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哪里变了?「你真是吃定我了。」风清浅笑。「好了!」她开始收拾使用过的医疗工具。「伤口尽量保持干爽。」
「是。」席少凌站起身。
咦?「你好像变高了。」
「还不够。」她有一百七十公分,而他想要比她高很多。
「风清。」席少凌轻唤。
「怎么了?」伤口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很久没叫她罢了。
第四章
「风清,我们都三年级了呢!」单晓棠不禁叹从中来,顾不得还在吃的午餐,一把抱住风清。「呜……都要毕业了……我不要离开妳啦!」
「单晓棠,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风清好笑地回搂好友。「明明三年级下学期才刚开学。」她们还有一个学期的高中生活。
「还不都是因为妳。」她真的好喜欢风清呀,待人柔煦像春风,又总任自己再怎么嬉闹都奉陪,还生得一副清秀佳人样,一双丹凤眼衬得她的气质更脱俗,好耐看呢。「风清……我喜欢妳。」赖在风清怀里不起来了。
呵……「三八兮兮,单晓棠。」她也很喜欢晓棠。
「下学期很短暂的,就快分开了啦!我才不要知道什么叫思念。」呜……
瞧她说得多委屈,呵……「妳再不从我身上离开,班上同学就真的以为我们是同性恋了。」单晓棠夸张之举已引来班上同学侧目,虽然全班都已经很习惯了。
哼!「反正这又不是什么新闻了。」单晓棠放开风清,还她继续用餐的空间。
「一定会分开吗?我们想念的大学不是同一问吗?」以她们的成绩,考上心中的第一志愿不是什么问题。
真是不懂她的心思!「可是不同系啊?!就知道妳不在乎!」自作多情啊……
「妳明明知道我在不在乎。」这个好友啊……很难搞定的。
单晓棠因风清这句话愣了好几秒,回神后就响起一阵掌声:「风清,妳哄住我了……」呜……怎么轻轻一句话就克住她了。
「三八。」风清抽出面纸抹去单晓棠嘴边的酱汁。
「妳如果肯拿出这么厉害的一面对付那个爱欺负妳的诡异小鬼就好了……」嘴一撇。「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不能再叫他诡异小鬼了,若被他的拥护者知道我叫他诡异小鬼的话……」舌头一吐。「我就死、定、了。」
有关席少凌的种种,其实她们根本就不想知道,谁管他席少爷怎样又怎样!偏偏人长得好看就天生吃香,他的事净往她们耳里传,不想知道跟知道成了两回事,说什么……一年级有个王子,说多俊有多俊,个性十足又有味道,传说还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衬得他原来很东方的气质又隐隐弥漫着一股耐人寻味的异国情调;短发理得有型又帅气,有家势、品味也不俗……总之,席少凌被捧得高得不能再高。
席少凌和白雪芹的韵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罪过哟,才新生就这么抢锋头。还听说因为一场打架风波,搞得章武云这个小混混头子老对他「席少」、「席少」的叫,还摆明了席少凌是他罩着的人,有没有人敢挑战章武云的权威还不知道,全校倒是把「席少」当作席少凌的尊称。
啧!明明是一个这么恶质的人,却……摆臭脸被说是酷,放狠话被说是有个性、不可一世的姿态被说是与众不同、傲睨人的样子被说是天生领袖气质,照她单晓棠看来,即使席少凌被砸了派,大家还是会说他天生丽质难自弃!席少凌恶质得理所当然,我行我素还被当成宝!啧啧啧……「长得好看真的能当饭吃。」
「妳说什么啊?」风清笑看着单晓棠。
「说妳最好离他远一点啦!」她还是不喜欢他。
「他」指的是席少凌吧?「我离他一向很远。」
「有时候却比什么人都近!」单晓棠对风清和席少凌问的一来一往很清楚。
「只是偶尔。我跟妳说过……他需要一个真正的朋友……或者亲人。」她放不下他,在经过许久前的那一夜,她的心接纳了他,只因她看到他泄露的脆弱。
「妳最好坚持这么想。」在听了席少凌对待风清的种种后,又和他平日所传的为人看来,那小子显然对风清是特别的,真的很诡异……
「我会的。」风清笑了。她为得到单晓棠的理解而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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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冬至,艳阳在人间贪留更久,风清在校门口告别了单晓棠,各自走向回家的路。莫名,风清在校门口停下,景物依旧,脑中想到席少凌发着烧等她那天,感觉那时已经离自己很远,或许是因为今天身体不舒服才会联想到那天吧?
