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让我们再等久一点,我们绝不敢有怨言,大老板。」凌怀冷冷的看了滕立宇一眼。
滕立宇露出笑容,不把他的消遣当一回事,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你讲话还是那么刻薄,只不过……」滕立宇看了一下手腕上限量发行、品味独具的机械表,露出笑容。「只不过让你多等了五分钟,看在好朋友的份上,也没必要给我脸色看嘛。」
凌怀瞥了滕立宇一眼,还是不改毐舌本色。
「是!你的五分钟比我的五分钟值钱多了,你这个大老板,要看的公文何其多,我一家小小的公关公司,能拿到你的案子应该谢天谢地了,那敢有所怨言啊。」
滕立宇拍了拍凌怀的肩膀,不以为意,将脸转向另一个男人。
「虽然有时候我觉得向柏的个性不太好,但这时候我倒欣赏他的冷淡。」滕立宇长臂一揽,搭上向柏的肩,意有所指。
「我是意见多,但总比他凡事跟个闷葫芦一样来的好。」凌怀白了向柏一眼,而后瞪着滕立宇。「他的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自己小心点。」
滕立宇自然知道两位好友的脾气,赶紧赔不是。
「好好好,是我担搁了两位宝贵的时间,看在这是一笔不小的交易上,就饶了我吧!」滕立宇猛陪笑。
凌怀与向柏是他在国外读书时的好友,虽主修不同的科系,但却阴错阳差的成了好朋友,就连回到了国内,三人各忙各的工作领域,虽想尽量找时间聚聚,却总是因为太忙而不能如愿,而如今难得有大家能互相配合的时间与工作计划,让他兴奋莫名。
凌怀虽然嘴里不饶人,但同样珍惜这份异地相知的友情,他耸耸肩之后,也不再多说。
「你这次所要求的风格,给个概念吧。」向柏直接切入正题,一贯沉默的个性只是因为不喜说话,并不代表他没有想法。
谈到正题,滕立宇也不再嬉笑,拿出资料夹摆在桌上,三人的精神全聚拢起来。
「这一次的大楼预售案,首先要先让凌怀来负责广告的部分,务必将整个气氛炒热,让买家有相当的预期心理,满心期待大楼的完成。」滕立宇一边解说,一边与凌怀强调此次广告的重要性。
「别的我不敢说,广告的部分包在我身上,炒热气氛我最行。」凌怀神色自若,表示一点问题也没有。
「另外,室内的设计方面,我希望能有多种风格,任君挑选,至于设计的理念与方式,我完全信任你,你只要将计划呈上来,让我有个概念就可以。」滕立宇再将目光移向向柏,对于他所选的人,他完全授予高度信任,知人善任且充分授权是他一贯的作风。
「这样最好。」向柏难得露出笑容。
虽然对客人解释设计概念是他应尽的责任,但是他一向厌恶做这类的解释,所以他的客源全都是熟客,不接受一般的生客。
「下个礼拜我打算在剪彩时,就办一场模特儿走秀的活动,先把气氛炒热。」凌怀眼神闪烁,希望好友没看出他的异样。
只不过,基于彼此多年的交情,凌怀这点心思,怎会没发现呢?
滕立宇与向柏互望一眼,滕立宇率先凑近凌怀的身边。
「你接了别的活动,想利用我的场地,不付租金?」滕立宇盯着凌怀,没漏掉凌怀脸上的异样表情。
「这叫物尽其用。」凌怀虽然被捉到小辫子,但他可不承认。「我可也是很委屈的,还没收到钱就要替你宣传。」
「你这叫独断独行!」向柏摇了摇头,表示不予认同,举手看了下时间。
「你们慢慢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向柏站起身。
「这么快,我都还没跟你聊到什么……」滕立宇出声。
这难得的聚会五分钟就要结束啦?
「相信我,再来的时间我们会常见面,你现在还是先解决凌怀的问题吧,他的问题才多。」向柏挥了挥手,冷漠的个性不变,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凌怀见向柏离开,也不再浪费时间。
「放心吧,虽然是办模特儿走秀的活动,但是在现场我已经联络适合的花卉装饰与文宣广告公司,对于当天会场的布置与广告手法,我已经跟广告公司沟通过了,绝对会上当天的头版,不会让你吃亏,我也走了。」凌怀拍了拍滕立宇的肩膀,而后站起身来,摆明没有谈条件的余地。
真不知道谁才是出钱的人,这两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
滕立宇摇了摇头,谁叫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不忍耐都不行。
「那事情就这么办了,不过,你说的那个什么花卉装饰,你有配合的厂商吗?」不知从何飞来的想法,滕立宇突然想到一个礼拜前,那个在花店遇到的女孩。
如果他记得的没错,她曾经警告过他,叫他别浪费钱开花店,把那些钱拿来买花,她还能算他便宜一点;那……如果他主动替她介绍生意,他的功劳搞不好能再记上一笔呢!
