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口素粉喜欢你——」她拍掉脸上的怪手。「讨厌啦!」害她话不象话。
「知道啦,喜欢我不用天天说。」他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桌上。
「可是我想天天说。」怕以后就没机会说了。她从身后抱住他。「阿晋……」
「嗯?」他手没停地继续动作。
「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你会不会想念我?」
「不会。」他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棠春心刺痛了下,有点失望。
「噢,不会喔,那最好了。」这样比较好吧,不想念,才忘得快。可是她知道她一定会很想他很想他,这是她的报应。「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一定不可以想念我哟。」
「别说傻话了。」摆好午餐,他捉着她的手回过身面对她。「棠春,妳真的饿昏了。」他的大手贴上她秀额。
「才没有。」她抿嘴,扳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向自己,吻了下。
「果然是饿昏了……」他低笑,在她唇上摩挲。
「我没有。」她抗议,却不推拒他的轻吻。「阿晋,你少抽烟之后,味道好闻多了。」
经棠春这么一说,祖晋人才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已经很久没碰他的烟了。没刻意去戒,可能是因为棠春怕烟味,有她在时自然就少抽了。
「真的?妳不饿啊,好吧,那换我饿晕了好了。」找藉口吻她。他放肆的在她唇上游移,挑逗她的舌与他相亲。
棠春被他的热情所淹没,险些溺毙。「阿晋,午餐……」
「嗯,别管了,待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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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晖,你确定他真的会来吗?」棠春穿著一件无袖的雪白纺纱小礼服,不安地频频看向法院门口。
考虑了三天,她还是答应了高令晖的请求。膝伤方愈,便和他合演一场假婚礼,把阿晋骗来。
「妳放心,他一定会来的。」高令晖不厌其烦的安抚频频询问的棠春。事实上他也有点不安,担心万一他不肯来。
「可是,都快轮到我们了。」棠春看着时间愈来愈迫近,心里就愈来愈着急。
一旁的祖苍柏和高曼玲不知道这是场假婚礼,对棠春这个突然掉下来的媳妇认识虽不久,却都相当满意。但婚礼似乎太仓卒了些……
「令晖,晋人今天会来吗?」高曼玲走到儿子身边,小声地问。不敢让丈夫听见,怕引起他的期待,万一期待落空,只是徒增伤心。
「妈,妳放心,我通知他了。我结婚,他怎么会不来?」高令晖安抚着母亲大人,同时也安慰棠春。
「如果他愿意来,那就真的太好了。」高曼玲高兴地道。瞥见棠春苍白的神色,她关心地问:「小春,人不舒服吗?」
棠春摇摇头。「伯母,我没事。」
「伯母?」不该改叫妈了?
高曼玲正要纠正棠春的伯母称谓,高令晖先一步替棠春挡驾。
「妈,棠春生性比较害羞,妳别吓着她。」
「我……」她会吓着棠春?
「好了好了,妳去陪爸啦。」高令晖半推半劝的把高曼玲推回祖苍柏身边。
片刻后,祖晋人依然未到,却已轮到他们上场,棠春好希望他能在最后关头及时赶来。
高令晖看这情形,知道他的计画算是失败了。
「看样子他真的是不打算来了,棠春,我看我们还是打住好了。」免得真的弄假成真,事情更难收拾。
「唉,看来是我帮不上忙。」虽说欺骗是不对,但他没来,她还真是有点伤心。也许她对他来说尚不是那么重要,这样也好,届时分离才不会太难过。
高令晖安慰地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取消婚礼吧。」待会儿向两位大人解释这件事时可累人了。
棠春点头。
高令晖转身去向等候在旁的祖苍柏和高曼玲解释,立刻引来两老的诧异与气愤。
虽然知道高令晖这么做的理由,祖苍柏还是不禁斥责道:「阿晖你真是胡涂,婚姻怎么可以拿来当作儿戏!」
「对不起啦。」高令晖陪着笑脸,不敢作怪。
「伯父、伯母你们不要生气,阿晖没有恶意的。」身为同党,棠春也难辞其咎。
「那么,棠春其实是晋人的女朋友?」高曼玲问。怒气渐渐消解,转对棠春关注起来。
「是啊。」棠春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时,高令晖便代她回答。
爱屋及乌,两老没见到祖晋人,看看他的女朋友也好。
总算这场小插曲逐渐平息,四个人说说笑笑的离开法院。
法院门口,祖晋人看见他们有说有笑的走出来,知道事已成定局,再没他介入的余地。
棠春终究选择了阿晖,而他,只是个过客。
他没勇气进去观看他们的婚礼,只能默默地在外头等待,等着心碎,袒砠的话留在心虚。
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他转过身,走向停在路旁的车。
棠春止住谈笑,远远地瞧见熟悉的身影,直到他转身离去,她喊出声。
「阿晋!」
他来了,他来了为什么不进去?他一定早就来了!
