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都是靠冲动和心中的直觉来行事,看看他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一个比一个更古怪。」她用残余的理智反驳道。
「但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都知足而快乐,不是吗?」他轻柔而坚定地将她拉至大腿上坐着,她的视线被那罕见的专注锁住,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妳知道谈恋爱像什么吗?」
她摇摇头,无法移开视线。
「陷入爱河会冲昏一个人的头,会让人做出反常甚至疯狂的事,会教人同时尝尽甜蜜和苦涩……」低沈的嗓音轻缓而魅惑人心。
她逐渐感到晕眩且四肢无力,任由他解开脑后的马尾,让头发披散在肩上。
「爱情会让人无时无刻想触摸对方、亲近对方……」他揽住纤腰,将她更拉近胸前。「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炽热的体温阵阵袭来,她认为自己快化为一滩水。
「……会使人想要品尝她的两片唇瓣。」他在柔软的嘴上轻啄一下。「探索她的滋味……」
「罗……罗汛……」她的神志恍惚。真奇怪,她只不过喝了一杯加了白兰地的热可可,酒有那么烈吗?为什么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感觉他的额头抵住她的,温热的气息吐在她通红的脸上。
「你……你不要靠得这……这么近……」她牢牢地攀住最后一点语言功能。「这……这个样子我……我没办法……没办法思考……」
他发出一声低低的浅笑,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试着去感觉,千渝……」双唇如春风般在单眼皮上掠过。「不要用脑子想,有些事并不需要理智……」下一个吻落在小巧的鼻尖。「让我教妳什么是热情,我的小古板……」他的嘴贴上她的。
这一刻,她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任由理智弃她而去。
他先是细细地品尝、吸吮那两片柔软,她的脉搏因此而加快,然后他轻轻地啃咬着那较为饱满的下唇,又酥又痒的感觉贯穿了她的全身,也引起了阵阵甜蜜的轻颤。
滑溜而灵活的舌尖这时从薄唇间探出,缓缓地勾勒出小嘴的形状,同时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旋律引诱着双唇为他开启。她立刻臣服在诱惑之下,接纳了他的占领,一种女性的本能催促着某种回应,她羞怯地迎接着入侵者,双臂也环绕上他的颈背,略嫌生涩的丁香小舌只是让他更加血脉偾张。
如果说几星期前的初吻震撼了她,那么这个吻则使她彻彻底底地迷失了。
他把她打横抱起,走向那张柔黄色的双人床,一直到将她放下之后才不情愿地撤开火热的唇,但随即让身体俯卧在她身侧。
「罗……罗汛……」她含糊不清地低唤着他,微微睁开的眼睛蒙上一层如梦似幻的薄雾。然而,在对上他的双眸时,她开始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
那对漆黑的眼瞳里燃烧着一种很奇特的火焰。
「嘘……别说话……只要去感觉……」他边哄诱边解开她的衬衫扣子,刻意地忽视体内那个微弱的声音──那是一个名为「良知」的讨厌鬼。
就算千渝目前有点不堪一击又如何?多喝了几口白兰地又怎么样?显然她跟他一样沈醉在其中,所以没人能说他在占她的便宜!
他将无数个碎吻洒在白嫩的脖子上,忘我的低吟断断续续地从两片樱唇间逸出。
体内那道声音愈来愈响亮,他不加理会,反而示威似的更深入地吻住她,直到两人都快窒息。
她此时正需要安慰,而他好心地提供,所以……去他的罪恶感!
姓「良」名「知」的程咬金彷佛开始摇旗吶喊,音量之大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他释放了她的唇,赌气地将手滑入长裙之内,沿着柔嫩的大腿往上移动。
拜托!现在真的不是良心发现的好时机!她只是有一点点醉、一点点脆弱而已,这绝对不能算是趁人之危!
她伸手抚摸着他的面颊,迷乱的小脸上染上了激情的红晕,他的动作乍然停止。在那一瞬间,他也看见了纯然的信任,所有的自我说服顿时化为乌有。
那种毫不设防的表情让他感到整颗心都要融化。
「该死……」他低咒了一声,让身体滚到床的另一侧,气喘吁吁地瞪着天花板。
「罗汛?」娇弱的嗓音中夹杂着失望与困惑。这样就结束了?
