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珊珊”在这方面根本还未真正被开发,因此,在对杜文靖心结也未解的情况下,当然也不会有春闺寂寞的困扰,只是略觉怅然若失。
反正她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啦!
有时候,莫名其妙地,想起杜文靖,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想设计整死他,有时候心情平顺,又觉得他其实没那么可恨,甚至有点可爱,坏坏的,又不真的坏,吊儿郎当,却又从没见他真的胡作非为。
对于这个夺走她初夜权的男人,“邱珊珊”的感觉是复杂的。
或许,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第十章
“邱珊珊”发现自己生理上的奇特变化愈来愈明显。
每天,她都会听到旁人赞美她愈来愈年轻,换作别的女人一定高兴极了,她却愈听愈心惊。
在邱老为女儿准备的嫁妆里,除了珠宝、股票和房地契外,还有昔日邱珊珊最最珍爱的一些相片簿——邱老深知女儿最以美貌自豪,从她还是童星,就逐年按时间顺序,为女儿保存了一本又一本的相片簿,一式二份,一份自个留着,一份就让女儿带着陪嫁过去。
“邱珊珊”逐本翻阅那些相片簿,对照之下,发现自己大约已经恢复到邱珊珊三十岁时候的模样了——即使那还是比林枫儿的实际年龄大,但也就是说,在短短日子里,原就比实际年纪看来年轻多了的“邱珊珊”,至少又年轻了七、八岁。
时光似乎在她身上倒流了。
这是多么荒谬怪异的事!
化妆造型师每为她化一次妆,就要赞叹一次,追根究底地问:“珊珊小姐实在保养得太太太太好了,真不可思议,你是用什么保养品啊?”
“你猜呀!哼,开玩笑,秘密怎能随便公开?”“邱珊珊”只能尴尬地笑着,故作轻松刁钻地说,其实内心压力大得受不了。
所以现在,她已经拒绝让化妆造型师为她化妆,凡事自己来,为的是可以将自己化得老一些,免得外貌的变化太明显。
但她的日愈年轻,还是很难完全遮掩的。
“你究竟用了什么秘方呢?”
好多好多人都想套问出秘密。
她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故弄玄虚地,笑而不答。
外传她用青春活泉,但青春活泉是什么东东?却没人知道。
许多广告公司开出天价,请她为化妆保养品做广告。
她都以拍片太忙而推拒。
现在她盼望未演先轰动的电影能早点杀青。
否则以这样无法预料的速度年轻下去,搞不好演到最后,人家还以为之前演同一个角色的人,是她的妈妈呢!
用化妆品遮老固然不容易,遮掩年轻则是好办些,却也挺费劲儿的。
“邱珊珊”为了掩人耳目,索性在睡前用胶带在眼角脸上贴出些皱纹,第二天才好上妆抹粉,但原就细致白哲的皮肤,比以前更有弹性,因此妆才上好没多久,故意挤贴出来的人工皱纹又平复了。
“邱珊珊”好生烦恼。
“怎么办啊?”
“邱珊珊”颦眉叹息。变年轻了的她,不生气、不发飙时,垂睫轻叹的样子,还颇楚楚可怜呢!
阿法小子也爱莫能助。前几回,“邱珊珊”生气发飙时,它都差点被遣走,送到工厂里去报废处理,但“邱珊珊”恢复冷静时,却又很“正常”地将阿法小子视为心腹,任何心里话,都会向它说。
“人家体内资料库也查不出来什么原因呐——”
虽然查无所据,但阿法小子还是很爱主子的,体内资料库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连着好几天,透过网路,几乎查遍了世界上所有可能相关的医学资料,包括内分泌、脑病学、人类生理工学、基因工程学、细胞变体学……却仍找不到任何解释,或类似的病例个案。
“我想,嗯,主子,你一定是得了——嗯,得了一一”
阿法小子根据连日查询来的资料,分析归纳了半天,摇头晃脑地,欲语还休。
“你快说呀,卖啥么关子?”
“邱珊珊”扬起一股希望,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阿法小子。
阿法小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无所谓,你坦白说,我已经受过这么多的打击,再大的打击,也击不垮我了。”
“邱珊珊”重重呼吸,抱着做最坏打算的决心,虽然她很怕死,但若命运就是要她死,起码也得知道真相,才好和阎王打交道,谈谈交易呀!
“看来,你一定是得了怪病!”
阿法小子摊了摊肥厚的熊掌,终于得出结论。
“邱珊珊”差点从椅子上摔翻下来。
这不是废话吗?她当然知道自己得怪病,哪还需要阿法小子说?
古今中外,曾听说过老化症的,有些人内分泌失调,细胞病变,机能系统异常,导致加速老化,实际年龄还很年轻,却未老先衰,有了数倍于年龄的生理状态,二十世纪就曾有个小女孩,才十岁,却已经像七十几岁老太婆一样,满脸皱纹,满头白发,弯腰驼背,齿牙动摇。
这已经被列为少之又少的稀奇怪病,而像“邱珊珊”这般愈活愈回去的,不更是稀奇古怪中之大古怪,还能是什么?
