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打一一九啊!」
等救护车来将舒冬海送到医院,春、夏、秋三个女人手忙脚乱的分配工作,沈秋池陪在病人身旁,顾春江询问医生情形,而耿夏荷则帮忙办手续。
耿夏荷拿着舒冬海的皮包到柜办手续时,从皮包中翻找出健保IC卡及身分证,递给护士小姐。等待的空档,她拿着护士小姐归还的身分证无聊地翻看着,瞬间,双眼被一行小字给吸引。她揉揉眼睛,再次将舒冬海的身分证拿近,定睛细瞧……
没错,配偶栏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舒冬海总是推辞她们姊妹的介绍,原来原因在此呵。
但结婚并非坏事,为什么她要欺瞒众人呢?
神情复杂地走入病房中,耿夏荷将所有的人赶回去,决心单独面对舒冬海。
两人相对无言,虽然内心很生气,但看到舒冬海的病容,她所有的责难都缩回去,不敢太大声。
「我知道了。」耿夏荷缓缓地开口。
手臂上挂着点滴,虽然面色仍惨白,但已经清醒的舒冬海望着她,有些不解。
「妳的身分证。」
舒冬海点点头,「本来也无法一直瞒下去。」
「妳居然连吭都不吭。」耿夏荷气得忍不住嚷出来,「妳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姊妹放在眼里呢?」
「唉!别说那些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还是个大学生时!」
「哗!」耿夏荷抽气惊呼,「拜托,那时候妳根本还是小孩子呀!」
「已经满十八岁了。」
「好,那……那个男人是谁?这些年又去哪里了?」耿夏荷抓抓头发,「老天,这怎么可能?叫我怎么相信?」
「他十年前就离开台湾,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难道……」好友的话叫人头皮发麻。耿夏荷双手环抱在胸前,因为太过惊愕,已经坐不住,索性起来绕着圈子走。
「没错。」舒冬海点点头。
「妳……」她吞了吞口水,「没被他连累吧?」
「我没事呀,他移民出国,我会怎么样吗?」
「可恶,妳居然耍我。」耿夏荷哇哇大叫,「我实在不敢相信,妳会这么胡涂。」
「唉!我也很想知道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
「怎么会呢?」耿夏荷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姊妹四人,几乎没有事情隐瞒,唯独妳,什么都不说,未免太见外了。」
「那场婚姻,基本上维持不到一个月就宣告破裂,只是孩子们的儿戏。」舒冬海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或许因为我知道自己做错,所以才不敢向妳们说出真相。」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妳。」
「所以我才一直无法答应黎胜的求婚。若有机会请妳告诉他,不用再等我了,没有用的。」
「妳……还爱着那个男人?」
舒冬海愣了会儿,「不爱了,我希望可以如此明确地回答,但很可惜,直到现在我仍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
「那人又出现了吗?」
「前些时候。」
闻言,耿夏荷似乎只有叹口气的份儿。
「真是的,要我怎么办?」
「别替我担心,好吗?」
「说得容易。」耿夏荷白了她一眼,「不知情的话当然可以不担心,如今我都已经知道事实,怎么能不替妳担心?妳今天会昏倒,大概也和那个男人脱离不了关系吧?」
「我会和他做个了断。」
「既然如此,那黎胜……」
「算我辜负他。」
「海儿……」耿夏荷还想说些什么。
「我很累,想睡了。」舒冬海闭上眼,表明不愿再谈。
「逃避不是办法,妳终究得面对现实的。」
舒冬海当然知道还是得说清楚讲明白,只是现在,就当她是缩头乌龟,让她先躲在小小的壳中吧!
第八章
因为无法从耿夏荷那里得到奥援,黎胜迫不得已,只好回到原点,采用最基本的方法--缠。
每天早上,他守在舒冬海家门前,等着她出来。
「冬海,妳别拒绝我。」
「阿胜,求求你让我喘口气。」看见门外的人影,她说完话后,硬是狠下心当着他面把门关上。
每个晚上,他在她公司前等候,为的就是她的出现。
「冬海,不管妳的要求有多难,我都愿意做到,只要妳肯嫁给我。」
同时,黄雪伦的目光成了他压力的来源,每天看到她,变成一件痛苦的事情。无法继续等待与忍耐,他终于忍不住上前拦下她,双眼通红,粗鲁而残暴地捉着她的手。
「这样是没有用的,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些都只是徒劳的行为,不但增加了她的嫌恶感,也得不到她任何响应。
「妳到底要我怎么样?我的行为已经成了众人的笑柄。」
「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已婚,如果再嫁给你,不就犯了重婚罪吗?」她忍俊不住地嚷着。
「我不信!」
舒冬海的表情透露出无奈,「我说的都是真的。」
「既然妳如此坚持有那个男人,除非那个妳声称丈夫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永远不信。」
「好吧!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得要追根究底的话。」
秘密总有揭穿的一天,而今时候到了。舒冬海深深地吸口气,再继续下去,疯的人可能也包括她吧!
