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来帮你。”低柔的声调,暖暖地熨贴着她的胸臆。
冷亦寒只沉迷了数秒钟,立即幡然省悟,“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冷热难料的他,万一待会儿又兽性大发,她怎能忍受得住。
她怕他,打从心里恐惧。
“乖,听话。”刚将她放入注满热水的浴盆中,巨大的敲门声即震耳响起。
麦克斯瞥了她一眼,“我去瞧瞧。”
没想到他这一去,直到午饭时间,都还没回来。
冷亦寒找不到琳达或任何人询问,想出去透透气,又力不从心。只得倚在窗台边,余悸犹存地浏览楼外的景致和……望着床头柜上的电话。
他会出去多久?会不会又像昨夜一样将她逮个正着?或着故意再弄条小蛇来吓她?
若是联络不上华特,又找不着她爸爸,那谁来救她?
医院的人员告诉她,她老爸已经出院了。可,他到哪儿去了?还在麦克斯的掌控之下吗?
如果她不逃走,又得面对麦克斯无度的索求。他是个魔鬼。在他的掌控之下,日子怎么熬得过去?”
想到这儿,冷亦寒就觉得好悲哀。她乃名校调教出来的高材生,突然对一个恶棍束手无措,还赔掉了自己清白的身子。
忆起昨日种种,唯有泪千行,和……丝丝甜蜜的喜悦?可耻呵!冷亦寒,你是遭到强暴耶!
把俏脸深深埋入掌中,她一时声泪俱下,哭倒在茶几旁。或许哭得太专心了,她竟没注意到门外不知何时已走进来一个人。琳达无声地递出一方手绢给她,她也老实不客气地拿来拭泪兼搜鼻涕。
“他害你失身了?”琳达轻松的语调中,有着幸灾乐祸的鄙夷。冷亦寒看了她一眼,没作回应。她的事还轮不到她来过问。
“被麦克斯这种人蹂躏,的确应该很很的大哭一场。只可惜,你的泪水是软化不了他铁打的心肠,谁教咱们不过是他上千名女友中的一个。”琳达不在乎地把心醉写在脸上,甚至还觉得挑明说出她曾和麦克斯过从甚密是件颇有光彩的事。
见冷亦寒不言不语,琳达又急着煽风点火,“你想不想逃走?去找你的华特布罗迪。”
果然,冷亦寒的美目染然一亮,“你肯帮我?”
琳达冷艳的脸庞绽开一朵不怀好意的笑,“只要你保证永远不再见麦克斯,并且一回到耶鲁,就立刻和华特结婚。”
哟!她知道的还真多。他们这些人都是混什么吃的?包打听的效率比FBI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见得肯娶我。”实际上,她连华特喜不喜欢她,都不是太有把握。
“你这是推托之辞吧?这世上还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麦克斯的魁力,你别是已泥足深陷了。”琳达边说边用眼睛瞄她,企图窥见她心底的秘密。
冷亦寒懒得和她作无谓的口舌之争,直接切入正题,“在我逃走之前必须先确定家父已脱离险境。”
“容易。”琳达巴不得她走很远远的,好永远不要在她面前出现。她知道昨晚麦克斯之所以冷落她,完全是为了这个笨大学生。“我现在就帮你打电话。”
冷亦寒不得不佩服她的神通广大。她们才初次见面,她连对方的年龄、兴趣、学历都来不及弄清楚,琳达却已轻易掌握了一切。
“喏,你爸爸。”
她把话筒递给冷亦寒时,她犹半信半疑,难以理解琳达是怎么办到的?
“喂,爸爸,真的是你?你好吗?”
“我很好,你不必担心。”冷若寒声如宏钟,看来他的伤已无大碍。“既然你——”她才想跟她老爸多说两句体己话,琳达已不通情理地把电话按下了。
“长途电话,很贵的。”琳达奸佞地皮笑肉不笑,“麦克斯陪同克林到市立博物馆鉴识一幅古画,恐怕得到下午五点才会回来。轿车已经停在楼下侧门,你若动作快一点,应该可以搭上一点飞往纽约的班机。”她似乎什么都谋划好了。连同机票、护照、现金,一样不缺地交给冷亦寒。
“我会说话算话的。”她不晓得也不在乎琳达在玩什么把戏,只要能离开这儿,不受麦克斯的威胁,平安返回学校念书,就已够让她开心的手舞足蹈了。
机场内人声鼎沸。
冷亦寒提着轻便的行李到柜台办理手续。旅客非常拥挤,排了十几分钟的队伍,才轮到她。
“你很令人失望。”一只修长的大手,抢在服务人员之前拿走她所有的证件。
一见到他,冷亦寒胸口立即一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以为你……”琳达不是说他到黄昏才会回到那栋楼宇的吗,怎么……
“住口!”他粗暴地擒住她的臂膀,拖着她到另一处柜台办理登机手续。
“我可以解释。”冷亦寒只希望他别像对待犯人一样抓着她,起码给她留点颜面。
“解释你为何言而无信的背叛我?”他冷酷的嗓音,平静到教人毛骨耸然。
“我……”她惶恐地语无伦次起来,胸口急急的起伏,不断捉紧着她残存的思绪。
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说不定会痛打她一顿,或者施以更严厉的惩罚亦未可知。
飞机怒吼着冲向亮澄澄的阳光,大西洋在他们的下方绵延。不过,冷亦寒没心清去留意美丽的景致,她全副心思只摆在麦克斯和恨意满盈的琳达身上。
他会怎么惩处她?
