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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服鲁男子  第4页    作者:寄秋

  他不是笨蛋,警界四枭之所以成为警界四枭并非他们过人的能力,或是令人惊奇的破案速度,而是如枭的行动力和破坏力所带来的威胁性。

  只是他在逗弄过程中激怒一只恶枭实在非理性的举动,但他又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玩一头好玩的熊,自找苦吃地挑起他的潜在兽性。

  现在他当然要从容不迫地退场,当个有风度的男人,免得待会颜面尽失给人诛杀,被头暴躁的熊扑杀在地,成为地检处的一则大笑话。

  「不,我不会对四脚蟾蜍出手,我怕你的体液有毒。」

  「真感谢喔!手下留情。」

  张文得笑笑地扬手离开,趁他还没翻脸前赶紧开溜,光看他那副凶恶样还不识相的消失,他日狭路相逢必有苦头吃,别想有好日子过。

  一抽脚,他的笑声逐渐远去,只留下两双对望的眼回忆往事,陷入一片沉静中。

  第三章

  匡啷!

  「噢--萧沐风你又打破玻璃了,我要去告诉班长你破坏公物。」

  一颗摩擦受损的棒球在窗户下滚动,慢慢地滚向讲台下方的课桌椅前停住,以十分沧桑的得意姿态睨视一地的碎玻璃。

  刚逢丧母之痛的倨傲男孩一脸发育中的青春痘,不高兴地瞪着急忙奔走的背影,嘴巴翘得老高似在不满他爱打小报告的个性。

  自己又不是故意要打破教室窗户的,一群人在操场上打棒球并非他一人的过错,只是力气太大不小心挥偏了角度,才会飞向他早上刚擦好的玻璃。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错手了,师父常说练武最忌心浮气躁,可他就是没办法心平气和,老想着与人较劲发泄体内多余的精力。

  风云道馆内的师姊妹和师兄弟们都对他很好,尽心尽力的帮助他走出失去母亲的阴霾,希望他尽快回复正常的生活别再难过。

  可母亲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多年前他已经失去疼爱他的父亲,现在同样的噩耗再度降临,叫他怎么能平静地接受。

  「萧沐风,你不能在碎玻璃中捡球,小心割到手会受伤。」

  一条车缝蕾丝花边的女用手帕递到面前,弯腰拾球的萧沐风不解其意,干脆拿来擦拭脏掉的棒球。

  「是让你包着球捡起来才不会割伤,不是擦球用。」冷淡的声音在一旁解释。

  望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孔,萧沐风胡乱地一应,「知道了,等我洗干净再还妳。」

  他不晓得自己的心跳为何加快,一向对人漠不关心的班长居然纡尊降贵的伸出援手,叫他意外得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不用了,一条手帕而已,不必特意洗净,我用水冲一冲就好。」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自己的东西自己整理。

  女孩将手伸出打算收回沾上脏污的手帕,但男孩固执地不给。

  「我说我洗就我洗,妳啰唆个什么劲,妳怕我粗手粗脚洗破了不成?」其实他自己是满担心的,这么薄的布料一定不耐他的粗鲁。

  「厚!萧沐风,你吼班长。」好凶哦!要报告老师。

  「我哪有凶她,你哪一只耳朵听见?」他怒视多话的男同学。

  「两只。」

  「你……」不能生气,要平心静气。师父说的。「我只是嗓门大不成吗?」

  生着闷气的萧沐风紧捉着手帕不还人,一副你们谁敢惹,我就揍谁的模样,别扭的扁着嘴忍着不发火。

  「明明就在吼人嘛,还要耍赖!」分明是仗着块头大欺负人。

  「你说什么?」萧沐风抡起拳头准备揍人,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你……」好可怕喔!他要回去告诉妈妈。

  「你们两个都不许吵了,手帕是我的,我有权决定做何处理,你们都给我安静。」吵得她不能思考。

  一道清脆的女声介入两人间的争执,成功地将他们分开,避免吵得不可开交,她最怕吵。

  「王铁雄,你回去坐好;萧沐风,你跟我出来。」

  班长的命令一下,两人各自行动,服从她权威性的指示,一个乖乖地回座位坐好,翻开书复习英文单字,一个尾随她后头走出教室。

  别看她个子不高像个好说话的邻家女孩,但难得开口的她一张嘴却有着令人折服的魄力,轻易的震住一班四十七名同学。

  其实她从头到尾的声音都很轻柔,柔得让人以为她在吟唱诗歌,毫无一丝威胁性,可却有一种柔性的威仪感,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折服人心。

  「你说你要洗我的手帕?」

  看着她比手掌还小的脸,萧沐风不由自主的点头。「是。」

  「好,你洗。」她指着洗手台,要他趁上课钟还没打前赶快动手。

  「在这里?!」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面对一个来自火星的外星人。

  「不然呢?我明天要用。」杨天款只有这一条手帕,是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不能拿回家洗一洗明天再还妳吗?」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洗手帕多奇怪,他才不做这么丢脸的事。

