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一个是老顽童,另一个则是现在还下见人影的大乌龟,唉!整死她了!
杜狂风一进门就发现了不速之客,一个比女人更难搞定的老人。
他又来干啥哩!不是带媳妇回去鉴定过了吗?
杜狂风放下公事包,往骚乱处走去,只见杜韬、老刘七手八脚地为凤轻舞换毛巾、揉眼角,难不成她被老爸骇得倒地?!
儿子回来了,照顾的工作当然就落到未婚夫身上罗!但杜韬还是不忘数落他几句。
“你让轻舞帮你跑腿还是什么?瞧,累得她中暑啦!幸好是倒在家里,不然多危险哪!”关于体贴女人这事,儿子还得和他多学学呢。
杜狂风看了凤轻舞一眼,原来是中暑了,他蹲近她的身旁,细心地拧干湿巾为她换上。“下次别去了。”
凤轻舞感受到他流露出的疼惜。吐吐小粉舌,有满满的歉意,她不是故意惹麻烦的。
短暂的休息,井且洗了舒畅的冷水澡后,凤轻舞已从暑热中慢慢恢复精神。微濡的发闪耀着乌黑的光泽,甜美的馨香渗进空气里,也渗进杜狂风原本平稳的气息,教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幽幽芳香,一股属于凤轻舞的淡雅清香。
“在等我吗?”凤轻舞拉开椅子坐下。
“好多了吧!” 杜韬望着她红润润的俏脸,在心里直赞叹儿子好眼光,这娃儿的肌肤若雪,不上水粉胭脂的素净更是自然而单纯。
“嗯!”没想到这么多人关心她,好窝心哪!
可预期的,餐桌前父子俩大都言不及义,加上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杜韬有些泄气,但他总觉得儿子似乎在玩什么把戏。
“你不回去吗?”饭后甜点已撤走,而综合水果盘只剩下洁溜的盘面。“阿姨会伤心的。” 杜狂风才不愿意他留下哩!
但杜韬早就打定主意来一探究竟的,好戏还没上场哩!岂有离场之理。
“今晚我住在这儿,老刘已经帮我把客房整理过了。”谅儿子也不会赶他走。
“早点睡吧!” 看来是没辙了,不理他就是了。杜狂风径自回房,早料到杜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难不倒他的。
从柜子内取出枕头,偌大的双人床摆放着双人枕头,接着只要让凤轻舞配合即可。
趁老爸沐浴之际,杜狂风轻叩凤轻舞的房门,而凤轻舞早抱着枕头杵在门前。
“你知道了。”原来她也识得他老爸的诡计。
“不难猜。”唉!演这出戏付出的还真多。她不禁在心里犯嘀咕。
“枕头放着,人过来就可以了。” 杜狂风瞥见她手中紧抱的细长枕头。
“这不是躺的,是抱的,不抱枕头我睡不着。”没办法,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戒不掉。
简单舒适的米白色床套不失优雅,与室内原本色家具相得益彰。凤轻舞环顾四周,没想到会再回到这个房间,那夜摸黑看不清屋内摆设,现在满室明亮才发现杜狂风的品味是与她极为相近的,她也喜欢淡雅。
杜狂风拉开床褥。“上来吧!你睡这儿。”他将右边的床位让给凤轻舞。
“你也睡这儿?” 跟他同床共枕?!开玩笑的吧!
“不是地板?”凤轻舞指了指地板。
“你以为老家伙会一夜好眠,我跟你保证,他绝对会来探究竟的。”杜狂风深谙父亲的个性。
“难道连门也不锁?” 这是什么奇怪的家庭?好奇心也未免太重了吧!
