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貌当然重要,相爷,难道你会娶一个让你丢脸的妻子入门吗?」白茜蓉望向钱多多,意有所指。
「过去我的确认为外貌是最重要的,因为我所认识的女人性情都差不多,所以我一直认为女人就是那种样子,不同的,只有外貌上的差别,在那种情况之下,外貌的确决定了一切。
「可是那是因为过去无从比较,当然,我也不是说外貌不再重要,只是有了比较之后,我知道了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而那绝不是外貌。」原本只是说说场面话,可是一说完,他竟然发现自己真是这样觉得。怪了,他是什么时候改变想法的?
「可、可是……」
「白姑娘,过去妳我之间并无承诺,我也从未主动邀约过妳,至于现在,妳已经是楚士鹤的未婚妻,如果妳真如自己所说,遵从三从四德的话,那么就好好的和楚士鹤相处,他是妳的未来夫君。」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如果你介意他,我可以马上和他解除婚约,我爹可以做到的……」
「白姑娘,我和妳之间什么也没有,妳要不要和楚士鹤解除婚约是妳的事,与我无关。」
「我解除婚约是为了你,当然与你有关……」
「拜托,妳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钱多多受不了的低吼。「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妳是真不懂还是装蒜啊!他不要妳,管妳有没有婚约,他都不要妳,这样清楚了没有?」
惨了,破功了!
张伦和绿袖同时掩面,在心里哀嚎。
「妳……妳怎么这么粗鲁?相爷不可能要妳这种人的。」白茜蓉一副受惊的模样。
「如果他告诉我他不要我,我也绝对不会不要脸的死缠烂打,让人看笑话!」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若再听不懂,或者是听得懂却故意佯装不懂的话,她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多儿坦率不做作,非常难能可贵,我怎么可能不要她呢。」柳兆宣故意道。
「你、你们……好残忍!」白茜蓉掩面哭泣,起身奔离。
还真难为了她,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奇怪她怎么不会跌倒?难不成她是从指缝中偷看路的?
呼--终于走了。
众人在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喂!你怎么会和那个女人一起进门啊?」钱多多疑问,那种女人,别说娶来当老婆,多相处一刻都会将她逼疯。
「我一进城,她就等在那里了。」消息真是灵通,他也挺佩眼的。
「等在那里?所以你就顺道将人给带回来了,真是方便。」镘多多轻嘲。
「总不好将人赶走,不太礼貌。」
钱多多撇撇嘴,男人,哼!不说也罢!
「如果相爷没事,多儿就告退了。」面容一整,钱多多端庄的行礼,准备有始有终,来个完美的退场。
「噗!」喷笑声响起,而且还不只一声。
钱多多目光狠狠的扫过在场的众人,好啊!除了柳兆宣之外,竟然每个人都给她笑出声来,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拜托喔,钱多多,妳刚刚都破功了,还装什么啊?更何况白茜蓉都离开了,更没有装的必要啦。」张伦嘲弄地说。
「这叫有始有终,你懂不懂啊!」钱多多恼怒地说。
「是喔,有『始』有『终』,至于中间的过程就不重要了,对吧!」张伦嘲笑地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钱多多瞪他一眼,这个可恶的张伦,是专门生来扯她后腿的是不是?
「是吗?我记得那天『某人』不说话,结果『某某人』就把人家当哑巴的嘲弄一番呢。」
「你给我闭嘴啦!」钱多多气死了,「可恶,我本来想来一个完美的退场的,结果你们竟然害我破功。」还当着柳兆宣的面嘲笑她。
「妳做得很好。」柳兆宣突然说。
钱多多一愣,讶异的迎上他充满赞赏的双眸,心一跳,避开了他的眼光。
「哼哼,现在你知道本姑奶奶的厉害了吧!」她仰高下巴,故意道。
「钱姑娘--」一旁的绿袖无奈地低喊。
「妳的确很厉害。」柳兆宣却不以为忤。「可以想象这一个月来大家辛苦了。」
众人立即感叹的点头,对于主子能体会他们的辛劳觉得万分感动。
「喂!辛苦的是我好吗?」钱多多双手扠腰,又恢复了本性,只是感觉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过去感觉是粗鲁,可现在的感觉却是率真。
「我想,妳可能还需要更辛苦一点才行。」柳兆宣笑道。
「你是什么意思?」钱多多微恼地瞪着他。
「意思就是,得训练到妳不破功才行。我想妳一定没问题,毕竟我们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绰绰有余了,对吧!」
第九章
一连串的「惊奇」等着柳兆宣。
「这是什么?!原来的八骏图呢?」踏进书房,柳兆宣一眼就看见钱多多那幅绣品。
张伦瞧了一眼钱多多,见她没有说话的打算,只好开口。
「回爷的话,这是钱姑娘的绣品。」
「妳绣的?」柳兆宣倒是很讶异。「这是……狗吗?」他瞇着眼瞧了好久,不太确定的问。
张伦和绿袖噗哧一笑,立即惹来钱多多的白眼。
「这是八骏图!」钱多多瞇着眼,不高兴的说。
「嗄?可是……比较像狗。」柳兆宣错愕,皱着眉头仔细的再审视一遍,的确是像狗多一点啊!「妳确定这是八骏图?」
「柳兆宣,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绣的不好吗?」钱多多恼羞成怒,是啦!她的技术的确是比不上白茜蓉啦,那又怎样,这可是她第一件作品耶,能有这样的成绩,连老天爷都要偷笑了!