「没事……」他转身将她拉入怀中,硬是忍住中烧的欲火,伸出一手乖乖地把她的衬衫拙好。「没事……时候不早了,睡吧!」
「你……」她迟疑着。「你不想……要我吗?」看来她这辈子真的没希望了。
濒临哭泣的语调不禁令他心疼,他轻轻地将小脸推向胸口,修长的手指梳理着乌黑的秀发,充满柔情的动作不仅安抚人心,也具有催眠的魔力。
「别傻了。」要,他想要得全身都发疼了。「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像今晚这么渴望一样东西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逐渐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不禁意外地发现,仅仅将她纤细的身子拥在怀里,他的心灵便感到满足。如此娇小的身躯竟对他有这种影响力实在令人惊讶。
他的手滑到她的背脊来回抚摸着,脑中浮现一幕又一幕的影像:当她手脚利落地在厨房中忙碌、当她在沈家成员间指挥若定、当她将他的盥洗用具井井有条地摆好、当她……
「可……可是你为什么停下来?」模糊不清且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从他的胸膛上传来,截断了他的冥思。
好问题!他也很努力地在想出一个答案呢!
「今晚时机不对。」他在她的头顶印下一吻。「等妳精神好一点的时候再来找我吧……」届时他必定全力以赴,一展男性雄风。
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她不再发问,呼吸也变得平缓而规律。
罗汛再度瞪着天花板,许久之后露出一抹认命的苦笑。
打从一开始他便对她动了心,他从未否认这一点。但是对他这种一向只想及时行乐、活在当下的人来说,心动是一回事,作出长久的承诺又是另一码子事。
此时此刻,佳人就躺在他怀中任他摆布,他不但发神经地扮演起正人君子的角色以免伤害到她,还像个纯情少男一样希望往后每一天都能拥着她入眠,更惨的是,他甚至发现自己开始想象着他和她两人共创的未来……
他无声地叹口气。不,他怎么会感到讶异呢……除了爱上那正直善良的个性,她还引出了他对「家」的渴求。从第一次见到她精力充沛且有效串地料理家务,这种感觉便隐隐浮现,只是一直到现在他才认清,在计诱她的同时,他自己也一步步地被掳获--
看来他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栽了,而且还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现在,他只需要确定小古板对他也有相同程度的感觉。
第七章
好舒服……
她不由自主地偎向身旁的温暖,温暖的泉源像是感应到她的需求,她感到腰间的力道加大,将她更加纳入保护之中。
那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
她的脸颊贴着结实坚硬的胸膛,规律而有力的心跳穿过薄薄的衣料一波波地传人耳中。
咚、咚、咚--
沈千渝倏地睁开双眼,随即就像突然发现自己睡在火热的煤炭上般,整个人弹坐了起来,无法置信地瞪着身旁的高大男人。
罗汛被她的动作惊醒,不慌不忙地用手肘将上半身撑起,双眼中残存的睡意被精明所取代,他决定先发制人。
「天哪!妳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用一种遭受侵犯的悔恨语调。「我不管,现在我的名节毁了,妳要负责!」
她傻了眼,但昨夜的一点一滴在脑海重新浮现。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事也没发生!」
一抹懒洋洋的笑容在他的脸上蒙开,她在瞬间又闪了神。他的下颚泛着淡淡的青色,短短的胡渣显然在一夜之间争相冒出头,那头浓密而过长的黑发此时正凌乱地垂在他的额前,原本合身的黑色T恤也因他的坐姿而更加勾勃出布料底下的肌理。
沐浴在晨光中的他,看起来特别性感也……相当堕落。
「很可惜,对不对?」他伸出一手,用粗糙的拇指轻轻地搓揉着她的下巴。
「妳昨晚饥渴地扑到我身上,一副只想把我吞下肚子的模样,后来我终于放弃了抵抗,躺在这里任妳宰割,没想到妳居然就睡着了。」
她猛地吸了口气,赶紧拉开两人的距离,从那种蛊惑人的亲昵逃脱出来。
「你……你又在扭曲事实了!明明是你先吻我的,还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抱到床上!」还……还在她身上乱乱摸!
没说出口的那句让她的脸更像着了火般滚烫。
「啧、啧,不要一大早就脾气这么坏,大不了我现在给妳亲回来嘛……」他慷慨就义地做出猪嘴。
「无耻!」一个枕头有力地砸上他的脸。「你这个小人,故意把我灌醉之后又毛手毛脚的!」
「记忆力这么好,显然妳也不是真的那么醉……」他揉着脸淡淡地说:「况且如果我没弄错,妳好像不是真的那么讨厌跟我接吻。」若不是突然良心发现,他做的可就不只是「毛手毛脚」而已了。
「你……」她倒抽了一口气,但席卷而来的羞愧迅速淹没下怒气,她把脸埋人枕头哀嚎。「我昨天下午才被一个男人甩了,晚上却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打滚……」而且就某种程度来说,她的意识清醒。酒精的确发生了某种力量,但真正使她昏头转向的,是那个她现在根本没脸去想的因素。
天哪,她简直就称得上是荡妇一个了!
