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进来坐嘛!”娇艳女子轻挥手中丝绢,不住掩面低笑。瞧她们身上披着的薄纱,实际遮掩不了多少,娇嫩的胸脯起码露了一半,若隐若现地直让上门来的男人流口水。
紫芹背脊一凉,吞了口口水,轻声低叫:“公子,这……该不会是……”
是“传说”中男人的天堂……妓院吧!?祈未篱一见这阵仗登时明白,这“怡春院”是家名副其实的妓院,她的兴致未减,反而又增浓几分。
“公……公子,我看还是回去吧?”紫芹怯怯地拉住她的衣角,无助地哀求。
“嘿,天下间有多少人能和我们一般幸运,出来见识见识男人心目中的天堂?你别担心嘛,顶多被抓包给轰出来,有什么大不了的?”祈未篱说完,便硬拉着紫芹往里头钻,须臾便进了“怡春院”大厅。
“哎唷!两位公子,瞧你们面生的,你们是第一次来的吧?”老鸨一见两人衣着光鲜亮丽、气质出众,连忙扭着蛇腰,风情万种地过来招呼。
祈未篱绽放笑容,豪迈地拍拍胸脯说道:“是啊,鸨娘,咱初到贵宝地,听闻‘怡春院’花名远播,特来惊艳一番,你可得将花魁摆出来,只要伺候大爷我俩高兴,要多少银两都不成问题。”她伸手拿锭元宝,大方交到老鸨手上。
那老鸨眼睛一亮,用力咬了金元宝一口!硬的,真材实料的金元宝!她喜孜孜地连忙笑道:“哎唷!公子,您请坐,咱们‘怡春院’好久没有像您一般的贵客上门啦。春花、夏莲、秋水、冬梅,下楼接客啦!”
瞬间四名如花般的女子翩翩下楼,脂粉味重的身躯向祈未篱靠过来。
“公子,妾身是春花,给您槌槌背!”说完手指便在祈未篱身上按摩起来。
“公子,夏莲好久没见着像您这么俊的男人了,您要多来这儿给夏莲捧捧场啊!”夏莲眼波轮转,眼光不舍离开祈未篱俊俏的脸蛋儿。
秋水织手探向祈未篱脸颊摸了一把。“公子啊,您的皮肤好细致,比妾身还嫩呢!您是某个城府县市的公子哥儿吧?”秋水爱不释手地触碰“他”,好生羡慕。
“哎呀!瞧,咱们可别冷落了旁边这个公子呢。”冬梅见姐妹们没人睬紫芹,立即向她靠过去。
紫芹僵着一张脸,早已六神无主,期盼地看向祈未篱,见郡主玩得似乎挺尽兴的,不觉垮下脸。
“呵,乖……春花、夏莲……呃,秋水是吧?只要你们伺候本公子服服贴贴的,本公子重重有赏。”难得来妓院一趟,可得好好玩一场,可别辜负了这身行头。
老鸨眉开眼笑,喜呵呵直笑:“公子,春花四姐妹可是咱们‘怡春院’的镇院之花呢!她们准服侍得您麻酥稣、笑呵呵的,将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啦!”
“鸨娘,你煞是不公平,他们俩就占尽了春夏秋冬,那咱呢?”旁边几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见美人都被两个矮小瘦弱的男人抢了去,不禁抱怨连连。
“不如让秋棠姑娘出来,给大伙儿见见面也开心。”另一名大汉建议,瞬间整个“怡春院”掌声雷动,吆喝声不绝。“是啊是啊,请秋棠姑娘出来吧!谁不知你们‘怡春院’有着江南第一名妓沈秋棠?让她给大爷弹个小曲儿听听。”“这……”老鸨一见大伙儿闹个不停,不禁面有难色。这沈秋棠还是个清倌儿,卖艺不卖身,要她下来弹个小曲儿,可要她本人同意哪。
祈未篱好奇心起,也道:“原来还有比春夏秋冬四绝色更美的?还是号称江南第一名妓?那本公子倒想瞧瞧!鸨娘,你就请她下来,给大伙儿见见面嘛!”
“这……唉!不是我不愿,这要秋棠本人同意才行。银月,你上去请秋棠下来。”
“是!”一名清秀的女孩立即上楼,去请花名远播的沈秋棠出来。
不一会儿,沈秋棠轻移莲步,婀娜多姿地下楼来,端庄秀雅地给大伙儿行礼,眼波流转,厅上的男人无不因她绝代的容貌而倒抽口气。她环视整个大厅后,轻声道:“各位爷这么给奴家捧场,奴家若再相应不理可就说不过去了。”她丢个眼神给一旁的小婢,那小婢立刻抬来一台古筝。沈秋棠柔柔一笑,道:“奴家这就给各位爷弹一首曲儿。”她慢慢坐下,姿态甚是迷人,在场的男人都给迷得说不出话。美!果然是个美人,说是江南第一名妓实不为过。
祈未篱凝眸欣赏这名号响当当的大美人,唔……肌肤白里透红,身段纤细高雅,轻纱下的白嫩胸脯直让男人垂涎欲滴,果然名不虚传,颇有艳冠群方之姿。
沈秋棠的古筝声萦绕于整个厅堂,温婉平静,煞是好听,在场的男人皆是一脸陶醉,疯狂于沈秋棠的绝色,又着迷于她的弹筝绝技。紫芹却颇不以为然。这沈秋棠美则美矣,却没有她家郡主天生丽质、不施脂粉的自然;沈秋棠的美和郡主比起来,倒像是刻意用胭脂包装出来的,假得让人觉得不舒服,这只能骗骗这些没见过京城里真正绝色的人。还有那弹筝技巧哪!啧啧啧,也不是说沈秋棠弹得不好,只是听惯郡主筝曲的人,保证对他人的筝音没啥感觉。“沈姑娘筝弹得真好,要我有这么个老婆,也不枉此生了。”
“是啊!秋棠姑娘人生得美,又有才华,真不知谁能幸运赢得美人心哪!”
