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美、是丑,是胖、是瘦都与他无关,他根本就不想娶什么妻子,这全是那些凡人们想出来的笨主意。
他的命及神位是最重要的,娶妻、动情这档事,他是打死也不会沾的。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既然她被当成祭品,那她也没办法回家了。
按照惯例,河神打算先将她抱上岸,然后消除她脑中的记忆,再将她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陌生环境,让她过重生的生活。
当河神将杨桢拦腰抱起,她倏地睁开眼睛。
见她睁开了眼,他着实地吓了一大跳。她……她是死不瞑目吗?
他是河神吗?还挺俊美的!
她以为河神一定长得又老又丑又肥又恶心,才会娶不到妻子而强迫村民每年献上一名女人。
既然他不是丑得没人要,为什么一定要逼村子里的女子嫁给他呢?
杨桢此刻有满腹的疑问,可是她现在仍在闭气中,不好开口询问。
说到闭气,她开始庆幸自己有这项特长,才能身在河中这么久而不溺死,也才能见到这个从来没人见过的河神。
要是村子里的少女们知道河神是如此地俊俏,说不定根本就不必强迫,马上会有一窝蜂的女子自愿当他的妻子。
她能见到河神,是幸还是不幸呢?
就这样,他们一直相视着,心底各自想着不同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杨桢觉得自己快要没气了,她伸出手捏住鼻子,怕不小心想吸气时会吸入河水而呛到。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河神一惊,但他也因此能确定一件事--她还没死!
知道她快要没气了,他立刻用双手环抱着她,双脚一踢,不停地游行,想尽快将她抱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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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浮出河面,杨桢立即大口大口地吸气。
见她像是怕吸不到气般地用力呼吸着,河神这才确定她是凡人。
方才乍见到她时,他以为她是什么不知名的精怪,才能在水里待那么久而不怕淹死。
不发一语地将她放在大石上,河神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的确是长得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原本还想说会不会是在水底看错了,可在大太阳底下,她的脸苍白得吓人,没有丝毫的血色。
至于她的五官,圆滚滚的杏眼煞是好看;高挺的鼻梁和圆润的鼻翼像是有福气之人:至于她的嘴,虽然不是樱桃小嘴,但饱满的丰唇也颇令人有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若是将她的五官分开来看,她都拥有美人必备的条件,若整合在一起,就算不是天仙,但也至少是个美人胚子。
只可惜……她的脸蛋是又瘦又小的瓜子脸,摆上她那得天独厚的五官,却让人感觉五官好像都挤在一起了,使得她的美丽顿时扣了好几分。
身上的衣物浸湿了之后好似千斤重,杨桢坐在石头上拧干衣服上的水。
水珠沿着她的长发滴落,她将及腰的长发挽到胸前,打算顺便也将头发拧干。
倏地,她发现河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你看什么?」她不解地问。
「没什么!」河神移开他的视线。
不相信他的说辞,杨桢垂首检视自己是否有任何异样,可是她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算了!既然他说没什么,那就当作没什么好了,反正她全身上上下下,也没有值得人家看的地方。
论美貌,她一点也不美;论身段,她是个干扁四季豆,没有众人欣赏的前凸后翘好身材。
河神睨了她一眼,他救了她,而她也没事,他该回河宫去了。
这阵子被东月村献妻一事搞得心烦气躁,许久没有好好歇息了,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休养一阵子了。
见他转身离去,杨桢立即出声阻止他。
好不容易才见到河神一面,她才不想轻易地放他离去。
「等一下!」
河神停下了脚步,转身询问:「妳有什么事?」
「你是河神吗?」
「妳认为呢?」他不答反问。
杨桢静默不语,不回答他的问题。
她若是知道他的身分,她根本就不必开口询问。
「妳心中大概也猜得出我是河神吧!因为我在河里救了妳,而且,在河里的若不是河神,又会是什么?」
「妖怪也有可能啊!」杨桢喃喃自语地说。
她以为她说得够小声了,但他可是神仙,他连信徒们心中的默祷都听得见了,更何况是她闷在嘴里说的话。
「妳有见过像我这么俊俏的妖怪吗?」他大言不惭地问。
「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她既不说他是妖怪,也不说他是神仙。
如果神仙都像他这么地不正经,也难怪会放任有心人士利用他的名义害许多无辜的少女惨死。
虽然她亲眼看见河神了,但她仍是不相信堂堂的一位神仙会需要凡人来当他的妻子。
这个女孩还真是有趣!对于她的不礼貌,河神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还伸手往身后一点,一张赤红色的石椅立即平空出现。
河神撩起衣袍往后一扬坐了上去,好整以暇地等着眼前因吃惊而呆愣住的女人回神过来。
「你……」她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杨桢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变出一张椅子来。
「怎么?吓傻了啊?」他很满意她的反应,这样,她大概就愿意相信他真的是河神了。
「你真的是河神?」神仙有这样的法力,那妖怪呢?是不是也同样能无中生有变出一张椅子来呢?