她呢?琳达又会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对付她?
这不是她的错,是琳达帮她订的机票,安排好的“逃亡”路线,她完全没异议的遵循,怎么能怪她呢?
可,琳达看起来杀气腾腾的样子,这——“看着我!”麦克斯紧抓着她的手,片刻都不肯稍稍松懈一下。冷亦寒才不经意地转瞬,他旋即出声遏止,并扳过她的脸,要她的水眸中只盛载着他一个人的形影。
冷亦寒乖乖的顺从他,这时候再激怒他,无异是拿她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亲我。”他命令着。
“啥?”她以为听错了,这样的场合,怎好——
“我说亲我。”他语气更加坚定。
头等舱中,虽然旅客远少于经济舱,但仍有许多陌生人用探索的眼光瞟向他们。特别是身穿高级套装,打扮得宛如女强人的琳达还坐在一旁。
她不会饶过她的,冷亦寒心里有股不样的预感。只是目前琳达尚不足虑,可怕的是麦克斯,这人喜怒难测,若违逆了他,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冷亦寒侧过身子,双手抵住两旁的椅背,在他薄唇上印上香吻。
“就这样靠着。”握着她的手环向腰后,让她将头靠在他雄健的胸膛上。他要她乖驯如一只绵羊。
出乎意料之外的温柔,颇教冷亦寒忧心。她心中暗自祈祷但愿这不是风雨前的宁静。
他取来一条毯子为她披上。随着冗长时间的流逝,她一度出现欲呕的晕机现象,多亏他体贴的照顾,才使她平静地进入梦乡。
许久,她突然清醒,到了吗?她蓦地星眸微张,从他肩后斜望,接收到琳达犀利的锐芒。她那样瞪着她多久了?冷亦寒一愕,担心惊扰到麦克斯。尽量一动也不动。
可他显然感受到她的肢体语言,低声问:“在想什么?”
“没有。”虽然眼睛望着琳达,她脑海却是一片茫然。
“跟我在一起,你首先要学的便是诚实。”他的手伸入毛毯内“处罚”她。
“我真的只是……”揽紧她身背的臂膀显示出他余怒来除。这男人是头危险性的猛兽,冷亦寒对他的恐惧逐渐加深,感情则越来越复杂。“你既然不相信我,何必要我心里想的只有你。
“我们挨得这么近,想与不想有何差别?”占有欲高亢的男人最不适合当爱人,太危险了。冷亦寒下意识地蠕动了一下身体,马上换来他的狼爪捏揉。
“我要的是绝对的服从。你不只得交出你的人、你的心,甚至你的灵魂,我也会不择手段夺取。”他说得那么强悍,不容丝毫改变。
冷亦寒心弦悸动,觉得可悲又可笑,“我从来没打算把心交给你,无论现在或者是以后。”更何况是她的灵魂?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会的。”他炽热的脸仁点上灼灼的火炬。
冷亦寒胆寒的不敢直视他的眼。她会泥足深陷吗?居然爱上这个不得善终的男人。
论起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即使她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他,都不会有人可怜她的,可为什么她只是淡淡掠过心头,便忐忑难安?是因为她真的害怕会有那么一天?
不!她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无可否认的,他是一名高壮挺拔、英俊非凡,全身散发着致命勉力的男子。但那也不代表她就该像个傻姑娘,任由他予取予求呀!
琳达爱他,她的目光虽紧盯着她,可多半时候仍是留在麦克斯身上。她妄图用甜腻的情网捕捉这只疏狂不羁。野烈桀傲的猛兽,似乎太天真了。
为什么他不去追逐一个已经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偏要来招惹她?是因为这样才够刺激吗?
她老爸已病愈出院,他再也役有理由绊住她,让她一起去冒险犯难。和他相拥热吻,不啻是荒唐透顶,他凭什么?
