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汤镇权把一张相片搁在她面前。
相片里的人没有明显的容貌,就是一身冷黑的装扮,但是就已足够辨识了。
「对,但是他会易容,或男或女,不过,看来警方已经掌握不少焰盟的罪证。」
「不够,事情太棘手了,我们甚至没人见过他的模样。」他手指凌乱的敲击着桌面。
「我也不能保证我所见到的人是真正的黑玦,他太会易容。」
「真是棘手。」他摩挲着下颚。
她保持静默的坐在椅子上,挂念着何时能够回去。
突然,他把目光锁定她,「我需要妳的协助。」
「我?」
「对,妳必须跟警方合作,唯有将焰盟歼灭,妳自己,乃至于聂齐桓才能够有平静的生活,焰盟能够将欧家十多口人彻底杀害,也一样能够这样对待妳,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让焰盟彻底消失。」
「我不知道……」她心中一阵忐忑。
「妳是担心事发之后的牢狱之灾?」
「不是吗?罪证确凿。」
汤镇权陡然压低声音佯装沉思说道:「我可以给妳时间考虑,妳也给我时间想想该怎么做,但是不能拖延太久,希望妳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维琴萨哑然无声的看着他,答应或不答应在她心里形成两股莫大力量的拉锯。
第九章
结束讯问,汤镇权亲自开着车子送维琴萨回家。
「汤警官有家人吗?」她突然问。
手握方向盘的他突然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当你面对棘手案件时,什么会是你第一考量的重点,个人安危还是大众安危?抑或是你的破案升迁。」
「我只是平凡人,身为警察,个人安危已经不是我可以考量,但是若说是为了大众,那未免也太过高调矫情,我想第一考量的应该是挚爱家人的安危,如果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即使必须远离他们,我也会这么做。」他知道他会,而且他也已经做了。
「怎么?妳在用来参考是不是该离开聂先生吗?」他笑问。
维琴萨没有回答。
「我劝妳千万别一相情愿,基本上,我不认为离开就是好的,因为妳的决定,对方不一定会接受。」可薇就一直无法接受他这种自以为是的颛顸。
「你有切身之痛?」
汤镇权睐她一眼,「女人太精明很难缠。」随即又莞尔释怀,「我想妳应该比我更了解焰盟,妳的昔日伙伴不会因为妳的暂时离开而放过谁,如果他们真的锁定聂先生为目标的话。」
「没错,他们的确是。」
「所以,跟警方合作吧!妳过往在其它国家犯下的命案,说句惭愧的话,反正不在我的管辖范围,我可以小人又自私的掩盖佯装不知,但是,如果只是为了私利争夺就要杀人,那么焰盟这样的组织实在不该存在。」
车子缓缓的驶入聂家车道,她不自觉的感到一阵温暖,「我会考虑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维琴萨才打开车门跨下脚步,抬眸,毫无准备的她就清楚看见站在门前的人。
是聂齐桓,他回来了!
压抑着想要热烈拥抱他的冲动,她站在原处久久不敢跨出第二步,怔愕的看着他。
此刻的聂齐桓抿直唇线,面容沉潜的叫人看不出丝毫情绪,两道目光文风不动的锁定她,这让她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喉咙紧迫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许久,他走下阶梯,朝她伸来一只手臂。
维琴萨反复几个深呼吸,忐忑的走了上前,然后怯怯的将手搭上,吶吶的喊,「齐桓……」
睐她一眼,他缩回臂膀,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她顺从的靠着,把脸都埋在他的胸膛里,嗅着属于他的味道。
想念原来是那么的深刻,深刻到胸口发疼。
汤镇权就站在车旁,和聂齐桓交会几个目光,汤镇权朝他颔首致意,随即便驾车离去,把重逢的时间让给两人。
看着后照镜里的他们,激起他对可薇的想念与怜惜,惆怅啊……
两人在车道前依偎许久,突然,聂齐桓捧起她的脸,不分由说的便狠狠的吻了她,吻得她濒临缺氧昏厥,目光迷蒙的望着他。
「有没有想念我?」他问。
维琴萨毫不迟疑的点头,傻气的模样让他僵硬的脸部线条顿时舒缓,一把抱起她往屋里走去。
她是那么的轻盈,轻盈得叫人担心,担心不知她几时会飞走。
被搁置在二楼的大理石洗手台上,而他陌生的寡言让她不知所措,除了顺从,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径自解着她衣物,一件件的褪去,她涨红了脸想阻止,他只是凛然的撇去她的阻止,决断的不让她干预。接着他又脱起自己的衣服,直到赤裸。
「齐桓?」
「嘘,我想泡澡,陪我。」
她闭上嘴巴,不再发出疑问,任他抱着自己跨入热水澎湃的按摩浴缸。
聂齐桓还是那么温柔细腻的洗着她的身体,只是,始终紧闭着他向来幽默的唇,是工作不顺遂,还是因为她?维琴萨不只一次打量他的表情。