柳兆宣耸耸肩,这不用说吧,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不是吗?
「那白姑娘的绣品呢?」他问。
钱多多脸色突然一变,不说话了。
他挑眉,瞧她不自在的脸色,就知道有鬼。
「张伦,你说。」
「这……钱姑娘她拿走了。」张伦招供。
钱多多没好气的瞪了张伦一眼,像是在控诉他似的。
张伦觉得好冤枉,爷问话,他怎么可能不回答。
「妳拿去哪儿了?」该不会是毁了吧?
「不过是一幅绣品,我也是一物换一物,怎么,心疼了?舍不得第一美人相赠的东西吗?」钱多多嘲讽地说。
「妳在顾左右而言他。」
「是你被我说中了吧!」她嗤笑。
「张伦,你说。」那幅绣品其实他并不在意,可她愈是逃避,他就偏要追究到底。
「钱姑娘把那幅绣品……卖了。」
柳兆宣扬眉,「卖了?」他还以为她毁了呢,没想到是卖了。
「是啊,还卖了个好价钱,足足三百两银子呢。」张伦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多嘴!」钱多多低斥,干么连价钱都说出来。
「卖了三百两银子?」买主是疯了吗?
「怎么?不行吗?」她哼了哼。
「银子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钱多多戒慎地问。
「东西是我的,卖了银子,不是该交还给我吗?」柳兆宣故意道,看到她脸色霎时一变,觉得莞尔。
「哪有这回事,那幅绣品是我用同等的东西换来的,已经与你无关了。」
「同等?」柳兆宣好笑地望向那幅八「犬」图,「如果妳能保证这幅绣品也能卖个三百两的话。」
「这是无价之宝,是非卖品!」钱多多警告地望着他。「柳兆宣,这可是我第一幅杰作,你要敢不识货的将它脱手,我就跟你没完没了。」胡乱警告一通之后,她拉着绿袖逃之夭夭了。
笑话,银子进了她的口袋,哪有可能再拿出来的!
柳兆宣摇头失笑,哪会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爷,要我去把她抓回来吗?」
「不用了,卖了就卖了,我不在意。」刚刚是逗她好玩的。「说吧,还有什么惊奇等着我?」直接问清楚,免得他措手不及。
「是还有一个,关于钱姑娘的画作……」
「画作,是了,我一直想问,吕夫子教得如何?多儿的丹青技术可有进步?」
多儿?!张伦一愣,没想到爷竟然也叫她「多儿」了。
「这……应该是有吧!」他又不敢看。
「瞧你这模样,实在令人不放心,你去拿一幅钱姑娘的画作来给我。」
「爷,您当真要看吗?」
「怎么?她画得那么差吗?」柳兆宣疑问。
「不……不是画得不好,只是……可以说画得『太好』了一点。」摸摸鼻子,张伦最后一句话含在嘴里。
「不管如何,总要看过才能下评论。」
「既然爷坚持要看,请随我来吧。」
「去哪里?」
「去见识一下钱姑娘给爷的另一个惊奇。」
张伦将主子带回卧寝。
「回房做什么?张伦,你到底在做什么?」
「爷,请过来这边,然后抬头。」张伦在床铺旁朝柳兆宣招手。
柳兆宣疑惑的上前,一抬头……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他错愕地望向张伦。
「爷不是说想看钱姑娘的画作吗?」张伦连眼睛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往上瞟,来个眼不见为净。
「你是在告诉我,这就是她的作品?!」柳兆宣惊愕的低语,如果这就是她的画作,也难怪云夫人会「气」跑了--正确说来,应该是被吓跑的才对。
「没错,爷,这就是钱姑娘的作品,她一直以来,画的就是这些,没有别的东西了。」
「可是她说她画的大部分是风景和人物……」他视线移不开上头的画作,被吓呆了。
「也不算错,只是她的风景不是在人间,人物也不是活的。」
没错,钱多多所画的是--地狱图,鲜血淋漓、阴森恐怖得让人一看,便直打冷颤,以前无师自通的作品就已经够让人打哆嗦了,这阵子经过吕夫子教导了画画的技巧后,她的作品就更加逼真、传神,彷佛将地狱真实的搬到众人面前,也就因为如此,当她在云夫人软硬兼施之下,逼不得已的完成一幅「功课」之后,一交出去,云夫人就吓跑了。
之前府里还有人曾一瞧见她的画,便吓晕了呢。真怀疑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都游地狱去了,要不然哪里来的灵感画出那种东西呢?
