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姐你好。”成汉礼貌的向她点点头打了声招呼。
“别叫什么小姐的,听起来怪不习惯的,叫我宝宝就好了。子修刚刚跟我提了,你是他住在美国的表哥。我在此,仅代表台湾人民欢迎你来台湾!”宝心落落大方的要成汉改掉拘谨疏远的称呼,直接叫她的小名,还顽皮的对成汉行了一个军礼。
“那么你也跟着子修叫我成汉哥好了。”成汉勾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化解了几分严肃。
炯炯有神的双眼透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宽润的肩膀与厚实的胸膛是属于成熟男性的魅力。他不似子修的俊秀,也不像杰森中西合璧的迷人,而是散发着稳重又富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宝心没想到他看起来竟这么具威胁性,而且不知为什么,在他的浅笑之间,宝心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一时间竟失了神。
子修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异样,举起手上满载而归的塑胶袋。
“不好意思,中午竟然让你们吃饭盒,所以我们今晚准备煮一顿大餐来欢迎你们。恰巧最近寒流来,今天晚上就吃火锅吧!”子修大声宣布了今晚的菜色。
子修的话将宝心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对啊!我们买了牛肉、茼蒿、蛋饺、花枝丸……还有啤酒和其它一大堆东西。”她当场把菜拿出来一一介绍。
“等等!”子修连忙阻止她,这小妮子今天看来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到厨房再拿出来好不好?免得弄得到处都是。”子修又一样一样把菜装回塑胶袋里。
“说的也是!”
嘴边漾起了一朵大大的微笑,真诚的笑意直达眼底,让她整个人亮了起来。
成汉看着这一对侣情人提着买回的食材走进厨房,觉得他们看起来比较像是要办家家酒。真不知道他们会弄出什么样的火锅。
“要不要我帮忙呢?”杰森跟在他们后面,自告奋勇要出手相助。
“不用!你们先到客厅里看电视,等着吃就行了。”子修把杰森推出了厨房。
跟着,宝心也把子修给驱逐出境。
“你们好久不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讲,厨房的事交给我一个人就够了。”
宝心挡在厨房门口,颇有一夫当关的气势。
“你确定你一个人能搞定?”子修还是有点不放心。
“贺子修!你居然敢质疑我妈妈的女儿,我看你皮在痒了哦!”
宝心用手中的玉米充作武器敲了他一下,坚持自己可以一手包办所有的事。
见到这两人之间小小的争执,却透露出无尽的甜蜜,让成汉想起他刚和莎拉结婚时的情景。
子修拗不过她的坚持,终于败诉,和杰森、成汉回到客厅,闲谈着这些年的近况。
“你快当完兵了,是打算继续进修,还是继承父业去帮姨父的忙呢?”成汉问着子修。
“两者皆否。我想要自己出去闯一闯,看看凭自己的能力,我能有怎样的发展。你要啤酒还是可乐?”子修拿出饮料供成汉和杰森选择。
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啤酒。成汉轻啜了一口:“我记得你好像修了双学位。你原本学的不是资工吗?怎么没事又跑去修了企管的学位?”
“有备无患嘛,!现在这个社会竞争得这么激烈,不多学点东西,怎么和人家竞争呢……”
子修向厨房瞟了一眼,小声的说:“不瞒你说,其实我早在一进大学时就算好了。我修双学位,所以会延毕一年,再加上当兵两年,正好我当完兵,宝宝也毕业了。两人一起进入社会,一起找工作,也免得彼此之间有代沟。”
子修贼贼的笑笑,说出他所打的如意算盘。
“原来你是早有预谋,势在必得,这个宝宝看样子是很难逃出你的手掌心了!”杰森打趣的说。原来子修早早就将一切都计划好了,看来他对这个女孩真的很用心。
“但是姨父很希望你能够继续读下去。”
成汉点起了一根烟,氤氲的烟雾让他看来有些高深莫测。
“再说吧!我又不是为了他活的。”子修耸耸肩,不以为意。
“我只是觉得有时经验会比学位来得实用,而且现在的进修管道非常多,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也不排斥再回学校继续念下去。至于现在,我只想赶快把兵当完。”子修顺手将烟灰缸递给成汉。
“那么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公司来帮忙呢?我最近想在台湾设立分公司,很需要人帮忙。”
成汉希望在无法亲自坐镇的分公司草创之初,能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来为他打理,减轻他的压力。
“我如果进你的公司,那还不是和进我爸公司一样!我希望我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受到肯定,而得到一分工作,而不只是因为我姓贺。我想我应该不至于连一点苦都吃不了吧。”子修再次重申他想出去闯一闯的意愿。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但是别忘了有我们在你背后做你的靠山。”成汉见他心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说,他脚踏实地工作的心态,让成汉对他更加赞赏。
“你这句话我一定会记得的,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找不到工作没饭吃的时候,我就把铺盖卷一卷搬去让你养。”子修赖皮的说。
“那有什么问题!”成汉笑着允诺。
原本成汉以为他们所谓的火锅,大概就是把所有的菜丢进锅里煮成一锅大锅菜罢了;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那锅用大骨汤作汤头、配料丰富的火锅,真可谓色香味俱全,味道好极了。
“这个火锅还真是丰富!”