热啊……台湾的春天总拖着夏天的影子,应该要出个国过个真正的春天,她仰头看向余晖。「落日……好像咸鸭蛋。」
「呵……」一阵低笑。
谁?风清转着头寻看四周,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头的摇转而摆动着。
她总是束着高高的马尾。「妳刚刚的模样多诗意啊……」又怀念、又遥望远方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杀风景?」
「你?」
他因风清脸上的迟疑而敛起笑。「别跟我说妳不知道我是谁。」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知道。」只是觉得今日的他有股说不出的陌生。
「我是谁?」他拧起眉。
他好奇怪,为什么非要她说?「席少凌。」
她这次没有迟疑……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刚刚看到我时,为什么迟疑?」
「只是讶异在这里遇见你。」他又变高了。
「我现在一百八十公分。」他给了风清确实的答案。「走了,回家。」遂拉着风清的手走去。
风清只能任自己被拉着走,今天的她没什么反抗的力气。「回家?」不对,不对。「你要搭司机的车回去。」
「我叫他先走了。」步伐未停。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风清愣了。先走了?还记得以前司机无法开空车交代,只因席家夫妇不放心席少凌落单,而现在的他显然已脱离那时候的姿态。他……融入席家了吗?
「我们用走的回去。」
走?「不太好吧。」有车搭为什么不搭?况且她今天很不想走路。
「很远吗?」
其实也还好,不过……「有些远。」
「妳累了我们就马上停下休息。」
根本就不容她拒绝。风清暗叹口气。「好。」舍命陪君子了。
离开校园有一段距离后,他松了原本拉着她的手,放慢脚步和她肩并肩走着。
该说些什么吗?
「风清。」他开口了。
「嗯?」
「妳从刚刚到现在视线一直躲着我。」
对上风清疑惑的眼。
「有的。」席少凌响应风清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不信的话,妳现在好好看着我。」他超前了几步,横在风清前方停下来。
看就看……风清仔仔细细地看着席少凌,从他的下巴、他的唇、他的人中、他的鼻子、他的眼睛……喝!风清随即撇开了视线。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瞬时懂了为什么觉得他不再熟悉。
风清撇开脸的模样让席少凌脸色变得很难看。「妳是怎么了?」
「没有。」风清觉得现在的自己很能感受到小腹下方的疼痛。
她否认得太快。「说。」她在他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拗不过他,她道:「我只是不习惯你现在的眼睛。」话一出口,便发现自己有点找回和他说话的感觉,他其实还是那么霸道。「它是黑色的。」风清强迫自己将视线停在他的黑色眸子上。「我会习惯的。」风清浅浅一笑,习惯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那是隐形眼镜。」他开始戴隐形眼镜,为的就是将他的灰蓝色眸子混黑。「省得大家动不动就往我的眼睛看。」
「原来如此。」难怪他的那双灰蓝色眸子会成为「传说」。
「妳不需要习惯。」她不需要习惯他那假色的眼眸。动手欲拔下隐形眼镜。
「你做什么?」风清急着制止他的动作。
席少凌感到风清握住他的手的力道很强,笑了。「妳看不出来吗?」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当然知道你要拔隐形眼镜,但你不需要拔。」
席少凌看着风清一脸认真。「好,不拔。」便又提步继续走着,心情很好。
「嗯。」风清闷着声,蹲下了身子。
「怎么了?」席少凌停下脚步看向风清。
「没事。」风清想抬眼给席少凌放心的一笑,却没料到看见他写着忧虑的脸。
风清顿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也会有这种表情,跟他好不搭,心晃了下。
她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吗?「妳都冒出冷汗了。」伸手到风清光洁的额,将渗出的汗抹去。「身体不舒服吗?」
「嗯……」
「我们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风清等着痛一阵阵地过去。「我蹲一下就好了。」
席少凌皱起眉头。「不舒服就要看医生。」不认同风清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
风清缓缓起身。「没事了。」深呼吸了下。「走吧。」呼……比较不那么痛了。
「停。」他抓了她的肘子,停了她的脚步。「去医院。」
「这不用去医院。」风清看见席少凌的坚持,但这次她也很坚持。「真的。我只是普通的……」风清思索适切的词语。「肚子痛。」几乎是哀求了:「真的。」她太清楚席少凌的不容妥协性格。「没事。」
没事?她苍白的脸色透露出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但她都这么说了……
「不去医院,可以。」风清顿时一亮的眼睛令他想发笑,但--「我背妳走回去。」
