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说她坏话,我是真的为你们抱不平,光看你就比她漂亮不知几许,要嘛也该是你得宠。」
如萍脸色一沉,不高兴地说:「我们这里不欢迎说秀秀姊坏话的人,请你离开。」
「喂,我是为你们抱不平,才好心来看你们的耶!」
「谢谢你的假好心,我们不需要,再见!」如萍嘴一噘,头一甩,看也不看小莲的转身离开。
小莲碰了个钉子,表情变得难看极了,她眼一眯,避开人摸进大通铺,也不管是谁的床位,将布包放在床板下又溜了出来。
「既然你们都那么向着迟秀秀,就看你们哪一个倒楣为她牺牲。」小莲朝她们的房间方向皱了皱鼻,幸灾乐祸地说。
「秀秀姊!不好了!秀秀姊!」如萍惊惶失措的闯进无烟阁,瞧见迟秀秀就大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迟秀秀扶住喘气的如萍,一边担心地问。
「夫人……夫人要杀甜儿啊!」
「杀甜儿?为什么?」迟秀秀吓了一跳,甜儿不过十五岁,就算犯了什么大错,也罪不至死吧。
「夫人说……说甜儿是下毒的人……这是怎么回事?甜儿怎么会对秀秀姊下毒呢?」如萍着急地说。
「甜儿下毒?怎么可能!」迟秀秀也急了,一双眼求救似地望向静静坐在一旁啜茶的邬夜星。
邬夜星视若无睹的将头偏过去。
「邬少爷,怎么会这样?这一定是误会,绝不可能是甜儿下的毒!」迟秀秀不容他逃避地站到他面前。
邬夜里无可奈何地挑眉看她,淡淡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能证明她不会下毒害你吗?」
「甜儿才十五岁,她懂什么毒不毒的?何况她的心软得连蚂蚁都不敢杀,这样的女孩会杀人吗?」迟秀秀反驳道。
「你对我说这些也没有用,秋水宫里当家的是爱落萍。」邬夜星没有反应地说。
「好!我去找夫人!」迟秀秀说着,连如萍都不顾,直接施展迷踪步,一眨眼就不见了。
如萍傻眼的呆站在原地,她从来不知道秀秀姊竟然有武功,而且……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个阴沉的大少爷,她实在想哭。
邬夜旱放下茶杯,淡淡地说:「爱落萍怎么知道下毒的人是甜儿?」
「这……」如萍一接触他冰冷漆黑的眼瞳时,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又开始颤抖。
「这什么?」邬夜星没有耐性的扬眉,口气更冷。
「这……是夫人派人搜屋时从甜儿的床板下搜出毒药和解药,所以夫人认定甜儿是凶手,要杀她。」如萍吞了吞口水,一鼓作气的说完。
邬夜星冷笑道:「爱落萍如果真相信她是凶手,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他从容地起身,缓缓地向外走去。
「大……大少爷,你要去……去哪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如萍脱口问。
邬夜星斜睨她一眼,淡淡地说:「看戏去。」
看戏?人命关天的事,他竟然当看戏?如萍私下觉得秀秀姊跟了这么冷酷的太少爷,前景堪虑。
邬夜星不理会她,迳自走向大厅,尚未到达大厅,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挤在厅堂外。当他靠近,众人见他出现,全部瞠大眼望着他,立刻自动让出一条路,目送着他进入大厅。
「……不可能是她,请夫人明察!」迟秀秀一边抱着哭得凄惨无助的甜儿,一边向爱落萍求情。
「物证确凿,你不要再罗唆了!」
「夫人,这种毒听说是苗族的毒,甜儿自小生长在秋水宫,从未离开翠峰镇,又要如何取得毒药?」事关人命,怎能草草认定甜儿就是凶手。
「想要取得毒药不一定要出门才行。」辛怜儿站在爱落萍的身边,冷冷的说。「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东西是弄不到的。」
「是啊!钱是很重要的,只是一个小丫头要存上几年的薪饷才能够买上一瓶毒药呢?」邬夜星懒懒地开口。
迟秀秀一见他来,顿时像吃了定心丸,轻吁了口气,低头安慰甜儿。
「那也不能够否认她的嫌疑。东西在她的床板下搜出来,这该如何解释?」辛怜儿瞪着邹夜星道。
「很简单,两个字——栽赃。」邹夜星撇嘴冷笑。
「没凭没据,你又如何证明她遭人栽赃?」辛怜儿冷着一张睑道。
邬夜星只是微勾嘴角,要笑不笑地走近放着布包的桌子。
「这里面放的是毒药?」
「没错。」
「你确定是秀秀中的毒?」
「对!」
邹夜星嘴角弯弯地笑道:「那就奇怪了,我并没有说她中的是什么毒,也没有大夫来诊断她中了什么毒,怎么你那么笃定这布包中就是秀秀中的毒?」
众人闻言哗然。是啊,没证实过秀秀中的是什么毒,怎么能肯定那布包中的就是毒药?
