希凡傻了。她没听清楚他的话吗?
「老板,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去做上个月的收支表了。」她说完转头就走,根本不等老板回话。
希凡闷闷地坐回椅子,不知他还该怎么做,才能解开「一公尺」的魔咒。多年来他没交女朋友或许是对的,女人心海底针,谁搞得懂她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丹枫回座,忍不住松开嘴角,暗自窃笑。她跟希凡的恋爱将步入坦途了吗?不过,可不能一下子给他太多甜头。女人太容易追到手的话,被宠坏的男人就不懂得珍惜。
第十章
在公司里希凡叫她「叶小姐」,只有他俩独处的时候,他才叫她「丹枫」。她也沿用同样的模式,在公司里和他保持老板和员工应有的进退之道。他总是忙进忙出,待在公司里最长的时间是开早会和晚会,要不然就是在讲电话。公司的生意还真不错,每个经纪人都忙得很起劲。
丹枫继续住在希凡的旧家。想买他旧家的客户还在犹豫,旧家没卖掉,希凡一时还拿不出一大笔钱来还丹枫,她一点也不在意。看在他是个认真工作的有为青年,又不会持续烦她、颇识时务的份上,她对他的冷战并没有维持太久,毕竟他们总需要为一些公事交谈,谈着谈着,她的脸色就在不知不觉间和缓了。但她还是不准他碰她。
等他忙完一天的工作约晚上八、九点时,他就载她去新家。他教她擦油漆,两个人边聊天边工作,气氛轻松愉快。他买与屋里原有的橱柜同色的紫檀木板来DIY铺地板,一副驾轻就熟的架势,令丹枫相当讶异。
「你好像很有铺地板的经验?」
「是呀!做过几次。其实满简单的,重点是要用小木板和铁锤,把木条之间的缝隙敲得紧紧密合。」他边说边示范。「三年前我刚开始创业时候,没有知名度,也没什么人脉,只能找到别人卖不出去的中古屋做中介。」他边说边敲木板。「那些房子的状况都很差,难怪卖不出去。我只好先找工人加以修缮,工人做的时候,我在一旁看,偷偷地学。用心看过几次后,举凡水电、门窗、油漆、地板等『哩哩叩叩』修理房屋的琐碎工作,我差不多都懂一点。」
「哇!看不出你是个handyman。」
「没办法,要节省成本就得勤劳一点。刚开始我冒险投入本钱,付定金买下一间中古屋,然后花十几万请工人修缮,结果我很快就把房子卖出去,而且多赚三十万。试过几次后,我会做的部份自己做,自己做不来或没空做的话,就请愿意只赚钟点费的工人做。如果找包工,利润会被他吃掉一半。有时候花三、五万买材料,加上工人几天的工资,将旧房子改头换面,客人的满意度大增,我的利润也大增,皆大欢喜。」
「没想到房屋中介这么好赚,我以为你们只是赚佣金。」
「那要看和客户签什么约。通常放很久还卖不出去的房子,屋主只会要求底价,我能卖多少是我的本事。要是看到我有把握能卖得好价钱的中古屋,我就会买下,再花些心思装潢。不见得每次都大有赚头,但通常稳赚不赔。我公司那间房子的贷款快还清了,其中有一大半的钱就是这么赚来的。我常常跟我的员工说,没有卖不出去的房子,全看你会不会包装。」
丹枫乐意做他的助手,帮忙递木板、美工刀、锯子、门型条、双面胶等等。
一个多礼拜过去了,整间公寓都漆好了,连客厅的地板都铺好一大半了,希凡却似乎对她毫无邪念,令她十分纳闷。她不准他碰她是一回事,他太听话,连尝试一下都不曾,不禁令她颇为失望。难道她对他没有吸引力了?
如果说他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那是太夸张了。在他们上油漆和铺地板的过程中,难免会稍微接触到。那个时候他会可疑地在她身边多停几秒钟,用眼神或微笑挑逗她;当她开始脸红心跳,他就转过头或低下头去继续工作,彷佛在嘲笑她多心,他根本没别的意思。她几乎每天都会因此暗自懊恼一、两回,觉得自己像哑巴吃闷亏。她还真想念他的怀抱和他的吻呢!可是她又怎么能自打嘴巴无条件投降?
每次到新家,他就进房间去把衬衫和西装裤脱掉,换旧背心和短裤,方便工作。穿得那般休闲的柯希凡看起来年轻了几岁,尤其当他对她笑得露出小酒窝时,真是魅力无法挡,她几次差点看痴了。
他什么不该说的也没说,什么不该做的也没做,只是数不清有多少次,贼溜溜的眼睛在她穿着清凉却不暴露的曲线上来回爱抚,看得她胃液冒泡。
「好看吗?」他问。今晚的进度完成了,他正在收拾。
「什么?」丹枫不解。
「妳不是在看我的腿毛吗?好看吗?够性感吗?」他嘴角勾起煽惑的笑。
「乱讲,谁在看你的腿毛?」丹枫恼羞成怒地抓起手边被锯得剩一小块的木板丢他。
「不用不好意思,我已经被妳看得很习惯了。连在公司里,妳的眼睛都追着我跑。」他笑得很得意。「可以解除禁令了吗?」
抑不住脸红耳热的丹枫「恶狠狠」地瞪他。「见鬼了!我都是为了公事。每天都有一堆你的电话留言,我要交给你,跟你报告一些事情,不趁着你停留在公司的短暂时间里赶快跟你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