杰森看着林林总总、摆满了整桌的火锅料,忍不住赞叹。
“还说呢,刚才我们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子修他看到什么就往推车里放。如果我没在旁边阻止他的话,他大概会把整间超市都搬回来!”宝心忍不住漏子修的气。
“我是怕买得太少,万一你吃不饱怎么办。”子修为自己辩解。
“可是我也没吃那么多啊,你是拿我当猪在养啊?”
一部推车都快装不下了,就算是比赛的猪公也不是这种喂法啊。
“嗯,说的也是,我也没见过你这么赔钱的猪,吃那么多还那么瘦,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一点都不符合经济效益。”
子修略一沉吟,偏着头用心打量着她削瘦的身材。
“贺、子、修!你的皮在痒吗?”宝心眯起了眼睛、拖长了语音,语气中尽是威胁。
“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嘛!宝宝来,你不是爱吃金针菇吗?”子修谄媚的夹了金针菇到她碗中,安抚她的情绪。
“这还差不多。”
脾气来得急也去得快,好哄好骗的个性十足像个小孩子。
“吃火锅最重要的就是它的汤,想不到你能把汤头做得这么好,子修以后有口福了。”成汉一面喝着浓郁够味的火锅汤,一面称赞。
“唉!”子修夸张的长叹一声。
“成汉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今天要不是有你们在,她才不会做给我吃呢!平常都是她坐在客厅,跷起脚看电视读报纸,而我就负责任劳任怨的洗衣、扫地和煮东西去喂饱她,有时还会嫌我煮得难吃。”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子修大吐平日遭宝心驱使奴役的苦水。
“原来今天你还是沾了我们的光啊!”杰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贺子修,你不是说很喜欢做饭给我吃的吗?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骗我的!”
宝心夸张的颤抖着嘴角,一手遮着嘴、一手抚着心,学八点档连续剧中的女主角装出遭受打击和伤害的表情。
只是宝心那一脸僵硬怪异的表情,不但没换来半点同情,却还引得三人有志一同的哈哈大笑。“你这个表情让我实在分不清楚你是到底伤心还是肚子痛。”子修看着宝心抽搐的嘴角笑着问她。
“会不会是天气太冷,冻得她牙齿都打颤了?”成汉故意装着一本正经的糗着她。
面对着久未见面的子修和轻松温馨的气氛,成汉也放松了心情一齐开她玩笑。
“不不不,我倒觉得她比较像是牙痛。”杰森若有所思的看着宝心脸上夸张的表情。
看见为了东尼监护权的问题郁闷已久的成汉都被逗笑了,杰森也忍不住凑上一脚。
看着三人一点也不配合,还一齐联合起来糗她,宝心终于了解苦情的角色实在不适合她。
“算了、算了!对着像你们这种不知怜香惜玉的人,算我倒霉。”
宝心长叹一声,喝了一大口的可乐,只差没唱起金包银了。
“子修,人家在怪你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成汉假装好心,跟着帮腔。
“什么怪我!我们宝宝怎么舍得怪我,她明明就是在说你,再不就是说杰森。”子修企图嫁祸给成汉和杰森。
“哪有我的事!我是关心她,牙痛是很痛苦的。”杰森抵死不承认宝心是在说他不知怜香惜玉。“你们三个谁也别推辞,我说的是‘你们’,是复数,懂不懂!”