「齐桓,我……」
他啄了她的唇一口,「安静。」
忐忑的她忍住坦白的话语,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水声浙沥,终末,他闭上眼睛靠着浴缸,而她就枕着他的胸膛,直到水泛凉。
他知道了什么吗?知道她是焰盟的杀手,所以……
她兀自胡思乱想,心一沉,眉就紧了,满脑子想着该怎么对他开口。
他把她的反应看在眼底,倏然拉着她起身,她像个小女孩似的任他用浴巾包裹自己,然后又是拥抱的来到他们共有的红木大床。
「我以为你后天才会回来。」她按捺不住寂静的说。
「给妳的惊喜,喜欢吗?」扯开她身上的浴巾,他目光暗沉的看着一吋吋的雪白粉嫩。
「嗯,喜欢。」她勇敢迎上他肆无忌惮的注视。
「那妳有没有惊喜给我?」他哑声问,探手在她身上游移,忽地盈握上她的酥胸。
冷不防的维琴萨一颤,「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关于过去的……」
他扬手捂住她的嘴,「嘘,等等再说,现在,我想做的不是听妳说话。」
推倒了她,像敏锐的豹那般稳稳的掌控她,不同以往的耐性温柔,聂齐桓极为狂切的亟欲与她欢爱一场,像是渴望了几生几世那般的激烈。
把她逼上了云端、天堂,又双双沉入万丈深渊,她整个人极端的晕眩飘茫,每每想要发出战栗的吶喊。
直到她的声音淹没在他的嘶吼当中,终于得以从狂喜的幻境中回归现实。
「……你是不是不高兴?」虽然没有弄疼她,但是他的模样太叫人惊骇,到现在她还处于震慑状态。
「妳爱我吗?」他眼色发红的问,「告诉我。」
「当然!」她还喘着。
他突然把手扣在她的脖子上,「那为什么还让珊珊什么都别告诉我?」
「……我,我不是要骗你,只是不希望你为我分了心,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早回来的,既然这样就不该让你一方面忙着参展工作,另一方面还要为我挂心,何况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自以为是!」他咬了她肩头一口,「我说我允许妳任性,但是不包括这种。」
「齐桓……」
「我警告妳,最好不要有下一次,要不然,我不会这么纵容妳。」
「我知道……」她吶吶的应。
当呼吸渐缓,他撑坐起身,一并拉起她,「妳还想要告诉我什么?」他揪起她颊上的发丝玩弄,「咱们把该说未说的一次解决。」
维琴萨拉起被子,「刚刚那位是维吉尼亚州的汤警官。」
「嗯,然后呢?」
「欧大威一家遭到不幸。」
「嗯,我在机场看到新闻了,很遗憾。」
蓦然眼一热,她顿了半晌,「……我曾经是个杀手。」哽咽之际,热泪不由得翻滚。
他放下发丝,转而揩去她的泪,「我知道,在潘芭杜见到妳时,大概心里有底,喔不,或者更早。」
「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眶噙泪。
他甩头一哂,「二○○三年台北郊区,巩老板的巴洛克豪宅里,那天我记得是一场以面具为主题的宴会,我对一个跳盆火舞的冷傲女孩一见钟情。」他转而把目光锁定她,「我还记得那女孩对我说,今晚的宴会是遥遥无期的审问,她说完这么吊诡的话语后,那天晚上巩老板心脏中枪倒卧血泊,我的确困在那漫长的审问中,而她,霎时消失不见了。」
维琴萨脸色讶然,愣愣的望着他。
「没想到,事隔一年,我会在潘芭杜看见她,当下,我恨不得可以掳了她就走。呵呵,老天助我,给我一个机会,所以我当然不会再松手,这么冷情美丽的女人若是再让她抛头露面的,怕不知道又有谁要遭殃了。」
「你自始至终都知道我?」
「纯属揣测。」
「为什么?」
「妳耳朵上有抹火焰的印记。」
她抚上耳朵,一脸茫然。
「果然,妳对它完全不知情。说说那是什么样的组织?」他佯装着轻松。
「焰盟,豢养了一批杀手,我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孤儿,每个人彼此都不甚熟稔,用不同的身份当作掩饰,当组织给了命令,我们就天涯海角的除去目标……」
维琴萨巨细靡遗的说着过往,然后聊起了早先警方的讯问,忽地,她陷入一片宁静的茫然思索。
「妳想什么?」他察觉她的神思缥缈。
「齐桓,我想……」她欲言又止。
他将下颚抵在她肩上,「想什么?如果妳是想着要离开我,我劝妳省点力气。」
她仰起头看他,「你不怕吗?我那些残忍的昔日伙伴不知道何时会出现,我很害怕,怕失去一切,这一定是这些年来身上所背负的亡魂给我的惩罚……」
「嘘,当时妳也没有选择,那时候的妳还那么年幼,妳也是受害者。」他圈紧她,「不怕的小萨儿,我只怕妳离开我。」
她靠着他温暖的胸膛,不敢想象自己还可以这么幸福的拥有,心里严肃的下了一个决定。
「齐桓,我决定了。」
「什么决定?」
「人只能对一个目标忠诚,汤警官说的对,如果只是为了私利争夺就要杀人,那么焰盟这样的组织实在不该存在。」
聂齐桓紧张的抓紧她,「小萨儿,妳不会是要冒险吧?」
「不,我决定跟警方合作,供出焰盟的一切,因为现在的我只能忠诚于你。」
