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那些话是他儿时的承诺,她却认真的期待着……
风笑海的心一拧,千头万绪无从厘清,只能蓦地低下头亲吻她娇弱的唇瓣,自私的想用激情来化解她多年来的悲伤与失落,还有他的愧疚与心疼……
车窗外,金黄色的落叶飞坠,舞樱翩翩,秋意浓浓;车窗内,他的吻深切而绵长,似要倾诉那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情真。
待他轻轻放开她时,清晨的钟声适巧响起,咚咚咚地敲了六下,宛若亘古痴人的乐音,悠悠地荡入他们的心中,久久不歇,永生不灭。
剎那间,竟似永恒。
「答应我,当我的新娘。」
儿时的承诺终于成真,这么让人觉得幸福的一句话,再次从风笑海口中说出来,秦左爱蓦地鼻头一酸,汹涌的泪意瞬间浮上眼眶,她的心隐隐颤动着,几乎要因过度的快乐而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却足以抵去所有她因这个男人而曾经产生的痛,不管是心理的、生理的,不管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因为他真心诚意、极其温柔的这句话,都已将她的痛消弭,转化为浓烈的爱。
她真的不想这么爱他的,一点都不想呵。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就算前头是个火坑,她还是会选择往下跳……
「好,就今天……让我当你的新娘。」这是她一辈子的美梦呵,幸运地,她竟然可以实现。
话方落,车门已被打开,她的身子被有些疯狂的风笑海腾空抱起,一路飞奔上教堂外的石阶,一步步的往他的幸福迈进。
心,在飞扬。
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让风笑海觉得天空是这么蓝,大地是这么美,而他,是那么那么的幸福与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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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左爱真的没想到会在教堂里看到这两个不该出现在此的婚礼见证人,一个是夏绿艳,另一个竟是渡边牧野。
她怔住了脚步,迟迟无法再往前,然后,她下意识地将身子移到风笑海面前,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渡边牧野。
秦左爱防备性的举动落在渡边牧野眼底,勾起他唇边一抹淡然的笑意。「怎么?都要结婚了,还不谢谢我这个大恩人?」
恩人?秦左爱皱眉不语。
「如果我真要风笑海的命,妳以为这样就可以挡得住我?」再一次讪笑出声,渡边牧野的眸光微微一沉,刻意忽略心口那若有似无的失落感。
「你究竟为什么来这里?」她以为他已经在第一时间离开纽约,没想到……
「我会走的,等我亲眼看见妳和风笑海完婚之后。」她的态度真伤他的心呵,好歹他也是那个一手促成她婚事的推手,虽然用的手段一点都不光明正大,但他功不可没却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她迷惑的看着渡边牧野,不明白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蓦地,一双手臂亲密的从身后揽住她的腰,风笑海将充满男性气息的俊脸搁在她的颈窝,在她耳畔低喃道:「这是他要妳还他恩情的唯一条件。等他参加完这场婚礼,妳就不再欠他任何恩情,这是我答应让他当我们婚礼见证人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让他彻底死心。」
「可是……」她不懂,真的不懂,渡边怎会如此轻易就放弃她呢?那么,他以前所做的阻挠她的一切手段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争,胜负已决,他知道他必须大方的退让,成全我们,就是这样而已。」如果不要想得太复杂的话,其实道理是很简单的。
「没错,就是这样。」渡边牧野笑了,赞赏的看了风笑海一眼。
在胜负未决之前,他可以用任何手段来赢得这场可能的胜利,但当他深切的明白自己在左爱心中的地位之时,他就不得不退让了。因为,她竟然可以为了消除他对风笑海的敌意,而决定牺牲她自己……
她是这般的冰雪聪明呵,一眼便看出他对风笑海的敌意来自于她,根本不可能真的去伤害翔翔或是她,所以她可以这样安心的走,结束这一切。
他无话可说了,更不可能眼睁睁见她伤害自己,还痴心妄想地以为强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就可以让她慢慢爱上他──他的自尊不容许他这么做,他的骄傲更不容许他这么做,所以,在这个时候退让是明智的,笑着祝福自己喜欢的女人幸福,这点虚伪的雅量他还应付得来。何况,与风笑海交恶,对日本菊帮并没有任何好处。