在三个哥哥呵护中长大的宝心,对这种互踢皮球的斗嘴游戏早就习以为常了,才不会轻易被他们这么几句话就弄昏头。
“复数?所谓的复数,不就是要在名词后面加S的嘛!”子修故意岔开宝心的意思。
“对啊,子修,看来你英文还不错嘛。”杰森大声称赞着子修。
“过奖过奖!英文好那有什么,像成汉哥的事业做得这么成功,这才真的教人佩服。”子修则是转向成汉大加赞赏。
“可是子修还年轻,将来必定大有可为!还有杰森兼具西方的冲劲与东方的韧性,这是多么难得啊。”连稳重的成汉也随着起哄。
宝心眼见他们三人一搭一唱,越说越起劲,这样下去还得了,于是就将他们三人的杯子注满啤酒,自己的杯子则倒满可乐。
“是啊!分得清单复数就叫英文好,互相吹捧成这样也不知羞。你们三个人是打算改行去说相声不成?真是懒得理你们。来!不如我们来庆祝子修即将退伍,还有我能够顺利毕业、找到工作。还有,子修见到多年不见的成汉哥,又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杰森!”宝心豪气的招呼大家。
说完,宝心却又偏着头皱着眉,状似苦恼的自言自语:“不过,我好像真的没有当演员的天分,看来我可以从事的职业又少了一项了。”
“你还真的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子修宠爱的揉乱宝心原本就不服贴的头发,招来了她一记白眼。
“来!大家来干杯!”宝心首先举杯。
不是生意上的应酬,也不是心情不好借酒买醉,成汉已经好久没有喝酒喝得这么愉快了。
而杰森看见成汉难得能够放松心情,身为他的好友,也为他高兴。
“我后天就收假了,宝宝下星期才开学,比较有空,她可以带你们出去走走逛逛,看看台北的改变。”子修写下宝心的电话递给成汉,向他提出建议。
“再说吧,我这次回台湾其实也约了人要谈生意。”成汉收下了电话号码,笑着回话。
虽然这些早来没办法常常和子修见面,感情也淡了许多,但看见子修一如小时候的单纯,又让成汉想起当年那个老爱跟在他屁股后打转的小表弟,亲近保护之意油然而生。
宝心看来也是挺单纯、豪爽的一个女孩,一点也没有做作扭捏的神态,让他不禁回忆起自己年少时的时光,触动了深藏在他心底的一丝柔软。
第二章
久远的太阳终于决定露脸,将暖暖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在街道上,驱走了稍许寒意,也催发了树梢上的点点新绿。
结束了演讲的重头戏,又送走了子修后,成汉便去拜会了贺玺聪。接着和杰森兵分二路,处理这次他来到台湾的公事。
中午一点半,大家都吃完了午餐,准备投入下午的工作。成汉婉拒了众多的邀约,选择独自坐在一家小巧安静的咖啡厅,一面整理下午和厂商开会要用的资料,一面等待着他迟来的午餐。
当他抬起头来,活动一下快要僵硬的脖子时,突然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状似无聊的胡乱翻阅着杂志。
那不是宝宝吗?
她不时的看看手表,该是在等人吧?
正当他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打声招呼时,一名男子在她面前的空位坐下。原来她约了朋友。
那名男子长得瘦瘦高高的,一头略长的乱发上压着顶鸭舌帽,一副黑色塑胶框眼镜,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一身破旧的夹克和牛仔裤,显得有些不修边幅;坐下后还很快的向四处张望了一遍,看起来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让成汉觉得很不舒服。
没错,宝心是在等人,而且等得一肚子火。
她胡乱翻着杂志,又看了一次手表,心中暗骂:这个孙旭青越来越没有时间观念,又迟到了!让她把这么大好的午后时光浪费在这里。
当年旭青原本只是打算为自己的年轻岁月留下一个纪念,所以答应了一位制作人的邀约,灌录了他的第一张唱片。没想到唱片大卖,不但旭青成了家喻户晓的偶像歌手,连原本面临财务困难的唱片公司也有了新的转机。
因近视太严重而不用当兵的旭青,三年多来用心经营,不愿滥竽充数,坚持品质。每年只出一张唱片的策略也是越来越成功,大受欢迎。虽然只出过三张专辑,但却稳稳奠定了他在国语歌坛的地位。
成名是有代价的。如日中天的事业让旭青忙得很久没回家了,这次是妈妈织了一条围巾和一件背心要宝心带给旭青。
说曹操曹操到!旭青怕被歌迷认出来,故意戴着一顶鸭舌帽又配上一副土土的黑色塑胶框眼镜、穿着破旧的牛仔衣裤,向周围张望着,坐到宝心对面的空位上。点了一份上菜最快的招牌套餐。“哇!你也太没有诚意了,自己约的时间还迟到!”宝心抱怨着迟到的旭青,她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对不起嘛!你先吃过了吧?今天是一个大型晚会的彩排,谁知道那个和我搭档的女星今天又迟到了半天,后来人到了又心不在焉的,一直都排不好,真搞不懂她在干嘛,路上又塞车……”旭青解释着迟到的原因。
“停!我不想再听你解释了。”宝心 的将头撇向一边。
“我真的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所以才会迟到的嘛!”旭青一脸无辜。
“要我原谅你,很简单,先拿十张这次晚会的票来再说!”宝心一脸贼贼的看着旭青。
“你这是勒索嘛!”旭青眯起眼睛,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当然不是勒索,这顶多只是敲诈而已。”
宝心还是那么赖皮,常会让旭青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咬她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