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过来吗?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接着松雪听见豪爽的几道飒飒风响,同时瞄到新郎倌袍服及里衣从屏风另一头闪电飞出被抛得大老远,然后紧接着又有哗啦水声传入她耳中;即使松雪不偷看也猜得出永 八成正光裸着坐在浴池中等着她去“伺候”。
一想到那场景,她双颊就难为情的飞上红霞。
她她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男人光着身子呢!
自知正面与永 冲突她绝对毫无胜算,但趁这时松雪若想逃出这房间该是最适合不过;永 再狂妄大胆,总不会抛了颜面追着她裸奔吧?
不免有些庆幸自己好运,松雪才刚想站起身子逃跑——下一刻却突然克制不住惊叫出声。“啊呀!”
只因方才冷不防有一个什么东西急速刺穿重重屏风,巧妙划过她俏挺鼻尖,深深钉进一旁厚实墙壁中,足足陷入有三分。
松雪受到惊吓,整个人跌伏在地,摸摸鼻尖上热烫的刺痛处,唉?流血了呀!还好伤口浅,该还不至于会破相;但她还是被吓得泄了行踪。
好不容易她恢复理智,抬头定睛一看:不会吧!那瞬间划伤她肌肤的竟是一条薄如蝉翼的丝巾而已?
她再转头看看丝巾飞来处,至少有四层檀木屏风全无故多出一个个整齐的镂空大洞;偷偷从洞中瞄了一眼,恰恰可看到他。
此刻叫她不怕永 一身凌厉功夫也难。他……果然是个练家子。
“丫头!”永 的耐性只剩两字。
“马、马上就过去……”松雪心里明明想拔腿就逃,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畏惧他天生王者威势,乖乖的暂时听令于他。
她故意将回话音调拉高,变得尖锐而几乎辨认不出她原来的声音。
松雪不能被夫君发现她离开新房,所以得小心不让永 看到她样貌;趁着此处烟雾浓厚,先伪装成侍女保命,等会她再趁其不备偷跑就万事如意。
这么一想,她便手忙脚乱的抓起旁边桌上的白色单衣换上,随手选了一只丝巾缚住口鼻,再拿着毛巾乖乖的走出屏风。
可她才一看到永 大剌剌的张开双臂、头仰躺着倚在浴池边半坐卧着的强健背影,便已经羞得快无地自容。
松雪好歹也是官家千金、黄花闺女,叫她当他的奴仆实在不成啊!她匆忙拿手中毛巾遮住眼眸,可又悄悄挪下了那么一点点……
“唔!”再怎么说,她毕竟是好奇心旺盛的蒲松雪,说不想看永 另一番的面貌……还真是骗人的。
就见他宽广厚实的背上几道颇让人怵目惊心的伤疤,想来是在战场上留下的英勇纪念,可见他并非一般好逸恶劳的皇族子弟;雄浑结实的伟岸体魄逸散着霸气与不羁,仅仅只是这样,却让松雪瞬时瞧得有些呆了。
威猛无双的健硕身躯,早不知慑服多少女人芳心暗许;而松雪她……
望着他闭目沉思的模样,她不免咽了咽口水。说正格的,只要他别露出目空一切的自大模样对着她冷嘲热讽,他的俊俏还真会让人着迷的呀……
“看够了吗?怎么还不过来帮我刷背,连这点小事也要人教?”他头也不回坐直身子,盛势凌人厉声下令。
“遵……遵命。”松雪怎么总觉得听他那语气仿佛噙着几分笑意?但他不可能知道是她听!
唉?糟糕!她光顾着看他,都忘了她的计划呢,她得快点乔装乖巧侍女蒙混过去。
“你脸上为何蒙着纱巾,这么见不得人吗?”
松雪冷不防倒抽口气。见鬼了,他明明没回头怎么会知道?难不成永 背后还长眼睛啊?
“这儿雾气太大,吸了热气头有些晕,不得不蒙着。”松雪随口瞎掰了个蠢理由。她双手几乎是停不住颤抖,含羞带怯又难耐着心中逐渐升高的不服气。
她干嘛这么低声下气听他的?
走到他身后,一脚踏进浴池,松雪拼命要自己稳定下来,深呼吸后坐在池边,闭上双眼不看他,就是伸手猛力刷,最好刷掉他一层皮病死他!
“瞧你似乎很不甘愿的样子?”
不消多时,当松雪纤手正滑过他肩膀时,原本始终闭目不语的他突然伸出大掌压定她的手,握住不放;而后叫人措手不及地半侧过身子笑看她的心慌意乱。
“怎么会呢……奴婢不敢造次。”
老天,当他回头时,她的心差点吓得跳出胸口。她仓皇的想要退后不敢与他对视,左手却被他扯住不放。
完蛋了,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继续装傻?可她也不能自承身份啊!
“不敢造次?哼,这样还叫做不敢?”对她的回话感到有趣,于是永 猛力将她拉离池岸、卷入自己怀中,让她背靠在他胸膛前,密不可分地紧贴着他,坐在他双腿上。
“呀!十三爷您、您要做什么——”慌的忘了礼仪,松雪脑中只紧张的想着:难道永 平日都是这样对待下女的吗?
