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就是在吃醋。东方旭正在思考要如何解释才能让后月岚不再误会的时候,一个虽然熟悉,却是他最不想听见的嗓音传来——
“好久不见了,东方将军。”
听见这个叹得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女高音,后月岚忍不住跟着回头,只见来人是个神情高傲的女子,看起来人约二十七、八岁,不过脸蛋和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只是她全身上下穿戴的首饰加起来少说也值个两、三万法雷,令后月岚实在很怀疑她的脖子是不是加了钢筋,怎么能捺得住那两串缀满黄金宝石的项链。
“东方旭见过兰妃,方才未曾见到兰妃,所以没能向你请安,还请兰妃见谅。”东方旭礼貌性的打过招呼后便不再开口,既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有意陷害自己,就没必要跟她客气。
“东方将军,太客气了。”兰妃掩着嘴轻笑几声,而后把视线调向后月岚,“这位想必就是前些日子让东方将军带回去的后月岚博士吧?”
“后月岚见过兰妃。”后月岚敢对天发誓,兰妃在看自己时的眼神带着一丝很明显的嫉妒之意。
怪了,她不记得自己和这位兰妃有什么过节啊!硬要说有的话,也只能说因为玉莲王爷想抢走自己而与东方旭起了冲突,而兰妃又凑巧与东方旭结过怨。
“果真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东方将军这么舍不得你,连元宵灯会都不忘带你前来赴宴。”兰妃鲜红的唇勾起一抹不怎么友善的笑容。
这句话可让后月岚明白了,原来兰妃是在嫉妒自己的容貌,还有受到东方旭宠爱这件事。
“多谢兰妃的赞美。”后月岚原本对东方旭不理不睬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极其所能的露出最完美的甜笑,然后大剌刺的勾起东方旭的手臂,活像在对兰妃示威。
后月岚的举动令兰妃气得差点失去理智,恨不得能将她那张漾着幸福的笑脸给扯下来,对于无法以美色征服东方旭一事,她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竟然让一个年轻小伙子给打败,委实令她觉得颜面无光。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输给一个男人,一个长得比自己漂亮的男人,太可恶了!
“小美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是故意去招惹兰妃吗?”东方旭压低了声音问道,对她突如其来的转变,他有点不知所措,总觉得兰妃和后月岚之间好像冒出了大量的火花。
但是后月岚并未回答她的疑问,只道:“将军,我的头有点昏,能不能出去透个气?”她故意把头靠在东方旭怀中,她已经闷笑到快得内伤了。
可以想见兰妃现在的表情一定活像母夜叉,后月岚在心里偷笑,谁教兰妃摆张白雪公主后娘的脸孔给她看?这种人正是她最讨厌的典型,而且兰妃还打算陷害东方旭,不好好整整,让兰妃气出几条皱纹来的话,岂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胸口感觉到后月岚略带急促呼吸的东方旭总算明白了,原来小美人是在演戏,故意气兰妃的。东方旭知道当两个女人在争吵时,最好的方法是避而远之,所以他拍拍后月岚的肩,很配合的把她搂得更紧些。
“那么兰妃,我带后月博士去外头散散心,失陪了。”东方旭拿起披风盖过后月岚,目的是为了不让她的偷笑被人发现,但看在兰妃的眼里,却像是在炫耀他俩之间的恩爱。
兰妃咬牙切齿的在心底骂道,等会儿你们就会尝到苦头,卿卿我我也只有现在了!
她硬是挤出一抹笑容,假意的关心道:“既然如此,我找人陪后月博士去吧。将军,方才皇上好像在找您,我想您最好快点过去。”
“那我们走吧,刚好向皇上报告木偶的成长情况。”东方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兰妃阴谋中的第一步,目的是想分开他与后月岚,不过她倒是挺聪明的,知道要拿皇上来压他,可惜他早有防备。
“啊!等、等一下……”兰妃慌了,要是东方旭带后月岚一起去见皇上,那谎言不就被拆穿了吗?她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将东方旭单独引开时,一名皇帝的随身侍卫前来禀告,要东方旭单独到兰芊楼去。
由于来通知的是皇帝的随身侍卫,所以东方旭只好再三叮咛后月岚别到处乱跑,而后才不放心的前往兰芊楼。
兰妃在东方旭离去后,用阴冷的视线瞪了后月岚一眼,随即跟着离开,但她的干脆却使后月岚不得不怀疑方才的侍卫是否真为皇帝所派来。
捺不住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后月岚偷偷溜出宴客大厅,向府里的仆人问清方向后便匆匆前往兰芊楼。
就在后月岚穿过长廊之时,身后突然冒出一双手臂扯住她。
“谁?”后月岚警戒的甩开来人的手,迅速的转身并倒退了几大步。
“是、是我。”一个年轻少女用托盘挡在胸前,脸上带着几分惊讶与慌张。“我是刚才送纸条给东方将军的人,您是后月公子吧?”