  「不行。」她语气坚决的说道。

  「妳……好啦、好啦,洗就洗,又不是没洗过自己的臭袜子。」这女生真的很固执。

  他用力的搓洗着像在泄愤,一条白色的手帕搓来揉去还没颗球大,放在他的一双大掌下着实可笑,似在嘲笑他的男儿气概被一条手帕给磨平了。

  或许他微带恼意的心态反应在手劲上,原本就薄的小布巾越洗越薄,搓着、揉着不会发出抗议声,但却渐渐地失去原先的柔软度。

  直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当他得意扬扬的摊开手帕想证明自己也有点本事时,纯白的手帕上面多出三个洞,远远望去像是一张人的脸孔,两个眼睛和张开的嘴巴正好在正中央,笑咪咪地十分逗趣。

  但是没人笑得出来,杨天款一言不发的把他手中的手帕拿回,稍微拧干折成四方形,握在手心向他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走回教室。

  萧沐风懊恼地直骂自己笨蛋,一直想找机会道歉,可是始终说不出口。

  而杨天款的父亲在一个月后拿了张离婚协议书,由大陆回来要她母亲签字,但是母亲不肯离婚和丈夫大吵了一架,自此父亲离家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死亡的消息由对岸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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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咦!对不起?」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冒出一句道歉?

  搔着头,萧沐风干笑的朝杨天款鞠了个躬。「十年前洗坏妳的手帕非常过意不去,老想着欠妳一句抱歉。」

  「有这回事吗?我完全不记得了。」那么久远的事情她早忘得一乾二净了,哪还记得住。

  活在当下,放眼未来,忙碌的生活占去她大半的时间,哪还有心思缅怀过去,她不是会将一、两件小事放在心里的人。

  「妳忘记了不代表我也一样,心怀愧疚的人总是记得特别清楚,执着还妳一个公道。」这是为人处世负责的态度。

  但不可否认自己是因为她才低头,若换了其他女人他理都不想理,管她死活,一件陈年往事哪值得他挂怀在心。

  没想到时间半点不留情,居然已经溜走了十个年头,他们都由青涩无知的惨绿时光蜕变成现在的模样,一个当了警察,一个是检察官,这也算是一种缘份。

  不过她真的没什么改变,以前就一副淡然的气质,老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要他们自律,不会以班长的身份子以喝止。

  尤其她的容貌更是毫无变化,清清纯纯的不施脂粉,皮肤跟十六、七岁差不多,嫩得足以滴出水来,完全看不出「长大」的痕迹。

  萧沐风克制自己的视线别往下掉,锁定肩头以上的部位,免得他想入非非直喷鼻血,让自个儿难堪。

  「人活着最重要,身外事下必太计较,我记住你这份心意了。」他和以前一样可爱,让人忍不住想笑。

  「啊!活着最重要……」他笑得腼腆,神情微窘。「差点忘了今天来的目的,妳说妳收到恐吓信件是不是?」

  脸色一正,萧沐风眼露专注的询问案情。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恐吓信,信中并无实质的威胁,只是一再地重复要我反省曾犯下的过错,并写些类似警告的字眼。」以专业眼光来看还构不成犯罪事实。

  「能让我看看内容吗?」他想并未如她所言简单,否则以她不爱生事的个性绝不会求助警方。

  「好,我找一下。」应该放在第三格。

  凡事一丝不苟的杨天款将准备好的资料夹抽出,她习惯把文件分门别类的收好,并装订成册填写上页码,好方便随时查阅。

  她一共收到十六封信,由一个多月前开始出现在她周围,起先她不以为意,当是别人的恶作剧,随手一收放入抽屉里便不再在意。

  可是这样的信件不断出现,由一个礼拜一封到逐渐缩短三、五天一封,甚至三、两天就看见它的到来,她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地当是玩笑。

  请求警方帮忙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不想自身的事情牵扯上她的家人,对方既然知道她住的地方,便有可能趁机加以伤害。

  「这是威胁信没错,妳最近可曾得罪什么人?」一看完信的内容,萧沐风的神色变得慎重。

  杨天款淡笑的扬扬肩,「你看我是会得罪人的人吗?一切我都秉公处理不循私枉法,该收押、该拘留的嫌疑犯我一个也不放过。」

  宁可错捉一个接受司法调查,也不愿错放一个罪犯蔑视法律,光明正大向公权力挑战一再犯案,一拖数年无法加以制裁。

  「妳还是一板一眼照着规章办事,妳没想过偶尔任性一回吗?」她让他觉得辛苦,毫无生活情趣。

  「要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视规矩为无物,你大概不用想休假了,光是捉人就捉得你手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想改也改不了。