讨厌!早一开始她还对他颇有好感呢!怎么他会是这样的人?
“还记得我是十三爷?既然没忘,竟敢给我装傻?说,你这新娘不待在房里等夫婿,想溜去哪儿呢?”
他一手搂着她娇小身段,另以炽热指尖顺着她圆润耳垂轻揉抚弄,再巧妙滑过她迷人朱颜,而后不容分说扯下她缚面纱巾;托高她脸庞,低头将熨烫热吻亲昵覆上她樱唇。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搂搂抱抱的?传闻你……不是对女人完全不行?”松雪一再反抗,可却躲不开他狂妄索吻。
事到如今,她都快让他给吞了,也不得不怀疑关于他的消息八成是假情报,都是那个少根筋的竹影骗人啦……
永 对于莫须有的传言相当不以为然。
“哪个人乱嚼舌根?你要真想知道我行不行,大可不必刻意遮住你美艳容貌、还辛苦的躲在这儿等着我出现。新娘子如此热情,想给我来份惊喜大可直说,我会收下。现在我不如亲自证明,到底行还是不行!”
松雪被他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想挣脱出这暖昧无比的局面却又使不上力,他就像是铁制的绳索将她紧紧困住。
好不容易他注意到她脸色苍白、眼角衔泪,他才不舍的松开怀中娇软。每每吻她之后总觉得不够。
“我才没想要给你什么惊喜!”一面呛咳着,松雪一面反驳。
他……是因为知道对方是她,才故意逗着她的吗?这意味着,他是否也有一些些……喜欢她?“那么你是承认你想逃跑 ?选在大婚之日,你还真有胆量啊!蒲大学士可真教出了个聪明的女儿。”
“这跟我阿玛无关,还不都是因为你——呀!”松雪惨叫出声,因为他突然侧过头吮吻起她小巧耳垂,还不时在她颈项上徐徐呵气,同时他不安分的手掌也游移在她腰间,隔着被温水浸润而湿透的单衣、急切探索她玲珑曲线。
永 看着才轻轻爱抚她不多时,她雪肤上便缓缓晕染一片醉人樱红、浑身不住打颤的那份生涩,他当然是极为满意的;于是对她的渴求再次急速窜升。
“你要说我如何?”
永 完全无视她的惊惧,邪肆抱紧佳人一次次撩拨她的纯真。若非她含泪娇容惹他爱怜,也许他早不管她的意愿当下便要了她。
但她若能对他心悦诚服,想必今夜更能让他沉醉于她带来的无上喜乐。
对于这么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可人儿,他不想逼她。
“你说过你不认我当你福晋,我怎能不逃?留在这任你欺负吗?既然你不欢迎我,我自己会走,不劳你费心!再说我们这婚也结了,对圣上也有个交代了,你为何还不肯干脆放人?”
松雪无论怎么蠕动也脱不开他钳制,索性她也放弃,决定努力漠视他神奇指掌在她身上激起的一阵阵酥麻涟漪。
她背对着永 看不到他表情,那份无法猜测他下一步将对她如何的刺激紧张,让她身子已逼近像被烈火狂烧的热度,加上她强抑周身难以自遏逐渐升高的莫名愉悦情潮几令她昏厥。
她无法置信,自己明明这么坚决不愿意让永 亲近,可是她对他的碰触却有些留恋?为什么?“放你走?那不就是对皇阿玛圣旨阳奉阴违?”永 并不想费工夫和精明的皇阿玛周旋;而且说实在的,这一次他对皇阿玛这安排也越来越不想逃避。
“可我也说过我想要你的……你尽管放心,女人我向来不放在眼里,你已是个少见的特例;只要你别干涉我和定海府的事,乖乖的待在内府讨我欢心,那么福晋名分我可以给你。”
永 不察自己脱口而出许下承诺,只因在雾气氤氲中的她看来太惑人心魂……
“然后也许哪一天,你又看上了哪个更美的女人,就将我扔在一边?”听惯王公贵族们三妻四妾的风流韵事,松雪一直以来就不愿意受人摆布自己终身。
好不容易她抓住仅存的理智,同他大声吵了起来。“富贵荣华我不稀罕,与其空有虚衔却得忍受夫婿寻花问柳,我宁愿夫婿对我一心一意。”
“我说过你是难得的特例,女人除了暖床以外还有其他的用途吗?所以你大可放心……至少这阵子,我眷恋着你。”
“可你终究不会对我专心,我也不想以美色事人,更不要如此肤浅的夫婿。”
她不愿意万一自己陷下,却得不到夫婿的回应,那样岂不是太可悲吗?
“哈哈哈……”永 大笑,讥讽的看着她。“你要我对你用心?你告诉我,女人又笨又蠢,只会专惹一大堆麻烦,你说,我要个一无是处的米虫用什么心?”
“你的母亲也是女人。原来你是米虫的孩子啊?小米虫阿哥。”松雪逮住了机会就对他展开攻击。
“你好大胆子,竟敢——”猛然松了手,永 恼怒的放开松雪,扳过她小脸猛力扣住,眼中射出危险光芒。“你以为激怒我,我就会放弃要你?”
