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笑,过几天我就会把这儿摸得一清二楚。」她不服气的抬起下巴。
「我等着,丫丫,妳送柳儿回去吧!」
「是!」丫丫拉着她没几个弯就到了吟风小筑。
「好近哦!」寒柳月不好意思的摸着头。
「我们走的是快捷方式,等会儿我走回去时会沿路留下记号,妳跟着记号就很容易找到静幽小筑,记得,别告诉任何人妳去过那儿,更别说妳见过我们。」
「为什么?」
「这事妳慢慢就会明白,我走了。」
蹙着眉,寒柳月沉思的走回房里。这儿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若是她那位好姊姊,号称扬州最聪明的女子君恋星在这儿,肯定可以想出这其中的关联……
「这儿的丫头还没有人第一天干活就闹失踪!」
闻言全身一僵,寒柳月动也不敢动一下,他何时站在她身后?
「你……少主为何在我房里?」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到一股异于往常的气息,燃烧着狂野,充满着掠夺,她的心怦怦的跳得好慌乱。
「我不知道妳都是这么背对着人家说话,还是因为我的关系?」双手分置她两侧,卫楚风往前更贴近她。
深呼吸,她硬着头皮转身面对他,可当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她彷佛回到初次相遇,她撞进他怀里,当时他也是用如此火热的目光和霸道的气息抓住她,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慌乱的垂下眼帘,她害怕这种感觉,好似掉人流沙,她越想挣扎就陷得越深。
长指温柔的拨整她紊乱的发丝,他的口气却咄咄逼人的不容她闪避,「这一天,妳都去了哪儿?」
「我……我肚子饿,出去找东西吃。」这是事实,她不算说谎,可是……不安的扭绞着手指,她总觉得好心虚。
「妳用了一天的时间找东西吃?」
「这儿好大,我搞不清楚东西南北,找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出了卫家堡,所以一上了街,就忘了时间。」
「妳在膳房干活,膳房多得是食物,妳何必舍近求远?」
「兰嬷嬷罚我不可以吃早膳,我哪敢在膳房找东西吃?」
「兰嬷嬷为何罚妳不能吃早膳?」
「我没在五更之前起床干活,我又不是存心偷懒,人家一天没睡五个时辰就是没法子清醒过来啊!」她越说越委屈。
「我说过了,妳若有困难可以找我。」态度终于缓和下来,他就是不忍心见她不开心,即使那是装模作样。
「我哪敢为了这点小事麻烦少主?」
「妳是不想麻烦我,还是想躲我?」
「我……我为何要躲着少主?」他好厉害,她是有这个念头,可是还没表现出来,他怎么会知道?
「我不喜欢妳躲着我。」
「不……没这回事!」
「那妳为何不看着我?」
「这不是看着你吗?」她勇敢的抬头迎向他,可是当视线纠缠的那一剎那,她后悔了,他深不可测的眸子似乎看穿她的灵魂,她像是落入陷阱的猎物,只能任他宰割再也逃脱不了。
「妳知道自个儿说谎的时候喜欢玩手指吗?」
「有吗?」视线不安的往下移去,她的手指头果然缠在一块,可是,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个儿有这样的习惯?
「妳不适合说谎,妳太粗心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比较喜欢说实话。」
「那妳可以告诉我,妳为何躲着我吗?」
「我没躲着少主,我只是不想对少主有非分之想,少主宅心仁厚,任何姑娘都会情不自禁喜欢上少主。」
唇边漾起淡淡的笑意,他轻柔的说:「我容许妳对我有非分之想。」
「你是少主,我怎能……等等,你刚刚说了什么?」她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
他的笑意更深了,「妳可以喜欢上我。」
这……是什么意思?她傻呼呼的张着嘴。
「不过,我还不曾听过有人说我宅心仁厚,倒是冷酷无情常有耳闻。」
眨了眨眼睛,她有些摸不着头绪的道:「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指腹轻轻滑过她的下巴,他说得云淡风轻,「没有,我只对一个人仁慈。」
「嘎?」
「从今以后,妳要好好认识我。」他的命令好温和,却教人不敢漠视。
这下子寒柳月又傻住了。她越来越胡涂了,他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净说些奇奇怪怪令人心慌意乱的话!
「我知道妳好动,静不下来,妳若想出去,我可以带妳出去,万万不可一个人擅自行动,否则大伙儿为了找妳又要不得安宁了。」左等右等,迟迟见不到她,他还以为她被膳房的活儿吓跑了,可是她没带走行囊,他只好派人四处搜索,搞得人仰马翻,谁也不好受。
她怔怔的点点头。他……怎么好象很了解她的样子?
