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说起来,我岂不是要受宠若惊了?」赫连眉一挑。
「不敢、不敢。」官员连忙带了其余花魁,唯唯诺诺地退下。
原本热热闹闹的一方空间只剩两人,赫连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贝勒爷想听曲吗?」花娘开口问。
「妳带了乐器来?」
「奴家的丫鬟在外面,奴家带来了琵琶。」
「琵琶我听腻了。」赫连若有所思的顿了一下,才说:「妳会奏西洋的乐器吗?比如说……小提琴。」
「呵!奴家是乡下人,哪会那些洋玩意。」
「那么跳舞呢?」
「恐怕贝勒爷想看的也是西洋舞吧!」
「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他颔首称赞。
「奴家虽然不会,但曾见别人跳过,如果贝勒爷不嫌弃,奴家可以试一试。」花娘说着缓缓靠近,一只手搭上他的肩,「不过,西洋舞据说要两个人跳才象样,贝勒爷可否帮奴家一个忙呢?」
说着,她扭动腰肢,引着赫连随她站起身,接着顺手将披肩一脱,露出红菱般的肚兜和雪藕般的臂膀。
她击了击掌,门外候着的丫鬟立刻奏起乐曲,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乐曲声中缓缓移动脚步。
赫连闭上眼睛,任凭她在自己怀中轻歌慢舞,感觉她的双手一在挑逗着他的躯体--纤纤十指揉着他的胸肌,然后往下轻触他的腰间。
明知道怀中的人不是脑海中想念的人,但他仍忍不住将她视为代替品。
欲望在想象中逐渐攀升,彷佛有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笼住他全身。
「呵……」他不由倒吸了口气,双颊酡红,力臂一收,将那花娘抱得更紧。
沉醉中,他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冷风顿时灌进来--有人撞开了门,闯了进来。
「好大的胆子!」赫连睁开双眸,正想对着来人怒吼,话语却霎时哽于喉间。
他怀疑这是否是自己的幻觉--海莹,他想念的人,正昂首挺胸站在他的面前。
她不是走了吗?她不是已经乘着风帆远去了吗?怎么会如仙子般出现在他面前?
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赫连,愣住了。
「妳是谁?」花娘不满地开口,「贝勒爷已经说了,只留我一个人,妳怎么敢冒冒失失闯进来?快出去!」
「很不巧,我是他的妻子。」海莹脸色难看至极,冷着声回答,「所以,该出去的是妳。」
「哦……」花娘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流转,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原来如此,我早就该料到。」
「料到什么?」海莹睨她一眼。
「早该料到这位贝勒爷为什么这样好说话,肯只留下我一个人。」花娘捡起地上的披肩,整理衣衫,「因为,我们俩有几分相似。」
「呃?」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海莹不禁一怔。
「福晋请放心,我是识趣的人,马上就走。」她朝赫连盈盈一拜,「贝勒爷,奴家告辞了,倘若日后再想找替身,奴家在满花楼等您。」
「妳……」海莹听了这话,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气愤,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得意微笑的花娘扬长而去。
她恨刚才瞧见的香艳情景,恨赫连居然敢寄情于青楼女子,但当她发现对方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时,又不禁隐隐地欢喜……
虽是秋日,但屋内的温度却令她觉得浑身发热,她拭去额角的汗水,无语地坐到椅上。
「妳怎么回来了?」隔了好一会儿,赫连低哑的开口。
「没赶上乘船的时间,所以就回来了。」她没好气地答,说完嘟着嘴。
「没赶上?不可能啊!」赫连有些吃惊。她出门的时间距离开船明明绰绰有余。
但他毕竟是聪明人,马上猜到她话语背后的意思,紧绷的俊颜瞬间放松了。
呵!她不是没有赶上船,而是不想上船吧!
不想离开就表示这块上地上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的东西,比大不列颠及爱尔兰王国的绿野、法兰西的玫瑰更能牵绊她的心。
昨天还在为她爱一只小猪胜过爱他而暗自生气,此刻,他对小猪的嫉妒荡然无存。
赫连微微地笑了。
这会儿她仍硬撑着,不肯流露出真实心情的倔强模样,更令他觉得好笑。
「过来。」他命令般地唤她。
「我为什么要过去?」她的身子往椅背靠,小嘴仍然翘着。
「妳扰了本贝勒的好事,这下子是否应该补偿?」
「做为一个堂堂贝勒,居然跟青楼女子做那种苟且之事,还好意思说呢!」海莹轻哼一声。
「做为一个男人,一旦欲火被挑起却得不到抚慰,会很伤身。」他斜倚着椅子看着她。胸襟已被挑开,隐隐露出壮实的肌肉。
「真的吗?」那一句会伤身勾起海莹的恻隐之心,好奇地瞪着他。
「所以,妳现在得帮我一个忙。」赫连唇角微扬,话语充满暗示的意味。
「什么忙呀?」她痴傻地问。
「过来替我降火。」他向她伸出一只手。
「啊?!」她被吓了一跳,然后领悟他话语中的含意,几乎跳起来,想往外逃。
但已经晚了,他一手扯裂身上的衣裳,半裸地站起身,大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牢牢将她困在自己的怀中。
「放、放开我……」他的肌肤好烫,引得她的身子也跟着发烫。
「我不是没有给过妳逃走的机会,既然妳自己跑回来,就不要怪我无礼了。」赫连不顾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冷不防的,霸道的唇含住她的樱桃小口。
海莹捶打着他的胸,双脚乱踢,想挣扎却无从挣扎,整个人被他一举抱了起来。
他的舌,柔软而炽热,填满了她的嘴,他的气息,浓烈而馥郁,包裹住她全身……
她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一股暖流倏地从大腿间涌出……
他沉重地喘息着,在她耳边呢喃,「既然回来了,以后就不要走了,好吗?」
明明约好要做假夫妻的,将来怎么可以不走?