真真是废话!
不过阿法小子接下去提出的推论,却还颇有参考价值:
“照这种速度下去,大概再过半年,你就可以恢复实际年龄了。”
“你是说——哎唷!”
“邱珊珊”惊骇地,太激动了,真就从椅子上跌下来。
照计算,“邱珊珊”的生理年龄原本是三十八岁,从发生车祸起到结婚后,又拍片一阵子了到现在,经过才一年多,不知不觉间就年轻了八岁;林枫儿现在的实际年龄是二十二岁,那岂非说,只要再过半年,“邱珊珊”又会年轻第二个八岁?
“没错,你的年轻细胞代谢速度,就是呈等比级数在推进的,而且速度会愈来愈快,也就是说,你变年轻的速度,刚开始是缓慢的,不知不觉就会愈来愈——”
“不要说了!”
“邱珊珊”都快哭出来。阿法小子很体贴地将她扶回椅子上坐好。
“人家只是就事论事嘛!”
阿法小子体内的电脑银幕,还很尽职地将等比累进的变化速度,绘成图形,清楚显示在它圆胖肚围上的银幕里,以便解释得更详细。
这都是按照测得的数据统计归纳来预测的,准确度应该是很高的。“邱珊珊”就是连怀疑也不必了,所以才会这么哭丧着脸。
“病因呢?我要知道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呀!”“邱珊珊”失控地叫。
阿法小子只能摇头,抱着几近疯狂的主子,很怕她又昏厥。
“有没有什么治疗或解决的方法,你说呀”邱珊珊激动地槌打着阿法小子。
阿法小子还是摇头,对这闻所未闻的怪病,它真的毫无办法,主子要槌它,也只能让主子槌了,只是不舍得她痛啊——反正它又不会痛。
“主子,你别担心,我们一起来想想办法喔。”
阿法小子好同情主子的遭遇,但它只是一只机器熊猫,又不是医生,能想出什么办法咧?
“邱珊珊”只是哭,唉,怎么搞的?果真是愈活愈回去了,变年轻了的“邱珊珊”,也变得更加脆弱爱哭,遇到挫折就掉泪。
自从发生“借体还魂”的怪事后,“邱珊珊”对任何玄灵异象,原已见怪不怪,相信这一切都是人类知识所知太少,才不能理解冥冥之中的诸多现象。
但这怪病,也太怪得匪夷所思了吧?“邱珊珊”愈想愈悲切,哭得凄凄惨惨。
“主子,你该准备去片场了,时间已经迟了。”
阿法小子现在又是她的机要秘书,精确地照料着她的食衣住行和所有事情,还尽责地陪主子去片场,随时候传。
“邱珊珊”抹抹泪痕,妆又脱落得差不多了,只得赶紧重新敷粉,不过哭过一阵,神容憔悴了些,也比较老了,丑了些。
“邱珊珊”叹口气,总算因哭得福,心情没那么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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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哭过?”
在片场里,杜文靖还是眼尖地发现,她总是尽量垂着脸,低着眼,有点魂不守舍的。
“没有啊!哪有?”
还说没有?眼睛有点红红肿肿的哦?”
“那是——是化妆的关系嘛!”
“我看是刚好相反,那是化妆都掩饰不了的关系吧?”
“我——人家,人家在培养情绪嘛!”
杜文靖还想说什么,但导演叫大家准备,“邱珊珊”连忙籍此脱身。
不过,她还是马上得面对杜文靖,因为先拍男女主角的对手戏。
这一场剧情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因故争吵,抛下女主角绝尘而去,女主角伤痛欲绝。
拍这种哭哭啼啼的戏,多少都要藉用一点人工泪液,否则若遇到几次NG下来,别说双眼哭得红肿难看,还真是会欲哭无泪呢!
但情绪正在低潮的“邱珊珊”一想起自己那惨痛离奇的怪遭遇,就不禁悲从中来,不需籍助人工泪液,当场就给它哭得人人闻而鼻酸。
一次OK!导演真是太满意了。
杜文靖心里却老大不高兴。他原想趁NG时,追问方才没问清楚的事,这下可好,她大可以承认眼睛红肿,都因这场戏,再问,反倒显得自己多心了。
导演乘胜追击。马上接下去拍女主角因伤心脆弱,暗恋她已久的第二男主角,趁虚而入,要强暴她的情节。
虽只是一场点缀性的高潮戏,但“邱珊珊”和第二男主角演得好,连工作人员都看得十分投入。
在一旁闲纳凉的杜文靖却愈看愈不是滋味,有种大约叫做酸水的液体,很自动地就一直冒上来。
和正牌老公演对手戏,哭得不需要人工泪液,和别的野男人眉来眼去,她倒笑得好甜蜜。
明知是戏,但杜文靖却瞧得火眼金睛似的。
不行,他无法忍受,就算是戏也不行,开玩笑,男子汉大丈夫,怎能眼睁睁看着愈来愈显得年轻美丽的老婆被别的男人轻解罗衫。
每当情节快发展到重点,人人屏息以待,好怕破坏了两个演员好不容易才培养到最高点的情绪,杜文靖这老兄偏就是给他出状况,一下子不小心撞到桌子,发出哎唷一声,一下子又啪啪啪地打蚊子。
演员的情绪,就泄气似地,得一次又一次重新培养。
实在NG太多次了,虽然杜文靖是红大牌,导演也只得商量地,找人请他去喝杯咖啡了。
眼睁睁看着不行,那眼不见为净,总就可以了吧?