「当然有。」凌怀的表情上添了些许不耐。这是个什么问题,他接触公关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没有配合的厂商。
「要用我的场地没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用我所提供的花材。」要谈起ㄌㄨ人的功夫,滕立宇也不遑多让。
凌怀先是瞪大了眼,发现好友的表情十分坚持,也很识相的认输。
「就用你的花材。」凌怀允诺。「不过……你什么时候跟花商有了勾结?」这样的蝇头小利,滕立宇应该看不上吧。
滕立宇先是浅笑,而后不发一语。
他那诡异的表情,让凌怀恍然大悟。「不会是为了女人吧?」
凌怀不可思议、且不赞同的摇头。
「就知道你会反对。」滕立宇知道好友的脾气,他一向觉得女人不可理喻,但在滕立宇的心里,女人有时候是挺可爱的,因此在允许的范围内,并不反对宠爱女人。
「何只是反对,你简直……」凌怀仍想劝好友悬崖勒马。
「够了,你那一套我已经听了八百遍,哪一次听过你的意见。」滕立宇虽想与好友聊聊,但是跟耳朵长茧比起来,他宁可选择安静。「你快回去准备吧,我明天给你花店的资料。」滕立宇起身送客。
凌怀仍是摇头,但好友的执迷不悟也不是头一次,他多说无益,只好眼不见为净,走为上策。
「你自己小心,千万别栽了跟斗。」在凌怀的心里,女人缠起来可是要人命。
「我哪一次栽过跟斗?」对女人,滕立宇一向不小气,分手也都分得愉快,就算偶尔有不识相的女人,也被他的势力给压下,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最好是这样。」凌怀起身,往大门走去。
「不送啦。」滕立宇挥手送客,脑海里涌现一个念头,突然很想见到花店的那个女孩,那样的渴望突如其来,他虽讶异却不排斥。
凌怀挥手,表示理解。滕立宇这样的反应只代表一件事,就是滕立宇又对某个女人有好感了。自己不得不佩服,唯有滕立宇能在繁忙的工作中,还能在女人堆中悠游自在,对于他来说,宁可离女人远一点。
在好友走出视线之后,滕立宇拿起那天在花店随手放进皮夹的名片,轻声念出名片上的名字。
「夏雪……」好特别的一个名字。
他低喃,脑中同时出现她唇边那盈盈的笑容,没来由的,那种渴望见到她的感觉又加深了许多。
他低头查看了行事历,发现下午的时间并不忙碌,或许……可以去见见她。
「将下午的会议延到明天早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按下与秘书的通话键,滕立宇唇边的笑容迟迟未散,慢慢的,连眼角都多出了一抹笑意。
或许,他期待见到夏雪的心情,比他预料到的还要更多了一些。
第二章
开车直驶淡水,一股没有预期的急切,在滕立宇胸口翻涌。
大约一个礼拜没见到那个女孩,奇怪的是,那个女孩的笑容至今仍深刻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那颊上飞扬的发丝,也让他记忆深刻。
车速较以往快了许多,他急于到达他想要去的地方,一个像梦境一样绿、一样美的地方。
同样的小雏菊迎风摇曳着,简约的绿色弯拱虽不是他见过最棒的设计,却是他最喜欢的风格—自然平和却充满活力。
停好了车,他自在的走进香草魔力花苑里,跟上次类似的场景在他面前上演,一贯笑盈盈的夏雪,将花交到顾客的手里。
「谢谢光临。」
清脆的嗓音一如她给人的印象一般温柔,滕立宇发现他的心情转瞬间飞扬了起来。
在客人转身之后,夏雪朝着滕立宇的方向走来,一样笑容可人,亲切可爱,只不过……太亲切了。
「嗨!」滕立宇双手插在口袋里,怡然自得的对着她发出百万伏特的电流。
「你好,决定好要什么样的花吗?」夏雪笑容末减半分,轻快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就连对上他迷人的目光,她的表情依旧自在。
滕立宇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怔愣,对于她自在得像是未曾谋面,他感到些许的讶异。
虽然说这话有些狂妄,但鲜少有女人在见过他之后会将他遗忘,何况他还清楚的记得她的长相与笑容。
只不过他的怔愣消失得很快,他有自信,当她再一次遇到他时,绝不会忘了自己。
滕立宇的眸光在群花间绕了绕,不让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梭巡间发现没有见到上次所购买的紫玫瑰。
「你上次买的紫玫瑰已经卖完了,我帮你介绍另一种品种的花好吗?」像是能读他的心思,夏雪以柔柔的语调询问着,微偏着头用征询的眼神看他。
这一次,滕立宇的讶异更甚。
「你记得我?」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记得他而如此讶异。
「当然记得,你还说这家花店是间黑店。」夏雪拢了拢花架上的香水百合,抖落一室馨香。
