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计算机!」一见到计算机,欧阳萱莎立刻跑过去回收她的财产,理也不理卡布斯。「就猜想说是你拿去的,果然没错!」在关机之前,她注意到屏幕停在二十世纪的历史上。
「阿伊莎,那……」
「别问我,」抱着计算机,她转身面对他。「想知道什么就自己查,别来问我,懂吗?什么都别来问我,不然我就不借你了!」
卡布斯定定地凝住她,眼神深沉奥远,在古怪中隐着一抹奇异的光彩。
半晌后,他才非常缓慢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不应该问妳,什么都不应该问!」
漾开一朵天真无邪的笑,欧阳萱莎满意地回身向门走去,「很高兴你懂了,不过你很过分喔!丈夫大人。这是我的,怎么可以不声不响的拿走呢?至少要跟我讲一声嘛!害我找得半死!」打开门,贝欧仍在外面忐忑不安地等候。
「贝欧,麻烦你带我回去,谢谢。」
卡布斯紧紧尾随在后,欧阳萱莎继续抱怨。
「你不要忘了喔!女人所拥有的财产全属于她自己所有,丈夫无权干涉,更不可以强占,你怎么可以不说一声就拿走呢?又不是不借你……」
一路唠叨回后宫,直至进了王妃寝室,她还在念。
「……不管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怎么可以这样不吃不喝让大家为你担心呢?好,丈夫大人,既然你这么不能体谅下人,这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说不借你,可是现在我要规定不能拿出我的寝室外,这样你就不能把自己锁在寝室里不眠不休的查资料了吧?」
双眉顿时打了好几十个结,卡布斯盯着她看了半晌,蓦而回身大喊。
「梅塔、亚密、贝欧!」
「殿下!」
「马上把王妃的东西全搬到我的寝室里,从今天开始,我的寝室就是王妃的寝室!」说完,再转回来。「现在,王妃,妳可以把计算机拿回妳的寝室了。」
欧阳萱莎目瞪口呆,下巴都掉了。
哇咧,居然给她来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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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数字相机喀嚓喀嚓照一半,欧阳萱莎蓦地停下,困惑地转头四处张望。
「咦?这里是哪里?」
然后耸耸肩,滑稽地对自己做了一个鬼脸,掩上面纱正准备去问问那位守在拱门前的侍卫……
「王妃!」
回头一看又是贝欧,不必问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欧阳萱莎不禁叹气。
「好好好,我去、我去。」
在贝欧的带领下,三转两转,欧阳萱莎回到卡布斯的……不,是他们的寝室。
「卡布斯,我要用计算机了,请你去用餐。」
「叫他们把晚餐拿进来,」卡布斯头也不回地说。
「错,是午餐。」
但午餐送来后,卡布斯依旧沉迷在计算机中不可自拔,欧阳萱莎闲着无聊,好玩地把盘里的食物摆成回教最禁忌的食物--猪。
「妳在做什么?」
骇然一惊,欧阳萱莎连看也不敢看出声的人一眼,手忙脚乱的把「猪头」一把抓起来塞进嘴里,差点噎死自己。
「没……呜呜,没做……呜,什么……」
把餐盘推到卡布斯那边,欧阳萱莎抓起杯子来拚命灌果汁。
随后,当卡布斯在用餐时,换欧阳萱莎盘膝坐在计算机前,左手拿着一支破破烂烂的陶杯仔细审视,右手不时从卡布斯的盘子里抓一只虾或一块牛肉去嚼。
请注意,阿拉伯人只允许用右手抓食,若不幸右手受伤又没有人肯喂你,那就只好饿肚子了,所以哪里都可以受伤,但右手那三根手指头千万要保护好,绝对不能受伤。
「看这图纹应该是十一世纪的东西,唔……如果有仪器可以测量就能够确定了,可惜没有。」
「妳究竟在研究什么?」
「历史。」欧阳萱莎随口应道,又伸手去抓虾……咦?回眸,哈哈傻笑,连忙放开他的手指头。「对不起,拿错了。」
端着盘子,卡布斯移到她身边,先喂她吃了一只虾,再问:「为什么要研究历史?」
「因为研究历史是我的兴趣。」欧阳萱莎漫不经心地回道。
卡布斯默然注视她好半晌。
「妳是哪一年出生的?」他突然问,就在她最专心阅读计算机资料的时候。
「一九……」
欧阳萱莎才说出两个数字,门外霍然传来贝欧的通报。
「殿下,阿拉威部落的沙勒米求见。」
卡布斯懊恼地闭了闭眼,知道自己已经错过唯一仅有一次求得答案的机会。
「带他到侧殿的起居室。」
欧阳萱莎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咦?谁来了?」
「沙勒米。」
「耶?他们到了吗?总算!」欧阳萱莎喃喃道:「那么等你审问完毕后,我们就可以出发去找我的箱子了。你需要多久呢?」
「起码要四、五天吧!」
恰恰好两天后,他们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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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上头纱,欧阳萱莎透过黑纱看着卡布斯在最后一秒钟关上计算机,把写了两天的东西交给在门外等候的贝欧,再关上门将计算机藏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暗柜里。