反正已经退无可退,不如就让一切摊在阳光下。同样身为当事人,由石磊出I解决问题也是应当的。更何况铜板没有两个敲不响,当初儿戏般的婚姻,他也有一半责任。
「别想随便找个人唬弄。」黎胜在她准备开口前提出警告。
「我会拿出铁证!」
真的有那个人吗?
他的心底原来存在着疑问,可听到她信誓旦旦的声明后,产生了动摇。
但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些年来,他们之间来往密切,几乎无话不谈。
真有那个男人存在,他没道理会浑然不知的。
与一个有夫之妇纠缠不休,真要传出去,才真是个笑话。
不管怎样,若没看到本人,他就是不相信。
「其实那个人……你也认识的。」她困难地开口。
「是谁?」
「你不会想知道的。」舒冬海矛盾地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别追根究底,对大家都好。」
「我要真相。」
「但是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她诚挚地说。
「哈哈哈,很好笑,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黎胜讥诮地看着她。
「好吧,我告诉你。」她深吸口气,「那个人……」
「是谁?」
吞了吞口水,舒冬海决心豁出去,如果迟早要受苦,就早点结束吧!天杀的她必须承受自己年少轻狂时留下的罪孽。
「石磊。」
「妳说什么?」
「我的丈夫是石磊。」她平静地再说一次。
「开什么玩笑?」他无法置信。
「是真的。」
「妳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们明明不久前才相识。」黎胜嗤之以鼻,「冬海,要开玩笑也得找个好理由。」
摇摇头,她伸手在皮包里翻找着身分证,「在他出国前,我们已经结婚了。这是我的身分证,你仔细看清楚。」
刺目的黑字近在眼前,配偶栏上赫然写着石磊两个字。
在她拿出身分证之前,他真的以为那只是个笑话,心里还松口气,但当他看见粉红色纸张的背面,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们……」
「没错。」
「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骗你呀,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个哥哥,且就叫石磊,更没想到会是同一人。」她同样觉得无辜与困扰啊!
「既然妳已婚,怎么可以接受我的追求呢?」
听到黎胜的指控,舒冬海愣了愣。是呀,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她依旧欺骗了无知的他。
她低下头,「我真的很抱歉。」
「这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
「我也不希望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
「妳必须赔偿我。」
「你希望我怎么做?」
「该我的东西,我没有要不到过。」
撂下几句狠话之后,黎胜转头就走,这一次,换成舒冬海在他的身后追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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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怒之下,黎胜的目标自然而然就是石磊。
不顾舒冬海的阻挠,他立刻往他家冲去,用力地敲着门。
「你这是做什么?会吵到别人的。」
「哈,我还管别人做什么?开门,石磊,快点开门,别躲在屋子里当只缩头乌龟。」
黎胜用力地敲着门,硬是要当面说个清楚。
「吵什么呢?」
打开门,虽然同时见到两人的出现有点意外,石磊脸上却没有惊惶的表情,或许在潜意识里,他早有所准备,所以只是先闪开身让他们进门,把外头好奇与兴味的目光阻绝在外。
这间房子是他买下来,打算以后回台湾好有个栖身之处,若是让狗仔队发现,肯定会不得安宁。
唉!这年头在台湾生存,当务之急就是要避开狗仔队。
「今天我要你当面把话说清楚。」黎胜开门见山的说。
「说吧,现在要谈什么?」石磊双手一摊。
「冬海说她已经嫁给你,这是真的吗?」
望向舒冬海挣扎且带着忏悔的目光,石磊点点头,「没错。」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黎胜带着质问的口吻,「我们之间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呀。」
石磊平静地看着他,心情上是悲哀的。
「对黎家而言,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食客,不具任何意义。对你而言,我或许是个可以喘息的避风港,能听你倾吐心事,但追根究底,我们之间的联系薄弱得很呀。」
「我一直都把你当哥哥看待。」
「表面上是这样的。」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做过什么不尊重你的事情吗?」
