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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洗澡惹的祸  第3页    作者:梵朵

  「有点像,可是又不是。」努尔哈赤没听进塔世克的话,只是迳自喃喃自语,把査茵全身上下瞧了又瞧。

  「什么像不像?」塔世克问着。

  「你……还有吗?」努尔哈赤有些许的失望。

  「啊?」塔世克愣呆了半晌,才尴尬呐呐说道:「是还有一位女儿,不过……」不过你连査茵都看不上,更何况是琉璃嘛!塔世克在心里嘟嚷着。

  「老爷,琉璃小姐来了!」阿巴齐在门口喊着。

  「琉璃!她叫琉璃——」一听到这名,努尔哈赤又燃起了希望。他迫不及待的往厅门处看骈,而一颗心,全悬在眼前拥位用衣袖掩着脸、飘着白纱衣裙的女子身影……

  「阿璃,见见这位金公子。」塔世克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这女儿还是顾着他,没穿个破袄子来丢他的脸。

  「我不敢哪!爹。」琉璃还是掩着脸,摇着头说着。

  「你女儿是害臊了。」她这一忸怩,努尔哈赤是更有把握了。

  「琉璃。」塔世克催促着。

  「那好吧,这可是你老人家命我的喔。」说罢,琉璃便缓缓地放下了手袖,再轻轻

  抬起了她的精心杰作——死白的脸、似猴屁股般的腮红、还有刻意加厚加大的唇片……尤其那没推匀的粉块,

  还不时随着琉璃脸上的表情,一片、一坨地掉个不停……

  唉呀!努尔哈赤当场倒吸了口气。

  「这……这……这……这是怎么搞的?!」塔世克的结巴,泰半是因为过度惊吓。

  「爹不是说盛装吗?我还特地画上了胭脂呢!」看着众人错愕的模样,琉璃仍镇定地使着天真的表情说着。

  「琉璃,你真糟蹋了这些胭脂水粉哪!哈哈哈……」—旁的姐妹们都笑得失了端庄。除了査茵例外。

  「金公子,失礼了。」塔世克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金公子,失礼了。」塔世克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琉璃」……她那长相,叫媒婆才适宜嘛!」努尔哈赤是失望顶。

  「琉璃,我们走!」因心疼琉璃而生起愤怒的査茵,顾不得众人的错愕,迅速地拉起了琉璃的手,快步地走出了众人的讪笑声。

  媒婆?!本来自鸣得意的琉璃,在听到这句「恭维」后,顿时心底升起一丝浅浅淡淡的失落……就如同,就如同,她总是送掉了的华服,明知不能拥有却又百般不舍。

  唉!为了女人的尊严,琉璃头一回觉得,她牺牲了好多好多……

  脚步声阵阵传来!除了急促外,还有明显的怒潮澎湃。

  「姐,爹来了说我不在。」刚闯了祸的琉璃,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什么?」査茵没反应过来。

  「小姐,你要溜,也得给我洗掉这花脸才溜嘛!」塔世克眼明手快于一把揪住了琉璃的衣领,说得一副咬牙切齿。

  「嫌丢脸丢得还不够,还要去外头宣扬宣扬哪!」

  「是你要我打扮的嘛!」琉璃硬拗着。「对吧,査茵。」

  「是呀,爹,早叫你别让琉璃穿金戴玉的,分明是整她嘛!」査茵觉得琉璃率性的打扮其实也有她的味道!

  「该是她故意整我的吧!哼,坏了我的大事。」

  「没那么严重啦!不这是见个客而已。」査茵觉得老爹太言过其实了。

  「见客?」突然,琉璃那向来精准无比的第六感,又倏地冲上心坎。「爹,你——你想把査茵许配给那位金公子?!」

  「爹——」査茵睁大了眼,满是惊慌。

  「没……没的事……」

  「琉璃的直觉不会错的!」査茵自小就知晓琉璃这与生俱来的天赋,虽然有时是来的零零落落、片段支离,但,事后应验都准确无比。

  「就算是吧,人家金公子的条件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不!不会!」琉璃脑海中有些许模糊的画面出现了。「査茵要嫁的人不是他。」

  「当然不能是他!他长得又凶、又骄慢。」査茵对努尔哈赤的感觉就是「害怕」二字而已。

  「我看也不会是他了!人家早被琉璃那花脸给吓出大门外去了。」这一提,塔世克又是一阵沮丧。

  「怎么,他走了?」不知怎地,琉璃有一丝的怅然失落涌起。

  「是呀!人家宁愿冒着让黑冢堡洗劫的危险,在外投宿客栈,也不想在此让你那花脸虐待眼睛。」

  「洗劫?」琉璃的眼皮顿时跳了一下。

  一整天下来,她都为此而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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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赫图阿拉,暑气渐消。

  但是,琉璃还是睡不着,在回廊外的花园内发着呆。

  「这么晚不睡觉?」査茵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的身后。

  「呼!是你呀!吓我一跳。」

  「怎么?该不会是内疚吧?」

  「我有什么好内疚的?」琉璃有些心虚,以为査茵看穿了她的心思。

  「坏了我的婚事呀!」査茵是闹着她玩的。

  「那是善事一桩哪!」琉璃暗自吁了一口气。

  「嗯,这倒也是,活该那位姓金的,早晚让黑冢堡的人给绑了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査茵这一说,正巧就扎了琉璃的心窝一记。