「她为什么跑到我房里来画这幅画?」
「这是一幅割舌地狱图,钱姑娘在爷离府的第二十天画的,画了整整五日。她的意思是,『骗子都要下割舌地狱』,要爷每天第一眼和最后一眼都看到它,以此为警惕。」原文则是「要爷每天第一眼和最后一眼都看到她的诅咒」,不过张伦不敢说。
「是吗?」柳兆宣扬起笑,她因他的迟归生气,来这里画了这幅画,明指他是骗子,还绣了那幅八「犬」图,取代白茜蓉绣的八骏图,甚至在白茜蓉的面前,谎称是他的未婚妻,将她赶跑……
「爷?」张伦惊疑地低唤,怎么爷竟然在……傻笑?!
柳兆宣回过神来,「她没有画过一些比较……正常的东西吗?」
「有,云夫人曾经教导她画过,不过很奇怪,她画起来不伦不类的,所以云夫人才认为她迟迟不交出画作是因为不会画,认为她一直在编造借口,所以强逼她一定要画一幅,因此……」
柳兆宣点点头,已经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她那些画……我是指画那些正常东西的画,是怎么个不伦不类法?」他好奇极了,能画出这么传神的地狱图,一笔一画都是这般的精辟,就算画其它东西,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大鹏展翅,她画起来像是乌鸦上吊;鸳鸯戏水,在她笔下,就变成鸭子溺水;远山含黛,入了她画中,就好象一坨坨的……哦,屎。绿袖曾经牺牲自己,让她入画,结果作了好几天恶梦,因为看到了自己凄惨的死状。自此之后,钱姑娘痛定思痛,再也不画『正常』的东西了。」
柳兆宣惊讶地微张着嘴,「就像那幅八骏图,明明应该是马,看起来却像狗。」显然刺绣也包含在她的「绘画技巧」之内。
「没错。」
柳兆宣又抬起头来,看着那幅吓人的杰作。
「多儿对我的迟归很在意?」
「这……」又是多儿!张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为什么爷的表情让他觉得毛毛的?「的确是挺在意的。」
柳兆宣点头,笑了。
那个笑容让张伦黑了一张脸,有没有人能告诉他,现不是什么情形?
陈刚呢?陈刚到哪里去了?他要问问他,这段时间爷是不是出过什么意外,要不然他怎么觉得爷回来之后,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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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在这种暧昧不明中匆匆而过。
「唉--」
绿袖狐疑的抬起头,望向执着笔,盯着画纸叹气的钱多多,这是她今日第七声叹息。
最近愈来愈习惯钱姑娘的叹息,不会再像第一次听见的时候那般大惊小怪了,可是她也愈来愈担心,钱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不然为什么一直叹气呢?
「唉--」第八声。怎么回事?画得不顺利吗?
绿袖起身,悄悄的来到钱多多身后,紧张地先闭上眼,然后才慢慢的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的瞄向画纸,老实说,她不太敢瞧钱姑娘的画。
咦?!绿袖突然睁大眼,画纸上……一片空白?!
奇怪,钱姑娘都画了近两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是一片空白?
啊!她想到了,肯定是因为爷的关系。
「钱姑娘,妳是不是画不出来?」
钱多多闻声,回过神来。
「什么?」
「钱姑娘,妳是不是因为爷,所以才画不出来?」绿袖问。
钱多多一惊,被说中了不想被人知道的心事。
「妳在胡说什么,我干么因为柳兆宣画不出来!」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除了绿袖之外,还有谁看出来了?
「因为这几天都没有见到爷啊。」
「笑……笑死人了,妳又不是不知道,每次一见到他就没好事,他没来我更清闲。」
「钱姑娘,我们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一起,很多事我其实看得很明白的,不过妳不用担心,除了我之外,其它人应该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妳在说什么。」钱多多死不承认,低下头,佯装认真思考构图的样子。
绿袖也不勉强她承认什么,戏谑的一笑,突然道:「爷。」
钱多多一僵,猛地抬起头来望向门口,谁知空空如也,失望瞬间笼上心头。
「嘻……」绿袖掩嘴轻笑。
「绿袖!」钱多多为时已晚的察觉自己被戏弄了。想想也是自己笨,那个柳兆宣这几日根本都和白氏父女混在一起,哪有多余的时间到她这里来。
「抱歉、抱歉,我只是忍不住嘛!」
「我不理妳了。」钱多多干脆换个方向,移到桌前,背对着门口,也背对着绿袖。「妳先下去吧,我要认真画画了。」
「是。」绿袖笑着摇摇头,转身准备退下,却发现柳兆宣真的走进了栖凤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