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晨因她的话而脸色苍白,独自跑回小木屋。
外面冬阳正暖,无奈她却觉得虚弱得要命,心狠狠抽痛起来。经过山茶花圃时,她突然觉得孤独一个人,还算不上寂寞,此刻仓皇地站在花团锦簇之中,才是真正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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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头一片黑暗,单行焰开了灯,看见躺在床上的语晨立刻背过身,不肯看他。
他把放着晚餐的托盘放在桌上,「你整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好吗?」
背着他的身影,静默无声。
他坐到床边,「多少也要吃一点。」
床上人儿还是没动静。
他浓眉一皱,扳过她的身体,「语晨……」
「你来做什么?回去吧!雨瑂在等你。」她含泪提醒他。
「她……没关系,我在乎的是你。」他眉皱得更紧。
「你在乎的是我,那雨瑂呢,你又将她置于何地?」语晨在心中苦笑,难道男人都该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他和段雨瑂以后会怎样,她不知道,但是她和他是不可能了,她没有办法面对这么难堪的关系。她明白他们是真心相爱,但是真爱敌得过残酷的现实吗?
「不要再提她!」他冷着脸。
这……什么跟什么?
「男人一旦变心,就像你这样无情吗?我不希罕一个三心二意、用情不专的男人。」她要真正的爱情,一个真诚没有疑惑的爱情。
但是,可悲啊!他根本不是变心,从头到底他爱的是雨瑂,都是段雨瑂!
他直视着她,神色没半分改变,「你还爱我吗?」
「单行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他凭什么这样问她?
是他在走投无路之下遇上了她,正好由她来逃避这段出轨的感情,他现在竟然这样问她。
单行焰无力的开口,「语晨,相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
「认真?」一瞬间她的心揪紧了,「别想再用花言巧语来欺骗我,我已经被你掠夺得什么也不剩,连自信也没有了。」
他无意识的点头,退开一步看她,「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别人误解我,而你也曲解我,否定我对你的认真,难道我们的感情没有丝毫的信任可言?」
「你爱……段雨瑂!」真心话,叫她的心狠狠撕裂。
但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
他近乎嘶吼的说:「不要再扯上她。」
「你可以在爱着雨瑂的同时又对我认真,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信任可言?不,你爱别人的老婆,她还为你怀过孩子。」语晨十分固执的提醒他。
「别胡说,她是我弟媳。」他无力的抗议。
「而你爱上你的弟媳。」
这一句话,令单行焰挫败的低头,语晨的穷追不舍,勾起了他的痛苦回忆,他走进浴室将脸埋入水中,直到快窒息才抬起头望着镜中的自己。
为什么要撕破脸?语晨看了心里呕得直想拿头去撞墙。
其实她也想过,这样就好,不要怪任何人,只怪自己爱错了人,单行焰在她生命里如昙花一现,曾快乐过就好了。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她就好气好气,在他眼里她到底算什么?
语晨瞪着浴室里的背影,「单行焰,你说话啊!」
他走出来,神情凝重地看着她,光是这样已叫她崩溃,此刻她才知道世上最阴郁的角落就是一个人的心,没有人看得见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她怨怼地扑进他怀里,在他胸前哭得乱七八糟,每哭一句就槌一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可以这样糟蹋我的感情?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想要你的心,却要不起?世界上那么多男人,为什么我偏偏要爱上你?」
他也不阻止,任由着她发泄,直到她累了,紧紧抱着他抽噎。
算了、算了!她自他怀中振作起来,转身要走,一只大手怱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扯回。
「不要碰我!你……」语晨愣住,惊讶地看见他眼中的柔情。啊!别、别再用这种眼神看她了,那会使她变得更软弱。
单行焰眸光一黯,低头吻上她的唇。
她微愣,惊慌想推开他。不能让他吻她,否则他就更可以掌握她的心了,然而他以更凌厉的方式掠夺,使她心酸的放弃挣扎,虚软的靠向他,最后的抗拒也彻底瓦解了。
这爱恨交织的时刻她才明白,如果浪漫无罪,放肆的爱就是一种伤害。
在她被吻得头昏目眩时,他猝然放开她,看着她对他的情深难舍,得意地微笑着。
她怔怔地看着他,绷紧身子道:「我没办法……我、我爱你,又恨你,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要笑就尽量笑吧!」
「我喜欢你的坦诚,更喜欢你说你爱我的样子。」他显然颇享受这种感觉,而且他的表情像在说:天罗地网,你逃不了的!
