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寿伯一定把你照顾的很好。”她抚著它的头说。
“五庄主,为什么要把小电牵回去?”寿伯开口问道。
“不牵回去,要它在这里做什么?”白亦焯没好气地反问。
“它会在这里,当然是要载还月姑娘陪你出门啊。”寿伯理所当然地道。
白亦焯瞪著他,“什么时候我出个门,还得带个麻烦的跟班了?”
“在五庄主身上的毒还没解之前,还月姑娘一定会跟著五庄主的,你就委屈一点吧。”寿伯笑咪咪地回答。
“寿伯,人家说‘胳臂向内弯’,你是骨折了吗?”不然为什么尽向著外人跟他作对呢?
“为了五庄主好,我老头子骨折也没关系。”寿伯一片忠心天地可表。
白亦焯再瞪他一眼,转身跃上马,“驾”的一声就策马离开。
“咦,怎么没说一声就走啦?”苗还月赶紧上马准备追上去。
“还月姑娘。”寿伯喊住她。
“嗯?”她低头看著他。
“五庄主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点。”主子不是个脾气温和的人,还月姑娘老跟著他,多少要受点委屈,他想想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反正白亦焯的脾气不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他顶多是吼吼她而已,她已经习惯了。
“那就好。”
“我走了,寿伯。”她轻拍马背两下,小电立刻会意地朝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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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焯骑著马直奔运河边的渡口,到了目的地,他才勒马停下,直觉朝身后一看,没人。
还月没跟来?
发现她没跟著,白亦焯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失落了什么。
啐!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一定是错觉!
想是这么想,但在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时,他立刻回头,果然看见熟悉的一人一马朝他奔驰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蓦然觉得愉快起来,但脸上依旧是不怎么欢迎来人的表情。
“白亦焯。”奔到他面前,小电自动停下来,苗还月动作俐落的下马。“虽然我知道你巴不得我不要跟来,可是你也骑得太快了,害我差点跟不上。”
“最好你是别跟上。”可惜她还是来了。
“不想我跟,你就答应让我解毒,那我就不会再跟著你啦。”她笑笑地说。
“不必。”他的答案还是一样,只不过心情有点不一样了。
刚开始,他是真的不想让她医,现在的拒绝,却是想看她被拒绝的表情和反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来著?
“好吧,那你只好忍耐一点,让我继续跟著你了。”苗还月耸耸肩,很习惯他的顽固了。
拍拍小电,让它自己去吃草、四处跑一跑,苗还月站在白亦焯身边,跟著他一同望向有著宽阔河面的运河。
渡口边有几艘小船,做著载客到对岸的营生,每个人看到白亦焯,都是亲切又尊敬地打著招呼。
“五庄主!”
看见从来不跟女人有牵扯的白亦焯,身边居然站了个美得像天仙的姑娘,他们不禁瞪大了双眼。
苗还月好奇地看著他们,没想到白亦焯的人缘这么好。
一名从对岸划船过来的少年,见到白亦焯,立刻快手快脚地划著浆,然后跳上岸冲到他面前。
“五庄主,今天怎么有空来?”
“有货要下。”白亦焯简短回答。
“真的?!那我可以帮忙。”少年一脸兴奋。
“不用了,你还是去摆渡多赚点钱。”白亦焯开口拒绝。
“不可以。”少年睁大双眼,“我娘交代了,在渡口做生意的时候,如果看到五庄主,一定要多帮五庄主的忙。”
“不用了。”
“一定要。”少年紧跟在他身边,“五庄主,你不要拒绝我,你帮了我和我娘那么多,我只能为你做这么一点点小事,我知道这辈子都没办法报答五庄主的恩情,只求你让我尽一点心意嘛。”
“小虎子,不用了,你只要把自己和你娘照顾好就成了。”白亦焯受不了地道。
他最讨厌这种婆婆妈妈的场面了。
“五庄主,求求你让我帮忙啦,等我再大一点,金绣庄的铺子里有缺人的时候,我就可以去当工人了,现在先让我练习,拜托拜托!”
居然有人的志愿是到布庄里当工人,白亦焯听了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白亦焯。”苗还月拉拉他的衣袖唤道。
“嗯?”
“他是谁?”
“他叫小虎子。”
“我看他很崇拜你,你让他帮一点忙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这样会影响到他做生意赚钱,你心里过意不去的话,那等事情做完了,你再算工资给他就好了呀。”这样皆大欢喜,就不用争了。
白亦焯一怔,对哦,他都没想过用这个方法。
“好吧,小虎子,待会船到渡口,你就去帮忙卸货,这些工资先给你。”他掏出几两碎银给小虎子。
“呃,我不——”小虎子才想拒绝,白亦焯立刻打断。
“如果不收,就不用来帮忙了,回去做你的生意吧。”
小虎子愣了愣,这才收下钱,感动得想哭。“谢谢五庄主。”
“不必谢了。”白亦焯瞥他一眼,“你娘还好吗?”