“能锁就表示有钥匙,没用的。”他想闲着做无聊事就让他去做,一味阻止只会让他更欲罢不能而已,杜狂风可没闲功夫与他周旋。反正他久了就会厌,厌了就会放弃,简单得很。
风轻舞呆坐在床上。“我很吃亏的。”什么便宜都让杜狂风占尽了,自己多划不来。
“放心,对你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这句话似乎是杜狂风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好压抑、隐藏自己有想要的欲望。
“我知道。”凤轻舞犹记他的忠言。“可是你说过男人都是很邪恶的,既然你是如假包换的男人,我就得当心。”
“我要是邪恶,你早就……” 杜狂风突然觉得这个解释好多余,他倏地停住嘴。
风轻舞青涩生嫩的模样也正是她迷人之处,杜狂风承认自己动心过,但就是不能要了她,那会令他感觉自己像在摧残幼苗。唉!被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扰得心烦意乱,早些睡着才不会忆起身边有一副柔软娇躯。
杜狂风话未说完就转身蒙头而睡,徒留下凤轻舞枯坐在床上,她决定一整晚都不睡了,抱着枕头等待黎明,反正明天杜韬就回去了,届时再好好补个眠,睡它十次八次回笼觉。
在黑暗中,风轻舞勉强抵住想睡的念头,但在摇头晃脑的催化之下,她的眼慢慢变得沉重,重得可以合起来了。
咚一声,风轻舞终究敌不过瞌睡虫的攻势,彻底臣服在虫虫危机之下,倒头呼呼大睡。
清晨三点,杜狂风的房门被偷偷摸摸地启开,来者饶有兴味地注视床上的两人,看来他们睡得挺香甜的,凤轻舞的小脚还跨在狂风的大腿上呢!两人果然真有其事,杜韬满意地阖上门扉。
☆☆☆
第二天早晨,杜韬满意地眯眯笑,仿佛到嘴的吐司多么香醇可日。
杜狂风看穿这不怀好意的眼神,昨晚他的确来了,可他又看到了什么让他如此开心?杜狂风确定自己什么歹事也没做,所以他应该没有机会目睹到火辣刺激的香艳镜头才对啊!
杜韬那一双暗藏玄机的目光又往女娃娃身上移。
而睡得不怎么好的风轻舞,有一口没一口地咀嚼着法国吐司,两眼惺忪的模样让杜韬肯定了自已的猜测,小娃儿昨晚累坏了!
了解了,终于了解了,原来这老家伙净往那事儿钻牛角尖,真亏他想得出来,真能想象!杜狂风终于明白他老爸为什么会露出一脸诡笑了。
他若再不阻止,恐怕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吃完早餐后我送你回去。”这是唯今之计。
“唉哟哟!狂风转性了,竟然会送我回家,老爸好高兴喔!”
杜狂风不过是想利用开车去的时间好好向老爸来个晓以大义,如此而已。
送杜韬回家的路上,杜狂风不断地威胁兼恐吓阻止,严格禁止杜韬出其不意地拜访狂浪居。
唉!他老人家好伤心哪!
杜韬大叹儿子不疼、媳妇不爱,他苦命哪!但这些哀兵之计丝毫撼动不了杜狂风的决定。他怪来怪去也只有怪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怪儿子了。
第七章
备忘录上记载着满满的行程,顶着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的头衔,他的工程案子源源不绝。
“太忙了吧!”小助理将备忘录往长几上一甩,光洁的美腿往几面上摆去,嘴里不断嘟嚷着。
忙吗?杜狂风早已习惯忙碌的生活,堆得半天高的设计稿是工作室里最常见的画面,如果工作是一种乐趣,浸淫在其中又有何妨。
工作室里除了铅笔倚着长尺画出的声响外,凤轻舞没听到任何的回应,杜狂风总是如此专心一意地工作着,工作成了他唯一的焦点。
“工作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对不对”凤轻舞明知对牛弹琴还是想发表长篇大论。
“除了工作,你不关心家人、不关心管家老刘、不关心我这个小助理,也不关心那些频频上门,勇敢说出她爱你的女人们。”风轻舞重重强调“女人们”,因为实在是太多了。这些日子以来,有人一看到凤轻舞来开门就掩面而泣,伤心离去;有人则破口大骂说她是狐狸精;有人则愿意与她共享,状况千奇百怪,着实让风轻舞开了眼界。
“唔——”凤轻舞稍作停顿,纤纤身影闲闲踱至工作室的门旁,轻松地靠着。
“换句话说,你只关心你自己,你注意自己的工作、自己的需要,别人的死活都不关你的事。” 一言以蔽之,他就是不折不扣的自私大混球,但——
凤轻舞仿佛看见杜狂风深邃的乌眸闪过一丝丝落寞,那是一种不被了解的孤独,她发现他不爱说话的原因了,因为别人不会懂的。
她的心被杜狂风的那份孤寂所震慑,汩汩流出的竟是疼措与不舍,这样高傲杰出,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特质的男人,他还需要追求什么?