「妳--这丫头。」他狠狠的吻上她,「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嫁给我,我想看见妳披着婚纱的模样,还要让妳在众人的见证下再一次的嫁给我。」
「齐桓……」她咬着唇,心中无限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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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前,在汤镇权的安排下,维琴萨住进了维吉尼亚州的匡提科,像是幽禁一般的住在联邦调查局位于此的严密孤岛。
她跟警方详诉所有关于焰盟的一切,包括昔日伙伴的专长特点、焰盟总部的所在处、聚会习惯……等等,为的就是在汤镇权的领导下,能够一举歼灭焰盟,以求真正的自由与罪赎。
生死存亡的那天,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维琴萨在匡提科的指挥处和大批干员里应外合的攻破了焰盟的领地,她看着昔日伙伴遭到逮捕或者反抗狙杀,她是那么的挣扎苦痛。
焰盟是个不该存在的组织,她和那些伙伴们都是遭到蒙蔽利用的杀手,然而不歼灭焰盟,世界的正义就不会存在,是以她不得不选择背叛。
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她没有欢天喜地,只是默默的感到悲哀,现在,她只想回归平静的依偎在聂齐桓的怀中,直到永远……
维琴萨在警方的护送下回到她和聂齐桓的家。
「小姐,小姐!」车道前的力芸珊欢天喜地的朝她招手,热烈的欢迎着她的归来,童稚之情溢于言表,「为了欢迎小姐回来,我一整天都在准备丰盛的晚餐喔!小姐,人家好想念妳喔!」
而他,维琴萨日夜思念的男人,正以着潇洒站姿,深邃眼眸斜睨着,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随意的撩拨他的发,似笑非笑的模样,彷佛在责怪她不吭一声的就进驻了联邦调查局指挥处。
「聂先生,这次警方非常感谢你的大量,还有维小姐的鼎力协助。」汤镇权朝他打着招呼,「现在我将维琴萨小姐安全的送回你身边,不辱我的约定。」
聂齐桓从容颔首,而汤镇权扬手致意之后便离开了,他们则维持着方才的深情凝望,终于,他走下台阶,她迎上前去。
「我回来了。」
聂齐桓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伸手一揽,接着在她的发上落下一吻,「亲爱的小萨儿,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有分离的情况发生了,一天都不行,妳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嗯。」她毫不迟疑的点头允诺。
画下完美的句点了,血舞这个代号将永远消失,从今而后,她只会是维琴萨,聂齐桓的妻子。
婚礼就订在她归来的三天后,聂家宁静之中但见喜气。
为了这场婚礼,他们又前往潘芭杜挑选了许多家具家饰,共同为这空旷的家更添舒适,而婚礼的媒人还特地请到潘芭杜的单可薇老板来担任。
聂齐桓倚在洗手台上,「待会我送妳到婚纱公司准备。」他手指又禁不住揩着她的粉颊。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在婚礼之前,我们不该再见面的。」维琴萨擦拭脸上的水珠,转而往更衣室去。
「哼,那种八股的念头是谁教妳的?我说过,我再也不想和妳分开,一天都不行。」他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嘿,我说准新郎啊,你怎么那么闲,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情逸致跟前跟后的监视我。」她在他胸口抡了一拳。
「所有的事情有闲琛在张罗,况且珊珊会帮他的。」
「你还真悠闲。」她皱皱鼻子,揶揄他。
「当然,悠闲的想要俘虏我的小萨儿上床打滚儿。」他覆在她耳上低语。
「聂齐桓,你这大色狼--」
「是呀,我的确是呀,这点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自信满满的聂齐桓又开始伸手在她身上轻抚。
她一掌拍去,「哎呀!我不跟你瞎扯了,得赶快准备出门,对了,待会让珊珊来接我就好。」
「欸,妳宁可让珊珊接妳,也不让我护送。」他撇过头去,一副大感受伤的模样。
「你这麻花卷,如果这么闲,就下楼去帮闲琛,他一个人要张罗那么多事情,很辛苦的,这是你的婚礼欸,就算不动手,你好歹也下去说说话,指挥指挥嘛!更何况晚上来的都是你的大客户、好朋友,万一失了礼可是丢你的脸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