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领导当然也不愿见他的傀儡为情而无心工作,他马上应允了洪瑞希的请求。
洪瑞希鞠了个躬,然后带上门出去。
陈俊铭,柳依眉,洪瑞希……领导边玩弄手中的烟,边让这三个名字在脑门索绕。
陈俊铭回到工作岗位后,比以前更加忙碌了。
CASE如潮水般的涌进,每天要接见的客户也较以往多出几倍,整个律师事务所时常闹烘烘的,甚至有些慕名前来的女性在楼下的警卫处守候,为了目睹陈俊铭传闻千里的英俊风采。
结束上一个客户的会晤,俊铭跌入座椅中,合上眼睛小憩片刻。好疲累呀!俊铭心烦地想挣脱名利的束缚。看来他该规划休一次长假,到国外放松心情,否则再这么紧张刺激的过活,他准会累倒。
陈俊铭撑开眼皮,瞄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十二点半了,员工们大概都吃饭去了吧!俊铭走向沙发,用极舒服的姿势躺下,趁这段时间,俊铭打算睡一会儿,养精蓄锐以应付下午繁重的工作。
就在俊铭快睡著之际,沈郁菁随翩然抵达。
“俊铭,我给你带便当来了!俊……”沈郁菁见俊铭不在位子上,她四处搜寻一番,终于他注意到沙发上的人影。“原来你在这里呀!喂!醒一醒,吃饭罗!”
俊铭咕哝模糊的道:“我不想吃。”
沈郁菁不死心的轻拍俊铭的脸颊,企图唤醒他:“别睡了,快点起来,我特地买的鸡腿便当,很好吃哦!”
“郁菁。”俊铭握住郁菁的手腕,微张双眼。“不要吵我,我昨天一夜没睡,我行行好,让我睡二分钟,OK?”
“不行!”沈郁菁不管俊铭有什么理由,他非要起来吃便当不可。“我辛苦买来的便当你一定得吃。”
“好,好,”俊铭换个姿势,敷衍道:“我等会吃。”
“不行!现在!”沈郁菁靠近俊铭的耳朵,大声的叫喊著。
俊铭按捺不住,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推开郁菁即粘上的身体。
“走开!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这是俊铭第一次对郁菁说重话,连郁菁都愣在原地。
但郁菁毕竟是郁菁,她很快的回神。“我说过要不择手段得到你,想赶走我?没那么简单!”
“你……”俊铭拨拨额前的刘海,理理凌乱的服装仪容。“好,我们平心静气的谈谈。郁菁,你喜欢我哪一点?”
“全部。”郁菁毫不迟疑的回答。
“问题是我并不喜欢你。”俊铭严肃地道。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郁菁挪移她的身子,暧昧的说。
“哦?”俊铭挑眉,“用什么方法?美人计?献身?还是死缠烂打?郁菁,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伤害你,追求你的男人满山满谷,你又何必招惹根本不爱你的我呢?”
“这样才有乐趣呀!我就是征服你,让你开始迷恋我,一分一秒都不离开我,然后我才狠狠地甩掉你,让你屈服在我的脚下,苦苦哀求!”
“你在报复我?郁菁,你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念头?”
郁菁仰天长笑;“我有一句很有名的座右铭: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休想得到!”
“我懂了。”俊铭十分愧疚自己一时疏忽造成郁菁的任性,他说:“我自行了断,总行了吧?你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摧毁掉我。”
俊铭迈向窗边,拉开窗户。
郁菁没预料到会有此举动,她紧张地盯著俊铭,不安地问:“你想什么?”
“跳楼。”俊铭跃上窗栏;“好完成你的心愿。”
郁菁慌了,这和她原来构思的不同啊!她心急如焚地叫俊铭下来,有话好商量。
“你不是要毁了我?怎么又反悔?”
“我……”郁菁哑口,停歇半天才接下去:“我以为你会娶我,弥补你对我的亏欠。
‘娶你?那我不如跳楼!’俊铭移动一步,整个身子就快跃出窗外。
‘不要啊!’郁菁尖叫。‘你下来啊!俊铭,求求你,不要吓我!’
‘俊铭……’郁菁担惊受怕地哭了出来,她拭去泪水,低声下气地说:‘我们和解!我保证以后不再缠你,不再烦你,也不会逼你娶我,好不好?你快下来,很危险的!俊铭!’
嗯!戏演得差不多了,俊铭心想。他最后一次跟郁菁确定:‘你说的话算不算数?我怕你出尔反尔!’
‘不会!绝对不会!只要你肯打消跳楼的念头,我什么都依你!’
哈哈哈!俊铭在心中大笑三声。他动作敏捷的跳下窗户,解除郁菁的惊惶。
郁菁身处吓破胆边缘,见俊铭平安落地,她兴奋地抱住他:‘谢天谢地!你没事了!’
俊铭像疼妹妹般的摸摸郁菁的头,受怜的道:‘我刚刚是在吓唬你的,郁菁。我的用意是想让你了解,爱和报复是不可以混为一谈,否则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吓我?!郁菁猛镇抬泪眼,怨恨地怒视俊铭。‘陈俊铭!你好可恶!我为你担心受怕,而你只是在演戏给我看!!’