是啊,从来就只有她对他说我爱你,他从来都不说,世上哪还有像她这么愚蠢的女人,明知他心有所属,仍是对他深情不渝。
她就是如此深爱着这个男人啊!爱他的温柔、霸气、沈冷……尽管他把她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她也无法恨他,这剎那,她痛恨这样的自己。
到底什么样的结果才有幸福可言?
「你诱惑了我,把我的心偷走了,却又不信任我,你叫我该怎么办呢?」单行焰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道。
语晨寻回一丝丝的理智,把手抽回来,「我爱你,但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
他威严深沈地说:「语晨,你听我说,我初见你那一刻,只知道这可爱爽朗的女子将会丰富我的人生,那时候,我已好久不知道快乐是怎么一回事,我爱你!」
「住口,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她几近崩溃地尖叫。爱上段雨瑂的男人,怎可能会再爱上别的女人,除却巫山不是云呀!
「我爱你。」他又重复了一次。
「不要、不要、不要再说了。」她哭喊着。
「别哭、别哭,你都把我的心哭乱了,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我有些事的确是想瞒着你。」
「你果然……」语晨抬眼看他,泪水潸潸淌落。
他浓眉一拧,严肃地命令道:「别再用眼泪打断我的话。」
她咬着唇,强忍着泪水和控诉,心想这辈子,她大概是被他吃定了!
「我知道一定有人有意无意间暗示你我跟雨瑂的关系,昨天我原本想找机会跟你解释清楚,但是你说很累想睡觉我便没说。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跟雨瑂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我一向敢做敢当,若我做了,我不会瞒你,但是如果我没做,也绝对不会承认。」
她看着他,有股冲动想相信他,但是她的脑中闪过段雨瑂哀戚的面容,唉!她不知道让一个男人进驻她的心中,居然有这么多酸甜苦辣的滋味。
单行焰看了她的表情,认命地摇摇头,「好吧!我就告诉你,我们四个人的故事。」
「四个人?!」她惊呼,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单行焰带着凝重的表情,清了清喉咙说:「八岁那年,我父母相继过世,唯一的叔叔,也就是你见过的单祺铭,收养了我。」
「喔,原来你也是孤儿。」跟她一样哩!
「在这之前,你也许没见过他,但应该听过单祺铭这个名字吧!」
语晨侧头思索,好一会儿才恍然道:「就是……台湾十大富商之一的单祺铭。他一向很神秘、很低调。」
「没错。」他点头。
「我刚才还以为你寄人篱下,童年悲惨得很呢!」
「悲惨?不,单家家境富裕,叔叔待我还不错,生活一点也不悲惨,相反的,我的成长过程很精釆,在学校是受欢迎的人物,在校外则交游广阔。」单行焰失笑道。
「嘿!你可威风了,应该还有一大票女人追你吧!」她可以想象,他这样的气度与才学,要交多少女朋友还怕没有。
单行焰双层一扬,认真回道:「我因为年少轻狂,常与朋友一起办舞会、读书会、习书法班、飙风帆、冲浪、赛车、攀山、骑马、探险等等,各式各样附庸风雅或上山下海的刺激活动都玩遍,但从未想过会因为这样而惹来今天的祸端。」
「你这么会玩,还能把书念得那么好?」语晨疑道。
「因为我聪明啊!」他大言不惭,顿了一会儿,又说:「早在我十五岁那年,就聪明的知道单泽喜欢雨瑂。那年秋天,叔叔将雨瑂从孤儿院领养回来,单泽就对她百般呵护讨好,我就知道高傲的他对她一见倾心。」
「可是雨瑂并不爱单泽,她爱的是……」语晨因他警告的眼色,而嘎然住口。
他粗声责道:「你别再妄加揣测!雨瑂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念书、游玩,她个性柔弱又没有主见,任何事都是单泽替她作主,她也理所当然的接受,所以很自然大家都把他们看成一对,在她二十一岁,单泽二十八岁那年,他们结婚了。」
「她是自愿的,没有一丝被迫?」语晨忍不住问。
「我想是,那时候我看不出她有一丝的勉强,而且她习惯依赖单泽,好像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
「那么,你呢?」该不会伤心欲绝,躲在哪意志消沈吧!