「妳看妳全身都湿透了,而我可是完全没有被河水给浸湿。」
她看了看他,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发现他的衣裳真的没有湿,衣襬还随风飘动着。
杨桢虽然很想相信他,但是,这样并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河神。
「如果是水怪,那也有可能从河里出来却不弄湿衣衫啊!」
她就像一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般地冥顽不灵,怎么也听不进人家说的话。
河神要自己保持理智,他可不希望被她给气死。
「算了,我不怪妳,毕竟妳是个凡人,没见过神仙和妖怪,当然也不知道神仙和妖怪的差别。」
听他提到神妖之别,杨桢可好奇极了。
「妖怪和神仙有什么不同?不都一样会变法术吗?」在她看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妖怪顾名思义是妖,既然是妖,当然就心术不正、残暴妄为。」他好心地解释。
想了一下,杨桢还是不知道如何看出神仙和妖怪的不同。
「可是心术不正、残暴妄为根本无法一眼看得出来,我怎么知道他是妖还是仙呢?妖怪都是长成什么样子,是头上有长长尖尖的角,还是肤色不是正常人的颜色呢?」
「如果要以外表来论,像妳这种凡人实在很难判断出人、仙、妖的不同。神仙中有外型俊俏的、也有丑陋的、威严的、慈悲的……」
「那妖怪呢?」扬桢打岔问。
「妖怪当然也有俊俏的、丑陋的、恶心的。」
「这么说来,像你这么俊美的,有可能是神仙,也有可能是妖怪啰?」
听了她的话,河神又开始感到气怒了。
「要跟妳说几次妳才懂啊?我是河神,不是妖怪。」
扬桢嘟起小嘴抗议,「你不能怪我把你当成妖怪,因为是你自己说神和妖一样都有生得俊俏的啊。」
如果他对她的话感到不高兴的话,那都要怪他自己,因为是他误导了她。
「我不跟妳讨论什么神啊、妖啊,反正妳这一辈子说不定也只见得到本神而已,其他的神和妖,恐怕妳是无缘得见了。」
她见得到他,这也算是他们二人有缘。
「说了老半天,妳到底相不相信我是河神啊?」他实在不想浪费口水继续和她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
「好啦!我相信你是河神就是了。」
在他抱住她、救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相信他是河神了,因为若是妖的话,不吃了她就不错了,哪还可能出手救她,甚至在这里和她讨论神和妖的差别。
因此,她相信他就是河神,而且是那个她非常想要找到的河神。
第三章
既然知道他是河神,那么,就有许多帐要跟他清一清、算一算了。
「你既然是河神,长得又不像鬼叉妖怪,一定不怕找不到妻子,为何你要一再地寻找凡人为妻,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的作为牺牲多少无辜少女的性命吗?」杨桢不平地指责着。
对于她的指控,河神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从没说过要娶妻,是妳村子里的人自作主张,硬将女人塞给我。」
严格说起来,他本身也是受害者,他不明白她为何把所有的过错全推给他。
「胡说!若是你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为何通天法师会要我们献祭?」她认为他根本是睁眼说瞎话。
「妳都说是那个什么通天法师说的,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摊开双手,河神表示一切都不知情。
杨桢才不相信他的话。
「一定是你告诉通天法师,他才敢这样做的。」
「真的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什么通天法师,也没有要他告诉村民说我要娶妻,更没有要你们每年送我一个妻子。」
他真怀疑她的智能,好像听不懂人说的话。
嗯……他不是人没错,但他已经尽其所能用凡人的话来和她沟通了。
他是神,若真是他做的,他没必要打死不承认。
「若真的非你之意,为何通天法师要这样跟村民说,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她想了老半天,根本就想不出原因。
「光听他的片面之词,你们就信他信上了天,真是一群愚民。」
凡人就是这么愚蠢,所以他才不想建庙、也不想和凡人打交道。
自从得道成仙以来,他就不屑受百姓的香火,宁愿一辈子窝在青汾河里当个小小的河神,也不愿建庙受人膜拜。
若不是通天法师要人在东月村建了一座河神庙,也许,他待在青汾河里一百万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产生。
「喂!你讲话客气一点!」听他骂村子里的人,杨桢就满肚子不是滋味。
「喂!妳讲话也客气、有礼貌一点,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河神,岂容妳这几间女子喂来喂去呼唤本神。」
哼!做错事还敢斤斤计较。
「好嘛!叫河神就叫河神。」所有村民的性命全掌握在他的手中,她可不能得罪他。
「看妳这么有心,本神就大发慈悲告诉妳好了,其实,这一切都是通天法师胡诌本神的旨意。」