冷亦寒奋力地支起身子,两只手肘抵在他胸口。用一种比较平等的姿势跟他说:“我知道我爸爸已经平安出院了。”言下之意,她可以无后顾之忧的想逃就逃。
“我随时能派人找到他,将他拘禁起来或乱枪射杀。”她忘了他是举世闻之丧胆的杀手,麦克斯无限诡谲地笑着。
冷亦寒的心一下子涨得满满的,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真的没有能够难倒他的事情吗?假使他把那股狠劲用来对付华特,那么……“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她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不必多作询问,便已道出她深处的焦虑。冷亦寒煞白的脸阴霾层层,“别,我爸爸跟你无冤无仇,华特更是个好人,请不要为难他们。我会……陪你走完这趟行程。”顶多个把月吧!纵使和他原先答应的一个星期相距甚远,她还是愿意忍耐。“不准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不准跟他联络,连想都不准想。”如果科技允许,他会在她脑门放个监视器,以便洞悉她的全部心思。
他旺盛的掠夺本质,喜爱操控一切,并且绝对的权威。令冷亦寒不禁怀疑,他到底是杀手还是目空世事的撒旦。
似乎魔鬼更适合他!
“你没权利做这种要求,我不是你的妻子、女友或情妇,我们有的只是一纸合约,和……”她急喘一声,咬住下唇。
“和抵死缠绵的激情夜?”麦克斯一抿嘴,突然吻住她的唇。
薄薄的红晕印染上她原本雪白的容颜。她低喘着将头埋入他怀中,以躲避他的索求。
一旁的琳达忍无可忍,美丽的面孔清清楚楚冒着冲天的怒火。
她陡地站起来,走到麦克斯座椅旁,道:“我这里有本笔记,是记载关于圣格斯杯的埋藏地点。”如她所料,麦克斯立刻停止和冷亦寒的热吻,回眸斜睨她。
“如果你‘有空’,不妨拿去看看,也许有助于这趟冒险之旅。”这一段时间,她不住地扫向冷亦寒,似乎在谴责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拿来。”麦克斯接过笔记本,并不马上翻阅,却将它塞到椅垫下,继续他的调情戏码。
琳达见状,气得猛跺脚。转身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拿起杂志,遮住头脸,拒绝再看一眼。
威尼斯,一个建在珊瑚礁和一百一十八个小岛上的城市,一个文化和知识的港口,历史和浪漫的水都。
他们来到一处水上巴士站,成群的法西斯军人从他们面前趾高气昂地走过。
麦克斯面无表情地把目光停驻在对街一名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女子身上。
“麦克斯博士?”她问。老天!他真是骗死人不偿命,博士这头衔也能随便冒用吗?
冷亦寒想讥刺他一番,却见他面上无比敬重肃穆,一副当之无愧的神情。“是的。”这位一定是得到亨利的指示,特地前来接待他的秘书。麦克斯礼貌地微微颔首。
“我就知道是你。”她的态度带着挑逗。“你有一双迷人且与众不同的眼睛。”
麦克斯的笑容倏地消失了,他不喜欢过于主动的女人。
“薛乃德博士呢?”他开门见山,直接点名他要找的人。
薛乃德是他老头的旧部属。据亨利说此人曾蒙受他家的恩惠,在学术界颇有声望。这次寻找圣格斯杯,需要有一个熟知本地事务的考古学家,因此麦克斯才会找上“他”。
“正是在下,爱咪薛乃德。”
琳达没有掩饰她的惊诧,“你知道么呃……”她不善于赞美别人,特别是女性。
“幸会,亨利没有提……”麦克斯握住她的手,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歉然。
爱咪大方地一笑,“我想也是亨利大概想给你一个惊喜。”她对自己的容貌信心满满。
他们走进圣马可广场时,她的眼光有意无意地膘向始终不发一语的冷亦寒。
“你应该就是冷若寒博士的女儿,冷小姐吧?”
“你认识我?”才几天时间她居然整名大噪,不晓得还有谁不认得她。冷亦寒回以打量的神色。
“我和令尊共事过一段颇长的时间,你的照片一直收放在他的皮夹里。”
她连这也知道?冷亦寒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了。
“我爸爸一向不喜欢我。”她敢断定,爱咪八成是看错了,她老爸连多跟她说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怎么可能随时带着她的照片。
“这个世界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像你如此美丽的女人?何况,他是你的父亲。”爱咪灵动的眼珠子意有所指地飘向麦克斯,复又瞅着铁青艳颊的琳达。
“咱们千里迢迢到这里来,不是专程为了讨论他们父女间的鸡毛蒜皮小事吧?”罗里罗嗦的烦不烦啊?琳达撇了下阔唇,独自走到众人前头。“她是……”爱咪轻蹙蛾眉,表达不悦。“不必理会她。”麦克斯言归正传,“亨利说,你有东西给我?”
“是的。”她拿出一张小纸片,上面只用罗马数字写着III、VII、X(即三、七和十)。“这一个星期来,我努力想解开这些数字之谜,但……很汗颜。”她惭愧地赧然一笑。
“我们先到图书馆。”冷亦寒的父亲尚末任教于纽约州立大学以前,曾经将大半的时间浸淫在此地,从事研究工作。麦克斯有预感,在这儿应该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想先回饭店。”长途飞行已经够累的了,还要忍受麦克斯和冷亦寒刺眼的亲密举动,琳达此时只想找个地方大睡一觉,然后再想法子对付冷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