滕立宇挑了挑眉,这一点她倒是记得清楚,只不过……她的表情亲切得像是在招待一般的客人,这让一向习惯女人特殊礼遇的他很不习惯。
没有理会他的沉默,夏雪拿起一束白色百合,花朵颤呀颤的来到他的面前。
「百合好吗?很多女孩很喜欢的。」夏雪从事花店生意多年,百合一向是很畅销的花种。
「你喜欢吗?」滕立宇反问,接过那束百合,盯着那颤动的花办,闻着它散发出的香气,他发现百合清丽婉约跟眼前的佳人感觉份外搭配。
「我喜欢所有种类的花。」夏雪回答,眸光移了开来,没有迎向他征询却灼热的目光,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样的目光夏雪很熟悉,也很习惯的避开,但这并不代表任何特殊的意图,只是……似乎一般男人遇到还不错的异性,目光自然就会流露某种异光。
但这一次,她却多了一丝浅浅的慌乱,这男人的目光让她不知所措。
「这样的场面话你也说得出来。」滕立宇摇了摇头,不认为她说的是实话,只是些应酬话。 「我以为会直接卖给我昂贵花种的老板会坦率一点。」
「我是说得很直接。」夏雪无奈的笑了笑,顺手整理着另一篓的剑兰。
「别人卖花是为了赚钱,我卖花的目的虽然也不甚清高,但是兴趣还不少。」她是因为真的喜欢这个工作才会努力到现在。
从商甚久,滕立宇一向对别人说的话打折扣,并不完全相信,但是看着她绝美的侧脸,那带着一点点无辜的眼神,叫他完全采纳了她的说法。
「很喜欢这份工作?」他把百合插回花篓中,缓慢移步朝她的方向走去。
「很喜欢,」她给了个确切的答案,一个回眸,发现他竟然就站在身后,吓了一大跳,直觉的往后躲去。
眼看就要撞倒身后的花架,滕立宇伸出手想稳住她的身子,只不过,她的动作比他想象中来得灵活,不但轻巧的回避开他的手,还稳稳的站住了。
滕立宇僵直的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摊了摊手。
「你的反应……真快。」今天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形真多,通常,女人总会顺势倒进他的怀里。就算有时是真的不小心,但也有许多是女人本身也有某种程度上的配合,她倒是回避得挺干脆的。
「那是平常训练的结果。」夏雪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一步,将两人的安全距离再拉大一些。
「你的意思是说,你常常有类似的跌倒经验,还是……常常有男人想英雄救美未成。」滕立宇消遣着自己刚才的行为,虽然唇边带着笑,但是没有忽略她拉开距离的动作,浓眉微微的挑起。
被他的注视盯得有些慌乱,夏雪不由自主的又退了一步。这男人有种压迫感,在他盯着她看的时候,自己会倍感压力。
「你误会了。」她笑了笑,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有些僵硬。 「开花店不如平常人想的轻松,批货搬货的事,我都是自己来,所以身体自然比一般女孩来的强壮,反应也快一点。」
滕立宇带着些许不解,还有难以察觉的不悦,一再发现她试图退后的动作。
「你怕我?」他纳闷的问。直到他开口的那一剎那,夏雪才发现她闪避的动作太明显。
「呃……」她支吾的看了他一眼,红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怕客人不是老板该有的反应吧?」滕立宇又问。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是真的怕他,只是……为什么怕他?
夏雪直觉的摇头。她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奇怪,但是他的身上有某种奇怪的……频率,总是能轻易的干扰她,让她不自觉的就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是来买花的,是吗?」她不甚确定的问。
通常,男人出现在花店里,是为了取悦女孩开心,但是也有少数的人,是因为她才出现在这里,而她很担心他就是后者,那么自己并不乐见。
男人不在她的生活计划里,而这个浑身充满魅力的男人也不例外。
「不是。」滕立宇直觉否认,没半分迟疑。只是那样的决断看来很可疑,只见夏雪的表情一僵,脸色冷了几分。
「那请教一下,你有何贵事?」唇边的笑意收尽,她不愿给人任何的希冀,对于朋友她一向友善,但是对于对她有兴趣的男人,她从来不假辞色。
对于她突来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溢于言表,滕立宇再一次掩不住惊讶的情绪。
「你真的怕我?」滕立宇觉得很有趣,看着她凝重的神情,他不解。 「怕我怎么样?吃了你的人?还是抢了你的店?」
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夏雪仍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