看到另一面的杜狂风,风轻舞竟有些不适应,看
似拥有一切却拥抱着孤独,而得到愈多就愈孤独,这是多么强烈的对比!
“喂!”倚在门边的凤轻舞想要带他逃离。“如果我们放下一切去吃个痛快、玩个痛快怎么样?方法虽然很简单也很容易,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尝试。”
杜狂风停下画图的手,紧锁的眉宇看得出他在挣扎,他在找不可以的理由。
“我已经答应‘唐采’的陈总经理——”杜狂风相当为难,这毕竟是上作上的承诺。
“放心,说你生病就好了,人总会生病的不是吗?”
风轻舞想得简单。
“还有‘力山’——”杜狂风翻出千百个不从己愿的原因理由。
风轻舞噗嗤一笑,白皙的手背掩着娇艳欲滴的粉嫩。“又不是私奔,只有今天而已嘛!”这一脱口让杜狂风窘极了。
“而且,”风轻舞继续道,“该是你的跑不掉,不该是你的就让它随风去吧!别强求啰!”
杜狂风又陷入沉思。
“别想、别想,先玩就对了。”凤轻舞勾上他有力的臂膀,硬生生将他拖离工作室的范围。“如果工作真是快乐的,那我就要在门板上悬着‘生气烦恼者匆进’的牌子,所以啰!既然现在的你已愁眉苦脸,疯一下又何妨!”
杜狂风半推半就地进了莲花跑车,突地扬起阴恻恻的笑声。“这该不会是你的诡计吧!假公济私,其实是你想玩对不对?”
“唉!好心被雷劈,论快乐指数你是不及我的,我只不过想分享而已,却被人当作居心叵测,心寒呀!”
凤轻舞又拧眉、又皱鼻,小嘴嘟得半天高。
这下好像是杜狂风不领情似的。
算了,追究什么哩!他的心已开始要冒险了。
油门一踩,驶出禁锢的世界……
☆☆☆
自从那颗封闭的心出轨后,杜狂风便常常感受到一头狂狮在心里四处乱撞,出闸的欲望相当强烈,但一贯的生活模式不是这么容易被改变,因此他对那次的冒险是非常怀念的。
“工作上门啰!” 凤轻舞蹦蹦跳跳地推开玻璃门,不断挥舞手中的Memo纸,双膝跪在泳池边等杜狂风冒出头来。
“有漂亮美眉要来采访哟!”媚眼一眯,聚满她的嘲讽。“不知她看见你的那一刻会不会昏厥,喔!白马王子。”
风轻舞唱作俱佳,表情丰富,逗得杜狂风哭笑不得。
直定定地在风轻舞面前听她编派他的可笑,这绝不是属于他的风格。脚一蹬,精实的躯体划过池水,隔出短暂的水道,随即又船过水无痕地融成一体。
杜狂风既不欣赏免费的表演,那她也没必要像个白痴似的演起独脚戏。敛起玩心,她正经八百道:“明天下午两点,某报刊记者程雨凝会带着一名摄影师、一名助理来采访作,结束后他们希望能拍下狂浪居的设计风格。”
杜狂风从池中央冒出,哗啦啦的水珠顺着古铜色泽的胸膛流下,双掌掬起沁凉池水往头上浇去,好一会儿才睁眼道;“拍狂浪居的事我反对。” 他道出他的坚持。
反对?可是狂浪居粉漂亮呀!为什么不?