‘我跟你学的。’俊铭取一纸巾,擦干郁菁的泪痕;‘别生气,郁菁,你没把刚刚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说什么都依我的唷!’
‘我——’郁菁开始后悔,为何没察觉俊铭是在演戏,害得她现在百口莫辩。
‘郁菁,我们还是好朋友。’俊铭亲切地笑著。
‘不过以后你不许干涉我的生活,也不准一天到晚粘著我,我要做情人该做的事。不然,我们恐怕连朋友都当不成!’
‘哼!’郁菁气嘟嘟地瞥开脸,算是默认了和俊铭的协议。其实她可以耍赖不依,可是她担忧俊铭万一被她逼得狗急跳墙,对她不理不睬,到时候郁菁就是用钱用权势也买不回他的心。
电话上的内线灯急促地闪亮鸣响起来,俊铭按下通知键,孙允苹甜美的声音传来,‘陈律师三线,有位洪先生找你。’洪先生?是新的客户吗?怎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俊多疑惑地拿起电话,公式化的说道:‘你好,这是陈俊铭。’
‘你想知道柳依眉的下落吗?’
小眉?!俊铭握紧话筒,神情凝重的问:‘你是哪位?’
‘不必管我是谁。陈俊铭,你很思念柳依眉,对吧?如果你想见她,明天下午两点到这个地方来找。’
对方念出一个地址,俊铭以笔代纸上速写著。俊铭想进一步询问小眉的近况,电话那头已经切断。
俊铭立刻按下内线通话键,向孙允苹问道:‘孙小姐,刚刚那通电话是谁打的?’
‘不清楚。他只说他姓洪,有要紧的事找你。’
‘噢!谢谢!’
俊铭颓坐在椅子上,望著地址发呆。他为什么会有小眉的下落?他又是谁?难道是匪徒掳走了小眉,想赚点赎金花?俊铭的脑中忽然冒出好多个问号,缠绕心头挥之不去。
郁菁走至俊铭的身旁,偷瞄他手中的住址一眼。
‘这个地方很偏僻耶!俊铭,你客户住在那里呀?’
‘偏僻?’俊铭又找到另一个疑点。‘郁菁,这个地方你很熟?’
郁菁摇摇头。‘我听爸说那里是一些废弃的工厂,抛售很久没有人购买,所以地方打算将这块土地上的建筑物拆除,准备规划成住宅区。’
废弃的工厂?肯定是个荒凉人烟稀少的地方。明天下午两点……俊铭吩咐孙允苹推掉明天下午的工作,他想集中精神,去赴这场不知是福还是祸的约会。
‘事情进行得如何?’
‘都安排好了,就等他自投罗网。’
‘很好,瑞希,’领导满意的说道:‘不愧是我的好伙计!这样吧!如果这次你能达成任务,这笔收入我和你七三分帐。’
洪瑞希颇讶异,向来威严不容有误的领导,竟破天荒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但是瑞希又想到,也许这是领导对无法遵守诺言所做的补偿吧!洪瑞我还是会圆满完成,只是希望领导不要忘记曾答应过我的事。”
领导敛容,沉吟道:“我会守信,绝不向柳依眉透露任何一个字。”
“谢谢领导。”
洪瑞希退出办公室,冷不防地撞上站在走廊上的依眉。
“依眉?”洪瑞希心虚地张大嘴,“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有工作了,是不是?这次是哪个人该死?”
依眉口气不佳的直言道。
“这不关你的事。”洪瑞希闪躲著依眉质疑的眼神,迳自往前走去。
依眉亦步亦趋地跟随著,她叫道:“我只想知道,你要杀的人是不是陈俊铭?”
洪瑞希的身体宛如遭电极般,颤动了一下。他回首盯著依眉,说:“你为什么认为是他?”
“我的第六感。”依眉的脸上写满忧虑。“最近我时常心神不宁,一直有预感会发生事情。”
“那并不代表和陈俊铭有关呀!”
“可是……”依眉垂下眼睫,喑哑著声音道:“我梦见俊铭被杀,而杀他的人是你。”
洪瑞希震惊地后退几步,身子紧靠墙壁。依眉……依眉竟也有预知能力,她果然如领导所言,有不可限量的能力!
“瑞希,你会杀陈俊铭吗?”依眉哀怨的眸光,一瞬不瞬地望著瑞希。
洪瑞希舔舔干涩的唇,艰困地启口:“不……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依眉松了一口气,她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洪瑞希见依眉不再咄咄逼人,他也才不较方才那么紧张。但他仍感不安与惭愧,因为他不仅骗了依眉,还要亲手解决她的心上人陈俊铭。
“依眉,你有没有想过和陈俊铭的恋情能开花结果?我的意思是,你想过嫁给陈俊铭吗?”
