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漠然,所以他们更加愤怒,变本加厉地折磨、凌虐,无所不用其极的要她哭。
一直到上了国中,她才无法继续忍耐下去,开始怨恨母亲的作践和虚荣,硬要她读所谓的贵族学校,让她拥有和正室子女一样的生活环境,所以才会发生那件差点铸下的错事 「你是在责怪当年我没上了你,想来重温旧梦吧!」他渴望她的身体如同父亲渴望她母亲一样。
是的,他爱上自己的异母妹妹。
在长期的对立下,杨昭书不知不觉地被逐渐成长的她吸引,忍不住趁她一人如厕时想侵犯她。
若不是恰巧有个工友去修马桶,她早已是他的人。
「当年?!」笑眼不存温度的方羽语气很轻。「你觊觎过我的女人?」
嫉妒让人失了分寸。「不过是个人见人骑的婊子,你当是宝吗?」
「很好,你让我有杀人的欲望。」他的身上散发出浓浓杀气。
第九章
「羽,我忘了带手术刀。」
朱鸿鸿一句话浇熄了他的杀意,方羽神色复杂地凝睇著她,听懂她话中的含意。
「你还想救他?」
她苦笑的露出无奈表情。「谁叫我是医生,管不住医生本能。」
「他运气好,阎王多留他活几年。」难怪她要学自由搏击和飞刀术。
坏人没打著,全用在他身上。
本来以为她是开玩笑,漫不经心地和她对上两招,结果下腹挨了一肘,肿了个小包,差点不能人道。
还好一张俊帅的脸闪得快,不然就毁容了,只因她的刀够狠。
「我没事,你别恼火了。」一扯上她的事,痞子个性就变成火爆浪子。
才这麽想,事情就发生了。
「贱女人配贱种真是相得益彰,早知道本少爷先玩烂你……」
砰!
好大的声响。
一个黑影以抛物线向後飞出去,整座香槟搭起的尖塔顿时毁於一旦。
「畜生就是听不懂人话。」方羽甩甩手,阻止心上人救人。
「羽」
他故意用手挡住朱鸿鸿视线。「你八字轻,不要乱看脏东西。」
真受不了你的古怪。朱鸿鸿忍住笑斜睨他。
「是谁好大的狗胆,敢打我杨昭薇的弟弟。」不关手足之情,而是气愤精心布置的宴会被破坏。
「我……」
方羽正要开口,杨昭薇一见多年宿敌来到,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完全无视大家闺秀的修养,尖酸刻薄到极点,反正形象早已被蓝家两兄弟给毁了。
「好个骚蹄子生的小杂种,你可真有本事呀!一来就招峰引蝶,淫贱放荡,想学你老妈敞开大腿任人压呀!贼胚子。」 听到熟悉的叫骂声,昔日的阴影又拢上眉头,朱鸿鸿下意识把自己缩回薄薄的膜中,以疏离来阻隔伤害。
「鸿鸿,你有没有听到一只猫叫春?它一定缺乏爱的滋润,我们可怜可怜她吧!」
说完,方羽用热情的法式深吻唤回她的本我,彻底撕去她的保护色,让她知道他就在身边。
「羽。」她用怯弱的嗓音一呼。
他小声地在她耳旁低喃,「别怕,我陪你一起对抗恶梦,我可是领有执照的杀手。」
「杀人执照?!」她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往日的自信。「你喔!坏痞子。」
「而你就是爱上这样的我。」男人不坏也会被女人宠坏。
朱鸿鸿不否认的笑笑。「别捣蛋。」
「是,女王陛下。」方羽俏皮地行了个皇宫礼。
闹了这麽大的事,面子挂不住的杨昭桦一再抱歉地请走与会的宾客,关起门讨论起家务事,他没注意柱子後有两个看戏的男人。
而再三遭男人羞辱的杨昭薇气不过,上了彩妆的脸转向开口的男子。
只一眼,她的心莫名的震动。
一见锺情是件多麽可笑的事,而她最不屑的事居然在这一刻发生,她说不出是何种感受。
但是一见他温柔地拥著朱鸿鸿,满脸爱意地贴近那张令人厌恶的笑颜,累积二十多年的怨恨一夕爆发,她恨透了四处掠夺的小妖女。
「婊子生的女儿就是婊子,你从哪勾搭这头牛?该不会和你妈一样,从别人妻子的身上硬生生扒下来的?」
楼上三个长者全倒吸了口气。
「他不是。」朱鸿鸿清冷的说道。
杨昭薇最恨她淡漠的表情。「你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死样子,为什麽男生都为你疯狂?只要是我喜欢的男生都一定会爱上你,你简直是狐妖再世。」
「我不知道。」
方羽相信她的话,以行动支持地捏捏她的腰当然是私底下。
「推卸得真高明,你老是摆出一副冰山美人的骚样勾得男人心痒难耐,不管我们怎麽打骂就是不回手,你当自己清高吗?不过是专抢人家丈夫的贱妇生的小贱种。
「谁晓得你母亲床上睡过多少男人,你们母女一样擅玩诡计,随便弄个杂种想栽在我父亲头上,你……」
「够了,昭薇,不要把上一代的过错全抛给她承受。」沉痛的杨远天再也听不下去。
原来他的儿女都是如此看待他和媚心,难怪鸿鸿从小就不开心,老是避著他们。
是他疏忽了,以为小孩子比大人单纯,所以刻意安排所有孩子上同一所学校好互相照顾,连络连络兄弟姊妹之间的感情。
没想到他错得太离谱,反而将最宠爱的女儿推入蛇穴里,任由她自生自灭地遭吞食。
光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就听到如此不堪的言语,他不敢想像鸿鸿是怎麽忍过那段难捱的岁月,她一定很恨他们这对父母不负责任的感情。
他们爱得自私,受害的是五个孩子。
此刻,他能理解她为何拒绝上贵族学校,宁可搬出去租屋、自行打工赚取学费和日常所需,连一毛也不用「污秽」的钱。
早该把事实说清楚,免得孩子们是非不分。
「爸,做人要有良心,妈为了你还住在疗养院,而你却带著她公然出现,你可曾想过我们的感受。」
望著长子责备的眼神,杨远天有愧在心。「你们不懂,我和媚心早该在一起,要不是你妈……」
「别说,远天,算了。」朱媚心眼眶有泪,阻止情人坦白。
「能不说吗?你想让鸿鸿恨我们一辈子是不是?」她最无辜受累。
「可是你的孩子……」她不想呀!
