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怎么到处都是人呀?真是麻烦。” 不耐烦跟人潮挤,她干脆专挑没人定的小巷于,这走呀走的,迎面来了个颇为面熟的人。
乔而立心里想着,“这不是刚刚那笨扒手吗?”
对方似乎也在打量她,瘦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快步往她走来,两人一个接近,那扒手大脚一栘,就想往她新鞋上踩,一只手却迅速的往下捞,准备扯了她腰问的玉佩就走人。
谁知道他快,她更俐落,脚往后一抬,一只玉手晃进他襟内,神鬼不觉的摸走他刚得手的大小荷包,另一手却抓住他的手,往后反转。
“瞧瞧这是谁,这么不自量力?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啦,嘻嘻。”
“干什么?快放开我。”扒手痛得大叫,凶恶的说:“一个姑娘家,抓着个大男人,太不像话。”
“好哇,你说放开就放开。”乔而立将他往前一推,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脚。
扒手站不稳,立刻摔了个狗吃屎。
“妈的,你这鬼丫头,我要是不教训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扒手恼羞成怒的爬起来,卷起衣袖,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他看她娇弱,觉得她好欺负,既然扒不到就干脆下手抢了。
她拍拍胸口,“哎唷,我好伯喔。”
扒手朝她冲过来,她等到最后一刻才笑着往旁边一跳,还假装关心的说:“当心、当心,快停步,小心撞到壁上去。”
可惜她的提醒太晚,扒手已经撞到壁上,缓缓的滑到地上。
看在也算同行的份上,她很好心的给他忠告,“我说你呀,也太不像话,扒术这么差劲,又不识货,趁早别在街上混了。这块玉是超级劣质品,你看不出来呀。”
这块劣玉是她在一个专门骗人的玉店摸来的,她一看就知道那里都是假货,为了不让不知情的人受害,她干脆把劣质玉全都摸走。
她一路上丢了一堆,最后这一个运气好,刚好是她喜欢的蝴蝶样式,才能幸运的留在她腰间。
撞得流鼻血,扒手已经很不爽了,还被她这样奚落,这口气怎么忍得下。狂吼一声,也不管鼻血狂流,就朝她冲去。
“臭丫头,我打死你,有种别跑,给我站住!”
乔而立一回头,看见他满脸鲜血的跑来,吓了一大跳,赶紧回身就跑。虽然她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倔脾气,可是看见鲜血就只有投降的份。她这辈子就怕那红红糊糊、充满恶心腥味的血了。
“别追我,快走开,大不了我把你的东西还你嘛!”她一边跑一边叫,只希望那恶心的血人离她远一点。
扒手一听,连忙往怀里一摸,跟着大惊失色,这才明白他是强盗遇到贼爷爷,没扒成对方,反而被摸个精光。
他气急败坏的吼,“你这死丫头,我跟你拚了。”
乔而立看他紧追不舍,回头道:“你干么还追着我呀!快走开,你知不知道你的模样很恶心?”
嗯!他会害她吃不不饭,晚上作恶梦的啦。
因为她顾着回头跟他讲话,没注意到前方的路况,下一秒直直的撞进一个男人怀里。
“啊!”她摇晃一下,差点摔倒,连忙抓住可以支撑的东西——陌生男人的大腿。
“好险、好险。”她抱着大腿,半坐在地上,忙着感激老天没给她跌个四脚朝天。
倏地,一道冰冷的嗓音从她头上飘下来。“你抱够了没有?”
蔺南齐虽然对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很熟悉,不过还没遇过当街就抱住他大腿不放的豪放女。
“呃……”对厚,这是陌生人的大腿,她干么抱得这么紧,又不是什么宝贝?“抱歉,不是故意的。”
她赶紧站起来,充满歉意的朝他一笑。
但下一秒,微笑冻结在她脸上,她看见一双有如寒冰般的眼眸,那俊秀的面容似是冰雪雕出来的。
真是冷到极点,害她忍不住想打喷嚏。“哈啾!”
赫,怎么回事?敢情她面前站的非人哉,而是一尊冰雕?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
蔺南齐皱起眉,“脏死了。”
瞧她的唾沫星子有一半都飞到他身上。他嫌恶的看看她,转身就走。
没想到刚从风月阁出来的他,会这么倒楣的遇上这种事。
早知道应该听宣怀秀一言——既来之则乐之,干脆舒服一下,不要那么急着走,也就不会遇到这种倒楣事了。
“嘿,你说什么?”居然嫌她脏?这块冰雕有毛病呀,明明是他冷得害她打喷嚏,自己又不闪远一点的耶。
乔而立手抆腰,正想给他来个长篇大道理,好好说个清楚明白时,后面的扒手也追到了。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我的妈呀!”一瞥见他追上来,她连忙想溜之大吉。
可是就那么巧,扒手一脚踩住她的鞋后,她一个踉呛,猛力的往前扑倒。
而她的面前,就是刚转身,准备离开的蔺南齐。
为了不让自己摔死,她只好死抓着他不放,刷的一声,她将他的衣服由上而下撕破,最后她抓着布料,狼狈的跌坐在大街上。
蔺南齐回过头来,眼里闪着难得的怒火,“你!”