“她还是一样。”提到体弱多病的母亲,小虎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不过,现在大夫都会定时来看,有吃药娘觉得舒服多了,晚上也不会老是咳得睡不著,谢谢五庄主关心。”
“白亦焯,让我去看看他娘好不好?”苗还月拉拉他的袖子,望著他问道。
“你?”她行吗?
“我是大夫,当然可以替人治病。”她笑咪咪的说。
白亦焯一脸非常怀疑的表情。
把人交给她医,确定不会医出什么毛病?
看他一脸不信任兼怀疑的表情,苗还月也没有生气,只是笑笑地说:“不然,你先让我医,等你好了,就知道我是真的懂医术、会治病,那时候我再来替小虎子的娘看诊,你说怎么样?”
说来说去,她就是不放弃说服他解毒,白亦焯哪里会听不懂。
“我说过不必你医。”
这答案是在苗还月的意料之中,她转向小虎子说:“小虎子,你带我去看你娘好不好?”
“这……”小虎子犹豫地看看她,又看看白亦焯。
这个漂亮的跟仙子一样的姊姊是大夫?那他娘……
“你……真的是大夫吗?”
“嗯。”苗还月漾著温柔的笑容点点头。
“那拜托你了。”小虎子决定相信她。“请跟我来。”
苗还月举步要跟去,白亦焯却拉住她。
“你确定没问题?”医病可不是在开玩笑的,只要一点点小失误,都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
小虎子的母亲久病在床,身子骨比乎常人更加虚弱,可不是让她用来证明自己会医病而逞强的试验品。
“先去看看,能不能医好,得见到病人才能下定论。”苗还月从不说自满的话。
“你真的要去?”他再问一次。
“嗯。”她点点头,“知道有人久病不愈,我当然希望能把她医好。”
白亦焯考虑了一会儿。
“我跟你们去,小虎子,带路吧。”
“好。”小虎子立刻应道,然后在前头领路。
她好奇的看著白亦焯,“你不是要忙吗?”
“待会回来再忙也不迟。”他轻哼了声,“小虎子是个很孝顺的孩子,我得提防你把人家的母亲给医错了。”
“你又不懂医术,就算我医错,你会知道吗?”苗还月不服气的咕哝,他对她真是有够没信心。
“别罗唆了,快走。”白亦焯拉著她,赶上前头的小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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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子的家住在城郊,这里住的几乎都是在渡口做生意的摆渡人家,小虎子的父亲也是摆渡人,几年前为了救人不小心落水,被急流冲走而过世,只剩下小虎子和母亲相依为命。
小虎子今年才十二岁,父亲过世后,都是靠母亲替人缝补衣服、洗衣维生,后来他大了一点,母亲因操劳过度而病倒,他便四处打零工,有一天他母亲病况危急,他到处找大夫却没有人肯出诊,不知该怎么办时,正好碰上收帐晚归的白亦焯,他立刻请来大夫,这才及时挽回小虎子母亲一条命,从此以后,白亦焯就成了小虎子最感激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最崇拜的对象。
简陋的小屋、粗糙的桌椅,除了灶以及床铺外,整间屋子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而苗还月一身蓝衫,白亦焯一身白色衣袍,一看就知道出身非当即贵,两人来到这种贫困的地方,说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可是两人没有显出半点嫌弃或不自在的模样,在小虎子热诚的招呼下落坐。
“娘,我回来了,我还带了客人来哦。”
“咳、咳!”一开口便先咳了两声,小虎子的母亲缓缓坐起身。“小虎子,你回来啦!你带什么客……五庄主?!”她急忙要下床。
“大婶,不必起身。”白亦焯阻止她下床的动作,然后朝头看著苗还月,“你不是要帮她看诊吗?”
“嗯。”苗还月点点头,起身走到床前。“大婶,你好,我叫还月,是位大夫,可以让我为你诊脉吗?”
“哦……可以。”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天仙似的美姑娘,大婶差点看呆了,连忙伸出手。
苗还月仔细诊过脉,再详细观看她的面容气色,问了她几个问题,以及之前吃过哪些药之后,就扶她躺下并盖好被子。
“姑娘,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大婶担心地问道。
她的病该不会又加重,得花钱买更多药来吃吧?
苗还月微微一笑,“放心,我会让你恢复健康的。”
“真的?!”大婶不太敢相信,她病了好几年,真的可以好?
