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看在你揽下这差事的份上,暂时呢,那名疯偷儿就让你独占一阵子,改天我们再来探望探望。」北堂颛顼笑著,和南宫千令相偕离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一阵恍如杀猪般的尖叫威胁著东方休阎的耳朵,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观擎,你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东方休阎吩咐一旁伺候的观擎。
「是,公子。」观擎匆匆跑出去,没多久又匆匆跑了回来,「公子,那声音好
像是从怨情阁传来的。」
怨情阁?他几乎要忘了在怨情阁里还有个女人了。
那声声尖叫又传了过来,他不豫的蹙眉,起身走出断亲楼。
「公子您要上怨情阁吗?」观擎跟在后头问。
「要不然你要去吗?那个疯女人交给你,好不?」
「哦,既然公子愿意亲自出马,观擎怎敢逾矩。」观擎呵呵干笑。
冷漠的瞪了观擎一眼,意思叫他闭嘴,「我自己过去,你回断亲楼,将屋子收拾收拾。」
「嗄?是,公子。」观擎双肩一垮,惋惜的走回断亲楼。
东方休阎才刚踏进怨情阁的院子,就正好看见两名丫鬟狼狈的从怨情阁连滚带爬的来到他的跟前。
「发生什么事了?」东方休阎沉声问。
「公子,那位姑娘突然像发疯般,连衣服都不让我们换……」
「之前伺候她的千春呢?」东方休阎蹙眉。
带她回来已经七天了,他虽没去看过她,但观擎总会向他报告她的伤势,连著七天都安安静静的,为何今日突然决定发疯?
「千春被福大婶给换到厨房帮忙了。」
「为什么?」东方休阎蹙眉。
「奴婢不知。」其中一个丫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头来。
「你说。」东方休阎指名。
「这……是,听说是千春对那姑娘无礼,所以福大婶将她换下,」
「是吗?」垂下眼睑,遮去了他眼底突现的寒光,再看看她们两人狼狈的模样,他颔首道:「你们下去吧!」
望向怨情阁,有力气搞得两名丫鬟如此狼狈,看来她的伤势应该已经好了才是。
举步朝著她所在的怨情阁走去,今天,该是他们见面的好时机吧!
布置得精致典雅的寝室已经付之阙如,徒留一室的凌乱和破碎,他没有看到成就这些丰功伟业的功臣,反倒是听到一阵清唱低吟。
一转头,就见那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孩坐在高高的窗棂上,两只脚一点都不淑女的晃动著,身子还跟随著脚的晃动摇摆,似乎随时有可能摔下来。
她的头发还滴著水,柔顺的披在她的背后,弄湿了她仅著的白色单衣,原本破旧的布鞋也已经换上漂亮精致的绣花鞋。
「你这样很危险,不怕掉下来吗?」虽然他极不愿打断她的自得其乐,但东方休阎为了自己心脏著想,还是决定把她弄下来脚踏实地。
他突如其来的声音看来是惊动了她,就见她惊悸的回眸,下一瞬间,就真的如他所预料的,往后栽下。
东方休阎敏捷的一闪,准备伸手接住掉下来的人,不过落了空,她自己攀住窗沿,稳住了自己向后栽倒的命运。
「呼!吓死我了。」骆冷冷松了口气。
「下来!」东方休阎口气一冷,二话不说的将她抱了下来。
骆冷冷防备的看著他,脚一落地,便立刻退开他的怀抱,身子尽可能的缩往墙角,做好随时逃离的准备。
看她的模样,他敛眉缓缓的-笑,一向没有情绪的眼底升起一丝玩味。
「我知道你没有疯。」
话才说完,就见她小小的脸蛋神情变幻莫测,最后终於趋於平静。
「是你救了我?」骆冷冷轻声问。
「对。」有别於之前所听见尖锐刺耳的疯叫,她的声音……该怎么形容呢?很干净,入耳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谢谢你。」
「为什么装疯?」他很有兴趣知道,一个好好的姑娘家,为什么故意装疯卖傻,还差点赔了性命。
这其中,应该有好玩的事吧?他如此期许著。
「或许那是我的期望。」她的眼神与他胶著,久久之后才移开,若能真疯了,就不用背负著那么沉重的包袱了。
「你在逃避什么?」这是他日前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她抿紧唇,转过身背对著他。
「天下。」良久,她道出这模棱两可的两个字。
东方休阎蹙眉,天下?