夏绿艳等他们两个大男人说完话,才上前一把拥抱住秦左爱,「妳这个傻瓜,想当笑海的新娘早跟我说不就成了,我跟几个师兄就算得绑着他,也会把他绑进礼堂跟妳结婚的!」
「那样的婚礼我才不要。夏姊妳说的那是流氓才做的事,不是我这种淑女会做的事。」
间接的意思是──这个事前连提都没提一句,便强迫将她带来教堂举行婚礼的风笑海,正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夏绿艳噗哧一笑,捏捏秦左爱的脸颊,「妳喔,全天下女人的矜持与聪慧都被妳用完了,别人还用什么?」
「有吗?我要是聪明,就不该走进这间教堂。」
闻言,风笑海紧张的一把将秦左爱从夏绿艳怀里拉过来,扬声喝道:「牧师!牧师!婚礼可以开始了!你还杵在那里蘑菇个什么劲儿?快!」
夏绿艳瞪他,「爱爱还没有穿婚纱,你等一下会死啊?」
「不等了!婚礼现在就开始!」
再等下去,他的新娘可能就要在婚礼上落跑了……
第十章
纽约新报报社的编采组办公室依然是一片忙碌,记者们来来去去,忙得不可开交,夕阳斜照进办公室内,刚好打在靠窗而放、此时却被收得一尘不染的方型办公桌上。
秦左爱抱着一个箱子,里头装满她搁在办公室的私人物品,回首再望一下窗外,这才叹了一口气,转身要离开。
就在此时,一双穿着白色休闲软鞋的长腿却正好阻挡住她的去路。
「真的要走?」挡路者是她的顶头上司孟书。
秦左爱挑挑眉,仰起脸一笑,「孟大,你该不会是太想念我煮的粥,舍不得让我离开吧?」
孟书笑着摇头,「与其说我想念妳煮的粥,不如说我会怀念妳笔下的霹雳文字,还有那总是让各大报社跌破眼镜的独家报导。老实说,失去了妳,我就像断了一只手臂一样难过。」
「哈,很恶心的比喻!」
「我是认真的。」孟书专注的眸子温柔的落在她清丽的脸上,还有她颈项间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痕。
她始终不说刀痕的由来,他也没立场多问,只是关心犹在,她却已坚定的递了辞呈,原因依旧不明。
「你对我如此不舍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我的文章?」秦左爱突然俏皮的朝他眨眨眼,露出一抹暧昧,「老实说,是我煮的粥收买了你的心吧?所以你对我……呃,有点心动了对吧?」
孟书的指尖轻敲上她的头,「妳这丫头,临走前还不忘吃我这老男人的豆腐啊?」
再认真的情意,现下也消弭无形了。
终究,她是无心的那个人,或者说,她的心早已属于另一个男人,他不会傻得去沾惹。
「很痛哩,孟大。」揉揉头,秦左爱皱眉嘟嘴,「欺负我是吧,小心以后有稿子也不给你。」
「妳说什么?」孟书一愣,还以为自此天涯,两人从此陌路,不再有交集了。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要我的稿子还不容易,我可以当你的特约记者啊,如何?让我混点饭吃吧?」
「没问题!看在妳替我煮粥的份上,我就赏妳几口饭吃好了。」孟书朗声而笑,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不知道妳要上哪儿去,可是不管到哪里,我相信妳都可以活得很好。祝福妳,秦左爱。」
「收到!孟大!」秦左爱笑着,感觉一层雾气染上了眼,快速的朝他挥挥手,她抱着箱子离开了报社大楼。
仰首望天,秦左爱对着天空隐约出现的月儿一笑,正要举步离开,对街一辆黑色宾上缓缓地开到她面前,后车门被一只小手打开,探出的是一张圆圆又可爱的俏脸──
「妈咪!请上车!」翔翔软软的童音让人一听便觉全身舒畅,打从心底涌现一股暖意与爱意。
「翔翔真乖,来,妈咪亲一个。」啵一声,秦左爱俯身给儿子一个响吻,上了车,把怀中的箱子搁到一旁,她关上车门,抬眼即对上风笑海泛着浓浓笑意与爱意的眸子,让她不禁一羞,红了脸。
女人羞涩的模样最令男人心动,风笑海见了心荡神驰,顾不得前座还坐着司机,身子倾向前,便深深的给了她一个吻……
这吻,难分难舍,深情纠缠,吻得一旁的翔翔都吃味了,小手在妈咪身上打啊打的,见妈咪根本没空理他,小嘴儿一噘,委屈的想哭,伸手又往旁边的爹地打去,这小小拳头打在风笑海身上跟被蚊子叮差不了多少,自然也撼动不了他分毫,直到──
「哇~~哇~~哇~~哇~~」
一阵哭声惊天地而泣鬼神,差点没震破两个大人的耳膜。
尽管秦左爱是如此沉醉在老公的吻中,尽管她差一点被老公吻得不可自拔,根本忘了翔翔的存在,但经翔翔这一哭,她立刻醒觉,一把将风笑海给推开。
「不哭了,翔翔,妈咪抱抱喔,秀秀喔,不哭了喔,好乖的翔翔……」她紧紧将娃儿抱在怀里摇啊摇的,胸口还为方才的激情而剧烈起伏着,一张小嘴也被吻得红肿,可是一眨眼间,她已变成了慈爱又温柔的母亲,眼里就只有这个小娃儿。
风笑海在一旁看了有点吃味,虽然跟自己的儿子吃醋很可笑,但是那股酸意却依然不停的冒出来。
「老婆……」
「翔翔乖,喔,不哭喔。」秦左爱依然低声轻哄着怀中小娃儿,压根儿没听到有人在旁边亲昵的唤着她。
「亲爱的老婆……」
还是没听见?