听了河神的话,杨桢大吃一惊。
「他怎么敢?」
「怎么不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凡人为了一己之私,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河神嘿嘿冷笑。
河神那无所谓的态度惹火了杨桢,她将所有的矛头全指向他。
「既然你知道全是通天法师所为,为何你不阻止?」她大声地质问。
「为什么我要阻止?」出面说明真相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东月村里的人都死心塌地的相信通天法师,他若是随便找个人托梦说明详情,那个人就算苦口婆心地跟众村民说,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反而还会把他当成破坏通天法师名誉的人。
若是直接跟村子里说话最有分量的通天法师托梦,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铁定也会三缄其口。
不管怎么做都是白费力气,他倒不如继续待在河里不问世事。
「因为你是河神啊!别人打着你的名号残害了这么多的百姓,难道你都不生气吗?」
如果换成是她,她铁定将那人大卸八块,然后将他拖出去喂狗。
「我当然生气,但是我气也没用。」他当河神,也是有许多的无力感。
虽然他是神,但他也不是样样都能,若是没有玉帝的旨意,他自行将那个通天法师给毁了、杀了,那他就犯下天条。
神有神界、人有人界,彼此是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的。
人界的事自有人界的法则去定夺,他是个神,不能插手人界的事。
「既然生气,为何要袖手旁观?」她气他的残酷。
若是他能做些什么事,那么村民就不用每年残害一名女孩了。
「我不是袖手旁观,我是无能为力。」他神色黯淡地说。
他这个河神当得还真是窝囊,不但整日窝在一个小小的河宫,现在连一名凡人也能气呼呼地指责他的不是。
早知道当神这么麻烦,他那时就该选择继续轮回,而不是拼了命地修行,只为了名列仙班。
当人比当神来得快活。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他现在是神,而且是个没啥重要的河神,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哼!」杨桢冷哼了声,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我看……你也是挺高兴能每年都娶妻,好当新郎倌、消受享不完的美人恩。」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神仙,今日无缘无故被这个凡人轻视、侮辱,这令他大感不悦。
原本看她是个女人,他才会一再地忍让她,可她出口咄咄逼人,骂起人来不留余地,令他忍无可忍。
「妳别忘了,妳可是大家赏给我的妻子,妳最好安分点,否则我就将妳退回东月村,让妳被村民当作被河神退回的女人。」河神威胁地说。
「我求之不得!」杨桢恨恨地说着。
她多希望现在就能够回村子里揭发这个没用的河神及通天法师的阴谋,好让以后村里的女孩们脱离这种可怕的恶梦。
听了她的回答,河神冷冷地笑了。
「你……你笑什么?」他的笑令她由心底发毛。
「妳大概不知道祭神的女孩回村子里会有什么下场吧?」
「会有什么下场?」
他猜的没错,她根本不知道被河神退回的妻子,回村子里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残酷遭遇。
她真的是太无知了!
她的冲动,说好听一点是天真,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无知。
而他……同情她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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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得好阴险啊!」河神的笑令杨桢感到恐惧。
她现在晓得害怕了,看来,她还不是无知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妳叫声相公,我就告诉妳被退回的新娘有什么下场。」
听了他的条件,杨桢感到脸红心跳。
他们又没有拜堂成亲,他要她喊他相公,分明是故意捉弄她。
「我不要!」她才不会傻傻地上了他的当。
河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叫就算了。」
河神由赤红色的石椅上起身,一挥手,石椅立即消失不见,他作势转身,一步步缓慢地步入冰冷的河里。
「等一下!」她再度喊住他。
「妳又有什么事?」河神头也不回地问。
其实河神早就盘算好了,他知道当她看到他转身离去时,情急之下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唉!早知道他就提个困难一点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