“真的,晚一点我会请寿伯让人带药给小虎子,你只要按时喝药、多休息,一定可以痊愈。”
“那……要花很多钱吗?”听到自己的病可以好,大婶当然很高兴,可是她也担心著医药费的问题,因为他们家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买药。
“娘,你不用担心,我会更努力赚钱的。”小虎子保证道。
“可是……”她对自己家里的情况太了解了,光靠儿子摆渡的渡河费,只能够维持他们母子俩不至于饿死,哪还能有多余的钱?
“放心吧,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来算医药费,在你还没有好之前,我不会收你们的钱。”苗还月笑道。
“这……”大婶又惊又喜,可是又担心等她病好了,怕那医药费是他们做一辈子都还不起的。
“大婶,先养好身体再说,没有健康的身体,就什么事都别想做了。你要放宽心,等身体好起来,你和小虎子就能做更多事,你也不必一直心疼儿子受苦,担心他在摆渡时的安危了,不是吗?”
“姑娘……”大婶眼眶里含著泪水。
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加上丈夫是因河而亡,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唯一的儿子也出事?只是为了生计,她也无法反对。
“放宽心吧。”苗还月轻拍她的手背安抚她。
大婶终于止住泪意,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姑娘,你这么好心,就跟菩萨一样……”
“我不是菩萨,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做我能做的事而已。如果想谢我,等你病好了再说吧。”苗还月对她笑了笑,然后走到白亦焯面前,“我们可以走了。”
“嗯。”白亦焯起身。
“娘,我去帮五庄主卸货,忙完了就回来陪你。”小虎子连忙道。
“好。”大婶点点头,“小心点。”
“我会的。”小虎子蹦蹦跳跳地跟在白亦焯身后。
“你真的能医好小虎子他娘?”白亦焯压低声音问道。
“嗯。”她点点头。
白亦焯还是很怀疑。大婶身体不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吃药也吃了好几年,还月真的有办法治好她的宿疾?
苗还月笑了一下,低著声回答,“其实,大婶并没有什么大病,但因为操劳过度,导致她身体虚弱、容易患病,偏偏患了病又没有好好医治,身体才会愈来愈差,之前吃的药调理方式也不对,更加重她的病根,其实只要吃对药,生活作息正常,适度的动一动,大婶很快就能下床,恢复健康。”
“如果你能医好大婶,药钱我来出。”知道小虎子没有多余的钱,白亦焯慷慨道。
“不用了,我没打算要跟他们收医药费。”这一点药钱,她还负担得起。
“我来出。”他很坚持。
苗还月瞥他一眼,神情闪过一丝顽皮。“你真的要出,不管我开什么价?”
“没错。”大丈夫说一是一,绝不反悔。
“那你让我解毒,就是我要的医药费。”
“你——”白亦焯瞪著她,“哪有这种收费?”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付的,当我没说吧。”反正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得等到他毒发的时候,他才肯让她医了。
“谁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白亦焯咬牙道。
“你说的喔,那今天回去就要让我替你解……咦?”话说到一半,苗还月突然住口。
“怎么了?”
“你看!”她指向渡口那边,只见有两方人打了起来,其中一方是金绣庄的人。
不由分说,白亦焯立刻飞掠向前。
第五章
“住手!”
白亦焯大喝一声,双方人马同时停下手。
“这是怎么回事?”他拧起眉头问道,金绣庄的人纷纷退到他身旁。
“原来是金绣庄的白五庄主,在下钱帮少主金明,幸会。”开口的是一名穿著华丽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年纪比白亦焯稍大一些。
白亦焯看了他一眼,问著身边的船主刘管事。
“为什么和他们起冲突?”
“五庄主,我们的船按时开进渡口,准备卸货,可是钱帮的人却硬要我们把渡口让给他们,说他们的货要先卸,我们不肯,钱帮的人就动手了。”负责指挥船务的刘管事老实的回答。
“杭州是金绣庄的地盘,我们钱帮来者是客,况且我们船上运送的,可是很值钱的东西,白五庄主让我这个来客先卸货又有何妨?”金明笑笑地说。
“不请自来的不算客人,就算来了,也只是目中无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蠢蛋,我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该让你。”白亦焯不屑地撇撇嘴。
听到“蠢蛋”两个字,金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白亦焯,我敬你金绣庄在杭州的名声,可不代表我钱帮的人会怕你,你别以为我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开起染房!”
白亦焯扬唇一笑,“我们金绣庄什么都没有,就是布料、染房最多,用不著你给的那三分颜色。”说到这里,他的神情骤冷,“金明,如果你是想在渡口卸货,请你依照规矩来,否则,就请你将船开走,到别处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