「爱爱!」
还是得不到半点响应。
「秦左爱!」风笑海火了,连名带姓的叫着。
哇一声,翔翔的哭声再次让天地动摇。
秦左爱瞪他一眼,温声责备,「你这么大声会吓坏小孩的,笑海哥。」
「叫我老公。」叫她老婆她听不见,叫她名字她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什么意思?她不承认她是他老婆吗?
秦左爱叹口气,觉得他真像个孩子。「笑海哥,你别这样──」
「怎么样?」风笑海挑眉瞪眼,俊帅的脸庞上带着一抹痞子似的无赖,如果不是她胸前的位置不够大,他一定跟翔翔一样挤过去她怀里偎着。
可恶!没想到赶走一个情敌,现在才恍然发现眼前这个情敌更是所向披靡,是一辈子都赶不走的小浑蛋!
他瞪着儿子,恶狠狠的瞪着,瞪得翔翔哇一声又是一阵大哭,死趴在妈咪身上不起来,一直哭一直哭,哭一哭还会把小眼儿睁开偷瞄他老爸一眼,见老爸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本哭得可怜兮兮的小脸突然露出一抹微笑……
「你──可恶,你哭假的你?」魔掌一伸直接把翔翔拎起,风笑海将儿子小小的身子晾在半空中,小小的头顶到车顶。
「你干什么?快把翔翔放下,你吓坏他了!」心一急,秦左爱的语调不免显得严厉些,见风笑海执意不放,她伸手便去抢人。「你是流氓啊?连自己的儿子都这样对待!该死的!你把翔翔还给我!」
她说他是流氓?哈~~
他本来就是流氓!不然她以为她嫁的是学者、是文人,还是教授、博士什么的?
「说到底,妳还是对那个孟书念念不忘,他是文人,跟妳的理念又契合,妳是不是很想嫁他当老婆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妳已经是我风笑海的老婆了!」
关于她煮粥给孟书吃、又照顾感冒的他这件事,始终让风笑海耿耿于怀,像梗在喉中的一小根刺,没事总会疼一下。所以,他下了一道指令要她辞职,不准再干记者,她也二话不说同意了,说她可以在家自己带翔翔,这样更好。
结果呢?谎言!她分明就对那个斯文又有才气、胆识的孟书念念不忘,不然也不会老说她自己的老公像流氓!
闻言,秦左爱突然觉得很想笑,却故意端着一张冷脸,「谁会知道我是你的老婆啊?信不信我从这里走出去,还是有一大堆人等着要追我?」
她……她……她敢!
「妳是在怪我把婚礼办得如此仓促?」风笑海高高的挑起眉,见她冷着脸不说话,又接下去道:「我本来以为妳根本不会在乎婚礼办得有多盛大,又有多少人来参加婚礼……看来是我错了?」
秦左爱依然不语。
事实上,他说得没错,她根本不在乎婚礼有多盛大,参加婚礼的人又有多少,甚至于有没有「老婆」这个头衔都不是太重要,因为她的心早就属于这个男人,拥有他的爱、他的真心,比任何形式上的东西更重要许多。
越少人知道其实越好吧?她不习惯受人瞩目,更不习惯将自己的生活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日子越单纯越好,尤其,风笑海又是一个如此掩不住锋芒的黑道老大,她宁可躲在身后守着他,让他疼宠一辈子就好。
只是……
呵,还是让他心急一下好了,他对她的愧疚越深,对她才会越百依百顺,不然,她这个小小弱女子如何对付一个流氓老公呢?
「妳放心,我们的婚礼可以补办,我保证办一个全世界最多黑道与白道人士一同参加的婚礼,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妳秦左爱是我风笑海的老婆,看谁还敢追妳。」
他疯了吗?
好像是这样没错……
黑道与白道一同参加的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亏他想得出来,届时,他们的婚礼可能会变成黑道大火并,不然就是上演几场官兵捉强盗的戏码吧?呵呵,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秦左爱瞪着他,他也笑着回视。
想和他斗吗?门都没有!
他会对她好得没话说,让她没得嫌,只好柔顺的听他话,让他在床上欺负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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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酒吧里──
舒冬晏低头调酒,顾盼儿一如往日的在吧台进进出出的忙着端东西,夏绿艳则坐在吧台内数钱、按计算器。
不一会儿,酒吧的门上传来一声铃铛声响──
「欢迎光临!」顾盼儿扬声大喊,嗓音清脆而甜美,却在抬起头看到来人时一愕。
「送晚报来了。」送报工读生将报纸搁在柜台,转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