“你……呃……珞珞?”后月岚努力思索着东方旭曾说过的名字。
“是、是的,小的是珞珞,后月公子为何知道?”
“是将军告诉我的。”
“东方将军……记得我?”珞珞感到受宠若惊,惊喜之情毫不掩饰的流露在她苍白柔弱的脸蛋上。
“有什么事吗?”后月岚蹙起眉头,她向来对人友善,更何况珞珞是友非敌,但不知怎的,喉咙好似让人灌了一大桶醋,酸味浸透她全身,让她的唇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个……方才叫东方将军到兰芊楼的人其实是玉莲王爷派来的,而且方才兰妃也往兰芊楼去了,珞珞觉得东方将军可能会有危险,所以特地来通知公子的。面对美若仙子的后月岚,珞珞只能惭愧的低头。怪不得东方将军会不惜一切保护后月公子,他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天河之国里大概找不到几个人能够比得上他吧?
“你说什么?”后月岚没时间去理会自己的醋意,她拉着珞珞往兰芊楼跑,边跑边问道:“你知道将军在兰芊楼的什么地方吗?”
“知道。”珞珞点点头,“而且我们可以从另一边进去,那就不必经过正门口,也不会被玉莲王爷或兰妃的人给发现了。”
珞珞带着后月岚溜进兰湘楼,再从它与兰芊楼之间的走廊潜入兰芊楼。
才进入兰芊楼,两人便瞧见玉莲王爷在绿竹堂外头徘徊,频频往内偷看,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匆匆转身离去。
“玉莲王爷大概是去向皇上告状了。”珞珞紧张的问:“怎么办?如果东方将军没有在皇上来之前离开绿竹堂,兰妃她一定会故意嫁祸给东方将军的!”
“别急,说不定将军会自己找借口脱身。”后月岚偷偷移动到绿竹堂的圆窗外,竖起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
东方旭正在和兰妃争论,虽然听不太清楚,但从兰妃的声音可以听出她打算以眼泪博取东方旭的同情,可是东方旭似乎不为所动,低沉的拒绝声后,脚步也跟着向门口移动。
“东方将军好像要出来了。”珞珞听见脚步声移向门口,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看没那么简单。”因为脚步声在门口处突然停住,后月岚索性在纸窗上戳了个小洞直接用看的。
这一看可不得了啦!她发现兰妃竟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亵衣,从背后抱住东方旭!看来她知道说服不了东方旭,所以打算用色诱了。
“后月公子,怎么了?东方将军是不是打算出来了。”
“我看他现在很难脱得了身。”这个色鬼!真不喜欢兰妃就马上推开她呀!拖拖拉拉的在干什么?后月岚在心中大骂。
“那怎么办?皇上他们就快来了呀!”
“很简单,你去把附近走廊上挂着的灯笼拆一个下来给我。”后月岚放弃了窥视,反正多看只是多生气,她决定用一个最极端的方法来“解救”东方旭。
珞珞虽然不明白后月岚的用意,但为了救东方旭,她仍是顺从的拿来一个灯笼,由于正逢元宵佳节,所以府里的照明全换成了点着腊烛的纸灯笼,后月岚取出其中的腊烛,对着满脸疑惑的珞珞露出微笑。
“这招叫趁火打劫。”后月岚说毕,便将火苗引上了纸窗,火舌一下子就蔓延开来,吞没了窗子,然后往四周延烧。
“后月公子!您这么做万一伤到东方将军可怎么办?”珞珞吓得往后直退。
后月岚摇摇头,信心十足的应道:“放心,这样才能说服别人他是来救兰妃的,而且凭他那身功夫,要受伤可不容易。”说罢,她推着频频回头的珞珞往来时的方向走。
“你现在马上往外跑,逢人就喊失火,最好再加上一句兰妃被火困住了,懂了吗?”后月岚带着珞珞走回兰湘楼,交代过后又转身往兰芊楼跑。说归说,她仍是在意东方旭的安危,没有亲眼见到他出来,她是不会放心的。
事情果真如后月岚所预期的,珞珞很尽责的大嚷,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正要前往兰芊楼的皇帝与玉莲王爷自然以安全为由被挡在外头进不去,而东方旭也顺利的把被火呛昏的兰妃给救了出来,当然,兰妃的衣服已经由折返回去找东方旭的后月岚替她穿上了。
兰芊楼因为珞珞及早求救的关系,所以没有太大的损伤,但对于兰妃与玉莲王爷来说,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事后,皇帝因为东方旭救了兰妃一命,所以允诺他可以要求任何奖赏,而东方旭则以欣赏珞珞的聪明机警为由从兰妃身旁将她带走,为的是担心她暗中通报自己一事被兰妃等人知道而有危险。
一切看起来似乎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但后月岚的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原因不为别的,正是东方旭大发善心从恶人手里“救”回来的仔猫——珞珞。
她看得出来,以女性的直觉与珞珞的明白表现,她知道珞珞喜欢东方旭,虽然东方旭只当珞珞是个小妹妹,但她仍感到不明的忧虑存在心中,那份忧虑来自东方旭,因为他对每个人都太好了,令她不得不怀疑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或者只是爱逗她罢了?