「我,那时候我一边念研究所,一边疯狂的玩乐啊!」
「你……该不会受了刺激,才纵情玩乐吧?」果然,另一种发泄方法就是狂欢作乐。
「季语晨!你别又胡乱瞎猜了,好不好?」他气得敲她的头。
「对不起嘛!我不说话就是了。」她捂住自己的嘴,以示决心。
「真正的故事,就从他们结婚后,我仍纵情玩乐开始,记得,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晚上……」
第八章
两年前——
单家大宅里,单行焰、单泽和段雨瑂一起吃晚餐。
用餐一半,段雨瑂忽然问道:「行焰,你后天要出海钓鱼?」
「嗯,去绿岛。」他回道。
她喜上眉梢的说:「我也要去。」
没等单行焰响应,单泽开口了,「雨瑂,你又不会钓鱼,去那里做什么?」
他语气中有些不高兴,这半年来,文静的妻子变得活跃许多,每次行焰有什么活动,她都爱跟着去。
雨瑂给了个很好的理由,「你不知道吗?绿岛有个朝日温泉,很有名的耶!你们去钓鱼,我可以去洗温泉嘛!」
「阳明山也有很多温泉,设备又好,干么去那么远?」单泽不解。
「那不一样嘛!」段雨瑂含愁带怨的看着他。
他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泉质不一样、景色不一样啊,还有朝日温泉是世界著名的海底温泉,全世界除了日本九州岛和西西里岛外,就只有绿岛有海底温泉,我想去洗洗看嘛!」她一双水汪汪、未染尘灰的明眸瞅着他们,是任何人都不忍拒绝的。
「单泽,雨瑂闲着也无聊,出去多活动也有益健康。」单行焰替她说话。
单泽也不忍她失望,只好答应,「奸吧!你要当心点,别让我担心。」
「太好了。」她立刻跳了起来,开心跑上楼去。
「雨瑂,你去哪儿,不吃饭了吗?」单泽望着她兴奋的背影喊道。
「我去准备收行李啊!」
单行焰摇头笑道:「后天才出发,明天收也不迟啊!」
单泽则脸色不悦的瞪着他,「行焰,你要带她去,就要保证会将她安然无恙的还给我。」
「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不带她去了。」单行焰不想他误会。
「不,既然答应了就别叫她失望,只是……」单泽欲言又止。
「什么?」
单泽看了看他,才说:「你们的队员都是男的吧?」
「是男的比较多,不过,也有人带女朋友。」单行焰敏感的察觉他话中有话,忙道:「哇!你不是怀疑我什么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她就像妹妹一样,可没有非分之想。」
「我也是和她一起长大,可从来就不当她是妹妹,而且我们结婚了!」
单行焰坦荡荡道:「那不就结了,如果我对她有感情,干么要等到你们结婚之后才跟你抢。」
单泽皮笑肉不笑的说:「很难说,也许你现在后侮了。」
「你放屁!」单行焰气得连粗话都出笼了。
单泽见状,搂着他的肩头说:「好啦!兄弟,我闹你的,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只是……唉!」
见他愁眉不展,单行焰关心的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你不觉得雨瑂比以前活泼多了?」单泽觉得她的改变不是因为自己,也不是因为家庭,总是怪怪的。
「那不好吗?」单行焰倒是乐见如此。
「不是不好,只是觉得有点怪。」
单行焰不以为意,反劝道:「那你多留点时间陪陪她,不然,她一个人在家难免寂寞。」
「也对,我整天忙着工作,的确冷落她了。行焰,这阵子就麻烦你多照顾她,等我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我会补偿她的。」
「放心,我负责带她去玩,就会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少一根头发回来,可以了吧?」
兄弟俩相视而笑,而单行焰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入别人的陷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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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焰带着段雨瑂到绿岛,就先替她安排住宿的饭店,再回船上和其它人集合出海钓鱼。
他倏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下船。
是石熙,他的大学同窗,原本两人交情普通,但在一次无意中重逢就变得热络起来,两人有同样喜好兴趣,几乎所办的活动有他就有石熙,加上一年前石熙又透过他的引介进入单家所属企业机构任职,与单家关系也颇为密切。
他觉得奇怪,大伙约好这个时间在船上集合出发的,石熙却下船去,而且东张西望的神色有些诡异。他是极限运动的好手,平常没什么事可以叫他紧张的,这会儿瞧见他有些不自在的行动,原本想叫他的单行焰觉得更好奇了,忍不住跟着他身后想看个究竟。
没想到因为一时好奇,却让他见到令他震惊到吐血的情景——石熙来到雨瑂留宿的饭店,两人在房门口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拥吻。
天!雨瑂和石熙……这简直像是一记闷雷击中他,一股气梗在胸中久久不消。同时,许多从未怀疑过的事,一下子电光石火的全冒出来。
约半年前石熙第一次到单宅才认识雨瑂的,自此她便主动积极参与他们的活动,当时他不疑有他,也从未想过这已种下祸根。
要不是他亲眼目睹,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被他们利用而不自知。
然而理智恢复之后,他想到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单泽知道,虽然单泽很爱雨瑂,可是他那种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偏激个性,实在太可怕了,而且很可能会掀起一场大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