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方才这么一闹,野猪都跑了!」
众人的一声呼喝,唤回了何雨思的意识,古轩月双臂交抱立在她面前,似在无言地告诉她,野猪是被她方才的惊叫声给吓跑的。
「嗯……野猪跑了……那就再抓另一只吧!呵呵……」何雨思打哈哈笑道。
古轩月点点头,「说得对,雨思,另一只就交由你来抓吧!」
「我?!」何雨思指着自己的鼻子,发觉大伙全看着她。
古轩月将腰间短刀拿到她面前。「方才那只野猪是今晚的主菜,既然被你吓跑了,你得再去找一只。」
「好嘛!找就找。」何雨思嘟囔着,不甘不愿地拿起古轩月递给她的刀子。
*****
「哼!不过是只野猪,我肯定一下就找着了。」
何雨思自信满满的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先前古轩月曾提醒她路上设了许多捕物陷阱,所以她小心地用刀子拨开草丛。
奇怪,野猪应该很好找才是呀!怎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何雨思百思不解地将脑袋探入草丛,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发现一个小小的黑影在蠕动着。
啊哈!是野兔!
何雨思赶忙握住刀柄,不作多想地向前扑去,没了野猪,拿只野兔当菜也不错。
但野兔可没那么轻易落入她手中,就在她扑过去时,机警的小野兔一跃而起,然后就逃跑了,反倒是她一不留神踩中了陷阱,双脚被粗糙的大绳倒吊了起来,整个人在大树下荡来荡去。
「啊呀~~救命呀!」
何雨思拚命地大喊。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何还是踩中陷阱呢?没多久,何雨思的血液往脑门逆流,难受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再度提起力气,幽幽地喊叫。
「来……来人呀……」她涨红了脸尽力喊叫,却不见任何回音。
常听说山里有可怕的毒蛇猛兽,万一遇上老虎什么的,那可怎么办才好?何雨思想着想着,不禁感到害怕起来,她开始抽抽搭搭地哭着。
「臭轩月……都是你害的……」
「我又害你什么了?」古轩月手臂交抱倚在粗大的树干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自何雨思负气独自寻找野猪踪迹后,他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看她到底想怎么捉野猪,岂料她突然钻入草丛,不久就被陷阱吊了起来,瞧她一脸红通通的,还不忘咒骂他,想必精神应该挺好的,不需太为她担心。
何雨思见古轩月现身,便兴奋地向他求援。「轩月!你来得正好,快放我下来。」
但古轩月丝毫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他只是挑了挑修长的眉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先说说我害了你什么?」
「都是你要我还你一只野猪……所以……我才误中陷阱……」何雨思支支吾吾地瞧着他。
「哦,这么说来,还真是我害了你,看来,我还是离你远远的好了。」语毕,古轩月转身就要离去。
「哇哇……慢着,轩月,你别走呀!」何雨思泪汪汪的唤住唯一能解救她的男人。「要走,也先放我下来再走嘛!」
古轩月回头,瞄了她一眼·「你不是怨我害了你吗?怎么还敢要我救呢?」
「你最好了,怎么会害我呢?方才是我说错话,轩月,我的好相公,你舍得我吊在这儿受苦吗?」
为了摆脱窘境,何雨思嗲声嗲气地向古轩月认错,古轩月这才满意地走回她身边。
「当然舍得,不过,看你一副可怜兮兮的份上,就放你下来吧!」古轩月拔出佩剑,「唰!」地一声,砍断了绳索。
何雨思大叫一声,跌落至地面,她揉着先着地的头顶,怨恨地瞅着古轩月。
哼!这个古轩月,只会眼巴巴的看她摔下来,也不会伸个手接住她!