她害怕,因为赌上真情的代价太大,而她输不起。
第五章
元宵过后,春意渐浓,京城的人们开始出外踏青,为的是一睹初春的美景,这份活力让因冬季而沉寂的京城开始热闹了起来。
“最近玉莲王爷好像都没什么动静,看来可以暂时安静一阵子了。”东方旭坐在窗边,微凉的春风吹拂着金发,在他的脸颊两侧卷起金色的波浪。
“大概正在寻找更有创意的阴谋吧。”上次那个美人计真的是有够老掉牙了。
后月岚忙碌的在电子仪器中穿梭,留心的记录着胚胎的成长过程,一旦有什么异变就得立刻调整供给的培养液,否则养出个怪物就不得了了。
“胚胎要完全成长大概需要多久?”东方旭看着水槽中的胚胎,表情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打从上次见到那个蛋形胚胎至今日,也不过相隔两、三个月罢了,然而胚胎却己成长为孩童般大小,所以蛋形外壳也跟着扩大,现在这层保护膜已经变得有点透明,隐约可以看出里面有个十岁左右的孩童。
“视情况而定。”后月岚走到水槽边,把手贴上冰冷的玻璃壁面,“最慢要半年至十个月,最快也要四个月。”
“听起来真像十月怀胎。”东方旭跳下窗口,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动作把手贴上壁面。
后月岚笑道:“我们确实是以这个原理制造木偶的,所以木偶和一般人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木偶会成长完全才从蛋里破壳而出,但人类却是以幼儿形态出生,然后再学习与成长。”
“那木偶的性别是由谁决定的?你吗?”
“不,木偶会在成长过程中自行决定。”后月岚摇头。“正确一点说,应该是木偶会视身边的人、事、物所带来的影响而改变外在的形象。”
“但是木偶不是一直睡在水槽里吗?怎么会受到外在环境的影响。”东方旭抬头看着那个浮在水槽里的蛋壳,有点不明白。
“这个时期称为‘集合’,因为木偶现在正是吸收能力最快速的阶段。”后月岚微微一笑,“当然,也可以说木偶是在沉睡,不过这个说法只有少数科学家会这么用。”
“集合?这种说法真是够没人性了。”东方旭皱起眉头,“你们该不会连名字都没取,就给木偶一个编号了事吧?”他所知道的科学家都挺冷血的,不过后月岚算是例外,她对待木偶的态度就像在对待一个新生命一样的小心翼翼。
“当然不会,名字是由制造者决定的,只要常常跟睡眠中的木偶聊天,等木偶离开保护膜后,就会认定那是自己的名字。”后月岚为东方旭对待木偶的态度感到无比的窝心,过去除了少数科学家同伴与教导她的老师以外,肯以对待人类的方式和态度来看待木偶的人少之又少,甚至不将木偶当成一个生命体来对待。
“聊天?这么说木偶真会受到外界的影响了?”东方旭吃惊的问道。
“当然会了,你看看天花板。”后月岚往上指,示意东方旭抬头。
天花板的正中央有个碟形的银盘,正在不停的旋转。
“那是什么?”他对这些科学玩意儿可是一窍不通。
“那是接收器,也是木偶在睡眠期间的人工耳朵,木偶会藉由外在人们的谈话来接收一部份资讯。”
“那么我们刚才的对话……”东方旭转头看向木偶,心中不禁要赞叹科技的进步。
“没错,我想木偶一定全都听到了,而且一定会很感动你对木偶的重视。”后月岚半开玩笑的道:“说不定会爱上你哦!”
“真的吗?那我希望这个木偶能长成一个漂亮的女孩。”东方旭故作严肃的点着头。
“拜托,又不是‘源氏物语’。”后月岚不禁失笑。
“那这个木偶应该叫做‘紫’喽?”东方旭打趣道。
“你和光源氏倒是很像。”身边的女人都很多。她在心中补充一句。
“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辛苦把‘紫’拉拔长大的奶娘。”东方旭旋过身子正视着后月岚,若有所指的说道。
“你说……什……么……”后月岚足足愣了有十秒钟,脑袋才把那句话给消化完毕。
东方旭没有给予她正面的回答,只是走近她,勾起她的脸蛋,在她来不及反应的红唇上印下一个轻吻。
“我说我喜欢你,小美人。”灿烂若朝阳的笑容在她极近的距离漾开,东方旭的右手抚上她粉嫩的脸颊,轻轻捏了下。
“不……你又在开我玩笑了……对不对。”后月岚的头摇动得像个搏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