「你整晚没睡?」
「对。」打开门,卡布斯先把她的背包背上肩,再一手提起自己的行李,一手推她往外走。「走吧!」
「用我的钢笔?」
「对。」
「该死,一定没墨水了!」
「还有半瓶。」
「你偷我的墨水瓶?」
「不,我光明正大的拿。」
「……」
上路后,欧阳萱莎才发现后面跟着一小队皇家护卫,还有,乌苏妲安静得像根竖立在马背上的木头。
「乌苏妲变成哑巴了吗?」她纳闷地仰头问卡布斯。
「她不小心杀了那两个叛徒。」
「咦?不小心杀了那两个家伙?」欧阳萱莎惊讶得直眨眼。「她是笨蛋吗?」
卡布斯没有吭声,欧阳萱莎回头遥注乌苏妲片刻。
「我猜是那两个家伙想逃走,而乌苏妲又打算乘机表现一下,所以……她会用枪吗?」
「阿拉威部落的人无论男女都会用武器。」
「那就对了,」欧阳萱莎点点头。「一定是沙勒米他们叫她在原地等候,而他们三个去追,但是乌苏妲想说他们有枪为什么不用,三支枪打死两个人还有剩不是吗?结果她就自作主张拿枪射死那两个家伙,打算向你表功,完全没想到你要审问他们,是这样吧?」
卡布斯又不作声了。
「唉!有时候我真是同情她,愈想表现愈闯祸,」欧阳萱莎喃喃道:「我看你就干脆让她进后宫,安慰安慰她吧!」
卡布斯瞄她一眼,还是不出声,
欧阳萱莎也瞄他一眼,然后垂眸望住手上的戒指。「卡布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不会又傻傻的被人宰了吧?」
闻言,卡布斯不再默不作声,「妳为什么这么问?」而且响应得比闪电还快,眉头打的结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紧绷,严肃的表情比得知他父亲可能有生命危险那一刻更凝重。
欧阳萱莎耸耸肩。「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嘛!」
卡布斯盯住她好半天后,突然说:「妳怀孕了,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静默两秒,欧阳萱莎猛然抬头,失声惊叫,「咦?我怀孕了?」继而蹙眉沉吟两秒,「对喔!我好象,嗯……两个月没来MC了!」
「所以妳必须留在这里。」卡布斯以命令式的口吻说。
欧阳萱莎眼神古怪地看他一下,随即转望别处。「我们要先到哪里?」
把她的脸转回来,卡布斯又说了一次,「妳必须留在这里!」
欧阳萱莎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卡布斯正想再重复一次……
「卡布斯,我们要往哪边走?」是沙勒米,他从后面远远的大声问过来。
卡布斯下颚绷了一下,随即放开她,转首大声应答回去,「穿越瓦希柏。」
「好。」
回过头来,卡布斯正想再开口,却被欧阳萱莎抢先一步。
「你有没有警告苏丹要小心四王后?」
卡布斯蹙眉注视着她,彷佛在考虑要不要让她转开话题,好一会儿后,他才回答她。
「有,苏尔坦被放逐以后,四王后就被软禁在她的王后殿里。」
「软禁?难怪那回在大王后那里没见到她。」
不过,以苏丹王宠爱四王后的程度来看,软禁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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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山区,经过大小岩石形成的砾漠,沿途逐渐飘起迷离游移的细沙,再几度拐弯,彷佛穿过某种奇幻空间,眼前陡然变成看不到尽头的滚滚黄沙漠野。
在瓦希柏沙漠里,不时可以看见用椰枣树枝条搭成的棚子,那是以养羊、养骆驼为生的贝都因人的临时住所,他们热情又豪爽,在荒漠间自由自在地漂泊,碰上陌生客人都会拿出最赤诚的心来款待,就像鲁卜哈利沙漠的贝都因人一样。
不过,欧阳萱莎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们的女人不戴面纱,而是戴面具,像鸟一样的面具。
「那是什么做的?」她小小声问。
「羊皮。」
「能不能帮我要一顶?」堆着满脸渴望的笑,她软声央求。
卡布斯没有多问她要那个面具干什么,直接向主人要了一顶给她,当她正欢喜又新奇地反复检视面具时,突然被棚子屋顶和外面沙地传来的轻翼拍击声吓了一跳,她探头往外一瞧,骇然发现从棚子到骆驼背上都是肥肥胖胖的红色蝗虫,看得她浑身寒毛直竖。
下一刻,所有的贝都因人和沙勒米与皇家护卫等全一团混乱的往外跑,包括她的丈夫在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棚子内呆呆望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捕集蝗虫。
蝗虫嗡嗡嗡的一群又一群的飞来,像朵朵红云一般,在地面上形成一片厚厚的红色地毯,所到之处,草木和灌木都被牠们啃个精光,就像被割草机割过一样,寸草不留。
没多久后,男人、女人和小孩各自围着一座炉火,炊烟开始升起,大家嬉笑着烤蝗虫,烤好了就用手指捏起蝗虫的翅膀,扯掉脚部,扯掉腰部,然后沾点盐巴,连皮整个吃下。
「天哪!」欧阳萱莎呻吟着捂住喉咙,努力按捺下呕吐的冲动,一溜烟跑到卡布斯后面去躲起来。
「妳怎么了?」
「我快要吐了!」
闻言,卡布斯马上关心地回过身来。「梅塔说怀孕的女人都会想吐,这时候最好给妳吃点小麦饼。妳想吃吗?」
她又不是害喜!