古轩月对何雨思使了个眼色,眼里满是嘲弄的意味。
何雨思这才明白他是故意闹她,顿时装出不悦的模样。「轩月,你不是答应要对我好一辈子,怎么就任我跌下,连接也不接,难道隔了一夜,你就忘了我们之间的种种?」
「没忘,我怎么会忘呢?」古轩月反手一抄,将何雨思抱了起来,然后将唇贴在她耳边,似有千言万语。
「雨思……」
他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令她霎时火红了脸,她害羞地靠在他身上,心跳伴随着他浑厚结实的胸膛起伏,然后含羞地闭上双眼,等待他的呢喃爱语。
「雨思,妳真重!连野猪都没你这么重,幸好方才是你自个儿掉下来,若真要伸手去接,恐怕我这双手就要废了!」古轩月认真地附在何雨思耳边低语道。
沉浸在梦幻里的何雨思瞬间僵住了,心中有股想哭的冲动,古轩月这臭男人,居然敢如此嘲弄她。
「你……竟敢取笑我重,那你去抱野猪好了,放我下来!」她怨怼地瞅着古轩月,蓄满泪水的眼瞳看到古轩月脸上浮起的得意神色,突然觉得好委屈。
「我头又昏又疼,你还取笑人家!」她倚在古轩月的胸膛,生气地说道。
「头昏,是不是方才撞到的关系?」古轩月见她脸色苍白,有点担心。
「嗯,可能吧!」
古轩月见她点头,便用脸颊去碰触她的额头。
「好烫,一定是昨晚染上风寒了。」他紧紧抱住她,回头走去。「既然身子不舒服,你怎么不说一声,硬跟着我来?」
「因为……人家不想和你分开嘛!」何雨思悄声说完后,又缩在古轩月的怀里。
古轩月停下步伐,望着她因发热而显桃红的脸庞,不禁摇头叹道。
「唉!你这个傻丫头……」
第六章
「嗯唔……水……」
何雨思打了个寒颤,昏沉之中只感到喉咙干渴,想喝水,却连一点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恍惚中,她感到似乎有人将她扶起,紧接着就觉得有股清凉的甘甜正沿着唇缘滑入喉咙深处,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发觉自己正靠在古轩月的肩上。她想坐起,却感到一阵头昏眼花,随即整个人就瘫在古轩月的怀中。
古轩月将她扶回床榻,让她倚坐着。「好好休息,别再乱动了。」
「轩月,我……我怎么了?」
「你染上风寒,待会服了药,让热发出来就没事了。」古轩月将茶几上的一碗清粥端到何雨思面前,「先把这碗清粥喝了吧!」
「嗯。」何雨思接过清粥,呆呆地望着古轩月,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
方才她明明还和轩月等人在山里狩猎,怎么这会儿人却在房里了呢?对了,昨晚她穿得少又抱着轩月入睡,难怪会着凉……待理清了头绪,何雨思嘟起小嘴,不悦地瞪着古轩月。
古轩月见她捧着清粥动也不动,索性将她手中的粥取回,舀了一匙送到她嘴边。「吃吧!要不然病好不了。」
何雨思把头偏向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若非我昨夜舍身为你取暖,现在也不会染上风寒,你居然还让我吊在树上,不理会我头昏眼花,你真是太可恶了!」
闻言,古轩月放下手中的那碗清粥,一脸严肃地看着何雨思。「雨思,让你吊在树上确实是我不对,不过,当时我看你活蹦乱跳的,以为你精神好所以才……」
「才怎样?你一点都不心疼我,我嫁你又有何用?亏你还承诺要对我好一辈子,我看你只是嘴上说说,根本没将我放在心上。」
尖牙利嘴的何雨思一逮着机会便对古轩月发牢骚,她非得让他好好反省不可。
「雨思,我……」
面对口舌伶俐的何雨思,古轩月顿时百口莫辩。
看她虚脱无力地倒在他臂弯里,他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呢?当时他可是顾不得尚在狩猎的兄弟,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她回村子啊!甚至连药都为她煎好了,就等她醒来喂她喝下。
除了爹,他从未对任何人花过这般心思,如今,她一清醒便指责他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教他直想大喊冤枉。
何雨思偷偷瞄了古轩月几眼,委屈地吸吸鼻子,一张小嘴撅得老高。「算了,早知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我又何必计较这些呢?」
「雨思,你别老是胡思乱想,我心里有没有你,不是你说了就算的。」古轩月用手指点点她撅起的小嘴,「快把粥吃了,等会儿我端药给你喝。」
「那你说,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说了我才吃。」何雨思耍赖地抓住他压在唇上的手指,她要他亲口对她说他心里在意她。
古轩月默不作声地点了个头,何雨思见状,便笑开了眼。
见何雨思神色变得舒坦,古轩月就轻轻舀起一匙清粥送入她口里,温热的清粥滑入何雨思干渴的喉咙,舒缓了喉咙的不适。
当古轩月喂她吃完一小碗清粥后,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不是她自夸,以往在玉荷山庄就算染上风寒,她只须睡个一天,让汗发出来就没事了,这次有了轩月的照料,她好得更快,才吃完一碗粥,就想要下床活动筋骨了。
「雨思,快把这碗药喝了。」此时,古轩月端出一碗泛着黑光的汤药出来,然后舀起一匙送到何雨思嘴边,催促她赶快喝掉。
何雨思闻到难闻的药味,不作多想地就把古轩月的手推开。从小她最讨厌的就是这药味。