还是不行。在片场外头喝咖啡的杜文靖坐立难安,见不着,反有更多莫名想像,被戴绿帽子,还不知是怎么个戴法的,那怎么行?
杜文靖放下咖啡杯,就又冲回片场,恰恰撞见香艳场面。
他怒发冲冠,这次更夸张,不管戏到高潮,蛮不讲理地就冲进镜头可以拍摄到的范围,硬把衣冠不整的第二男主角和酥胸半露的“邱珊珊”拉开。
导演气坏了,摔本不拍。
不拍?最好!杜文靖窃喜不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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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真的不拍,是不可能的。
这部电影已经花费无数成本,拍了三万多尺底片,怎能喊停就停?
况且这部电影之所以会赶着开拍,多少是为了纪念已故的林枫儿,拍片又不是儿戏,怎能不高兴就因细故停摆?
杜文靖自知这种要求说不过去,而且可预期的,这的确会是一部空前成功的好电影。
于是他提出修改剧情的要求,那剧情在他这个专业演员的专业眼光中,是可有可无的,不过是扇情作用,删掉也不会破坏整出戏的结构。
这一提,导演还未置可否,他们夫妻俩倒先吵起来了。
一干人等,只好让他们夫妻俩先去协议清楚。
“你不晓得林枫儿的剧本,是从不修改的吗?”
“邱珊珊”昂着美丽的头,丝毫不畏缩地,望着高大的杜文靖。
这风骚的臭婆娘,平常那么百般抗拒他,却就那么希望和别人演床戏呀?
有些话和家务事,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杜文靖恼怒地把“邱珊珊”拖到一旁去谈。
“平常不过开玩笑,唬着说要强暴你,你怕得没处躲,这会儿那个野男人要当众强暴你,你倒欢迎得很?”
杜文靖气得眼珠子都要着火了,却怕别人听见,刻意压低声音。
“你‘花’什么‘轰’啊?那是演戏,又不是真的。”
“难道你就那么爱演被强暴啊?”
“那是应剧情需要——”
“如果你不是爱被强暴,只要应剧情需要,那就把剧情改掉。”
这杜文靖霸道起来,可真不是普通霸道。
“你以为我是谁,霸王啊?总之,我不会准许破坏剧本的完整性,这对创作者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侮辱!”
“删改剧本,是每部电影都会碰到的,那未免太稀松平常了,有何侮辱可言?你少强辞夺理,我一定要删改。”
“休想,林枫儿的剧本,不——准——改!”“邱珊珊”可也是个硬角色。
“删掉强暴的部分,对整个剧情发展,根本毫无影响,你干么坚持?”
“就算不影响剧情发展,我也不会同意的,反正你休想动我的剧本任何一个字。”
“你的剧本?啥!你又不是林枫儿,你跟人家坚持什么意思的?除非你根本就是希望被强暴!”
简直是强辞夺理嘛!妒火真的会使人失去理性,一点儿也没错!
“我就是林枫儿!我就是林枫儿!”“邱珊珊”不顾一切地嚷了出来。
为了逃避那些乱难吃的苦药,已经好一阵子她不敢再矢口坚持自己是林枫儿,免得杜文靖又要把她抓去彻底检查,也免得别人在传言她精神崩溃疯颠了,用怪异的眼光看她。
但现在她可不管那许多了,为了护卫林枫儿剧本的完整性,她是会拚到底的。
因为她声音太大了,片场里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唉,这下,她大概又会被当疯妇看了。
听到她又一口咬定自己是林枫儿,杜文靖顿觉一阵心痛。
她的病显然完全没有改善呵!
由于协议破裂,戏就只得照演。
杜文靖气得在片场里走来走去,恨不得拿出丈夫的威严,惩戒那对即将要在他面前演出热辣场面的“奸夫淫妇”。
但他又自知理亏,搞不好还会落得个二十一世纪大沙猪的恶名,那新好男人形象不也就毁于一旦?
瞧着姑爷唉声叹气,阿法小子有心助他一臂之力,它可也很看不惯主子被野男人强暴,虽明知是戏,反正就是看不顺眼!
想什么法子咧?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