「这不太好。」风清惊讶他这么说。「我可以用走的,没问题。」
「不去医院,就是我背妳回家。」席少凌不满自己没早些察觉出她的不适。
他是为了她。「可是……」暗叹了口气:心底明白他不可能再妥协。「好吧。」
「来!」
风清看着席少凌在她跟前蹲下的背影,动不了就是动不了。
「这里没什么人,不会太受瞩目的。」席少凌耐心候着。
唉……风清发现自己跟他相处,好容易叹气。
「那我们回家了。」
「嗯。」风清还是红了脸,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他肩上,尽量不跟他太靠近。
他背着她,稳健地走着,风清不解他对她为什么总是细心……放松了心情,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觉得有趣,其实现在的她,应该羡慕死一大票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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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凌。」白慈幸对刚从学校归来的席少凌打招呼。语毕便起身到厨房。
席少凌自从那次生了病在风家过夜回来后,有了转变,身上不容人接近的芒刺不见许多,她和席慕华有说不出的惊喜,也更有力量等待席少凌接受他们的那天。虽然席少凌还未开口叫她声白姨、叫席慕华声爸爸,但已愿意跟他们对话及同桌吃饭,这对他们来说就已足够了……
白慈幸从厨房走出至大厅。「吃点心。」
将取出的港式茶点放于席少凌面前。见席少凌没有行动,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白慈幸觉得纳闷,她记得很清楚……少凌喜欢港式饮茶。
「白姨。」席少凌忽然开口。话一出,才发现心好像又松了些……其实,没那么难,风清说得对,妈妈把他带到了呵护他的人身旁,他渐渐、渐渐感受到了。
「少凌……」白慈幸无法不激动。「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白慈幸的双手微微抬起,不敢将心中的渴望说出……急不得啊……
席少凌移动位置到白慈幸身旁,她的激动好像让他又靠她近了些,他用双手包住她颤抖的手。
「白姨。」他目前只能做到这样,他的拥抱……只给过妈妈。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白慈幸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热泪盈眶。
「我妈妈一直给我很明确的是非观念。」妈妈说的,这个世界太多怨恨,但怨恨太花力气,所以要怨要恨一定要怨恨对人。「她说过……不怪妳,因为妳其实没有介入她的爱情。」只是他需要时间来懂妈妈的话……所以迟迟排斥着她。
泪这时抹不尽了。「嫱薇……嫱薇让你来到我们身边,真是太好了。」
「妈……」席璇之一进屋便看见白慈幸泪如雨下,马上将她拥进怀里。妈妈她很少哭的,看向坐在一旁的席少凌,心里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妈妈落泪的事不多,这次,恐怕是喜极而泣。
席少凌大方地响应席璇之的视线,抽了张面纸拿给席璇之。
席璇之意会地接过手。「好啦,妳再哭,我只好陪妳一起哭喽。」
让面纸将母亲的泪水吮去。他一直都很清楚白慈幸的心结,就连席慕华不是他亲生父亲的事,也从小就知道了,他们从没瞒他什么,所以他很早就知道萧嫱薇和席少凌的存在。白慈幸和席慕华把他教育得很好,故他很明白自己在这一段旧事的立场……他没有介入的余地。而显然席少凌也很清楚这点,所以自己是他第一个接受的席家人,虽然所谓的「接受」就只是不会针对他出言不逊、态度恶劣。
白慈幸破涕为笑,回报席璇之的怀抱……欣慰儿子的懂事,他总无条件地支持着她,在她脆弱的时候就会陪在身侧,这副胸膛曾几何时已经变得如此宽阔?
二十岁的席璇之拥有一身傲人的身段,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身高配上斯文俊逸的脸庞让他在人群里显得卓尔不凡。
「白姨。」席少凌开口。「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在白慈幸点头后又道:「有什么病,发作的时候很痛,可能会痛到无法走路,但不用看医生也无大碍?」
席少凌直觉风清隐瞒了什么……她那时候是真的很痛。
嗯……「你知道大约是痛在什么地方吗?」白慈幸心里已有个底。
「大约是在肚子附近。」席璇之抢先应答,眼中闪烁着笑意。
席少凌轻应。「嗯。」他怎么知道?
「如果对方是女孩子的话,应该就是生理痛。」白慈幸回答道。
「原来如此。」搞不懂风清为何不对他据实以告。「谢,白姨。」便上楼了。
席璇之一看席少凌离去,便也起身跟上。
「那个女孩,是风清吧?」看着席少凌,席璇之的眼神隐着笑。「风清是个好女孩。」
「你想说什么?」席少凌停下步伐。
「没什么。」席璇之勾起一个浅笑,继续前行。
犹豫了下。「等一下。」席少凌很清楚席璇之在卖关子,他一点都不想着他的道,但事关风清,他就是无法不在意。尤其,风清是个好女孩……关他什么事?!
「有事吗?」席璇之转身看向席少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