欧阳萱莎哭笑不得地横他一眼。「不想,只要你们不逼我吃那个就好了!」
卡布斯点点头。「妳不想吃就不要吃。」
废话,她当然不想吃!
可是……「味道怎么样?」她很好奇。
「这种烤的比较好吃,外面很脆,里面像柔软的菠菜。」
「难道还有其它吃法?」
「也可以用水煮,吃起来就像没味道的包心菜。」
愈听愈恶心,现在她连看都不敢看了。她什么都能适应,就是这个无法适应。
吃虫?
下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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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他们搭起了自己的帐篷,用过晚餐后,卡布斯和沙勒米几人围着火堆讨论路线的问题,乌苏妲已经睡了,欧阳萱莎独自一人坐在帐篷外,默默仰望熠熠星空。不知过了多久……
「原来我怀孕了吗?」她开始喃喃自语。「真是糟糕,谁会想到做时光旅行居然还要带避孕药来嘛!」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找到导引装置后就要回去了吗?还是先把孩子生下来交给他之后再回去?可是孩子没有父亲不行,没有妈咪也不行啊!唉!真是伤脑筋……算了、算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反正没找到导引装置我也回不去,等找到导引装置后再说吧!」
于是,她进帐篷里去睡了。
悄悄地,帐篷后方转出一条英挺的人影,像根柱子似的伫立在那里沉思,良久、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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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夏季后,马斯喀特苏丹国大部分地区彷佛熊熊烈焰上的蒸笼,从早到晚都是热气腾腾的,气温持续在如摄氏度以上,然而南部的佐法尔却经常细雨霏霏,凉爽宜人。
既有岗峦起伏的山地,也有一望无际的平川;既有肥腴的河谷绿洲,也有贫瘠的沙漠戈壁;既有绿黄相间的陆地,也有蔚蓝的珊湖海和银色的沙滩,佐法尔是马斯喀特苏丹国最丰腴富庶的领地。
自马斯喀特出发后,当卡布斯等人踏入佐法尔省境时,时间已过去一个半月以上了。
「妳还好吗?」卡布斯的手覆在欧阳萱莎的小腹上,关心地问。
欧阳萱莎也把手盖在他的手上。「很好啊!」她的小腹已经微微有点隆起了。
一但是妳累了。」卡布斯替她决定,并往前方眺望,在高原尽头矗立着一处由棕榈树,酸橙树和高张如伞的有刺酸枣形成的树林。「接下来是崎岖的山路,会很辛苦,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两天吧!」
天尚未黑,营火便生起来了。
不久,一队陌生骆驼商队经过,这回的主人是先行扎营的卡布斯,他立刻下令宰两头骆驼请骆驼商队的人享用。
「要吃吗?」
卡布斯把骆驼脑壳拿给欧阳萱莎,后者又差点吐出来。
「不要,你自己吃!」
「男人不吃骆驼脑,会变成胆小鬼。」
是喔!女人变胆小鬼就没关系。
可是骆驼肉也不太好吃,即使用水滚煮过还是硬得像石头,她宁愿吃烙饼,虽然是用骆驼粪烧火烙出来的,但真的很香。
餐后,听男人们又在聊一些没营养的话题,欧阳萱莎扯扯卡布斯的衣袖。
「丈夫大人,请你善待你的妻子,陪她去散散步如何?」
「走吧!」
两人依偎着走入夜色中,乌苏妲的眼神嫉妒得几乎着起火来。
「妳还是放弃吧!」沙勒米诚心劝告她。「从初识的第一面开始,阿伊莎不知帮过卡布斯多少回了,而妳呢?不是扯后腿就是差点害死大家,不要说他,我看也没有多少男人敢娶妳!」
乌苏妲咬咬牙。「只要他没有说讨厌我,我就不会放弃!」
沙勒米翻了翻白眼。「那怎么可能,卡布斯是个厚道的人,除非他恨上了妳,把妳当仇人,不然他绝不会说那种伤人的话……」顿一顿。「喂喂喂,妳不会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故意那么说的吧?」
乌苏妲别开脸,沙勒米不禁啼笑皆非。
「妳啊!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闯出大祸来让他真的恨上妳的!」
这一天并没有多久就来临了,仅仅隔了三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