所有人因她出声大喊跟着看向她注目的方向。
祖晋人恍若未闻,拉开车门。
棠春奔向他,在他离去前挡住他的车。
紧急煞车声刺耳地划破沉闷的空气,祖晋人看着挡在他车前的棠春,暴吼出声:
「该死,妳不要命了吗?」
没时间腿软,棠春跑到车窗前探进手拉住他。看见他眼底的伤痛,她后悔演出这场爱情的试炼。她伤了他,他心痛,她也难过。
「对不起……」她紧拉住他的手臂。
「不要跟我说抱歉!」他紧紧闭上眼,企图不让自己的心情泄漏。
「不,我要说,对不起、对不起,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阿晋,对不起……」她诚心诚意的道歉,不敢奢求原谅。「你来很久了吧?」
他咬牙。「是啊,来祝妳和阿晖白头偕老。」
她摇头,眼泪直流,却相当坚定地道:「你可以忘记我,但是不要放弃我,好吗?」他老是这样,她该知道的。
他也后悔放弃,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看向她,她一身雪白礼服的娇美可人刺痛了他的眼。
「棠春,妳做了妳的选择,我们还是再见吧。」再见再见,所谓「再见」,不过是从此不见的借口。
「我的选择是你,阿晋我爱你。」她不放手,不愿他再次一个人躲起来疗伤。
「妳结婚了!」他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生气过。
「我没有。」她急着澄清事情。「你看我的手,上面没有戒指。」她忙举手,以示证明。
祖晋人原先被妒意、怒气和心伤冲昏了头,一直没发现她纤白玉指上干干净净的,没戴任何已婚的象征物。
棠春将手递到他面前,他看了个真。
「你看,没有吧。」天,他可不可以不要再郁结着眉,她看了都心疼。
他在她缩回手前包握住她的手,失而复得的心情溢满胸膛。
「棠春……」他走出车外,结结实实地将她拥进怀里。「为什么要骗我?」
她紧抱住他,在他耳畔低语:
「对不起嘛,我们都在等你来,你让我们急死了。」
「你们?」恢复平日的冷静,祖晋人这才看向已经来到他们身旁,却不敢打扰他们解释误会的家人。
眼神掠过高令晖,知道一定是他出的馊主意,他抿抿唇,用眼神给他一记警告。
瞥见父亲和曼姨,他下意识地要别开眼。
「阿晋,你不跟伯父伯母打声招呼吗?」棠春适时地轻唤,抱住他的纤细手臂给予支持和力量。
「晋人……」祖苍柏喑哑的低唤了声。
「晋人,你怪曼姨吗?」高曼玲与丈夫互相扶持,决心要把祖晋人劝回家。
祖晋人见两老相互扶持的给予对方力量,努力想忆起当初决裂的决心,想了许久,却只能摇头放弃。他想不起来,甚至怀疑曾经有过。
见他久久不语,高曼玲难过的以为他确实怪她。
祖晋人掀了掀唇,却说不出什么,只好低头道:「棠春,我们走吧。」
棠春点点头。「你和伯父一样都有一颗温柔的心。」
祖晋人先是一楞,随后笑了。
「阿晋!」高令晖不敢相信祖晋人竟然会这么绝倩。难道非要大家全跪下来求他,他才甘心吗?
「阿晖,你不要说了。」棠春出声阻止高令晖。
「棠春妳?」怎么回事?
「阿晋过几天会带我到府上拜访,对吧?」她抬头看她的情人,眼底有笑。
祖晋人无奈地笑了笑,抬头看向和他有着相同轮廓与瞳眸的老人,以及他身边的端淑女子。
「爸、曼姨,后天我带女朋友回去让你们看,不会麻烦到你们吧?」生疏久了,差一点连亲人的相处模式都遗忘,他说的有点不顺口。
祖苍柏和高曼玲不禁热泪盈眶地相拥在一起。「不麻烦,人回来就好。」
高令晖终于了解棠春的意思,不禁也笑了起来。哎呀,这个棠春……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分谅解、一分接纳的勇气,不是互相说抱歉。
这个在祖晋人心里,却缚住一家人的死结,轻轻的、慢慢的解开了,总有一天会完全消失不见。
时间会抚平一切。
船过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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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好吧,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谈这个?」
「为什么?妳不想嫁给我吗?」
「不是……只是我不能。」
「妳有恐婚症?」
「……勉强可以这样说。」
「棠春,我想娶妳当老婆。」
「谢谢,我很感谢你的赏识。」
「我可以养妳一辈子。」
「养我不用花什么钱,我只需要泥土和水。」空气和阳光可是免费的。
「那如果我想吻妳、抱妳呢?」
「嗯……你好象已经在这么做了。」
「如果我想抱妳一整夜呢?」他继续诱哄。
「我可以搬过来跟你同居。」就只有结婚不行。
「妳愿意跟我同睡一张床,却不肯套上戒指?」感情进展顺利,祖晋人趁着有空、有心情,准备了两只戒指想求婚,竟然惨遭拒绝!