  「毕竟——人家是老爹的客人哦,要真这样,也交代不过去喔。」琉璃吞吐地自言自语。

  「要不,咱们这就去探一探,也好放心哪——」査茵其实早有此意。

  「这也好!说走就走。」琉璃倏地跳了起来,并拿出了置于房中的长剑,拉起了査茵就往门外跑。

  但,才到门口,琉璃这才想起什么似地停下了脚,面带疑惑地盯着査茵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琉璃心知有异,因为以往,「管闲事」是査茵最常用来数落她的话语。「该不会——你真想嫁给那姓金的?」

  「呸呸呸,那姓金的有啥好?还不如他身旁的那位侍卫呢!」一个情急,査茵露了口风。

  「喔,原来是侍卫呀!」

  「完颜琉璃,你好讨厌哪!」

  羞红了脸的査茵索性追打着琉璃,而在这片笑闹奔跑中,琉璃察觉了自己竟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还要多远呀?」査茵是完全没功夫底子,这一路上跑来,对她是挺吃力的。

  「就在前面了。」

  琉璃因为自小就喜欢同塔世克学功夫,所以,自然练就了一身耐力、敏锐。就如此刻,她放慢了脚步,并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谁?」琉璃发现前方有个黑影扛着一袋东西掠过。

  「看!这是什么?」査茵拾起了那黑影不小心掉落的牌子。

  「一只老鹰?」琉璃霎时觉得眼熟,「是他?!」琉璃想到了那夜,努尔哈赤遗落的短匕上还刻有鹰的图案。

  「谁?」査茵不解。

  琉璃没心思回答,只当下决定要跟过去看看。「査茵,前面不远有我们的岗哨,你速速跑去,要他们向爹通报说金公子出事了。」

  「那你呢?」査茵慌了手脚。

  「我先赶过去。」不待语毕,琉璃就使着她擅长的轻功,「呼——」地一下就失了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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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尔哈赤觉得眼前的黑暗就快要将他吞没……

  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记得他才刚要和衣就寝,就突然一阵晕眩——然后就失了知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全身赤裸且瘫痪地,让人扔在地底下一处被荒烟蔓草遮盖住的洞穴里,除了仰头见得着的皎洁明月外,就只剩四周的堆堆白骨了。

  「是谁存心要置我于死地?」努尔哈赤的直觉便是如此。「知道我身分与行踪的只有扬古和完颜塔世克——塔世克?」

  征战多年,努尔哈赤深知自己树敌众多,而此中,当然也包括了一些表面臣服于他、但私底下却蠢蠢欲动的野心家。

  「不会吧!我了解塔世克的呀。」努尔哈赤摇着头,百思不解。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草丛中传来阵阵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有人?」努尔哈赤还不确定来者是友是敌。

  「喂,姓金的!」琉璃往四下探寻着,「你在这儿吗?还是死了?」

  无聊,人死了还能回话吗?琉璃槌了自个儿头一下,嘟哝说着。

  「好像是找我的。」努尔哈赤大喜望外,「喂,我在这儿呀!」琉璃听见了!三步并两步地朝声音处而去。

  「你说话呀!我才找得到你嘛!」其实琉璃已快到那泥洞了。

  「什么?!你是个女的!」努尔哈赤一想到自己此刻是全身赤裸,不禁大惊失色地说:「不!你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呀!」

  「什么?你还敢挑剔我?真不识好歹。」气归气,向来侠骨心肠的琉璃,还是救人要紧。

  「你会后悔的,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

  「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唉唷——」琉璃绊到了草丛里的大石头,顿时失了平衡,正巧就好死不死地,一脚跺进了让杂草覆盖了大半的洞口——

  「碰——」来不及了!摔落在地的巨响,再配上惨叫的哀嚎,「唉呀……」

  「小心哪……」努尔哈赤的话才随之落地。

  「唉呀,痛死我了。」琉璃还在揉着她的脚踝。

  「谁要你逞英雄。」黑暗中,努尔哈赤的声音听起来更显冰冷。

  「喂,你怎么这么说?我这可是为了救……救……」琉璃定睛一看,眼前与她仅有咫尺距离的男子,怎么身上穿的衣服有点怪异?像是没穿一般的紧身透明……会不会是因为月光的关系?