惨了,凤轻舞还很爽快地答应了对方呢!
“可是我——”凤轻舞为自己的擅作主张深感不安。
“你答应了?”
一股森冷窜上凤轻舞的背脊,她不敢正视寒气窒人的目光,连忙移开视线。“我……我去回绝。”快逃离现场吧!凤轻舞起身。转头,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杜狂风十足霸气的口吻成功地定住凤轻舞欲逃之夭夭的脚步。
凤轻舞愣在原地不敢回头,他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发飙吧!她暗自祈祷着。
背后传来杜狂风跃出水池的水花声,愤怒的雄狮朝她步步逼近。
凤轻舞咽了口唾液,眼角余光不时瞥向映着熟悉身影的光亮地砖,他来了!他来了!她小小的心脏眼看就要从喉咙迸出。
“这次就算了,下次先问我再回复对方。”语毕,杜狂风从凤轻舞身边走过踱进屋内。
凤轻舞吐吐小粉舌,杜狂风分明就是故意吓唬她嘛,他喜欢看她惊惧、惶惶不安、手足无措的模样,而她明知如此,还是很没用地屈服在他的威吓之下。
此仇不报非君子!
哪天她也要让他尝尝害怕的滋味,下次他就不会这么没人性、没眼泪。
☆☆☆
隔天——
程雨凝依约前来。
一走进玄关,壁面镶嵌玻璃的精致质感随即吸引了程而凝的视线,利用清亮明镜延展空间,而正前方古典端景柜更彰显出豪门气息。穿过玄关,客厅以大理石壁炉为中心点,圆拱造型延伸而上,并且利用镜射原理强化了空间的深度与广度,精致的质感与各式各样顶级家具相映出一室的辉煌。
程雨凝接过管家老刘递来的果汁,等待着今天的主角出现。
“少爷一会儿就下来。”老刘言笑晏晏。
程雨凝颔首,一丝不苟的套装打扮有着记者专业的形象,微勾的唇角是一贯的礼貌表达。
啪嗟啪踏的脚步声从头顶上传来,程雨凝美眸一抬,迎上那一具窒人的身影,仅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的杜狂风神态优闲地步下楼梯,未经仔细梳理的凌乱黑发也无碍那张要命的俊脸。
程雨凝看痴了,他不愧是最有价值的钻石单身汉。
敛起那份遐思,程雨凝起身礼貌性地伸出右手。“杜先生,久仰大名了,谢谢你答应本刊的采访。”
程雨凝拿出麦克风,也为自己别上收音器,依手稿上的题目开始访问。
话题不外是杜狂风从医生转向建筑师的缘由及心路历程,他设计的风格、理念及未来的期许目标,十分样板化。
一个小时后口头上的访问结束,程雨凝指示随行的摄影师、助理拍摄狂浪居内外的设计风格,而程雨凝则继续与杜狂风话家常。
程雨凝关上麦克风,取下收音器,若有所指地问道:“听说杜先生已有未婚妻了?”
杜狂风顿了一下。“没想到这消息传得这么快。”鹰眸一敛,莫非她有其他企图?
“当然了,令尊的寿宴上,全场的焦点就是杜家两兄弟,名门淑媛谁不想攀亲呢!现在你有未婚妻却不让人知道,是不是还在选择与观望?只是未婚妻而已,随时有后悔的机会。”程雨凝饶富心计的美眸蒙上不可测的坏主意。
杜狂风漾起笑意。“当天家父的行为是很可笑的,我没必要随着起舞,而我的未婚妻没有公布是因为我要保留我的隐私权,并非你说的还在选择或观望。” 杜狂风说得坦然而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