辛怜儿一怔,脸色微白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整个秋水宫只有迟秀秀中毒,现在搜遍秋水宫也只找到这一种毒,我用常理推断两者有关联有错吗?」
「怜儿没有错,事情已经很明显,这个丫头床底下的毒药就是证据。」爱落萍自然声援自己的外甥女。
「证据可以是人为的,而且在秋水宫中有动机想杀秀秀的人屈指可数。这些丫头和秀秀的感情好,若是没有强烈的恨意是不会下手杀人的。」
「你是在影射想害她的人是我?」辛怜儿激动的叫。
「哎,我怎么会在说你,但你会这么说,难道……你心底真的恨她?」邬夜星的笑容在辛怜儿眼中像是狡猾的狐狸,一步步逼得她无法招架。
「我没有!」辛怜儿眼泪夺眶而出,扑进爱落萍怀中哭诉,「阿姨,我不会杀人!你知道我的个性,我绝不会杀人!」
「阿姨相信你,你不要哭了!」爱落萍狠瞪着邬夜星,咬牙道:「是你说要交出下毒的人和解药,现在人赃俱获,你却又不相信她就是凶手,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邬夜星勾唇冷笑道:「只是不想让凶手逍遥法外罢了。」
「你说甜儿不是凶手就拿出证据,否则我只能照着现有的证据来办人。」
「很简单,秀秀是昨日中的毒,但是据我所知,甜儿在前天跟着总管和厨师去采买继任大典时的食材,今天早上才回到秋水宫,她既然不在秋水宫内,又如何下毒呢?」邬夜星盯着爱落萍,乐见她脸色铁青的模样。
「是这样吗?」爱落萍转向总管问。
「是,甜儿跟着我们下山,直到早上才回来。」总管双手垂在身侧道。
「一个不在宫内的人如何下毒?如果不是她下的毒,那么,那装着毒药和解药的布包又是从哪里来的?是谁放的?为什么?」邬夜星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每问一个问题,就听到一个抽气声,而且愈来愈大声。
邬夜星利眼一扫,准确地盯住躲在辛怜儿身后,惊慌失措、脸色死白又不停喘气的小莲。
「也许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瞬间成为众人注意的焦点,小莲吓得死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小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辛怜儿。
「喔?是她吗?」
「不、不!不是小姐,都不是!」小莲吓得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
「我想到了!傍晚的时候你拿着布包在我们住的地方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你把东西放在我们房间,想要栽赃给我们!」如萍大喊出声。
小莲更是慌乱。「你……你胡说……我……我才没有去……谁要去你们那里……」
「小莲,是不是你做的?」辛怜儿突然转头打断她的话。
「小……小姐?」
「我知道你一直很不喜欢秀秀,但是没想到你会讨厌她到想杀了她。」
「小姐……你……」
「不要再说了!是你做的你就老实承认,我会请阿姨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被人查出来,我也救不了你。」辛怜儿更愤慨地说。
「可是……」
「小莲!」
小莲的表情由不可置信到心灰意冷,她明白她的靠山要她当替死鬼。
「是……是奴婢……的错……」小莲掉下泪,有气无力地承认。
「真是你……」辛怜儿作势难过地摇头。
「你是怎么下毒的?」爱落萍没想到会是她,沉下脸问。
小莲瞥辛怜儿一眼,才道:「我听说小姐要将银镯送给秀秀当贺礼,心中嫉妒,就暗中将毒抹在银镯上,等她戴上时就会中毒。」
「毒是你下的,你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毒了是不是?」邬夜星挑眉道。
「我……」小莲忍不住又偷觑辛怜儿,紧张地说:「那是苗族的毒。」
「我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是苗族的毒,但是苗族的哪一种毒呢?」
「毒液七叶彩。」
「只是在银镯上涂抹毒液是不会要人命的,必须要有伤口毒液才能产生作用,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毒进入秀秀体内?」邬夜星盯着她笑道。
迟秀秀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银镯和伤痕,缓缓地抬头道:「邬少爷,只要证明甜儿不是下毒的人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就不要追究了。」
邬夜星眉头微蹙,不以为然地瞅着她,但见她恳求的眼光,他只是轻哼了一声道:「妇人之仁,后患无穷。」
迟秀秀闻言尴尬地笑说:「夫人,既然甜儿不是凶手,那么,我们就先离开了——」
「秀秀,这个解药你快点服下吧。」乐微江将布包中的解药递到她面前,担忧地说。
「谢谢少爷……」她伸手想接过解药,却被他一手握住。
「你自己要小心,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迟秀秀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面前这么放肆,涨红了脸。「少爷,请你放手。」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我决定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争取你到底,我一定会保护你不再被任何人伤害。」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毫不在乎地当着众人的面前承诺。