那老鸨见众人如此夸赞她的“镇院之宝”,不禁得意道:“各位大爷,我们秋棠哪,可是卖艺不卖身的,等她哪天相中了哪位相公,我这个做嬷嬷的一定让她风风光光出嫁。”不过这被相中的男人可得给很多银两就是了。
沈秋棠闻言,淡淡一笑,这一笑倾国倾城,足以让众多男人愿意为她倾家荡产。瞧这些男人眼都盯直了,只差没当场流口水。
突地筝声倏止,只见沈秋棠愣愣地盯着刚步入“怡春院”、一脸铁青的男子。
众人为她突然停止弹筝顿感疑惑,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瞧向门口。
门口进来三名男子,为首的男人一身气派的紫衣,相貌英俊,眸似寒星,英挺的外貌瞬间掳获“怡春院”众美人的芳心,但他身上透出的寒气却让人想退避三舍。男人身后的其中一名黑衣男子,则是一脸焦虑心浮气躁;另一名倒是气定神闲,好似来看场好戏的怡然。
众人被为首男子的气势所慑,主动让出一条路,气氛瞬间僵凝。
怎么回事?祈未篱个儿原就较为娇小,身旁春夏秋冬四美人围绕,加上她坐在椅子上,无法看到门口的景象,不禁起身不住张望。等她看清来人后,暗叫不妙,欲拉着紫芹落跑早已不及。向她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卫扣寒。
卫扣寒看到心中挂念的人儿安然无恙,这才安下心,但眼尖的看到尉篱正欲脚底抹油开溜,立即向前利落地拎起她,目光凶狠地瞪着她,警告意味甚浓。祈未篱甚为尴尬,挤出一丝笑容,陪笑道:“呃……卫大哥,真巧啊,在这里也能偶遇喔。”奇怪,她干嘛怕他?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祈未篱暗自懊恼,但纵有此疑惑,仍不敢在虎须上拔毛,衡量情势,决定还是闭嘴为妙。
紫芹也好不到哪儿去,司傲责备的目光也黏在她身上,她只得心虚地低下头。呜……都怪他之前说得不清不楚,没跟她说这是妓院,要不然她死也不敢带郡主来凑热闹。
“大爷,您这不是来砸场么?怎地这样持我的客人?”老鸨忍住害怕扬声道。
是啊是啊,怎地这样拎着我,多难看啊!祈未篱眼光传出讯息。
“是啊!小子,敢这么打断沈姑娘弹筝的心情,简直是皮痒了!”一个大汉勇敢说道,得到的是卫扣寒一记冰眼,盯得他身子缩了一下,明哲保身。
卫扣寒剑眉一蹙,干脆将尉篱打横抱在怀中,打算将她抱回寒衣社里好好教训一番。众人好奇的目光透着些许惊疑,莫非眼前这两名男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卫当家!”沈秋棠见卫扣寒就要离去,急着开口想留人。早在卫扣寒进门时她就注意到了,乍见之时心头暗喜,以为卫扣寒来到这儿是来捧她的场,怎地……见他又即将匆匆离去,甚至连瞧自己一眼都没有,沈秋棠心情转差,仔细瞧卫扣寒怀中的瘦弱男子。她阅人无数,一眼即看穿那是女子所扮,在她温婉无害的娇容下,一颗心越沉越深,手指也紧紧掐着古筝上的弦,抿紧唇盯着那女子,旋又看向卫扣寒。
卫扣寒闻声,往她方向一瞥,有礼回道:“原来是沈姑娘。”他和沈秋棠是在画舫相识,见面都在船上,从未来“怡春院”找过她,适才进门时只急着要找篱儿,根本没注意到沈秋棠。他对沈秋棠微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卫当家?沈秋棠说的卫当家准是卫扣寒没错!那老鸨连忙摇着柳肢迎向卫扣寒,眉开眼笑道:“哎唷!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寒衣社’魁首卫公子呀,真对不住,奴家不知是您,有失远迎,还盼您见谅。”
啊?他就是“寒衣社”的魁首卫扣寒?众人震惊地窃窃私语,臆测卫扣寒来此的目的,也顺便揣测这谜般人物的真正性向。
卫扣寒皱眉,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老鸨,更别说沈秋棠了。从以前到现在,他只当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今天当然也不会为了她而停驻脚步。
司傲见状,也拖着紫芹跟上,垫后的管剑情耸耸肩,准备回寒衣社看好戏。
那女人是谁?前些日子在湖中被卫扣寒紧紧拥住的便是这女子么?被冷落的沈秋棠,手指因压筝弦压得过紧而渗出血。她默然盯着他们离去,心头流过一思幽怨,原本美丽的明眸微微眯起,缓缓闪过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心绪。
* * *
卫扣寒施展轻功,抱着尉篱快速飞掠往“寒衣社”。祈未篱则吓得抓紧他不敢说话,深怕一个不小心被摔死那可不值得。待风尘仆仆回到“寒衣社”,她才捧着胸口松了口气,露出脸蛋儿小心翼翼道:“卫大哥,咱们打个商量,先放我下来可好?这样给人瞧见了,很丢人咧。”
卫扣寒不理她,抱着她直往大厅,等挥退所有人后,才放她下来。
祈末篱松了口气,不禁嘟哝抱怨道:“卫大哥,我还没玩够呢!你这么莫名其妙把我带走,还这样抱我上山,以后我可怎么见人嘛。”
卫扣寒眉竖得老高,对着她毫不客气斥责道:“篱儿,你可知你这样多危险,两个女孩儿家独自下山,没有人保护也就罢了,竟然还给我逛妓院?!”