一看见冷面南王居然意外加入他们的战火,扒手心里有点害怕,可是又舍不得自己辛苦了一日的所得。
“这是意外呀。”她连忙爬起来,不好意思的说:“你的衣服,呃……虽然破了,不过往好处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她赶紧把手里的破衣一角塞进他手里,“你留着吧,还可以当抹布,废物利用比较不浪费。”
乔而立叽哩咕噜的说着,完全不管他的杀人冷眼,猛然想到鼻血男在后面,哎唷的叫了一声跳起来,冒冒失失的躲到他后面。
“借一下位,有个恶心的家伙追着我不放,让我避一避。”
他干么这么阴魂不散的追着她,似乎是铁了心的要闹得她吃睡不宁。
蔺南齐对着满脸鲜血,一脸怒气的男人发问,声音冷淡,寒得像冬雪。“你做什么?”
“我,这个……”扒手感到害怕,退了一步。
毕竟在他眼前,是名动公卿,权势滔天的南王蔺南齐。
他的冷面无情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一旦有人贪赃枉法,他是绝对不轻易放过。
但……扒手脑中灵光一闪,手朝她一指,“那臭丫头是个扒手,扒走了我的荷包,还将我打得一头血。”
乔而立瞪大眼睛,不服气的喊,“嘿,你大白日的说大谎呀!你才是扒手,又自己笨得去撞墙,关我什么事?还真是做贼的喊抓贼呀。”
她怎么会是扒手,人家她明明是扒神好吗?没事把她降了那么多级,实在太欺负人了。
“王爷,这臭丫头将我全身家当都扒了个精光。”扒手立刻装出可怜模样,开始告状。
“喂,你这是血口喷人、胡乱栽赃。”
“那么请王爷做个见证,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我的东西。”于是扒手将今日的收获描述一遍,最后说道:“王爷,请为草民作主。”
蔺南齐转身对她说道:“把你身上的东西全拿出来。”
“这个……”哪有这种事呀,“我才不要呢。你怎么可以听他一面之词,就认定我是扒手?”
“把你身上的东西全拿出来,如果没有他的失物,就证明他是诬告。”
这小姑娘一双灵活的眼睛充满生气,脸上一瞬间闪过各式各样的表情,非常的精彩。
看她俏生生的模样,倒也有趣。
“那……”乔而立眼睛一转,“如果我不拿出来呢?”
蔺南齐还是冷着一张脸,“那就是心虚,有罪。”
“嘿!”她不服的说:“你这什么两光王爷?随随便便就乱判,你这样草菅人命,我告你喔。”
两光王爷?从没人把天纵英明的他跟两光连在一起过,这丫头还真是大胆。
他一皱眉,“我叫你东西拿出来检查,没叫你去死,还称不上草菅人命。”
“怎么没有!我是姑娘家耶,怎么能把我的私密物品拿出来给两个大男人看,这不丢脸死了?”
扒手连忙说:“王爷,她东拉西扯的,硬是不肯拿出东西来让您检查,绝对是作贼心虚。”
蔺南齐看着她,“是吗?你是作贼心虚?”
“呸!我才不是贼,更加不会心虚。”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实话告诉你,我是扒了他的东西没错,可是这些东西也是他从别人身上扒来的呀。”
“乱讲!”扒手急着辩解,“王爷,我发誓,我不是扒手。”
蔺南齐看看他,再看看乔而立,然后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章
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乔而立的脸上却结了层寒霜。
她气呼呼的待在太尉府里,愤怒不已的将那个两光王爷骂得狗血淋头。
“真是个混帐透顶的昏官,莫名其妙嘛!”她恨恨的说:“下次再给我遇上,非叫他吃不完兜着走。”
居然把她跟那个血人一起抓去吃丰饭,还说自己的判决公平。
公平个屁,她所作所为都足出自于正义耶,他没代表朝廷表扬她就很过分了,居然还把她关入大牢。
害她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贿赂狱卒,叫他传话给死鬼老爹来救人。
“你给我闭嘴,自己做错事还敢嘴硬。”乔守光火大的吼,“你这死丫头,好的不学,学你爷爷偷东西。”
乔而立毫不考虑的回嘴,“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你还敢跟顶嘴。真是反了,你过去几年到底学了些什么鬼东西?”
真是头痛呀!他这个官拜太尉的优秀老实人,居然有这么一个荒唐、不成材的女儿。
这要传了出去,他脸上无光呀。
把他的独生女教成这样,那死老头居功厥伟,他应该要好好的“感谢”他才是。真是气死人了!
