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柴崎介挂掉电话后,正恣意翻阅杂志的莫利喜,连头都没抬一下,就刻意嘟嚷着,「不晓得蓝山咖啡好喝,还是曼特宁较香醇?」
两个非当事者,眼睁睁地看着柴崎介乖乖的摸着鼻子,然后拿起话筒向客服人员订了一杯咖啡。
看来,莫利寿不必伤脑筋了,因为茉莉家族的尤加利,自己就能搞定难以驾驭的老公。
只是把她交给柴崎介之后,天下就太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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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没听过风雨前的宁静,最是危险这句话吗?那两条人命,莫利寿一直都算在咱们头上,这会儿只不过是找不到真凭实据,他才会低调的没采取任何行动,都这个节骨眼了,我们还要去跟踪他……这会不会太明目张胆?」
茉莉家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道世家,雄霸一方,能与之抗衡的只有新联盟。
新联盟新上任的老大王再国,人称秃鹰,因为他的鹰勾鼻,也因为他做事绝不留情的原则。
然而,今年才三十五岁的他,觊觎的却不只是黑道龙头老大的位置。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尤加利的近况。」
没错,秃鹰暗恋莫利喜,众所皆知。
四年前,一场意外差点夺走了他的性命,莫利喜却意外的救了他,自此之后,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女人。
所以当柴崎介堂而皇之的登上他梦寐以求的莫家女婿位置时,许多黑道中人全都涌进他家,试着安慰他。
可他没想到莫涛与利紫晴死后,莫利寿会将这两条人命算到他头上,导致两帮原本友好的关系,全因此事完全断了线。
「应该还是老样子,不过,我查到柴崎介那个小日本最近与莫利寿有走动,不晓得茉莉家族是不是变动了某些事。」
「喔?」
秃鹰扬起浓密的剑眉,正在练习剑道的他,一下子就击败了跟前心腹阿赞,而且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你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秃鹰放下木剑,拉起阿赞后,将剑道用的防御帽卸下来,走向一旁。
「是研究过了,可是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有个姓贾的医生似乎跟他们走得很近……」
秃鹰站在小茶几前,一口气喝了好几杯茶,最后将茶道专用杯紧握在手心。
「那还不快点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想找死吗?」
跟了秃鹰大半辈子的阿赞当然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所以不敢站着不动,因为那样无疑是等着领死,这会儿先查出柴崎介究竟在搞什么鬼,才是明智之举。
而在阿赞聪明的逃离战区后,秃鹰手上的专用杯已然破裂在他手心,伴随玻璃碎片流下手心的血,滴在茶几上的声音,在宁静的此时变得很明显。
「尤加利,妳早晚是我的。」
两眼如鹰的他,信誓旦旦的发出怒吼,如果说关公是他最敬畏的神,那么莫利喜在他心中的地位,则仅次于对神明的崇敬。
秃鹰从没想过,爱一个人竟是如此的痛苦,就算她已经重度昏迷,他也愿意照顾她。
然而他始终不懂,为什么死去的莫涛,从不松口将女儿委身于他?
柴崎介那个没啥了不起的小日本,到底哪一点比他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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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一百,哇,好棒喔,原来杂志上写的都是骗人的,说什么伏地挺身要分梯次做对身体比较无伤害,瞧瞧我的老公,做了一百下,却只流那么一点点汗,一百下根本没什么嘛,对不对!」
是呀,对她来说当然没什么,可是做了一百下伏地挺身的他,而且是被限时七分钟之内做完,这会儿可是脸色有异,汗水直冒。
幸好他年轻力壮,才不至于猝死,不过,也濒临快渴死的地步了。
他拿起一旁的矿泉水要解身体的渴时──
「欸,老公,这种水不能喝,听说里面含有什么菌,对身体超不好的,不如咱们去逛逛百货公司地下街,老婆我给你挑瓶最适合健康的饮用水,如何?」
瞧瞧这妮子贪婪的直想往外跑的欢喜表情,还亲昵的拉紧她一向嫌弃的手肘,呵,也唯有这时候,看着她渴望外出的可怜表情,柴崎介才能稍稍消解心中对她万般的怨恨。
虽然那只有万分之一。
「好哇,不过,有个人每次出门都得得到莫利寿的同意,我在想呢……」
柴崎介话都还没说完,莫利喜已经甩开了他,并将自己抛在软皮沙发上。
「怎么了?」
「哼,假惺惺。」
一同居住在玫瑰坊新屋已经一个星期了,两人虽然不满彼此,但总算也找出了某种适应对方的平衡点。
柴崎介讨厌被她任意差遣,但怕她一状告到母亲那里,所以忍气吞声当个乖乖老公;莫利喜不爱看到他的脸,可有了他,出门的机率变高了,所以只得忍着。
而他们最会的对白,就是假甜蜜、假熟悉。
「干么呀,甜心,老公我呢,恨不得马上带妳出门,可惜妳的身价高贵,行踪不得任意曝光。呵,可惜这里是台湾,若是在日本,我肯定天天带妳出门。」柴崎介幸灾乐祸的假说着。
他明知道莫利喜连个百货公司都去不了,更何况是搭飞机。
可他这句话,立刻让莫利喜恍然大悟的不再愁苦着脸。
「对噢,我们可以出国,那么人家就不晓得我好了的事了。」
柴崎介现在的心情是怪自己话多。
他一向不是个多嘴的男人,可为了对付这个鬼灵精,他费尽心思的运用各种嘲讽她的字眼来刺激她,谁知却……
「你说,去日本的哪里好呢?」
这会儿,他给自己出了道大难题,莫利喜已经当真要去日本了。
「我想想……」他心忖不妙,可又不能不理她。
就在他来回踱步,假装苦思了几分钟后,莫利喜已经忍不住兴奋的直接往他怀里跳。
「别想了,去日本的哪里都行。」
瞧她那德行,已经决定出走了吗?