爱怜的抚着她的青丝,他体贴的问:「晚膳用过了吗?」
摇着头,她微启朱唇痴痴傻傻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妳等会儿,我让膳房帮妳准备吃的。」
直到他推开她身后的房门走出去,寒柳月还呆怔的站在原地,一颗心乱烘烘的。
她不懂,他为何对她这么好?他们不过一天没见,他怎么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不不,也不全是这个样子,他并非第一次如此怪里怪气,只是她一直没意识到他的危险性,如今方才深刻认知,他可以轻而易举左右她的生命,他想避开她很简单,她却躲不了他。
第五章
咋儿个大家争相帮她,今儿个人人害怕看她,这是怎么回事?
寒柳月一把头转向左边,左边的人就忙着低头,一把头转向右边,右边的人就匆匆闪躲,她好象变成讨人厌的瘟神,大家都不想跟她扯上关系,害她……叹了声气,她最不能面对的是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碗盘。
可是,她还能如何?说起来是她自个儿笨,谁教她不知死活打了契约,这下子跑不掉了,这简直是个陷阱,拿她最爱的银子诱惑她,不过,他又不知道她喜欢银子……等等,这么说又不太对,他就很清楚她的性子,甚至还发现她的坏习惯,他真的把她搞胡涂了!罢了、罢了,木已成舟,想这些又能如何?
「洗碗吧!」她不能不认命,可是那些碗盘一个个都成了泥鳅似的滑不溜丢,她老是抓不住,屡屡险象环生,累得她满头大汗,终于失神手一滑,匡啷一声,一只瓷碗碎得面目全非。
「柳儿,妳这是在干什么?」膳房的管事紧张兮兮的靠了过来。经过昨儿个的天下大乱,他已经清楚这丫头的重要性。
「它们不听我的话,我也没法子。」寒柳月说得好委屈。
「我相信妳只要一个一个慢慢来,它们肯定会听妳的话。」其实,他倒也不在意她摔破几个碗,可是兰嬷嬷特别吩咐下来,要他务必严厉监督她,教导她规矩,他又不能不奉命行事,
「慢慢来,天黑了我也洗不完。」
呃……这教他如何回答?
「陈老,柳儿是真的不会洗碗,我们若不帮她,这儿的碗盘只会越堆越多。」胖婶忍不住眺出来说话,其它的人闻言点头附和。
管事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你们谁也别想帮她,我可不想再惹麻烦。」
「这是为何?」这会儿终于有机会知道大伙儿的怪里怪气从何而来,寒柳月当然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儿个大伙儿帮妳干活,妳却害我们挨骂,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我不是有意的,我怎么知道跑出去找东西吃会害大伙儿挨骂?不过,今天我不会乱跑。」为了证明自个儿的诚意,她举起双手。
「妳说什么都没用,我也是听命行事,妳就好好干活,别再为难大家了。」
「我……没那个意思,我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她可怜兮兮的扭绞着手指,「可是,若我摔破碗,还请你别怪我,我就是笨手笨脚。」
「我管不了妳,可是我得向兰嬷嬷禀明。」
「兰嬷嬷怎么连膳房的事也管?」扯到那个规矩一大堆的老太婆,她就全身虚软无力。
「膳房的事归我管,妳却归兰嬷嬷管。」
「这……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
「妳不必懂,认真干活就是了。」
「我很认真啊!」
叹了声气,管事没力气再跟她争辩了,「柳儿,妳自个儿看着办,不管如何,妳犯了错我就得向兰嬷嬷报告。」
咬着下唇,她哀求的看着他,「这次先别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这……」
「陈老,谁不会犯错,你就再给柳儿一次机会吧!」
「陈老,柳儿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她总要慢慢学啊!」
「陈老,不过是摔破几个碗,我们不说出去没人会发现。」
「陈老,柳儿这么讨人喜欢,你忍心见她受罚吗?」
「陈老,万一兰嬷嬷不让柳儿待在膳房,你不会舍不得吗?」
看着每个人争相帮她说话,寒柳月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不过此情此景瞧在管事眼中,还以为她担心得快哭出来。
「好好好,你们都别说了,我答应就是了。」管事认命的竖白旗投降,其实他是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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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着手中的玉佩,卫楚风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笑容。这丫头肯定被他吓坏了,她浑然不知自个儿一步步走进他撒下的网,如今他已经在收网了,她也将会越来越清楚他的目的,这一次,她不会再逃婚,她会认清楚他们今生今世的情缘早在五年前就注定了。
「少主!」符少祈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卫楚风冷冷瞥了他一眼,他下过不准打扰的指示。
「兰嬷嬷这会儿带着柳儿在外头等候求见。」符少祈一脸想笑却又不敢笑的别扭相。
微微扬起眉,卫楚风点了点头,收起手中的玉佩。
转身而去,半晌,符少祈带着她们两个走进书斋,她们一个在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个在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形。
「少主,这丫头把堡里能用的碗盘差不多都摔破了!」兰嬷嬷劈哩啪啦直接说明来意。她没办法控制自个儿的怒火,她手下的丫头哪个不是勤奋能干,可这丫头却在三天之内毁了堡里一半的碗盘,剩下一半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她还来不及清洗。
「老天爷,这丫头也不知如何收买人心,竟让大伙儿联手帮忙掩护罪行,若不是她意外发现,她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不过更气人的是,人笨手笨脚也就罢了,她还满嘴的借口!