但现在她的理智处于崩溃边缘,想也没想,她就胡乱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屈服,更挑起了他的欲望,他低吼一声,大掌用力地抱紧了她……肚兜的带子被挑开,亵裤缓缓滑下,他不顾她疼痛的轻吟,将忍耐已久的昂扬剌入她的娇躯……
第七章
一桩不被众人看好的婚姻忽然有了奇迹般的转变,令旁观者再度震惊。
话说那日赫连贝勒从天津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一顶暖轿,他如呵护什么心爱宝贝一般小心翼翼掀起轿帘,结果轿中坐着的竟是海笔福晋。
福晋什么时候跟他一道去了天津,没有人知道。同样,也没有人知道在天津发生了什么事,令他们俩由一对怨偶摇身一变成了甜蜜恩爱的夫妻。
他不再流连玉梅的屋子,而是搬进了海莹的厢房,且除了到衙门办公,几乎与她寸步不离。
几个夜间当差的丫鬟们偷笑着说,她们经常隐约听见贝勒爷对福晋的温柔爱语,还有福晋陶醉的吟哦,直至天明……
海莹福晋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刁蛮任性的格格,变得和善而贤慧。
她终于愿意戴上沉甸甸的旗头,穿上绣花鞋,也收敛了傲慢的态度,待人谦和礼让。
她不再肆意浪费昂贵的羊奶,吃穿用度十分节省,还将金玉器皿送人,或收入仓房,平日的餐桌上,只有素净的白瓷碗盛着清淡的小菜。
她每日早起请安,替阿玛点燃烟枪,替额娘梳理头发。
「到底是什么让妳变得这样乖巧?」惠福晋透过铜镜,笑咪咪地问身后的海莹。
现在,最令她欢喜的事,莫过于看到这个儿媳妇。
海莹的手好巧,天天都帮她梳不同款式的发髻,这些发髻好漂亮,那日她进宫去,连宫里的太妃们都争相称赞。
她的小嘴更巧,天天都给她讲外面新奇的故事,为她平淡寂寞的生活增添一丝乐趣。
一开始,惠福晋也像府中其它人一般,对这个崇洋的媳妇抱着排斥心理,但渐渐的,被她的细心体贴感动,接纳了她。
「额娘过奖了,我既不会绣花也不会做菜,笨死了,哪能称上得乖巧。」海莹低下头。
「好了好了。」惠福晋拍拍她的手,「这个谜呀,府里上下天天都在猜,可谁也猜不到在天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呵呵!你们小两口不愿意说,我们也不逼问了,只要你们恩恩爱爱的,从此太平无事,我们就心安了。」
海莹不说话,只微笑地挑起另一缯发丝,一缠一绕,绾出的发髻相当新奇。
「唉!赫连这孩子从小就心思太沉重,有什么事都喜欢自个儿装着,从不告诉别人,现在总算有了妳可以替他分担。」
「其实,有时候我也不太明白他在想什么。」虽然他们俩现在如胶似漆,但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到底喜欢她有多深……这一切,她仍然不得而知。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赫连只不过是迷恋她的肉体,暂时不舍得放她走,一日一对她腻了,或许也会像对待玉梅那样,再也不踏入她房门一步。
「慢慢来吧!不要着急,他肯跟妳亲近就算迈出了第一步,将来总有一天,他会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妳的。」
「他以前也跟玉梅很亲近……」海莹幽幽道出心中顾虑。
「呵,原来妳还在对他纳妾的事介意呀?」惠福晋笑了笑,「玉梅怎么能跟妳比呢?她是小妾,妳是福晋。」
心爱的男人身边还有另一名女子,海莹怎能不介意?