  「你听过气非礼勿视」四个字没有

  」努尔哈赤想,这女孩也真「敢」,竟然可以盯着个大男人的赤身裸体,盯到让人浑身不自在。

  「谁爱看哪

  我只是觉得,你这身衣服看起来像是没穿——」琉璃越说越觉得怪,随即又看了看努尔哈赤的眼光……有愤怒……有懊恼……还有腼腆与羞赧。不会吧,莫非……

  琉璃顿时瞠目张口:「你……你……」

  「喂,我有先警告你的。」努尔哈赤着实也让琉璃的失措搞得发窘。

  「你——嗯……嗯……」琉璃的表情像憋了啥似地,半天吭不出一句话来。

  「想尖叫就尖叫吧!」努尔哈赤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哈哈哈——」只是琉璃的反应大大不同。她没有尖叫失措,反倒以一种惊天动地的狂笑,抱着肚子滚在地上,笑到眼泪直流。

  而这等举措,让努尔哈赤在错愕过后,更加怒火汹涌。

  想他这等英雄,向来都是凛凛威风地受人跪拜仰望。男人震慑于他的权势和威严,女人则视他为天。而今日,他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野丫头,给当疯子讥笑到无法无天……努尔哈赤却只能板着脸、寒着脸、扭曲着脸……气得想拾起一旁的死人骨头,直接塞进那女孩的大嘴。

  「对……对不起……我失礼了……」好一会儿,琉璃才喘着气、语气愧疚地说着。

  努尔哈赤下说话,连瞄她一眼都不瞄。

  「有些冷吧?这你先披上。」琉璃脱下了自己斜披在身的披肩,递到了努尔哈赤的眼前。

  努尔哈赤没理她,也没意思伸手拿。

  「难道你想这模样让人救出去呀?我已经差人来找了。」琉璃知道,这男人是大男人的面子作祟。

  果然,她这一说,努尔哈赤再要强,也不想毁了他「鹰王」的形象。于是,故作勉强地扯过琉璃递来的披肩,一个俐落地围上了腰,遮了他的重要部位。

  「其实,你也真够倒楣。」琉璃想缓一缓这紧绷的空气。「不但被黑冢堡洗劫,还差一点死在这儿没人知道。幸好是査茵担心你那侍卫的安危,我们这才会发现你让人绑到这儿来。」

  「査茵,这名字有点耳熟,」努尔哈赤稍微想了下,「完颜査茵!塔世克最美的女儿。」他的记性一向没话说。

  「我劝你别打歪主意!査茵不喜欢你。」

  「她喜欢安费扬古?」努尔哈赤是「过耳不忘」。

  「你怎么知道?」而琉璃则是「说了就忘」,忘了口风是自己泄漏的。

  「告诉我有关黑冢堡的事。」努尔哈赤向来是有仇必报的。

  于是,琉璃便把这阵子黑冢堡的种种恶行,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并且随时回答着努尔哈赤的问题。

  「这么说来,不是黑冢堡太狡猾,就是完颜塔世克太无能了。」努尔哈赤的结论。

  「不许你这样说我爹!」琉璃抗议着。

  「什么,塔世克也是你爹?」努尔哈赤完全不记得,他有见过眼前的这位女子。

  废话!琉璃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就像所有的男人一样,只记得美丽出众的査茵姑娘。而这不就是她要的结果吗?怎么这一回,她不禁酸涩难言?

  「我爹很尽力了,只是他太相信属下的判断,认为黑冢堡只是毫无组织的匪类罢

  了。」琉璃索性转了话题。而她提到的这个属下,指的就是暗恋査茵的额图浑。

  「难道不是吗?」努尔哈赤对琉璃的话感兴趣起来。

  「我认为没那么简单。」琉璃的第六感再加上观察所得,她早就嗅出了某些异样的气味,只是塔世克总把她的话当屁,连闻都不肯。

  「怎么说?」努尔哈赤不喜欢这女孩的长相,却爱听地那自信满满的语气。

  「他们的消息太过灵通,每次总会在官兵追来之前就已无踪。我想,他们除了有内应之外,还有联络的巢穴在城中,而普通的匪类是不会如此大费周张的,除非——」

  「他们另有图谋!」努尔哈赤接着说。

  这个结论,顿时令他们两人同时有默契地对望着。

  一股心有灵犀的悸动,在琉璃的心中爆开了……

  而看着琉璃的努尔哈赤,也有了似曾相识的记忆窜动……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问着,「我见过你!你是……是……」

  琉璃心口一紧,屏着气,深怕他想到了那夜她沐浴的一景。

  「老大!你在哪里呀?」突来的呼喊打断了努尔哈赤的思绪。

  「是扬古。」努尔哈赤知道该是出去的时候了。

  果然,没几下工夫,安费扬古就把努尔哈赤和琉璃全给拉了上来。而此刻,天已渐白。

  「老大,你没事吧?」扬古愕然于努尔哈赤身围的披肩。

  「没事。」努尔哈赤困窘地假咳了几声。

  「琉璃,你吓死我了,还好我遇见安费扬古,要他来救你们。哇!你的披肩怎么……」査茵也愣住了。

  「喔,他被洗劫一空了嘛!」琉璃扔下这句,便拉着査茵想走。

  「喂,你叫她琉璃?」努尔哈赤问着査茵。

  「有舍不对冯?」査茵是莫名其妙。

  「你——真是那天的那位——媒婆?!」他看着琉璃又说:「难怪我老觉得你眼熟。」

  「我不叫媒婆,我是完颜琉璃!」气不过的琉璃转身就走。

  「这样漂亮些,」琉璃以为他是慧眼识英雌,谁知才这一想,努尔哈赤又接着说:「至少,比当那猴屁股上脸的媒婆要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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