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过了。
想到这儿,谌青的心忽地柔软了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点不舍。
“好好表现!我可不希望你漏气。
他的眼神——很不同。
海尘确定看见了谌青的眼里——有着一段故事,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要努力!做那个能与你共享过往的幸运天使。海尘十分确定自己的抉择。
适才在爱里的悲怨,谌青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轻易地驱离殆尽。
“做给我看吧!”谌青喃喃自语。
这个女孩子的情绪变化全系于我的一举一动,看来我的魅力对她仍有着无法抵挡的魅力。谌青相当满意的笑了笑。
谌青因为有海尘的爱慕而喜悦!只是他仍不知道。
宴会厅的舞台布幕缓缓升起,一场音乐飨宴就此拉开序幕。
“海尘,好好加油!”中提琴手拍拍海尘的背,一股暖流穿透海尘的心,
“我会的。”点点头,海尘充满信心地说。
“我一定不能输给她。”瞟着台下高贵冷做的谈素,海尘坚毅地想。
“让我们做交响乐的最佳代言人!”站在台上,谌青凑上前对海尘也对大家说着,语
气中充满了鼓舞。
於是,谌青缓缓地抬起他那双神乎其技的手,用他那双锐利如
鹰眼的双眼扫视台上每一位乐手,就这么一抬手一个眼神,已然驾驭了所有乐团的成员,新时代的指挥神童就要展现他那富有魅力的指挥天分,整个“新世纪交响乐团”也因着谌青特有的天分而散发光芒。所有的人不管是台上的乐手或是台下的观众都屏息以待这动人的一刻。
“真不愧是谌青!”谈素此刻饱受震撼地赞叹着。
像受到感应般,谈素的眼光不自觉地瞟向若海尘。
“那女孩儿上台之后所散发的神态有着足以颠倒众生的自信和浑然天成的舞台魅力。怪不得!怪不得谌青会不由自主地在意她!”
海尘的魅力令人不安!
谈素的嫉妒之情不自觉地,悄悄爬升……
动人的乐意自台上时而激动,时而温柔,时而强悍,时而绵密地传来,打动每一颗聆听者的心,他们的情绪随着乐章翩翩起舞,不能自己地迷失在“新世纪交响乐团”的演出之中。
谌青的双手最后在空中圆满地画下一个圆圈后,所有乐手都整齐划一地停止弹奏,忽然,四周一片寂静,静待数秒后,台下随即响起如雷贯耳的掌声与安可声。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掌声实在不足以形容“新世纪交响乐团”的震撼力。
“谈素,用这篇你最爱的乐章来欢迎你,很够诚意吧!”
下台之后,谌青很礼貌性地请谈素给予评价。
“谌青,真有你的,实在太棒了!“谈素难掩震撼之情的回答。
“现在——“做个漂亮的转身,谈素说出她才刚做的决定。
“该我上场了,该我给大伙一个见面礼,也让你鉴定鉴定我的能力。”
说完,谈素从容而华贵地走上舞台,整个会场顿时静默下来,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移注在这位天之骄女的身上——
於是,在谈素尚未开始演奏之前,掌声已如排山倒海般给予最热烈的欢迎。
谈素轻轻坐于竖琴之侧,她的八只手指像有魔力一般,跳跃于琴弦之上,美好的乐意于焉产生。
空灵清丽填满了所有人的心中,整个会场的人忽然都神圣了起来,好似所有人世间
的悲伤与不幸都在这场音乐飨宴中逐渐被抚平,进而升华。
希腊神话中的女神大概便是如此吧!
再没有人质疑为何谈素有着竖琴维纳斯的雅号。
立於台下的海尘愈是震摄于谈素的琴艺,愈是消磨自己的信心。
她那几近完美的演奏实在令人望尘莫及,海尘清楚感觉到自己与谌青的距离正一步一步拉远。
“她真好。”海尘黯然地想。
“海尘,加油,我们都站在你这边。”细心的首席长笛手凭着女性与生俱来的敏感,看见了海尘的落寞与不安,安慰地说。
“真的,我觉得谌指挥和你比较速配哦!”
长笛手是位乐观开朗的女性,她总是有满腔的热情与正义感,在乐团之中扮演着大姐头的角色,当初见着海尘的时候,她便觉得和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特别有缘,因此,除了展挚之外,就属长笛手最照顾海尘了。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谢谢你!笛姐。”海尘苦笑道。
“不许你这么悲观,要知道你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特质,这个特质足以倾倒众生,只是你尚未发挥而已,相信笛姐,笛姐可是阅人无数呢!”
“谢谢笛姐。海尘不但不会因此而消沉,而且要更加努力。这是很好的机会让我瞧见自己的不足,也才能让自己更好。”
“好!笛姐果然没看错人,也没疼错人。”
就在海尘与长笛手的谈话间,台上的表演结束了。
谌青以他一贯的绅士风范潇洒地走上台,执起谈素的手,牵引她下台。
“大指挥家,我的表现还可以吗?”