  她的个性很早就定型了,打小她便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会阿谀奉承更不懂装腔作势,实实在在的脚踏实地,她想她到死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唉!他真的想休假,可是……「妳经手有几件案子?」

  「那要看待审还是审理完毕,我翻一下资料,检察官的工作没有一天是空闲的。」每天都有新的案件发生,不分例假日。

  「我了解。」萧沐风心有同感,警察的职务也不轻松,一天到晚在外面跑。

  「目前待审与审理中有三十七件,已结案的大约二十六件,但这只是半年内的统计资料,你要过去几年的吗?」她指指左手边柜子里上千件的归档文件。

  咋舌的萧沐风为之一怔,笑不出来地睁大眼。「妳的工作一向这么重吗?」

  光那一份份的档案就够他看得眼花撩乱,若再加上她初入检调单位工作的那几年,他肯定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还好,都在我熟悉的范围内,办来还挺顺手的。」她指的是目前侦办的案子。

  「那妳经手的案子中,有没有哪一件较不寻常,颇有可疑之处的?」不可能完全没有一点端倪,信中的文字明显指控她草率行事,末查明事实真相便诬陷人入狱。

  由字里行间可看出犯案者已不幸死在狱中,未能等到刑满出狱,导致亲近的人深感不满,以恐吓的方式发泄心中愤怒。

  至于「上帝的审判近了」,「主耶稣无法饶恕妳的罪行」,「神的儿女以鲜血代替眼泪」,他判断写信的人应该是虔诚信徒,有着坚定信仰,期望借着宗教的力量使人心生畏惧。

  而且他还从中得知一个讯息,其人必受过不低的教育,略带不算严重的偏执。

  杨天款仔细的回想,表情甚为严肃。「是有几件出了点麻烦,对方扬言要报复,不过事过境迁也就淡忘了,那些人自然而然的消失。」

  「是怒气平复了还是伺机行动?妳再想清楚有没有被跟踪的异样感觉。」必须多方面考量才能预作防备。

  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潜在的危险防不胜防,谁也料不准平时在家中出入的熟人会突起杀机,为了谁都料想不到的小事狠心下手。

  表面上看来是风平浪静,但谁会知道旁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犯罪者的心理较常人深沉,由外表看来是看不出所以然,他们会乔装得跟平常人没两样。

  人是最不可预测的生物,思想逻辑往往会超出所能理解的范围,让人无从捉摸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

  「跟踪的感觉倒没有,不过我不喜欢对方连我住在哪里都一清二楚,那会让我的精神感受到压迫。」最近她会特别注意有无关紧门窗。

  那是一种无法放宽心的约束,时时刻刻想着对方现在是否正在监控中,不论吃饭、走路、处理公事,甚至洗澡时都会先怀疑一番。

  以往的自在已被疑神疑鬼取代,她再也没办法以轻松的态度处之泰然,凡事加了变数总会令人不安,她希望这件事能赶快落幕。

  「妳说的这个我可以帮妳多注意注意……咦!妳的手上怎么有伤口?」一向粗心的萧沐风居然发觉到她指上有不到一公分长的伤痕。

  「喔!被鱼钩扎到,已经快好了。」她笑笑地感谢他的细心。

  「妳钓鱼吗?」她的手臂还没他一半粗,拉得起挣扎的鱼身吗?

  抬起手,杨天款动动少运动的手指头。「是被信里的鱼钩所伤,我没发现……」

  「什么?!已经出现伤人的动作妳怎么没说,亏妳还是专办这类刑案的检察官。」萧沐风气急败坏的一跃而起,口气极恶的一吼。

  「我说忘了能处以缓刑吗?你现在的神情真像捉到妻子通奸的丈夫,一脸狰狞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婚姻的忠实。」杨天款不疾不徐的说道,神色自若。

  「妳……妳什么时候学会消遣人?」大熊顿时成消气的气球,欲振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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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一生中总有几个命定的克星,能够让人气得牙痒痒却拿他没辙,看人在一旁干跳脚还能一如往常的做自己的事,丝毫不懂对方在气什么。

  这是萧沐风的切身之痛,他就是搞不清楚女人心里在想什么,甚至被她们搞得更迷糊。

  他实在不明白,自个差点翻桌子和局长大人杠上,并申请一级保护令做二十四小时全面贴身保护,甚至扬言要罢工才换来的特权,杨天款居然反问他为何浪费警力,何不把精力花费在搜证上好早点结案。

  她也不想想他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三餐不定地跟着她上山下海找死人骨头,还得应付对他身份产生质疑的闲杂人等,而她的回报竟是要他捧着发臭生蛆的大腿装袋。

  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虽然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沾上一身尸臭就不美了,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她臭得很有气质,像乱葬岗里冒出的一朵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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