“逛妓院……会怎样么?只是……去开开眼界嘛!同是女人,给看穿顶多是被赶出来嘛!”祈未篱原想理直气壮的跟他讲道理,但见卫扣寒面色不善,只得支支吾吾,说服力顿时降低许多。
“顶多被赶出来?”卫扣寒觉得自己七窍冒烟了,他大声吼道:“你以为这么简单?在那种不正经的场所,凡事哪还跟你讲道理?若见你是天香绝色,怎可能不心存歹念!到时给你下药,我看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那间该死的妓院!”
呃……有这么严重吗?“可是……我有迷药……”祈未篱怯怯道。
“迷药能迷昏多少人?那间妓院里有多少人你见识到没?”卫扣寒没好气地回道,真想敲开尉篱天真的脑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知道卫扣寒说得有理,但祈未篱仍不免嘟嘴抱怨:“就当是我的错好了,但我也只是想出门逛逛罢了。”
“你想出门可以告诉我啊!”
“你这么忙,况且我也不想缠着你带我到处晃晃,到时候‘寒衣社’倒了我拿什么赔你?”
“即使我忙,也会派人带你们去,至少不会发生危险。”
“我才不想让这么多人跟着,要去哪儿都不自由,被限制这不能去那不能去,那我留在‘寒衣社’跟去找我大哥有什么两样?不如去找我大哥好了,反正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祈未篱赌气回道,转身不看卫扣寒。
卫扣寒一听她想离开,心突地像被针扎到似的难受,不禁低叫:“篱儿!”
“哼!”她仍口气不佳。
深深叹了口气,卫扣寒难得低声下气解释道:“篱儿,不是卫大哥要限制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闷声不响的消失,我会有多担心?若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有紫芹陪呀!”祈未篱咬唇回道,不习惯卫扣寒温柔得醉死人的语气,但不可否认的,卫扣寒为她忧心受怕竟让她觉得感动。
“紫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能有什么用?遇上了贼人她也只会尖叫,求救无门。”卫扣寒扳转过她,看着她的双眼,深情道:“篱儿,你听我说,我这辈子成天只想着要报仇血恨,从没这么在乎过一个人,也从没花任何心思在女人身上,你是第一个让我患得患失的女子,你的失踪让我手足无措、紧张兮兮的,整颗心全慌了,只怕失去你,你可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祈未篱睁大眼,震撼于卫扣寒深情的告白,她怦然心动,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温润的面颊燥热得像火在烧。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心跳得这般快!
“篱儿,别再说要离开的话,我禁不起失去你的打击。”
祈未篱哑然,盯着卫扣寒再认真不过的眼,不禁软语道:“我……我只是气极了才这样说,不是真的要走,你别……”
“篱儿,我爱你!”顾不得尉篱的意愿,卫扣寒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上绵长的吻。
“唔……”祈未篱呆愣地感受他的舌探入自己口中,与自己的舌头交缠。卫大哥说不能没有她,卫大哥说他爱她,卫大哥的胸膛和王兄的胸膛不一样,一向严谨的卫大哥对她做赤裸裸的告白……祈未篱芳心仿佛注入一道激情,为卫扣寒的真情所悸动,慢慢地,她笨拙地回应,闭上眼真切感受这深情的一吻。
不知过了多久,卫扣寒才不舍的离开她唇瓣,两人皆为这激情的吻喘了口气。祈未篱低下头,脸红地不敢看他。卫扣寒温柔地抬起她的脸,柔声道:“篱儿,你……可喜欢我?”他问得沉稳,心却吊得半天高,紧张地等她回答。
“……”
“篱儿?”
“唔……算喜欢吧。”祈未篱声如蚊蚋,脸红得像苹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