「妳太夸张了。」他百般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妳跟曾俊杰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不要浪费时间去自责。」
「谁像你这种毫无廉耻--」时间?她猛地拾起头来,在瞥见时钟时大叫一声。「已经快八点了!我还要上班呢!」她飞快地跳下床。
「都是你的错!四年来我从来没有请过假,也没迟到过,现在被你害成这个样子,我一定会迟到啦!」
接下来的数分钟内,就像观赏魔术般,罗汛看着她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冲进浴室里,换衣服、刷牙、洗脸加上化淡妆,一气呵成。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从浴室里出来瞪着他。
「我又不赶时间。」他耸了耸肩,好整以暇地半躺在床上数脚趾头。
沈千渝投给他-个大白眼,决定自己不该浪费时间与他多扯,急急忙忙地找出搭配的鞋子。
「我要去搭捷运--」
他下了床,伸着懒腰。一整晚让她把头枕在手臂上,全身的肌肉都有些发麻。
「对了,我是不是忘了告诉妳我爱上妳了?」他伸展着四肢。
「我没时间和你多说,我会把门锁上,你可以从浴室回到房间,别忘了把--」她穿好鞋子,手已经放在门把上。「你刚才说什么?」她一定是听错了!
「妳想妳是不是也有一点点爱我?」
「我……你……」她愣愣地杵在门边。「我怎么……」他走近她,将食指放在她的唇上。
「先别回答我,等妳想清楚之后再给我答案。」他在微启的嘴上印下一吻。
「可是--」
「妳上班要迟到了。」他轻松地提醒,然后把她推出门外。
房门在她身后阖上,她丝毫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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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前的混乱。
沈千渝陷入这一生中最大的混乱状态,而她却对此束手无策。
自从罗汛出现,她的世界便彷佛完全被颠覆过来。
她要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而他反复无常、吊儿郎当;她要一个诚实负责的对象,而他不学无术、满嘴胡言乱语。她做事循规蹈炬,而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她喜欢经济、可靠的日制房车,而他拥有一辆随时可能解体、连冷气--不,连车顶都没有的废铁--
换句话说,这个男人不仅没有一样符合她的理想对象条件表,还完完全全地背道而驰。她若是有点常识,就该像避开瘟疫一样离他远远的。
她愁眉苦脸地收拾着办公桌。罗汛毫无预警地抛下那颗炸弹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在这期间,他没有再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而她也没勇气去敲他的门。
「明天见!」一位同事朝她喊道。
「噢。」她回过神来。「明天见。」
可是他说他爱上她了。
而她也……
沈千渝赶紧摇摇头,她一定是昏了头才会让心思朝那个方向走。
爱情会冲昏一个人的头。
那晚他这么说过。
「不要再想了!」她怒斥着自己。
也许一切只是出自她的幻觉……也许他根本没说过他爱她……
毕竟有哪个人会用「今天天气还不错」的语气来示爱?
罗汛就会。
沈千渝以反常的慌忙将桌子整理好之后,匆匆地离开公司。如果她继续坐在办公桌前胡思乱想,也许会发疯地放声尖叫。
五分钟后,她发现自己在一家书店里,正站立在标示着「摄影」的书架前。
她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甚至不清楚她在找什么。忽然间,她的搜寻停留在架上的某一处,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她踮起脚尖,取下那本精装摄影集。
书被塑料封套封起来,她可以偷偷地把书拆开,或是将书买回家,而她没有勇气做前者,一向奉公守法的个性也不允许她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她拧着眉头寻找书的标价,然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六百五十元!」抢劫啊?!
「罗汛的新书在三个礼拜后出版。」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性嗓音。
她赫然回过头,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名俊美得不象话的男人。她认得这位开咖啡店的修长男子,任何人部不可能忘记那张脸,但是她不知道他的姓名。
「那本摄影集是两年前出版的。」他朝她手中的书点个头。
「我……我不是……我没有……」她本能地想否认,却不知该怎么说。
「我是裴若津,妳来过我的咖啡店,我是罗汛的朋友。」他柔和地说道。「如果妳想看那本书的内容,我那里有一本。」
「我没有要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只嘴上还沾着奶油、却否认自己偷吃的猫。
「我远远地就看见了妳,于是决定过来打声招呼。」他的声调依旧和缓,彷佛没注意到她的手足无措。「我想我们也不能算是陌生人了,不嫌弃的话,欢迎妳到我的店里来看罗汛的作品集,我很乐意招待一杯市区最好的咖啡和新鲜的起司蛋糕。」他笑吟吟地看着她。「如果妳还记得,我的店就在对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