在场的人有些羡慕地叹气,有些则是惊讶地抽气,但对迟秀秀而言,她只觉得自己像被落石砸中,脑子里一阵轰然。下意识地,她望向邬夜星,只见他冷眼看着他们,嘴角一撇,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他一走,迟秀秀有说不出的慌乱,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顾乐微江的低喊,旋身就定。
「大少爷、大少爷……」迟秀秀着急地追着前方雪白的身影,但见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她的心莫名的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着他,也不知道追上他要说什么,但是她就是不能自己的追了过来。
「唔……」忽然间的头晕让她的脚步一踬,蓦地喉口一腥,随即张口呕出一口血。
「大少爷……」她眼中的白影逐渐变得模糊,就在她快晕过去时,一双黑鞋出现眼前,她心里一松懈,随即陷入黑暗中。
邬夜星瞪着她,半晌才蹲下身,伸手抱起她,嘴角轻扬,口气却轻柔地骂道:「真是个笨丫头。」
第六章
迟秀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习惯性地伸展双臂,但是手臂上微微的痛楚让她狐疑地拉高衣袖,望着手肘间的淤青发呆。
「不用怀疑,那是你昏厥时自己撞到的。」冷淡的男声传了过来。
迟秀秀被突来的男声吓得抱起被子跳了起来。
邬夜星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紧张什么?怕我趁你昏迷时对你怎么样吗?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迟秀秀被他一取笑,脸色由白转红,讷讷地说:「我只是没想到我的房间会有男人罢了,又不是怕你。」
「不怕吗?」邬夜星轻柔地笑。
迟秀秀瞪着他,背脊全凉了。笑里藏刀八成就是这种样子。
「怕……当然怕。」
「你怕我又为什么追着我出来?」
「啊!」迟秀秀抱着被子又坐了下来,低着头嗫嚅地说:「因为……因为你在生气啊。」
「我在生气吗?」邬夜星讶然地问。
「对。」她抬起头肯定地回答。
「请问,我在气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是我能确定你在生气。」迟秀秀望着他道。
邬夜星黑沉如墨的眸子瞅着她,好一会才掀唇道:「就算我生气关你什么事?你担心什么?」
「我……」迟秀秀无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生气,她就紧张,但是……她就是不想看见他的背影,那么孤寂、萧索的背影总教她心口发酸。
「让我说吧,你担心我会因为生气而甩下你,让你离开的愿望落了空;你担心乐微江的告白会让你再次成为别人下手的目标,所以你吓到了,这才追了出来……」
「才不是!我才没有那么想!我只是害怕见你的背影,讨厌你背对着我的样子!」迟秀秀受了冤枉,忍不住叫道,话才说完,她就被自己的话吓傻了。
邬夜星同样一愣,冷然的黑眸微微起了波动。
「我……我的意思是……那个……我不喜欢被人冤枉……所以……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不……不是那种意思……」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反倒是愈说愈乱。
「停!」他开口制止她让他头痛的噪音。
迟秀秀立刻闭上嘴,沉默在房中流窜,逐渐聚合成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淡淡的暧昧。
迟秀秀听见自己胸膛内如擂鼓的心跳,好像有些隐藏在薄雾后的东西正蠢蠢欲动,莫名的恐惧让她连忙开口,将自己的思绪转移。
「我怎么会晕倒呢?」
邬夜星听她问起,又露出标准的讥讽表情道:「你这个笨蛋忘了自己中毒,还使劲地用内力催动毒性,差一点就去见阎王了。」
「嘿嘿……我忘了。」迟秀秀吐吐舌,腼腆地笑。「对了,该吃解药了,否则我怕自己会缺血而死。」
邬夜星一看到她拿出解药,又是一哼。
迟秀秀不解的望着他问:「大少爷,你对这个解药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可是看你的表情不像是没有意见,难不成这解药是假的?」迟秀秀瞪着自己手上的小瓷瓶。
「不是。」
「啊,真的不是真的?」
邬夜星瞪着她,咬牙道:「谁告诉你不是真的?!」
「你啊!」
「我是说不是假的。」
迟秀秀吁了口气,继而又皱起眉问:「既然是真的,那你干什么要瞪着这个解药,害我以为是假的,紧张了一下。」
邬夜星抿紧嘴,不回答。
「大少爷?」
邬夜星不耐烦的瞪她一眼,冷声道:「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我就是看那个瓶子不顺眼。」
难道要他说他讨厌的不是解药,而是那个将解药交给她,握住她的那只手吗?他也不明白自己突生的怒意是为什么,更不明白当她追了过来时他心中的窃喜又是由何而来,只知道自己冷然的情绪在遇上她的事后,似乎开始有了波动。
迟秀秀被他瞪得吞回到嘴边的问题,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还是少开口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