依眉思量片刻,她摇头。“他可能已经把我遗忘了。况且就算他肯娶我,他的家人不一定会接纳。”
“这些你们要共同去克服。”
“瑞希,我配不上俊铭的。”依眉凄楚地笑著,“我的身上有太多污点,需要一生的时间来弥补。况且我一天不离开组织,污点就一天比一天多,距俊铭愈来愈远。”
组织内的每一位杀手又何尝不是?洪瑞希痛心疾首的想。他们全是在领导的栽培之下长大的,个个无父无母,逃出组织就好像逃出自己的家一样,在茫茫人海中飘浮游移。组织是他们的根,却也是造成他们犯罪的深渊!
洪瑞希感叹的说:“依眉,除了组织你还有陈俊铭,有个深爱你人,可是我和其他伙伴却什么都没有。”
“你还年轻啊!瑞希。”依眉的笑转为柔和,“我相信你一定会遇上深爱你的女人。”
洪瑞希和依眉互望著,随即都笑了开来。虽然瑞希的脸上挂著微笑,但他的心犹如被千刀万剐而血流不止。
依眉,原谅我,瑞希咬牙心狠地想,因为我必须服从领导的命令,杀了陈俊铭——你的爱人!!
俊铭准时下午两点,驾车抵达约好的地点。他一下车,那片荒凉的景象便唤入眼中。郁菁说得没错,这个地方都是废弃的工厂,杂草丛生不提,堆积在厂房门口的物品均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甚至还有蜘蛛网缠绕。部分墙壁的油漆剥落,露出里面的水泥;原本架在屋顶的横梁,也因历久失修而东倒西歪,屋内放置的垃圾、废弃物杂乱无章,蚊蝇肆虐,气味尤为难闻。陈俊铭只大略的瞧了一眼,确定室内无人之后,马上抽身退至室外。
工厂是一间接一间的并排著,而且每间都挑高,屋顶是斜铺的塑胶瓦。以前可能是电子工厂吧!俊铭猜想,依厂房的隔间,隐约可看出这里是电子零件加工的公司。大概老板赚到了钱,迁到更大更舒适的地方,这儿也就任其荒芜;再加上交通不便;乏人问津,地主才想要加以整顿,盖更好的房屋出售。
奇怪,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俊铭小心翼翼的巡视四周的环境,防范遭人突袭。
洪瑞希早在俊铭抵达时,就已隐入暗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这是洪瑞希第三次见到陈俊铭,他很纳闷,像俊铭这样英俊挺拨的男子多的是,依眉为何偏偏倾心于他?是所谓的缘分吧!洪瑞希随后又想,俊铭和依眉的红线在邂逅的刹那已牢牢的牵系,如今才会各分东西却仍两地相思。
洪瑞希瞥瞥腕表,两点半,离工厂爆破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早已算准了营造公司会在今天下午三点引爆事先装置在屋内的炸药,并且在方圆十公里外设下警告标语及路障,但为了引俊铭入内,洪瑞希事先,派人清除俊铭行使道路上的障碍物,好让他自投罗网,不过见俊铭的模样,似乎等得不耐烦了,洪瑞希担心他会因而走掉,所以他现身拖延时间。
“陈俊铭。”
俊铭听见背后传来声音,他紧张地回头。
“谁?”
洪瑞希带著笑容出现。他礼貌地问候道:“好久不见。你应该不记得得我了吧?”
俊铭狐疑的打量洪瑞希。“啊!他就是机场那群壮汉的首领;甚至更早在杨家的宴会上,他曾和俊铭争扶依眉。他为何在这里出现?莫非他和依眉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假如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你就是洪瑞希。”俊铭回答。“你也是依眉所属集团中的一员,对不对?”
“你果然聪明,不愧是当律师的。”洪瑞希拍手称赞俊铭的推论能力。
“过奖。小眉呢?”俊铭环顾洪瑞希的周围,找不到依眉的踪影。
“你关心她?”洪瑞希藉这个机会,替依眉探探俊铭的心意。“是基于为民除害的正义感,抑或是私人的情感?”
“我不懂你的意思。”
洪瑞希哈哈大笑,他说:“刚刚才夸你聪明呢,现在马上装傻?陈俊铭,你真是个厉害的角色,怪不得领导会动用我来杀你了!”
“你要杀我?”陈俊铭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理由是?”
“客户的委托。很抱歉我无法告诉你,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是谁。”
陈俊铭和洪瑞希互望著,两人的内心皆是思绪纠结复杂,陈俊铭在律师界打滚多年,虽练就一副临危不乱的神情,但也不免心慌。洪瑞希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到依眉,他若杀了陈俊铭,依眉更不可能踏出组织,过另一种不同的生活了;如此依眉和从前有什么差别?陈俊铭的死只会给她最深痛的打击,也许她又会一蹶不振、封闭记忆!
两人同时在脑中挣扎著。俊铭迅速平复紧张感,他以稳定的语调问洪瑞希:“小眉她……好吗?”
“不好。”洪瑞希照实回话。“她过得很沮丧、很消极,自从离开你家以后。”
“我要见她。她在附近吗?”
“不,她不可能来的,她来只会伤心欲绝。”
俊铭满心的期待盼望,却因洪瑞希的一句话而落空。也对,她来不得,这是场攸关生死的决斗,小眉在场只会使陈俊铭分散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