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钻到假山后方,她笑得嘴都咧开了。这儿简直是偷懒的人间天堂,既隐密又有树荫遮阳,保证不会有人发现她,还好她很能睡,荒山野地都不成问题,这种地方当然也难不倒她!
就地躺了下来,她蜷缩着身子,开开心心的走入梦境。
谁知一个时辰后--
「符爷,不好了!」兰嬷嬷大呼小叫的跑进落月小筑。
嘘!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符少祈微微皱起眉头,「兰嬷嬷,妳身为丫头们的总管,怎么还忘了规矩呢?」
「符爷,人又不见了!」兰嬷嬷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管得住嗓门。
这种情况下,符少祈干脆把她往外头推,「妳慢慢说,谁又不见了?」
「还不就是柳儿那个丫头,我去花园瞧她有没有偷懒,结果只见到扫帚扔在地上,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派人到处找过了,可都没有她的下落。」
翻了一个白眼,他近乎呢喃的道:「我还希望来真的。」
「嗄?」
叹了声气,他语带讽刺的说:「她这会儿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觉,妳就不必担心了。」
「可是,我上房里找过了,她不在那儿啊!」
清了清喉咙,符少祈显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她在少主的房里。」
目瞪口呆,兰嬷嬷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形。
「我想,妳应该瞧得出来少主很重视她。」
兰嬷嬷怔怔的点点头,其实她还在状况外,搞不清楚前些天卫楚风为何惊天动地四处找寻寒柳月,因为她只关心寒柳月有没有认真干活。
「往后,她若没泛什么大错,妳就睁只眼闭只眼,别跟她计较了。」
「什么?」
「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别闹出笑话,妳就由着她。」
「符爷的意思是,我用不着教那丫头学规矩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她的规矩还是得劳兰嬷嬷费心。」
「这我如何管教?」她伤脑筋的皱起眉头。
「妳就把她当成未来的少主夫人管教,这样明白了吗?」
嘴巴张得好太好大,兰嬷嬷似乎吓坏了,这是在开玩笑吗?
蓦地,神情变得好严肃,符少祈厉声警告,「我说的话妳得搁在心里,一句也别说溜嘴,知道吗?」
她能不知道吗?兰嬷嬷很用力的给他点点头,不过,她还是摸不着头绪,这对她老人家来说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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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一个身,寒柳月绽放出甜美的笑靥,双眼舍不得张开。
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舒服了,她一点也不想醒来,这几天她夜夜作恶梦,每个恶梦都是没早膳可吃,然后是成千上万没清洗的碗盘将她团团围住,她就在害怕当中汗流浃背的惊醒过来,这一刻,她再也不必为这些担心,好幸福哦!
等等,好香的味道,这是……烤鸡,还有,她最爱吃的蒸饼。
急急忙忙的爬起身,她循着味道下了床,一路从内房来到外厅,桌上不但有烤鸡和蒸饼,还有白蟹、青虾、海鲜头羹……全是她喜欢吃的,棒呆了!
垂涎的咽了口口水,她正准备伸手取食,突然忆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全身寒毛一竖,「我不是在……」
「怎么不吃?我想妳一定肚子饿了。」
抖了一下,她转身看着坐在榻上的卫楚风,他深沉难懂的目光紧紧瞅着她,彷佛要将白昼吞噬的黑夜,令人好慌、好乱。
「我怎么会在这儿?」他身旁的几案上搁着一本书卷,可见他一直坐在那儿看书,而她却浑然末觉。
「我怕妳着凉,所以送妳来这儿。」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想故作轻松却又笑不出来,「你……少主是怎么送我来的?为何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瞧妳睡得好沉,想必是累坏了,还有妳太瘦了,抱妳来这儿很容易。」
呜!她好想哭,她的丑态岂不是全教他瞧见了吗?撑住虚软的身子,她有气无力的问:「这儿是哪里?」
「我的房间。」
这是一次更致命的打击,她张口结舌吓傻了。
「妳在这儿想睡多久都不会有人打扰。」
无庸置疑,可是问题不在这儿,这太丢脸了,她刚刚还在他的床上磨蹭,怎么也不愿意起来……想到这儿,她不禁脸红。
「妳在这儿睡得还习惯吗?」
老天爷,她都已经抬不起头,他还问及如此令人羞于启齿的事,不过,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回答。
「谢谢少主,我睡得很好,少主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瞧见妳把扫帚丢在假山外头。」原本他是准备出门,可双脚不知不觉的就往花园走去,他越来越管不住自己,见她的欲望强烈的冲击着他,就是一眼也好,岂料这一眼就锁住他的人。
他没法子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呵护她是如此天经地义,即使深知抱着她一路走到落月小筑实在不妥,也明白看着她躺在自个儿的床上就再也走不开身。
「我不是故意偷懒,我只是想歇会儿再来扫也是一样,反正风一吹,又是落叶遍地,永远没有扫完的一天。」
「我没有责怪妳。」
「嗄?」
「以后妳想歇息就上我这儿。」
周身颤抖,她螓首低垂,芳心激荡不已,「少主真爱说笑。」
「我不会说笑,妳瞧不出来吗?」
喝!寒柳月惊惶失措的瞪着就在眼前的卫楚风。他怎能不动声色的走近她?