「我不是故意的,那些碗盘比泥鳅还滑手,我怎么也抓不住嘛!」寒柳月委屈极了。她真的很努力,可是资质不足,她也很难过啊!
「少主,你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她根本没用心!」
「妳不能因为我手笨就说我没用心,妳看得到我的心吗?」鼓着腮帮子,她不服气极了。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少主,这丫头犯了错却不知悔改,你说这该怎么办?」
「我不是不愿意悔改,我是控制不住自个儿的手。」
「少主,这是借口,你要明察秋毫。」
「我从来没洗过碗盘,哪有本事可以练到洗一个碗破一个?」
「少主,这丫头……」
「兰嬷嬷,少主已经很清楚了,他自有定夺。」符少祈适时打断她的唠叨。少主最讨厌人家多话,他可不希望她这一状没告成,反过来被泼冷水,这太伤老人家的心了。
「你们都退下,我有话问柳儿。」卫楚风总算是开口了,可是谁也看不出来他此刻在想什么。
「是。」
当房门关上,书斋再也没有闲杂人等,寒柳月紧张兮兮的先声夺人,「少主想如何惩罚我都行,就是不可以教我赔钱,也别把我的月俸,当丫头很辛苦的。」
莞尔一笑,他的目光转为火热,声音略带沙哑,「这是说除了银子之外,我可以对妳予取予求吗?」
周身一颤,她心跳得好快好快,彷佛要蹦出胸口似的,她想佯装轻松的微笑,可是却笑得好僵硬,「这、这什么意思?」
「妳应该明白。」
「我……少主是要我拿东西交换吗?」
「就当是好了,那妳倒是说说看,妳想拿什么交换?」
「我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
「妳别老是扯到钱,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真好!」多么令人羡慕,她总是无时无刻不缺银子,好惨哦!
「妳想清楚了吗?」
「可我也不知道拿什么交换。」
抚着下巴,他低吟片刻后作出裁决,「这一时半刻我也想不到,不如先欠着,待我想到了再向妳索讨,妳以为如何?」
「当然好。」嘿……时候久了,他说不定就忘了,这岂不是教她赚到了吗?
瞧她脸上藏不住的窃笑,她的心思全在他的掌握中,当然,他不会点破,她终究会明白他要的是她的心、她的人。
「不过,妳总不能把剩下的碗盘全都摔破,妳同意吗?」
顿了一下,她不能下点头表示同意,可是……「我怕管不住自个儿的手。」
「这可就麻烦了。」他状似伤脑筋的皱着眉。
抿了抿嘴,她天真无邪的对着他傻笑,「我……若是不再碰那些碗盘,岂不是天下太平了吗?」
「这倒是个主意,不过那妳可以干什么活?」
「我什么活儿都能干……我是说,除了洗碗之外。」她总会忍不住说大话。
「举个例子来说。」
咬着下唇思索半晌,她语带迟疑的道:「我应该可以扫地吧!」
「妳确定可以?」
「这是当然,少主是不是也觉得我笨手笨脚?」她知道他的质疑乃人之常情,可是,她不愿意他瞧不起她,她不希望他觉得自个儿一无是处。
「我不在意妳是不是笨手笨脚。」
「少主花一百两的月俸请一个什么活儿也做不好的丫头,难道不心疼吗?」若是她肯定会心痛而死。
摇了摇头,他深情谴继的瞅着她,「因为是妳。」
咚!心跳得像震天价响的战鼓,她手足无措的垂下螓首。他真的越来越奇怪,总是说一些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话。
转眼他又回复平日的淡漠,彷佛刚刚的情意全是虚幻,「我就请兰嬷嬷改派妳去扫花园的落叶。」
虽说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他把她的心都搞乱了。
「妳不喜欢?」
撇下纷纷扰扰的思绪,她连忙摇头,「我当然愿意!」
哈!此时夏意已近,落叶想必少得可怜,这么轻松的差事太便宜她了!
「希望我不会再对妳另作安排。」
「不会、不会,少主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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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这个一点也不好,无论哪个时节,落叶永远存在,而花园也永远不可能扫得一乾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