一直埋怨女儿的不贴心,到头来她才是始作俑者。
给她一切最好的是不想她有自卑感,认为自己及不上别人家的小孩,没想到反而害她遭人欺侮,从小就没快乐过。
「拜托,不要演戏了,奸夫淫妇的戏码还要上演多久,你们不累我都累。」杨昭薇好想尖叫。
「昭薇,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口气吗?」杨远天怒斥女儿。
她怆然地一笑。「你当过我父亲吗?从我出生开始你就没抱过我、亲过我,甚至抚抚我的头。」
「呃!这个……」他无言地看—眼朱媚心,她出生不久,媚心也怀了孕,所以无暇顾及其他。
「有一回我兴高采烈拿了张奖状回来,你不耐的瞄瞄说了句叫我恨你的话。」
「我说了什麽?」他都忘了她是否曾拿过奖状回家,因为他几乎不回那个家。
「你说平均才考九十二分呀!鸿鸿随便用脚写都能得满分。你知道这句话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好像她才是令你骄傲的女儿,而我是路边不要的弃儿。」
杨远天无法反驳女儿的话,他的确较看重鸿鸿,因为从小到大,她从不需要人担心,每回考试都拿满分,奖状多到两面墙都贴不下。
「还有我二十岁生日那年,你答应陪我,可是你食言了,因为你的女人摔坏她最爱的花,你必须留下来安慰她。」杨昭薇无情的瞪著朱媚心。「难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比不上一朵花?」
朱媚心支吾的说道:「我……我是故意不让他去,小……小女孩的生日嘛!」
不自私的爱情叫爱情吗?
杨昭桦的内心起伏汹涌,但仍维持谦和假相。「爸,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你不觉辛苦吗?」
杨远天心有戚戚焉的说道:「要是你母亲肯离婚,大家都会少受一点罪。」
「你怎麽不反过来说,如果当初没有第三者介入这个家庭,我们会有个幸福、完整的家?」
「她不是第三者。」他极力声明。
可是没人相信,朱媚心就是他婚姻的杀手。
此时,一个苍老却有劲的粗哑声音响起——
「远天,告诉孩子们吧!你背负太久的包袱,该卸下了。」
「爸,可以吗?」
「说吧!你妈都过世快二十年了。」
※※※
一段故事的开端。
三十年前,有对相爱至深的情侣意外发生车祸,当男孩醒来後焦急地询问小女友的情况,无情的母亲回了一句,死了。
当时犹如青天霹雳般,男孩一心要殉情——在多次抢救後放弃自残,行尸走肉地任人摆布,以致一个不慎被人设计,和一个富家千金有了关系。
之後富家干金有了身孕,男孩的母亲非常高兴的将富家千金迎进门,成为男孩的妻子。
如此过了两年多,男孩在无意间听见母亲和妻子设计他的经过,一怒之下四处寻花问柳,包养舞女,让母亲和妻子颜面无光。
放浪的生活过了近一年,他和厂商去中下游公司寻求合作时,竟在一群小职员中发现他以为已死的爱人,才知道这是一场多麽恶劣的玩笑。
「我们是如此柑爱,重逢後自然不愿冉分开,我提过离婚的事,可是你们母亲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以及奶奶以死相胁……」
生下女儿後,他们忍住一年的相思,逼元配妻子同意离婚,不然接纳媚心入主杨家,两女共一夫。
但是妻子不同意,协议两人分居一段日子,等各自冷却後再说,这一拖就是二十年。
「你从来没有爱过妈?」怯生生略带泣音的杨昭容低声问道。
「没有。」杨远天深情地凝视朱媚心。「这一生中,我只爱过媚心一人。」
「没有别人?」
「是的。自从再相遇後,我就没有碰过第二个女人。」他怎麽能违背至爱。
有语病。
擅於分析事理的朱鸿鸿冷静的问道:「你在说谎吗?」她仍有一些介怀。
「为什麽这麽问?」她一向聪明过人。
「如果你的话属实,试问小容是谁的孩子?」
一时间空气凝住了,一室鸦雀无声。
杨远天尴尬的轻咳几声,想将此事淡化。
「她当然是远天的孩子,我自己生的孩子岂会不知。」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妇被推了进来。
她真的很老,看起来像杨远天的妈而不是元配妻子。
「妈。」
「芊云。」
沈芊云怨恨地望著朱媚心,「你和她分开过一年,小容便是那年有的。」
「不……呃!我是误……这个……」他看见心爱的人脸色微变。
他曾允诺过绝不会碰她以外的女人,一定为她「守身如玉」,可是事实能说吗?