「你何曾对我说过她呢?」石磊的目光射向舒冬海,「如果早些发现,今天你就不用站在这里对我叫嚣。」他叹口气,「我和海儿的婚姻,其实是名存实亡。多年前,我们彼此无法适应,口头上已经决定离婚,却迟迟没有去办理,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场面。」
「既然如此,只要你们离婚,冬海就可以嫁给我。」黎胜天真的说。
见舒冬海不赞同的目光,石磊只能摇摇头,戳破他的好梦。
「我无法将她让给你。」
「更何况,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同意过。」舒冬海冷冷的插话。
「难道妳不想嫁给我?」
「老实说,没意愿。」她露出个假笑,很不以为然地翻个白眼,「再说一千次都没有用。」
「嘿,说话小心点,当着哥哥的面前,你有调戏大嫂的嫌疑。」说着,石磊大手搭在她的肩上。
黎胜睨了眼他们亲昵的动作,「哈!你们根本不算夫妻。」
「但她的的确确还是我的妻呀!」
「让给我。」黎胜仍不放弃。
「你说什么?」
「把冬海让给我,我会给她幸福的。」
「不可能。」
「我是你的弟弟,向来要什么你都不会和我争夺的,为什么这次要破例?」两个男人目光交会,迸出火花。
「因为海儿是人,她有自己的意愿。」
「如果她愿意的话,你就点头吗?」黎胜咄咄逼人地问着,非要得到肯定的答案才罢休。
「就算她愿意,我也会阻止。」愣了会儿,石磊摇摇头,「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是我无法放手的。」
他话一说完,三个人相对无言,这句话同时撼动他们。
对石磊来说,这么多年来省思自己的内心,终于确定她的重要性。
对舒冬海而言,重逢后她首次确认石磊的心意,感觉甜滋滋。
然而对黎胜却是个无情的打击,宣告他过去的努力全部白费。
「没错,她是我心目中最适合的伴侣。」石磊坚定地再重复一次。
「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我?」黎胜一脸受伤的表情。
「我很抱歉……」
「抱歉也无济于事!」
黎胜拋下沉重的言辞,像只受伤野兽般狂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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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彼此关系的明朗化,舒冬海没有理由拒绝其它姊妹审视石磊的权利,所以特地将大家约出来,好好地见个面。
「你是做什么的?」耿夏荷首先发难,「若养不起我们家冬海的话,趁早离婚吧!」
「夏荷!妳在胡说什么,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干么要他养呀!」舒冬海急得直跺脚。
「可我也觉得夏荷说得没错,女人赚的钱是自己的,男人本来就有责任要负起一家之主的重担。瞒着我们的这些年,妳都是靠自己的力量呢!」顾春江出声声援。
「就是说呀,居然自己偷偷结婚,根本没把我们姊妹放在眼底。」沈秋池一脸责怪的表情。
「哎呀,我都说过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嘛!」舒冬海打哈哈,想要跳过这个问题。
「没关系,我不觉得被冒犯,也不觉得这个问题难回答。」握着她的手,虽然不习惯被人质问,石磊仍大方地说:「虽然我并非大富豪,但要养活冬海,应该是很容易的,请各位放心吧!」
「那你的职业呢?」
「酿酒人。」
「工作地点?」
「法国。」
眼神最能表达一个人真正的心意,再怎么高明的说谎者,难免露出心虚的表情。因此,三个女人精明的目光牢牢地盯着他,连半丝可供逃避的空隙都不给。
幸好她们都没有任何发现,出现在石磊清朗双目中的神情,只有些许的莞尔,和偶尔泄漏出的柔情。
「年收入?」
石磊偏着头想,「视当年度葡萄的产量而定。」
「哎呀,总而言之,石磊有自己的酒庄、自己的葡萄园,还拥有一问酿酒厂,行了吧。」
「当然不行!」舒冬海的多嘴换来三姊妹一致的挞伐。
「到底要怎么样嘛?」
「人家都没说什么,妳紧张个什么劲?」
被审判的石磊好笑地看着三个刀子口豆腐心的女子,那股深切想保护的意图十足明显。比亲姊妹们更加相亲的情感,让他心中再次为她们的姊妹情澡赞叹不已。
「如果有荣幸的话,各位可以至我的庄园参观参观。」他谦恭地说、
「真的吗?」顾春江首先露出向往的神色,「我早想去法国看看巴黎以外的景色,」
「就是说嘛,除了LV、CHANEL、GUCCI这些名牌之外,法国应该还有其它可取的东西吧!」
「喂,妳们两个休想丢下我去玩,要等我生完小孩啦!」沈秋池生怕被好姊妹遗忘在台湾。
「那我们就做个计画,一起到法国的乡村度假,妳们觉得如何?」耿夏荷提议。
「太好了!」
「赞成!」
只有舒冬海苦着脸,「拜托,妳们想去拆人家的房子吗?」
「石先生很欢迎我们去玩吧?」
「当然欢迎。」石磊诚挚的点点头,「还有,请叫我石磊就好,石先生听起来很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