「啊!去你日本的家好了,我没见过妈咪,爹地生前老说她年轻时的样子有多亲,还说多少达官子弟多么觊觎她的美色,上次跟爹地去日本时,我差点就可以跟她见面了。」
莫利喜笑得非常开心。
她完全没意会到,自己正抱着一个跟她有着抛弃仇恨的男人。
在那瞬间,柴崎介被她那纯真的笑容给惹呆了。
想想当时在意大利餐厅的橱窗看到她时,他不正是被她那惹人注目的靓亮模样给吸引住的吗?
而莫利喜欢喜了半天,却频频等不到答案,唯见他神色有异,瞬间她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于是连忙从他怀里跳下来。
空气里布着尴尬的气氛。
「呃……」
「难怪妳绰号叫尤加利,是不是老爱抱人,所以被取了这个外号……咦,不对呀,那也应该叫无尾熊才对呀,怎么会是尤加利呢?」
原本莫利喜还有点害羞呢,没想到柴崎介双手抱胸,右手抚着下巴的山羊胡,一脸百思不解的样子,这惹恼了她。
「少啰唆,你马上去给我订机票,我要去日本。」
瞧她两颊飞扬的红霞,就算她是个爱发号司令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她终究才二十三岁,比起成熟的女人,呿,差得远了。
但不晓得为什么,他居然被她那张无辜却跋扈的小脸给惹呆了两次。
他是怎么了?
压抑太久了?还是被她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神给迷上了?
「这件……」
「笨蛋,不准再拿我哥当借口。不管,你是我老公,老婆大人有令,无论如何不想留在家里,你快点给我想办法。」
这简直是强人所难嘛!
柴崎介哪有法子可想?要维护她的安危,唯一办法就是禁足。
「真要出去?」
「对,难道你不想吗?我已经在家闷得快发疯了。」
瞧她那夸张的口吻,不出门就会发疯,有这么严重吗?
「可妳以前不也被禁足,怎么还不见妳进精神病院?」
「柴──崎──介!」
只要她一叫他的全名,柴崎介就会遭殃,只见她动作利落的拿出手机,一脸准备要告状的样子。
「好,好,好,出去就出去,可去日本也没那么快,先在台湾逛逛吧!」
此话一脱口,他立即后悔极了。
要带着备受瞩目的老婆大人出门,那可得搬出十八股武艺才行。
可瞧她一脸欢欣,还高兴得几乎要拜他为神的样子,他真忍心让她一直待在家里──拿他当出气筒,不断的折磨他,还威胁利诱的摆出目中无人的样子吗?
第三章
「我的假发掉了吗?」
「没有。」
「歪了吗?」
「没有。」
「那我的隐形眼镜还在吗?」
「当然不会不见,大小姐!」
柴崎介快疯了。
从她伪装外型,戴上短的假发和有色的隐形眼镜后,她一路上就反复不停的问这几句话,鬼鬼祟祟的样子,比不伪装还引人注目。
「好了,妳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妳这副德行,连妳哥都认不出来。」
「是吗?」
她终于露出安心的笑脸,然后高高兴兴的攀着他的手,往前走去。
可,只有几分钟的安静。
「可是……」
「又怎么了?」
柴崎介已经快要没耐性了。
「不是,我老觉得有人在看我。」
「谁?」
「像那个,还有那个。」她一脸不安的指着路人甲乙丙。
到底是谁硬拉他出来,要他陪她在闹区里逛街的?
是她嘛!
可为什么一旦让她如愿出来闲逛,她却又担心被这个人跟踪,被那个人认出来?
她这样,真的让人很烦。
从头到尾,根本没人认出她,而她却以为被识破。
「有没有镜子?」
天呀,她又来了!