“这还要问吗?”她嘿嘿一笑,手上晃着一串珍珠项炼。
他见状连忙一把抢过来,放进怀里,两手严密的护着,“死丫头,连你老爹的东西都偷。”
这可是他今晚要送给新相好,亲亲媚娘小心肝的礼物呢!
他这快乐的单身汉做得不亦乐乎,没有爱吃醋的泼妇妻子在旁边闹,他可是一个接一个的把他的相好都接进府来。
而且他聪明,不再给她们名分,免得她们争风吃醋吵成一团。
“我看又是要拿去讨好野女人的便宜货,掉在地上我还不捡呢。”经过爷爷几年的调教之后。她眼光利得很,一眼就能判定珠宝的贵重与否。
“小孩子懂什么?”
被戳破爱用便宜货,乔守光面皮有点挂不住,连忙转移话题,“你既然回来了,就给我乖乖待在府里,不许到处乱跑。”
“我才不是回来咧。”乔而立立刻澄清,“我马上就要走了。”
她才不要待在家里看死鬼老爹每天花天酒地,跟那些野女人搞三捻七的,看了就生气。
虽然已经到了坐四望五的年纪,但是岁月对他特别宽待,并没给他华发和皱纹,一张英俊潇洒的睑依然迷死人不偿命。
“走……再四处去偷东西,然后被人家逮个正着,丢光我的脸吗?”
这怎么可以?绑也要把她绑在家里。
再说这丫头越大越标致,京里单身的权贵特多,他随便想就有三、四个,说不定可以帮她攀上一门好亲事,有贵人关照着,自己从此就宫运亨通喽。
再棒一点的话,就送她进宫选秀,说不定给皇上看中,成了贵妃就更好了。
但是乔守光并没有在这个美丽的幻想里沉醉太久,毕竟他很清楚自个女儿是块什么材料,嫁得出去就偷笑了。要攀龙附凤的话,还是省省,免了那份白工吧!
“你的脸早给你自己丢光了,哪里轮得到我?”嗜色如命的老爹还以为自己在外面风评很好吗?
“你给我闭嘴。总之你哪都不许去,要是闲的话,去跟你那些姨娘们学学诗词歌赋、琴棋诗画,女红插花什么的。”
“我才不要。”她做个鬼脸,吐出舌头,“她们要真会这些东西那才有鬼。”
她要是想当妓院头牌的话,就会去请教。
而她既然没有那种志向,就离那群狐狸精远一点,免得沾了狐狸精味,弄了一身骚呀!
“我才不管你要干么,总之你给我待在家里,一步都不准离开,我会命人好好看着你。”
“哎唷!”她大喊一声,气呼呼的说:“真是才脱虎口又遭狼吻。”
哪都不许去,跟被关在大牢里有什么两样?说来说去呀,都是那个两光王爷不好,她会这么惨,通通都是他的责任。
“放心啦,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你老爹不会亏待你。”
乔而立一脸怀疑的看着他,“别人说这话还能听,可是话从你口中出来,我就觉得好可怕。瞧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什么不会亏待她?老爹的脾气她还不清楚,没有好处的话,他才不会想把她这个麻烦留在身边呢。
她斩钉截铁的说:“你一定有什么阴谋?”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跟乔典故是父子的乔守光,也习惯性的赏女儿后脑勺一巴掌。
“干什么打人?很痛耶!我说你绝对有阴谋,是真知灼见、句句箴言耶!”
一定有鬼的,她得想个办法定人,不然铁定倒大楣。
“我会有什么阴谋?我是你亲爹耶,难道还会把你给卖了不成?”他停住话,打量了她一下,接着说:“是说卖了也没多少银两。”
“老爹!”乔而立朝他怒目而视,这么看不起人呀!我少说也有千两的身价。”
“别开玩笑了,你爹纵横花楼数十年,眼睛利得跟什么一样,一看就知道你这种货色值多少。”
不是他爱灭女儿威风,说模样嘛,她是挺标致的,可就是少了女人味,一点都不风骚,哪一个爱好此道的人会花大钱,买个不识情趣的黄毛丫头回家摆?
“我这种货色?”哎呀呀,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把她说得像倒贴都没人要似的,“我看你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什么东西都不中用了。”
“我年纪大?你开什么玩笑!”乔守光也生气了。像他这种英俊中年人,就算说是她的哥哥也有人信。
这不肖女居然说他是老东西,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让人忍无可忍呀!
“你才在开玩笑。”乔而立怒气冲冲的说:“谁叫你开口就侮辱我。”
“你才是一张嘴只会诋毁我。我当初干么要贪图一时痛快,换来你这孽种。”
“放心吧!”她眼睛朝下瞄一瞄,哼的一声,“我肯定你没机会再犯了。”
他气炸了,“你这死丫头!我不过说你没身价而已,犯得着咒我不举吗?”
“谁叫你狗眼看人低。再说了,我没咒你,那是事实。”否则以她爹风流的程度,怎么可能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的孽种?
父女俩越吵越凶,像两只斗鸡,一副快要大打出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