「我又吓到妳了吗?」
「没……没这回事!」为什么他总能看透她?
「妳在发抖。」
「我觉得这儿有点冷,」
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他低沉沙哑的询问,「这会儿还冷吗?」
「不、不冷了!」她却全身僵硬得像根木头,鼻腔充斥着他的味道,那味道有着他的阳刚、霸气,她的思绪在昏眩。
他的唇宛若春风拂过她的发丝,「放轻松点,妳不用害怕我。」
「我、我没有害怕,少主可以放开我了。」
「以后别再喊我少主,叫我楚风。」
「这……不妥吧!」
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长指轻轻碰触她红润的唇瓣,他的声音好温柔却行着不容反抗的霸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好象着了魔似的,她不自主的轻柔吐出,「楚风。」
「我喜欢妳喊我的名字,真好听!」他推着她坐了下来,「妳该用膳了,否则饭菜就要凉了。」
「我怎么可以跟少……跟你一起用膳?」
「妳要记住,在妳面前我是卫楚风,不是卫家堡的少主。」
点了点头,她动手享用眼前的美食,她不想管自个儿为何抗拒不了他,当下把肚子填饱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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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这么大,寒柳月还是第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这个罪魁祸首正是卫楚风,因为他怪里怪气的转变,导致她有种逃脱不了的惶恐。
她心烦气躁难以平静,原本他离她好远,如今却近得唾手可得,她发现他越来越吸引自己,他不再只是一次又一次帮助她的恩人,他还是传闻中的冷面诸葛,更是令姑娘倾心的翩翩公子,她怎么可能不对他动心?
她从来没有如此慌乱、害怕过,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她觉得自个儿再不呼吸点清新空气就会喘不过气来,就这样,她走进夜色当中,不知不觉走到了静幽小筑,没想到卫延庆一见到她竟然哭了。
「你哭什么?」寒柳月怔怔的瞪着他。
「三爷是因为太高兴了。」丫丫掩嘴一笑。
像个小孩子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卫延庆眼眶含泪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敢相信妳真的来看我。」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
「我怕妳忘了。」
「你少瞧不起我,我最重承诺了,答应的事怎么可能忘了?」
「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怀疑妳,妳别生气。」
甩了甩手,她不以为然的道:「我才不爱生气。」
「我让丫丫帮妳准备包子。」
「不必了,我什么也不想吃,你这儿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好玩的东西?」
「像是毽子……对了,我们可以比赛踢毽子,看谁旸得久,输的人必须给赢的人一两银子,怎么样?」
眼睛一亮,卫延庆兴高采烈的拍手,「好好好,不过,我这儿没毽子。」
「我有!」丫丫兴奋的接话。
「妳赶紧去等来。」
「是,三爷!」
当丫丫回房取毽子的时候,寒柳月笑着提出警告,「你最好把银子准备好,我可是踢毽子高手哦!」
事实证明,她果然是踢毽子高手,她的荷包当然是满载而归,不过笑得最开心的人却是卫延庆,从来没有人肯陪他玩游戏,因为娘不喜欢他像个野孩子,同父异母的哥哥弟弟们也不跟他往来。
「谢谢妳!」卫延庆一脸严肃的道。
「这是为什么?」她才要谢谢他,让她今晚挣了不少银子哩!
「静幽小筑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你喜欢热闹还不筒单,多养几只麻雀就吵死你了。」
「那不一样,牠们不会陪我说话,更不会陪我玩。」他越说越落寞。虽然卫家堡人多势众,他却好孤独。
「你……我知道了,你希望我每天来这儿陪你踢毽子,这不是问题,就不知道你有那么多银子可以输我吗?」虽然她好奇得要命,可是她问不出口,她感觉得出来他内心承受着剧烈的伤痛,她怎么忍心撕裂那道伤口,窥探其中的秘密,她必须多一点耐性,等他自个儿说出口。
「我有很多银子。」虽然他在卫家堡饱受冷落,爹爹倒是不曾忽略过他的生活费,可是他不出门,用不着添购太多衣裳,银子无处可花,当然是存下来。
「那好,你既然不怕输我,我一定会常来这儿打扰你,到时候你可别嫌我太吵哦!」说到有银子赚,她岂会放过?