「轩月,我已经好了大半,这药就不必喝了。」
「你说的是什么傻话,瞧你还发着热呢!来,把药喝了。」
「不要!」
何雨思拚命地将古轩月拿着汤匙的手推开,古轩月反而强将药汁灌入她口中。
「这是我特地为你煎的药,说什么你都得喝,来,一口气把它喝下去。」
「呜……不要!」被灌了一口药的何雨思挥舞着手脚,拚命地反抗着。虽说是为她好,但哪有人这样灌药的,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见古轩月一副不容她反抗的姿态,何雨思只得乖乖张口,将苦涩的药囫圃往肚里吞,头一次喝到这么苦的药,何雨思难受的整张脸全皱在一块儿,喝完最后一口,便受不了地猛吐舌,占轩月捏住她的鼻头,将一块小甜糕丢入她口中。
「唔……」何雨思捂住小口,狐疑地细细嚼了几下。
「好甜。」
「是仲遥特地为你做的,她说我煎的药一向苦涩,你一定受不了,所以做了些甜糕给你。」古轩月拿起放在一边的小竹篮,里面装着不成形却甜得腻人的小糕饼,他拿起一块递给何雨思。
「要不要再吃一些?」
「嗯,不了。」何雨思害羞地摇摇头。
「轩月,你别担心我了,倒是你,你的身子要不要紧啊?昨夜你突然病倒,我真的好担心呢!」何雨思抬起长长的睫毛,看着坐在一旁的古轩月。
「这已是我的老毛病了,你别担心。」
「你是我的夫婿,我怎能不担心?」何雨思握住古轩月的手,慧黠的双眼已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劲。「轩月,你的病是不是跟你先前千方百计想得到的炅莲子有关?」
「雨思,你的头还烫着呢!先别管这些琐事好好歇息,等你身子好些,想知道什么我再告诉你。」
古轩月心疼地说道,何雨思却撒娇地抬起眸子。
「不要,我要你现在就跟我说!」
被她这双美目一看,古轩月就算想不说也难,他只得简单说道:「好吧!我是中了毒,而且这毒除了炅莲子外无药可解。」
「什么?」
闻言,何雨思吃惊地看着古轩月,然后一副不问到底誓不罢休的模样,古轩月只得继续对她说道。
「我爹原本是位名医,我自小跟着爹学习医术,为了寻找能医治百病,延年益寿的稀世药材,爹便带着当时尚还年幼的我走遍大江南北,好不容易寻得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炅莲子,却遭到有心人设计,不但炅莲子被夺,爹和我也身中寒心散之毒,这毒虽不会致命,却会令中毒者痛苦不堪,后来爹在万念俱灰下,才带着我躲进这山里隐居,如今也过了十余年……」
「你所指的炅莲子,莫非就是韩柏心送给我家老爷的……」
「没错。」古轩月一面望着何雨思,一面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被夺走的炅莲子有一半在玉荷山庄,另一半却不知流落何方。
「中了寒心散之后,幸而爹调出了舒缓毒性的药方,我们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只是如今爹年事已高,身子大不如从前,若不能及早解毒,我怕爹会撑不下去。」
「所以你才不惜夜探玉荷山庄,甚至将我和梦林小姐掳来,威胁我家老爷交出炅莲子。」听到这儿,何雨思已理出了头绪。
「嗯。」古轩月点点头,紧接着道:「只是,没想到你家老爷至今仍不交出炅莲子,不知他心里在盘算些什么,难道他一点也不在乎掌上明珠会遭遇什么不测吗?」
见古轩月百思不解,何雨思吃吃地笑了,「这你就不了解我家老爷了,他呀,心里可舍不得这能延年益寿的宝贝哩!要他交出炅莲子,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喔!」
「原来如此,但炅莲子只要一颗便能让他无病无痛的活上百余年,剩下的两颗,用来换他的掌上明珠也无妨。」
「不如这样吧!我回庄里替你把炅莲子偷出来。」何雨思滴溜溜的双眸闪着淘气的光芒。「老爷的宝贝房我不知偷溜进去过多少次,若是我,一定能顺利将炅莲子偷出来。」她一面说着,一面掀起被子准备下床,古轩月连忙将她按回床上,正色说道。
「不行,你现在浑身发热,应该要好好休养才是,怎能随意走动呢?要去也得等你身子好了些,我再陪你回玉荷山庄。」
「可是……」
「放心,爹与我都忍了十余年了,难道还会在乎这几天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子养好。」古轩月将她扶回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双眼注视着她。「别让我替你操心,明白吗?」
「嗯,明白……」何雨思被他瞧得不好意思,假装低下头,一手却悄悄拉着他的衣袖。
古轩月看了看她拉住的衣袖,然后笑着坐到她身旁。她望着他那高大英俊的身形,不觉飘飘然起来,原本因发烧微红的两颊仿佛燃烧起来似地,变得更加火红。此时,古轩月低下身子,将唇迭了上去,一股凉意在她炙热的唇缘蔓延开来,让她舒服地想合上双眼。
古轩月又吻了她一次,才放开她在旁照料。
他直到何雨思热度稍退了,才放心地回去与方杰、仲遥等人会合,临走前不忘叮嘱她好好休息。
何雨思凝视着跨出房门的背影,露出笑容。
虽然轩月要她好好休养,但聪慧如她怎会看不出他心急如焚,她知道他恨不得他爹能早日服下炅莲子,好让受病痛折磨的身子能恢复从前的硬朗。
既然她已是他的妻,轩月的爹也就是她的爹,她得赶紧回去取来炅莲子才行!要是她带回炅莲子,想必轩月也会很开心,她好想看看他如释重负笑开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