深思的望著她,那背脊僵硬的挺直著,纤瘦的身躯似乎负载著沉重的压力,彷佛天下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的肩上似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就是觉得,再追问下去,她可能又要躲进壳里。
「你叫什么名字?」他改变话题。
骆冷冷犹豫了又犹豫,迟疑了很久,就在东方休阎以为他将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她才缓缓的开口。
「骆冷冷。」
骆冷冷。他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我是东方休阎。」
「我知道。」骆冷冷点头,转过身来重新面对他。
「哦?」他挑眉,示意她解释。
骆冷冷露出了一抹浅笑。
「这几天福大婶为我介绍不少她家公子的事。」
「看来你很得福大婶的欢心。」东方休阎微笑。
「可能吧!」她不在意的耸肩,对人际关系她向来不重视,她心软,会忍不住帮助他人,但是她不会与人深交,总是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东方休阎深沉的望了她一眼,冷锐的眼神一闪,又恢复成温和的模样。
「不知道福大婶都对你说了什么?希望不是什么坏话。」
「坏话是没有,福大婶都是在歌颂她家公子的丰功伟业,从出生到现在,从外表到内在,恐怕现在的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了。」莫名的有了玩笑的冲动。
「哦?我很惶恐。」东方休阎笑道,「她该不会连我几岁断奶都告诉你了吧?」佯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惹来她更灿烂的笑容。
「哦,这倒没有,不过她有告诉我,你几岁才开始不尿床。」她一本正经的说。
一声哀嚎,是东方休阎自尊扫地的悲鸣。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铁柔山庄
「咳!咳咳……」一声声催折人心的剧咳从后厢房传来。
「夫人,喝药了。」翡翠端著碗,柔声的道。
「咳咳……翡翠,你说老爷……咳……上哪儿去了?」徐敏柔撑著孱弱的身子,问著身旁贴心的婢女。
「这……老爷他出门谈生意去了,不过夫人放心,老爷交代过了,中午会回庄用膳。」翡翠眼儿飘开,不敢直视夫人的眼光。
徐敏柔默默的望著翡翠,接过药缓缓的喝下,之后,便是一声长叹。
「翡翠,你老实说,老爷他是不是又上东方府了?」
「夫人……」翡翠不安的低唤。
「我没事,翡翠,只是……唉!」徐敏柔又是一叹,眼底有著深沉的悲伤。「老爷他何苦呢?阎儿根本不可能见他的,」
「夫人,纵使如此,老爷也不会死心的,老爷他说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让东方公子来见夫人一面。」翡翠感叹的低喃,对於老爷、夫人以及东方公子三人之间的纠葛,在铁柔山庄里,她是唯一知情的人。
徐敏柔长长的一叹,又是一阵剧咳。
「阎儿不可能答应的,他恨我。」
「夫人……」
「庄里近日还好吧?」徐敏柔突然问,虽然她卧病在床,但是对庄里的一切依熊看得透彻。「总觉得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忧愁,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啊!夫人您不用担心,一点事也没有。」翡翠立即回答。
「翡翠,别瞒我了。」
「夫人,真的没事啊!您要翡翠说什么呢?」翡翠坚持的摇头,夫人的身子已经够弱了,要是再让她知道铁柔山庄因为东方公子存心的打压已经快垮了的话,她一定承受不了的。
「翡翠……」徐敏柔握住翡翠的手,才想追问,却被人打断。
「怎么了?缠著翡翠要她说什么?」铁正走进来,脸上带著温和的微笑。
「老爷。」翡翠松了口气,对铁正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老爷,你回来啦!」徐敏柔柔柔的一笑。
「身子如何?药喝下了吗?」铁正坐在床沿,温柔的轻抚她清瘦苍白的脸颊。
「嗯,喝下了。」徐敏柔抬手覆住他的手,专注的审视他眉间显露出的疲惫。「正……当初我是不是错了……」
「敏柔,你后悔了?」铁正眼底蒙上一层哀伤。
徐敏柔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在想,当初实在不该回到京城来,既然已经离开,就不该再眷恋,落得今日累你如此奔波……」
「我不累,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我都不在乎,知道吗?敏柔,我只要你快乐,可是……你快乐吗?」铁正认真的凝望著她。
「正,我当然快乐,只是难免有所遗憾,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再听见他再叫我一声娘,不,只要能再看他一眼我就满足了。」徐敏柔泪落两腮,神情凄迷。
铁正不舍的拍拍她,想到东方休阎的狠绝,忍不住道:「那个不孝子,你还念他做什么,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正,休阎小时候是很孝顺、很贴心的,你明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他,才让他的性情变成这模样呵!」
「敏柔,你没有对不起谁,当初你如果不走,早就丧命了!忘了他吧!东方休阎他根本……」铁正一咬牙,撇开头不忍再说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只是抱存一丝希望,盼能在死前见上他一面,我不奢求他的原谅,只想再见他一面,告诉他我很抱歉丢下了他,只是这样而已……」苍白的病容流露出死气,无神的双眼透过夜空,望向东方府的方向。听说阎儿所住的楼叫断亲楼,光是想到这个楼名,就让她心酸不已。
「敏柔,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要好好的保重身子,我一定会想办法的,相信我。」铁正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
「谢谢你,铁正。」
「又不是外人,谢什么?」铁正替她将发拨开,「对了,我今儿个在外头听到休阎的消息,听说他在市集救了一个疯女人回东方府。」
「阎儿救了一个疯女?」徐敏柔惊讶的抬起头来。
「是啊!很意外吧!不知道是不是误传,听说那个疯女人还被安排住进了怨情阁。」东方府里的怨情阁是紧邻断亲楼的院落,该是未来主母所住的楼阁,东方休阎竟然让一个疯女人住了进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难怪他要怀疑那个东方府的婢女所言是否属实了。
「住在怨情阁啊……」徐敏柔低声喃语。「真想见见那位姑娘。」低叹一声,如果疯了能得到阎儿的注意,那她宁愿也疯了。
「你想见那姑娘?」
「是啊!」
「是吗?」铁正沉吟,「我来想办法。」
「铁正,你毋需……」
「放心,没事的,只是个疯女人,我会有办法的。」
第三章
刚踏进怨情阁,就看到在院子的一处花圃有一抹娇小的身影。
「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吗?」东方休阎来到骆冷冷的身后,看她那么专注的神情,这边碰碰、那边摸摸。在东方府里,断亲楼和怨情阁所种的花草,与其他院落大不相同,全都是「有用」的花花草草,但是,这骆冷冷知道吗?