棠春知道他生气了。「阿晋……」
「嫁给我。」他再接再厉。
她仍然摇头。「阿晋我——」
「不管,答应我。」他捉住她的手,硬是将一只白金镶蓝宝石的戒指套上她的手指。
「我有苦衷……嫁给你只会害你。」她转动着手上的戒指想拿下。
他按住她的手。「不许拿下来。」他将另一只婚戒递到她面前。「换妳替我戴上。」
棠春不肯接,他索性连戒盒直接塞到她手里。
「阿晋!」她真的不能啊,为什么他这么固执?
「爱我吗?」他搂住她。
「爱。」她回答的不加思索。
「那就为我套上戒指。」他将戒盒里的戒指取出来,放进她手中。
棠春拿起那只婚戒,转了一圈,看白金与蓝宝石的光芒相互辉映。不易瞧见戒座的刻字,她凑近细看。
「SPRING,为什么刻上这个?」
「因为妳是我的春天。」他的海棠春。「妳的戒指也有刻我的名宇。」
棠春笑了笑,她可是开在夏天的花呢。拿着戒指把玩,她状似自言自语道:
「曾经,我以为爱情是需要经过学习才能领会的,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它不需要学习,只要懂。爱是本能,我也不例外。」一直想体会人间情爱的滋味,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暗恋是酸,单恋是涩,两情相悦是甜蜜酸涩到牙疼,却让人食髓知味。只不知道,失恋感觉起来如何?
「讲这么噁心巴拉的话,是想接受我的求婚了吗?」他期待她替他戴上戒指。
棠春没点头,喃喃自语:「时间过得好快,都秋天了呢。」最近她的睡眠时间明显增长,离休眠期的到来,恐怕没剩多少时间了。
「棠春,替我戴戒指。」他坚持。
棠春捉起他的手,将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有点松垮垮的。
「妳好象戴错手指了,重戴,我们不订婚,直接结婚。」他将戒指重交回她手上。
棠春看着手上的婚戒,开始愁眉苦脸。「阿晋,你别逼我。」
她站起来,为他们的爱情习题感到相当困扰。
如果她是四季开的海棠,阿晋跟她求婚,她一定马上点头;偏生她不是,而且只有一季那么短,她不能自私的让他一年等她三个季节,她也不要与他聚少离多。该怎么办?
告诉他真相!
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棠春楞了下。
「棠春,妳究竟在怕什么?」看她一副心事重重,难道他的求婚真带给她这么大的困扰。
她回过身,泪水盈满眶。「我怕离开你……」
「那就别离开。」他拥住她,觉得棠春似乎太过不安。
棠春吸吸鼻子,红着眼睛道:「阿晋,你是不是有一盆海棠,带我去看好不好?」
「呃,好啊。」棠春没进过他工作室上面的房间,怎么知道他有一盆海棠?
将她领进房里,海棠盆栽就摆在窗口。
棠春一看到花,立刻将海棠抱在胸前。「花朵渐渐凋零了……」她可能真的再撑不了多久就要睡了。
「因为是秋天了吧,这盆海棠应该是夏天开花的品种。」他走近她,伸手抚抚海棠花叶。
「你看,我跟她像不像?」棠春迎着他的眼问。
祖晋人抬起眼,不大明白她说的话。「跟谁像?」
「跟这盆花。」她将花抱在胸前,稍稍拾高,让他比较。
祖晋人笑了出来。「一点都不像,人比花娇。」
「甜言蜜语,我最多只跟她一样,哪有自己比自己漂亮的道理。」
祖晋人还是听不懂棠春的话。「什么意思?」
「阿晋,如果我说我是这盆花的化身,你相信吗?」
看她站在窗边,祖晋人一瞬间有将她和海棠花重叠在一块的错觉。
「不信。」怎么可能!人是人、花是花。
「你认为我会骗你?」
他摇头。「但是妳会开玩笑。」
她走向前,一手拉着他。「阿晋,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现在是正正经经,一字不假的在告诉你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他不觉地蹙紧双眉。
她看着他的眼,许久,缓缓开口:「我不是人。」
「妳不是人会是什么?不要开玩笑了,棠春。」他心里明白棠春不像是在开玩笑,却无法接受她的说词,只得自圆其说。
她摇头。「我不能嫁给你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其实是这盆花所化身的花精。阿晋,你原谅我好吗?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感情,我也是……情不自禁。」
他捉着她的肩。「棠春,别胡说了,妳是对婚姻感到恐惧才会这样说,我不逼妳,戒指妳替我收着,等妳想通了再为我戴上,好吗?」
「是真的。」她继续说道:「我是夏季开花的海棠,夏天结束了,秋天进入休眠期后,就无法再维持人的外貌,所以我说我会有好一段时间必须离开你。我的时间快到了,我离开以后,你就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