“松雪没那意思,不过是想请十三爷大人大量,放了妾身。”她端起尊严逼自己振作,争取一生幸福。即使会惹他不悦,她也只能继续强辩。
“你生为十三爷,傲视天下,总是目中无人,何时平等去看待女人?也许当你静心之后,你会承认,女人也有智者,也能有用处的。”
“你这张小嘴还挺能说的嘛!”冷哼一声,永 推开松雪。“你就这么不愿当我的女人?”
“我只求十三爷放我走。”
“哼。那么我们不妨来打个赌吧。”看着她的坚决,永 这次也铁了心。
他第一次如此想要一个女人的依顺。也好,他就陪她玩到底!
“要是你能让我承认女人也有用处,而或许我也会如你所愿喜欢上你,到时我就认了你是我的福晋;如我对你仍是没感觉,那也没关系。三个月后,我让你完璧回娘家,请皇阿玛答应自宗人府革除你福晋封号。皇阿玛那儿若追问抗旨毁婚之罪也全由我扛下。”
“呃?”松雪难以理解十三阿哥的用意。“若不能呢?”
“若你不能,让我花费了三个月的精神和你嬉戏……这磨人的煎熬,我会在你身上一点一滴全数讨回。届时任凭你哭天抢地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别说不让你走,而且你休想得到福晋名分,我会让你一辈子只能是我的侍妾!”
这是个危险的赌注。
三个月的期限,她要让这男人对她刮目相看,松雪自问她办得到吗?
“怎么?怕了?要是怕了……就别再作无用的挣扎。今夜已经浪费我们太多时间。”永 看向她,怒气稍退;他对她就是莫名的贪恋。
“别碰我!”松雪无法忍受他这么随便看待他们之间的态度。“我赌了。”
第五章
蒲松雪不顾一切的在满是绊脚石子的蜿蜒小路上狂奔,沿途跌倒数次,就连脚上的绣鞋也早不知在何处遗失。
甚至她裙摆也被尖锐的芒草割花,一双白玉美腿多处伤口淌着鲜血、顺着小腿与脚踝流下,沿途地面断断续续留下了斑驳血迹;但是松雪只能忍痛继续逃跑。
她若一耽搁,全都完了!因为——
“你输了。”永 的声音冷冷出现她面前,瞬间阻挡她的去路。
那双燃烧着狂炽怒气与毫不掩饰火热欲望的双眼,像饥饿猛虎眼红的盯紧眼前那可怜兮兮的娇弱猎物。“输了就逃?蒲松雪,你太天真了。”
松雪满怀恐惧,只能定在原地不动,想拔腿就跑、可却双腿瘫软使不出劲,就连失声尖叫的力气也顿时被抽光。
她没料到看似漫长的三个月竟转瞬消逝;而她什么也来不及做,就这样输了这场赌注。一想到他先前言之凿凿的宣告赌约胜负,她不逃才有鬼呢!
只见噙着邪佞笑容的他闪电般踏前,一把扣住她死命挥舞、意图阻挡他靠近的细柔双腕毫不留情扳到她身后,而后顺势一扯紧,将她完全锁进他牢固臂弯里,断了她所有脱逃路线。
“你允诺在先,失约在后;呵,你自个儿说吧,要我怎么惩罚你?”
“十三爷您文武双全,英挺出众,相信有很多女人甘愿随侍在侧,松雪无德无能,定也无法伺候您顺心如意,还请十三爷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松雪几次出言不逊,惹您不悦;松雪做不来您的侍妾的!”
一被逼急便乱了心绪,松雪也顾不得自己骄傲,无计可施的开始向永 讨饶。
“说的好,让你做我的侍妾还算太抬举你。”
他话未完早敛了笑容,大手一挥,“嘶”的一声裂了她前襟衣裳一扯下,便令她姣美无瑕的雪艳娇躯无可遮掩的袒露在冰凉空气中。“你根本只能当个暖床的奴婢!”
“你要对我做什么?”松雪生平没受过如此严重的羞辱,血色尽褪,蠕动不停想挣脱他,急的惨叫出声。“你不能这样,不可以——”
光天化日下,他难道想这样在路旁对她……
他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不可以?现在由不得你!”
* * *
“不要——好痛!”
被惊吓的抱着锦被滚落床下的蒲松雪,迷茫的看着四周。“原来只是梦吗?”
对梦中那逼真场面还余悸犹存,松雪发现一身衣衫早已湿濡;她就这么呆坐在地上,好半晌才把自己现在的处境弄懂。
“昨儿个成亲,今天才正是第一天呢,怎么我……当真会怕他吗?”
回想方才那一幕,松雪几乎就要相信那就是三个月后她的下场。“真是窝囊。我才不会对他低声下气的呢!”
松雪缓缓起身,到衣柜里找了合适的新衣准备换掉这身湿透的衣裳。
她打小看书看多了,极有自己的主见,端着大学士之女的自尊,她说什么都要争取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