骆冷冷没有回头,也不曾因他突然出声而受到惊吓。
「喜欢,我没想到玲珑香也能在平地上种植。」骆冷冷抚著一株有七瓣花瓣,花心呈红色,花瓣由深红渐浅至花缘呈白色的花朵,在花圃的这一角,仅有五株。
「你知道它叫玲珑香?!」东方休阎惊讶的看著她的背影。
玲珑香是一种药花,整株花每个部位都能解不同的毒,尤其根部更能解有天下第一剧毒之称的「一日断魂」,可说是解毒圣品。
但是玲珑香得来不易,放眼江湖,见过它的人屈指可数,因为玲珑香是生长在天山绝岭断壁之处,终年以冰雪为上,在平地上根本不可能看见。
以一个疯女而言,她不只知道这花名为玲珑香,还知道这玲珑香不可能在平地上种植,这让东方休阎对她的兴趣更为浓厚。
「它不是吗?」骆冷冷漫不经心的应道;心思停留在为何玲珑香能成功的在这地方生长。
「它是。」东方休阎蹲在她旁边,「好奇吗?」没有多余的说明,是因为他确定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嗯。。」骆冷冷碰触泥土,异常的冰冷让她微微一颤,这土是冰的!
「看来你自己发现了因由。」东方休阎微微一笑,看著她专注寻求答案的神情侧脸,对於她始终没有看他一眼觉得莞尔。
「这地……为什么如此冰寒?」骆冷冷微蹙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这下面是一处冰窖。」东方休阎没有隐瞒。
「啊,原来如此,虽然比不上天山的地质,但其寒冷的程度,已经足够让玲珑香顺利成长,不过……」骆冷冷终於抬起头来直视著他。
「不过如何?」
「不过其药性终究比不上天山自然生成的玲珑香,这是缺憾。」骆冷冷眼底有深深的遗憾。
「是吗?」东方休阎不置可否,因为他还没有机会试验。
「嗯,玲珑香属寒性,环境愈寒,其药性愈强,这里虽然地寒,不过空气温暖,所以愈末端,其药性会愈弱,以这里的玲珑香来说,它的花朵可能完全无法解毒。」
「那它的根部能解一日断魂吗?」当初之所以千方百计移植玲珑香,就是因为他爹便是丧命在一日断魂的剧毒上,因此从那时起,他更努力钻研各种解毒圣品,以补自身的不足,有备无患,
「只要在中毒后一刻钟之内服用,应该还是可以,超过了时间,毒性侵入五脏六腑,可能就解不了了。」只是中毒者除非身边刚好有玲珑香,否则这几株玲珑香可以说根本没用,可惜!
「为什么你懂这些?。你到底是谁?」他好奇的问。
「我只不过凑巧懂一点,这并不会让我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依然是骆冷冷。」
「懂这些不可能只是凑巧。」东方休阎对她的说辞难以苟同。
骆冷冷只是淡淡的一笑,站起身拂拂裙子,笑容变深。
「如果东方公子不追问的话,冷冷或许可以给你一个改良玲珑香的方法。」
「真的?」东方休阎右眉微挑。
「当然。」骆冷冷点头。
「好!」他一口允诺,反正他向来不喜强人所难,若是骆冷冷知道他的为人,就会知道她提出交换条件的行为是多余的。
「玲珑香嗜寒,若东方公子直接将它种植在冰窖内,或许会有改善。」骆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