“维纳斯,你和你的音乐都很美!”一句迷人的赞美,化解了尴尬的挑剔。
然而,在谌青看来,谈素的竖琴技法的确有着高超的表现,已达无与伦比的境地,但过分重视技巧的结果,便是在音乐中隐隐然缺三份纯真之情,缺乏真情的音乐,充其量不过是个乐匠罢了。
令谌青为难的是,谈素最为人称颂的优点,却为他所不认同。
“该死!无端端又想到那个若海尘!“谌青暗自咒骂着。
谈素微笑不语,没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放眼竖琴界,再没有人像她的造诣这样臻于化境。
天才相轻!
对於自己,谈素向来有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心,因此,方才谌青的言语回避,她自有合理的解释。
“当天才碰上维纳斯!乐界维纳斯谈素于会场大显身手,连天才指挥家谌青都连连称赞!“的确是一个造势的耸动标题!
“指挥家与竖琴手的热恋伤痕——享誉国际的天才指挥家与乐界美神相较量,结果擦出爱的火花!“
又一个音乐花边新闻,想必可以带来相当可观的销售量。
音乐素养不够的那些记者们,用最粗浅的利益和名望来论定一切,刚好给足了谈素面子,也给了谌青相当的台阶。适切地化解了一场天才与天才之间的较量。
不等谌青回答,谈素意味深长地说:”谌青是我最好的同学,我一向很佩服他的音乐造诣。”
看了谌青一眼,谈素抛下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那么两位想必有着深厚的情感!“
这个”白目“记者,倒是不乏”断章取义“的本领。
谌青相当不耐地抛下一句:”是啊!我要找女朋友,至少也要像谈素一样优秀,否则一辈子回答蠢问题,不如死了算了!“
意有所指的,谌青将了记者一军。
打退了记者,却大不退漫天飞舞的流言和徘闻——
谌青与谈素好事近了!
第二天早报,斗大的标题引爆了所有人对谌青与谈素的好奇。
“小青,报上写——”见报后,唐倩儿紧张兮兮地问。
“只有脑袋不清的人才会相信可笑愚蠢的媒体说的话——娘亲大人,该不会你正好信以为真吧!”谌青一番话说得唐倩儿脸一阵青,一阵红,就是哑口无言。
“明天,我搬回家住。”丢下回家住的讯息,谌青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留下一脸不解如何的唐倩儿。
聪明的谌青当然不会铁齿到不相信“人言可畏”——回家里头住,正好让传言不攻自破。
“我谌青岂可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喀拉”一声,关上大门,谌青不自觉得漾起一抹微笑。
第五章
谈素正式加入”新世纪交响乐团“。
从此她成为所有聚光灯的焦点,她的琴艺、她的美貌,甚至她的穿着打扮和化妆,都能造成一股小小的流行风潮。
台湾还因此吹起一股竖琴风,许多家长纷纷把孩子送去学习竖琴。就带动音乐风潮而言,谈素的确有着不可沫灭的功劳。
所幸海尘生来
“海尘,还不回家啊!“
“嗯,再一会儿。”
类似这样的对话几乎天天上演,只是她不希望给展挚太多的爱情想望。
“啧,啧,啧!“没本事,就别赖着不走!
展挚温柔体贴地对待与谌青的冷嘲热讽则天天交替上演着。
海尘那一副强逼自己拉琴的模样,实在令人不忍,谌青不自觉地就想生气,脱口而出的话便显得字字伤人。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今天一定练好。”她担心自己就要被谌青除名,只一个劲地道歉。
“真受不了你!”谌青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为了巡回,海尘毫不间断地练习,不论白天黑夜,终於她那怀有旧伤的左手再也不听使唤地颤抖,可怜的海尘,痛苦地坐在演奏厅的一角。
因为手抖不停,因为剧烈疼痛,海尘不得不找来展挚。
“展挚,可不可以请你送我到医院?“
“好,我马上来。”
待展挚送海尘到了医院,海尘淡淡地抛下一句:”请你先在外面等。”她不打算让展挚知道她的旧伤。
“可是……“
“放心,江医生与我父亲是世交,他会好好照顾我的。”
“好吧!”无可奈何的展挚只能依着海尘的意思。
疹疗室内,满头白发的江医生满脸忧愁。
“海尘,再这么练下去,你的左手别说是拉小提琴了,就连做一般事都可能出问题。”江医生忧心忡忡地告诫海尘。
“不能再……”海尘最怕的事终於来临。
“是啊,你一直勉强左手施力……”见到海尘一脸的灰败,医生实在不忍再有任何的责骂。
“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支撑我的左手,做最后一次的演奏?”