「我想看看我现在像不像我自己。」
唉,柴崎介真的好想去死。
「好啦,老公,我搞成这副德行,真的快别扭死了。」
「有什么好看?」
「再看一眼就好,一眼。」
唉,真拿她没辙。
虽然心里百般不情愿,但他还是替她找到了一面可以反射的橱窗。
「喏,这里行了吧!」
莫利喜摸摸不安心的假发,然后往橱窗一站……虽然窗面反射得不清楚,但怎么瞅、怎么看,都不像原本的她。
「不像是不像,可是你把我扮得也未免太老土了点吧!」
帮她忙,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柴崎介连忙紧闭眼睛二十秒,并且深深吐了口气,脑子里希望双眼睁开后,这位不知感恩图报的小妞儿会突然消失不见。
懒得听她继续抱怨下去,柴崎介假装没听见的径自走开,得不到回应的莫利喜只好急忙的跟上前。
从她复原到现在,她完全不被允许到这么多人的地方。
所以当她戴上丑丑的短假发,戴上从没戴过的有色隐形眼镜,还要穿上那件勉强掩饰丰腴身材的斜条衬衫,和她最不喜欢的水兵裤及布鞋,她的心底深处,仍是十分感谢柴崎介为她所做的一切。
「你再告诉我一遍,为什么你会有这些假发……等等,该不会你的胡子也是假的吧!」
莫利喜一说完,手也不得闲地往他短短的山羊胡一扯,痛得柴崎介立刻翻脸不认人。
「妳到底有完没完?我说了好几次,大学时期曾修过艺术美容课程,我已经讲过N次,妳不要再假装不记得了。」
柴崎介痛得差点飙泪,而拥塞的人群,或多或少都被这对男俊女丑的情人当众打情骂俏的样子给惹呆。
柴崎介受不了那些异样的眼光,他拽着莫利喜的手来到刚好没人在的大头贴机器前,准备跟她好好沟通一下。
「我警告妳,如果妳再……」
「你有带钱吗?」
「我在跟妳说正经事!」
「有没有三个五十块的硬币?」
柴崎介第二次闭目二十秒,而气,吐得更长了。
「妳要干么……喂,别乱来,不要乱摸,妳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好好,我自己拿……」
莫利喜性子急,柴崎介才多说了两句,她的手已经伸进他的口袋里,吓得他立刻掏出皮包拿出千元大钞。
「呵呵,我现在是个丑女人拍大头贴会有特别效果。」
瞧她乐得这样,看起来活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土包子,还得意扬扬的自称丑女人。
「这机器能找零吗?应该要去换个零钱吧!」
她的抱怨才结束,柴崎介三度闭目深呼吸。
可想而知,换钱的人,也是他。
「快点啦!」
而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想拍大头贴会如此心急的柴崎介,终于见识到急惊风的威力。
只是他根本没想与她合拍,所以打算走出拍贴店。
「欸,你干么走?过来,我不会使用机器。」
「我也没用过啊……别再拉我的衬衫啦,会皱。」
「不管,你陪我拍一次。」
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可柴崎介能奈她何?
等到她凤心大悦,看着照片走出拍贴店,柴崎介明显感觉到注意他们的人更多了。
「走啦!」
「噢。」
莫利喜从不晓得拍大头贴这么好玩,以前没感觉,但自从她爸爸登上黑道龙头老大的位置后,她就过着被关在鸟笼般日子,人潮多的地方,她压根去不了。
所以说,整个下午,她简直就像被解放似的。
接下来有很多事,都是柴崎介先示范一次,才让她自己做,像是预购电影票,试听CD……等。
她做了很多她从未接触过的事,而在不同的过程中发现,柴崎介对颜色十分的敏锐,也由一起逛生活精品馆知道他对许多生活用品的品味,大胆而独特。
他跟父亲莫涛完全是不同典型的男人。
而因为要观察他,所以莫利喜开始注意这个像痞子的男人其实满帅的,凌乱的头发其实是故意雕塑,而那有型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更有味道。
当初爹地为何选择这男人接替他成为她的守护神?
看着看着,莫利喜竟然看出了神,而等她注意到自己失魂落魄般地紧盯着他时,柴崎介的脸已经靠得好近。
「干么?」她突然惊了一下,而且有点不自在的加重语气。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像妳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个性却比古代的皇帝还要蛮不讲理?不过,我想讲的不是这个,妳刚才干么偷看我?」
被发现了吗?
莫利喜紧张得呼吸急促。
「我……哪有。」
「噢,那么是我自作多情,看走眼了吗?」
「就是……」莫利喜才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何必多此一举,跟着,她气势凌人的两手扠腰,「干么,你是金做的,不能看吗?」
柴崎介笑了出声,他笑的时候两个腮帮子下方,有对不明显的酒窝。
莫利喜连忙别过头,却发现路上有很多女生竟也在偷瞄他。
顿时,她莫名的想上前质问她们,干么要偷看她的老公?
看出她想法的柴崎介突然一把拉紧她,要她走快点,否则那些女人肯定会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