「我们勾勾手。」
「你真是个小孩子!」不过,她还是跟他勾手约定,谁教她侠义心肠,喜欢帮助弱者,虽然不清楚他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可知道他在这儿孤零零的没有依靠,她就是没法子不管他。
第六章
站在书斋外,符少祈犹豫不决是否要将刚刚听到的闲言闲语说出来,若是以前,他会毫不考虑告上寒柳月一状,可是今非昔比,他再也不能漠视少主对她的痴心,那已经是无药可救,他道她是非非但无法扭转情势,恐怕还会惹少主龙颜大怒,万一祸及那些多嘴的丫头,他着实过意不去,不过这事不说又不妥,寒柳月是末过门的少主夫人,她的过失只会损毁少主的威严,这正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
这可怎么办?符少祈烦躁的走过来又走过去?若他什么都没听见也就算了,偏偏他耳朵尖得很,一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
「你有事?」卫楚风的声音冷冷的传出来。
惊吓的抖了一下,符少祈正了正自己,豁出去的走进书斋,「少主!」
「说吧!」卫楚风依然专注的振笔修书。
「我……我是想问少主何时迎娶柳儿?」老天爷,他在说什么?他为何不能干脆一点,直接说了呢?
抬头瞧了他一眼,卫楚风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你当真如此担心吗?」
「是。」
「你不必着急,这事还早得很。」
「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少主对柳儿爱护有加,我想堡里此刻上上下下一定都在揣测她的身分。」
「那又如何?」
「大伙儿想必正张大眼睛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她若有行为不当之处,将来成了少主夫人,大伙儿恐怕不服气。」
「我的妻子是为我自个儿挑选的。」
「可是少主一定也希望柳儿赢得大家的爱戴。」
「我相信没有人敢不尊敬我的妻子。」
「是,大伙儿会尊敬少主夫人,可那是表面上,不是真心诚意接纳她。」
「你太多虑了。」柳儿天生就有收服人心的本事,因为她太讨人喜欢了,谁也抗拒不了她,这一点从膳房每一个人对她的袒护就可以瞧见。
「少主,杜绝悠悠之口容易,可是我以为少主应该好好管教柳儿,她既不懂规矩又没分寸,以后如何当少主夫人?」
终于搁下手中的笔,卫楚风冷然的面孔上出现了丝丝柔情,他掩不住自己对她的宠爱,「柳儿若失去属于她的直率、任性,她就不再是柳儿,我希望你能明白她的好,打心底敬重她。」
「可是……」
「你别再试图改变柳儿。」
」是,可是少主实在不该纵容她,否则她会无法无天。」
「这一点你倒不必担心,她不是个会恃宠而骄的人。」伸手阻止他准备出口的反驳,卫楚风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又道:「我对她自有主张。」
「是。」不过,符少祈却没有退下的意思。
「你还有事?」
「我……」兜了一大圈,他还是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微微皱着眉,卫楚风的眼神转为严厉,「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我,我今天听见一些不太好的耳语。」
「说下去。」
紧盯着他的表情,符少祈小心翼翼的道来,「昨儿个夜里静幽小筑好象在宴客,热闹非凡笑声不断。」
「还有呢?」
「传闻静幽小筑宴请的客人是柳儿。」
拳头一握,卫楚风冷漠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压抑,「这是打哪儿传来的?」
「堡里好多丫头都亲眼瞧见。」
「是吗?」
「这会儿堡里到处都在传,少主带回来的丫头与三爷搅和在一起。」
脸色一沉,不发一语的抿着嘴,卫楚风想抑制那股熊熊燃烧的妒火。
他毋需嫉妒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伙子,卫延庆根本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短短几天,柳儿和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伙子就如此熟稔,他不喜欢,她眼中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更令他挂心的是,万一柳儿因此挖掘出卫家尘封已久的秘密,以她的性子,她肯定会插手管事,长久下去,她说不定还会为了卫延庆反抗他……不,他绝对不容许此事发生!
「少主,这事若继续下去,我怕对未来的少主夫人不太好。」
「我不想再听见这些传言。」
「少主……」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封住他们的嘴巴。」
「是,少主。」
「下去吧!」
符少祈识相的拱手退了出去。
抚着下巴,卫楚风陷入沉思,他把静幽小筑列为卫家堡的禁地,无非是想避免柳儿卷入卫家过往的是是非非,没想到防不胜防,他太低估她的好奇心了,看来,他确实必须约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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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就有二,而且又有卫楚风的默许,寒柳月当然毫不客气的躲到假山后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