在天津那半个月,他们逍遥快乐,或许可以忘掉这个事实。但回到王府后,她怎么可能当玉梅不存在。
她真的不知该怎样面对……不让赫连再理睬玉梅。别人定会说她恃宠而骄,小气刻薄,这样做,对于无辜的玉梅来说,也是不公平的。可若要她敞开心胸与玉梅一同伺候丈夫,她自认没有那样的宽宏大量。
当初,执意不嫁大清的男子,就是不想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但当她的防线被爱情击溃,便不得不节节败退──先是接受了他,再不得不接受他纳娶的妾。
「怎么了?」惠福晋注意到她脸上忧郁的表情。
「额娘……孩儿有句不敬的话想问您。」海莹鼓起勇气开口,「阿玛身边有那么多女人,您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眼不见为净,所以我躲到佛堂这儿来了。」
「额娘刚刚还劝我不要介意,原来您自己也……」
「傻孩子,说不介意是骗人的,当初王爷纳妾的时候,我夜夜不能成眠,连想死的想法都有。但现在,我倒想开了许多。呵!无论王爷有过多少女人,我始终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那些女人为了争宠打得头破血流,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有的,连侧福晋的名分都争不到,有的,就算争到了侧福晋的名分,却一个孩子也没给王爷生下。」
这倒是,任凭府中如花美眷来了又去,惠福晋的地位始终坚如盘石。
她在吃穿用度上从不与那些小妾们争抢,大概是怀着一种谦和的心态,当个微笑的旁观者吧!
红颜易老,纵使貌美如花也似水流年……而她,身为两个出色贝勒的母亲,则拥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清福。
「所以,妳得跟额娘学学。」惠福晋传授静心秘诀,「我不敢保证赫连不会像他阿玛那样风流,也不敢保证玉梅就是他最后一个小妾,但从今以后凡事妳得往长远打算,先怀上一个子嗣最要紧。」
是呀,这就是大清国女子,古往今来的生存之道吧!
海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窒闷,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急急地嚷──不、不,这不是我要的活法。
谁让她到洋人的地方游历过,谁叫她曾经目睹女子离婚时扬眉吐气的模样。
若没有见过那一切,或许她可以像千千万万个清国女子一样,老实而可怜地守在一个男人身边,无趣的度过自己的下半生。且不论这个男人如何负她,她也得忍气吞声。
但现在的她,心中有了一道底线。
如果,赫连跨越这道底线,她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他。
她是不会让自己像惠福晋一样,伴着青灯,在佛堂里终老的。就算拥有永远不变的地位,她也不愿意。
「门外是什么人?」忽然,惠福晋抬高了声音,「有事就进来吧!不要在外面站着。」
门外有人吗?海莹一惊。刚刚陷于沉思中,她没有注意到。
门咿呀被推开,玉梅怯生生地走进来。
「玉梅!」惠福晋吃了一惊,「怎么是妳?这会儿妳不是应该在伺候贝勒爷穿衣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奴婢……」玉梅支吾道:「奴婢是来请福晋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海莹也感诧异。
「回福晋的话,奴婢不中用,伺候不了贝勒爷穿衣。」
「怎么会呢!不是一向由妳伺候的吗?」
「贝勒爷从天津回来后,就对奴婢不满意,今儿有一颗扣子紧了,奴婢系扣子的时候手脚慢了一会,贝勒爷就骂奴婢笨,要奴婢来请福晋过去。」她楚楚可怜地回公口。
「那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要脾气。」惠福晋笑了笑,对海莹挥挥手,「妳快过去吧,没梳好的头发我叫丫鬟们弄就是丁。那孩子大概在怨我一大清早就抢了他的媳妇,害你们不能在床上多恩爱一会儿,呵呵!」
「那孩儿告退了。」暧昧的笑声引得海莹一阵害羞。
赫连这些日子总是这样,倘若一觉醒来发现她没躺在身边,或者吃饭的时候不见她人影,就会惊动全府上下的人寻她。
踩着有些凌乱的步伐,路上差点绊着,她小跑着回到厢房。
太阳已经爬上树梢,赫连还在床头依着。
他衣襟仍旧散乱,如昨夜与她亲热时狂野的模样,目光透出隐隐不悦,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盯着她。
「怎么了?」海莹笑盈盈地坐到他的身边。
「大早妳跑到哪去了?」他不高兴地问。
「去给额娘请安呀,难道这你也吃醋?」她不由伸出手,拨弄他松散的发。
「我不是介意妳去给额娘请安,但妳起身时好歹也叫我一声吧!」总是这样时而无影无踪,让他胆战心惊,彷佛随时会失去她一般。
「人家不想吵醒你嘛。」海莹下巴抵着他的肩,撒娇道。
「总之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得事先向我请示才行。」赫连霸道地抓住她的手。
「哼!这么凶,我才懒得理你呢……」话语未完,就被他炽热的唇舌堵住调皮的小嘴,让她不能再反抗。
海莹闭上眼睛,感受他浓浓的爱意,推打了两下他的胸膛,便放弃了挣扎。他的气息让她迷醉,他探入她衣裳的大掌很快就寻到她最敏感的地方,勾起她心中的渴望,让娇吟不自觉从小口中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