「你的欲望有多强她不会不知道,要一个正值颠峰期的男人禁欲是天方夜谭,他在我身上可是很卖力的制造小容。」
「芊云,你别胡说。」杨远天急得满头汗。
报复是爱极的表现。「难不成要我描述我们夫妻恩爱的情形给她听?」
「我没……」
妒心大发的朱媚心媚眼一横,「好呀!杨远天,你骗了我二十几年,你是不是还背著我养女人?」
「冤枉呀!媚心,小容真的不是我的小孩,我没有欺骗你。」无妄之灾。
「孩子都那麽大了,你还睁眼说瞎话。」朱媚心气得根本不想理他。
被逼急的杨远天没顾及到杨昭容的感受,脱口道:「她是芊云和园丁小徐的孩子。」
「你……你胡说。」刷白脸色的沈芊云颤著音。「你太无情了,为……为了她编出……如此荒谬的事。」
她不会连自己丈夫都认错。
「有一回我到天亮才回来,忽然看见小徐衣衫不整的从你房间出来,我好奇推门一看,你正一脸满足的沉睡,身上有欢爱过的痕迹。」
「你……你太可怕了,我是设计了你娶我,可是你有必要羞辱我至此吗?我爱你呀!」沈芊云哭喊出三十年的悲。
杨爷爷轻喟,「芊云,远天说的是实情。」
「爸!你也相信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背著丈夫和园丁偷情?」她绝不允许有污蔑她的清白。
她和杨昭薇一样倨傲,母女都不认输。
「那时你因远天老是不回家而得了妄想症,小徐的侧面和远天有几分相似,你就把他误当成是……」
他没再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其实在她病发作之初,差点连他这个公公也硬上,後来碰巧小徐的出现,两人如乾柴烈火有了满长时期的男女关系。
因为她通常在夜晚发病,白天恍如正常人,所以小徐一定在天亮前离开。
有一回被他碰个正著,小徐自觉惭愧地离了职,她因找不到慰藉而病情加重,最後只好送往疗养院安心静养。
「啊……」
发出恐怖尖吼声的不是受了刺激的沈芊云,而是一直乖巧为二哥上药的杨昭容。
「快追她回来,她的情绪不稳易发生危险。」朱鸿鸿以医生的专业一喊。
杨昭桦和杨昭薇受到的冲击不小,骂了二十几年的第三者原来是他们母亲,而小杂种却是……妹妹小容?
为了避开这纷乱、难堪的一切,两人随之走了出去,至於有没有去找杨昭容,真是只有天晓得。
※※※
「鸿鸿,这些年委屈你了,是妈妈没顾及你的心情,妈妈对不起你。」
迟了二十几年的抱歉对朱鸿鸿而言,不过是修辞学上一道微不足道的环扣,根深蒂固的想法早已植入大脑,很难剔除。
听了父亲的解释,顶多释怀他们年轻时代对爱情的执著,没有同情或感动。
不管再怎麽说,母亲都无权介入别人的家庭,就算是欺瞒得来的婚姻也该控制任性的爱潮,毕竟孩子是婚姻中最无辜的牺牲者。
她从不生气杨家兄妹对她的欺陵,因为她要代替母亲赎罪,将母亲加诸在他们身上的痛苦一一偿还。
所以她没有眼泪,冷漠的承受。
爱情虽无价,但以爱为名来破坏神圣的婚姻制度是一种亵渎,人神都无法原谅。
「母亲,只要你认为过得无愧於心,一点小挫折还难不倒我。」
逆境中成长的孩子懂得自我保护。
「你还在怪我。」朱媚心哭倒在情人怀中。
「无所谓怪不怪,你该请求饶恕的对象是杨夫人,她被你们自私的爱逼得无处可退,她是个可怜人。」
朱媚心不平的低喊,「难道我就不可怜?她抢走了我的爱人四年有馀,让我无法正名当个地下夫人,她最可恶。」
「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你可曾扪心自问,你抢了别人丈夫二十馀年,这笔帐该怎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