“海尘,你再继续这样拉小提琴,很快你的手就要报废了。”
为了故人之女,江医生还是狠下心来下最后通牒。
“可是……”
“还可是——我现在说的是‘报废’!你不爱惜自己,也要为你的母亲想想啊!”
“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海尘苦苦地问。
“难道拉小提琴对你这么重要吗?“江医生仿佛从眼前女子身上见到故人的身影,不自觉的话显得轻柔许多。
她真像她父亲,执着而纯真。
“江医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拉小提琴对我而言有着重大的意义,不拉小提琴,我的人生将会比左手报废更黯淡。”
“就算残废也不后悔?”
“是的。”
看着她如此执着,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感动吧!江医生带着成全的语气说:“那好,这是最新研发的止痛药,它的止痛效果可达一天二十四小时……不过,相对的,它的副作用也很大。”
“它有什么副作用?”
“药效一旦过了二十四小时,会对手部神经产生麻痹效应,它将使你的手指无法灵活运用,可能对你的演奏生涯不利。”将医生深叹了口气,续道:“我想,你可能要好好考虑一下。”
海尘陷入两难的挣扎之中,服了药,之后产生的影响可能无法预期;不服药,眼前的巡回势必要放弃,放弃了,就再也不能向谌青证明自己的能力。
“医生,不用考虑了,我决定服药。”
“既然这样,那我先开一份最少药量的处方给你,降低副作用。你吃了之后,如有任何其他不适的状况,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我会的,谢谢你,江医生。”
海尘表情木然地走出医院大门。
这时,等在大门外的展挚,早已由护士的口中获悉海尘的旧疾,他的难过之情不比失恋少。
“海尘,情况怎么样?“展挚焦急地问着。
只见他眉头深锁,满脸的关爱和深情……海尘堆起笑容,只想化解眼前的尴尬。”没事,
只要按时服药就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病情的严重性,所以若无其事地回答着。
“那……从今以后可要记得吃药才行!吃过饭了没?我请你去吃饭。”为看出她的不自在,展挚体贴地什么也没说,就悄悄收起满心的深情。
“不,让我请你吧!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别跟我那么客气,好吗?”
“我……”
“海尘,我知道你的心里只要谌青一个人,但是,请你别拒绝我的关心,我只想好好关心你而已,不会对你和谌青产生任何影响的。”
“我不想对你不公平。”
“这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公平的。”
“话是不错,但……“
“别说了!啊!好饿啊!突然好想吃一大碗日本酱油拉面。对了!就在这条街上有一家很道地的札幌拉面,走,我带你去!“
“好啊!不过现说好,我请客!“
“好吧,反正我就拿你没辙。”
展挚心里明白,他与海尘最多只能拥有这样的情分,在这样继续下去,只怕海尘会逃得更远。因为明白了,所以他将不再向海尘多说什么。
“祝你幸福,海尘!“展挚默默祈祷着。
接下来的日子,海尘一面服用止痛药,一面练琴。
“你所呈现出来的音乐,根本就在侮辱你手中的那把琴,别再浪费时间了,与其用这种音乐来摧残我,不如用你的身体证明你对我的爱。”
“在你的观念里,难道一切都需要证明吗?“海尘挣脱了他,狠狠地擦拭着嘴角。
“没错,你难道不知道,爱要给懂得的人吗?除了这副外表之外,你懂我多少?以你的能力又能懂多少?“他完全不能理解,他对她而言,根本是个陌生人,为何她会愿意如此执着地对待。
“我,我会努力了解你。”谌青的一连串问题问得海尘一时无法反应,只能结巴地回话。
“哈哈哈,努力了解我是不是?来啊!从我的身体开始。”谌青话中德嘲讽意味,实在有些伤人。
“你、你说什么?“
“别装了,你之所以看上我,不就是为了我这副外表吗?“
“你、你太可恶了,为什么你的心中总是充满了怨?“
“别碰我!我没你想的下贱!”踉跄退步的海尘眼里透着一股坚定。
“得了吧!你还不配跟我谈爱。好好练你的琴。”
“我是不是配和你谈爱,由我决定,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最好是这样。”
这个海尘越来越有意思了,谌青不由自主地对海尘有了另一种想法。
乐团里,除了展挚,没有人知道为了巡回,因为了谌青,海尘的牺牲有多大。
“海尘,是不是你的手疾又复发了?”
“没事,大概是药量不够!你别大惊小怪,我真的没事。”
“药量不够?你在吃什么?“
“没事,只是止痛药罢了!“海尘忙不迭地想藏起药瓶,却被展挚一把抢去。
待展挚看清标志,大喝道:”海尘,你玩命!这种药的副作用不只是神经麻痹而已,根据最新的医学报导,这种药若服用过量,是会造成全身瘫痪的,你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