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知,她让你非常吃不消。”卓翊朝天辰笑笑,有看戏的嘲谑。“她叫我宰了你,你意下如何?”他萌生一股英雄惜英雄的念头,豪情地把手搭上天辰的肩膀,完全一改先前敌视的态度。
“那你得再向她确认一次,确定她想成为小寡妇。”天辰朗笑,他知道卓翊的意思。“坐吧,我有东西给你看。”他拿出重要资料来。“你确定你只毁了我三个分部?”
两位雄霸一方的黑道首领化敌为友,促膝长谈,江湖上又会引发什么迭宕起伏呢?恐怕会有一番全新的局面吧!*9*9*9
“卓莲!”
卓莲才跑出白天辰的办公室,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唤住。
“卓纹,”她光听声音就知道来者是谁。“二姊夫。”他们俩是形影不离的。
“最近又到哪里去惹祸啦?”卓纹笑着搂搂她。“听说你惹了天大的祸,还要小姑姑出马才摆得平?而你就干脆躲在小姑姑那里?”口气是试探性的。
“哪有?我只不过因为想念小姑姑的泰国大餐,特地去大吃一顿而已,哪知会碰到卓翊,被他莫名其妙地软禁了,哼!这件事说来真是气人。”卓莲又大发牢骚一番。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偷跑出来的?”卓纹相信她有这个能耐。
“我说要来看你嘛。”卓莲有点心虚。
“你说要来看我?”卓纹摇头。“不像。”
“老实说,你是不是来看天辰?”白致弘一脸了然。
“被你看出来了吗?”卓莲坦承不讳。“为什么白天辰那个笨蛋就是看不出来。”
“他没有对你说他想你?我看他找你找得快疯了。”白致弘笑得戏谑。
“找我?我看是找我算帐,我那天公然从他车上跳走,想必让他很没面子,他巴不得能修理我一顿呢!”
“你知道还敢来?”这可真稀奇,还是她想试试天辰敢不敢修理她?
“人家想念他的吻嘛,他自己说我可以要求的。”她只是想来要一个吻而已,要到了就走,才不对他有任何恋栈。
“是吗?”夫妻俩互使一个眼色。“要到了吗?如果没有,可以留下来嘛。”
“卓翊一定不会让我留下来的,他最近管我管得过份。况且,我只是来要一个吻而已,才不想留下来气白我漂亮的头发哩。”卓莲一脸不稀罕,然而,提到他让她想到一件令她万分惊慌的事。“卓翊呢?他到哪里去了?他该不会真的宰了他吧?”她真是太迷糊了,怎会跑得如此勿促?
“如你所愿,你连他的尸体也看不到了。”卓翊的声音霎时响起。
“卓翊你又偷听……你说什么?你真的宰了他?”卓莲弹跳起来。
“不错,尸骨无存。”卓翊答得肯定。“他的身手虽然算是个中翘楚,但遇上我,他占不到便宜,高兴吗?我为你除去了眼中钉。”
卓莲的身体明显地震了震,久久无法言语。
“这下子倒好,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气白你的头发。”卓纹反应快地为她叫好。她哪里不知卓翊的杀人原则?
“才不好!”卓莲两串眼泪挂在眼眶,哽咽地说:“要不到他的吻,人家就白跑这一趟了。”他死了她怎么办?她找谁给她那么好的吻?她一定会因想念他的吻而死的。
卓莲对卓翊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卓翊为她的伤,巴不得手刃白天辰,而她又信口地要他宰了白天辰……
“呜……你那么听话干什么?人家只是一时生气,语无伦次……”一想到他死了,她的心仿佛被捏碎了般,痛不欲生,眼泪也比黄河溃堤更灾情惨重。
“你那么伤心做什么?只不过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卓翊无关紧要地说。
“什么不相干的人?他死了,我就要变成寡妇了。”卓莲泪流不止,她真是伤心欲绝。“他老是这样说,他才舍不得我变成寡妇。”想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更加心痛。
“卓翊,你可恶,你该死,你……”卓莲疯了似地捶打卓翊的胸膛,却在五秒钟之后,无力地瘫软下来。
“你该不会真是水做的吧?眼泪掉多了也会融化。”抓住她瘫软的身体的正是白天辰,他以她所熟知的方式支撑着她的身体。
卓莲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嘲谑的口吻、想过千千万万回的气息、她所习惯的健硕骨架,晕死的细胞全又急速活过来。
“鬼才是水做的。”她迅速抓回自己的神智,不让天辰那副嘲笑的嘴脸得逞。“该死的!该死的!你又吓我,你真是该死。”她的力气尚未完全恢复,细碎的拳头捶在他身上,仿佛撩拨他内心的无比深情,使他对她更添几分心疼。
“唉!你明知我舍不得你变成寡妇,却老诅咒我死,这不是存心找麻烦吗?”天辰无奈地摇摇头,抓住她小小的拳头,圈在自己的温暖大手掌中。“没想到久违了十多天之后,你最想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些。”他满足地闭上眼,感受彼此手中真切传来的热度。
卓莲受制于他的怀中……噢,不,她自己也不想离开,翠眉轻颦、樱唇微敛。“是你先取笑我的。”她埋怨。
“那是因为你的嘴老是与心相违,不肯说出你的真心话。”他磨蹭她的发,熟悉的发香散入他的嗅觉神经,他不觉轻叹出声。
“才没有,我所说的全是心中所想,才没有半点违心之论。”她不服气地吼起来。
原本想匿迹到一旁从监视系统以“若无形却有形”的方式偷窥的众人,听到这吼声全回过头。大家心照不宣,暗忖:“白天辰有苦头吃了。”
“是吗?那么,告诉我,分别的这些天里,你有没有想我?”天辰一贯的温柔嗓音。
“没有,谁要想你?不是我自愿想你的,是你对我下蛊,让我不由自主去想你,”光这点,她就足以对他好好抗议一番。“我也不是专门来找你的,是卓翊不识路,托我带路,而我顺便来向你要一个吻,如此而已。”
卓莲当然死不承认,对他缺德的取笑人功夫,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况且,她说的真的是“事实”,如果他没有对她下蛊的话,她的日子不知会有多逍遥;如果她没认识他的话,也许她就不会受伤,卓翊也不会神经过敏地找人跟着她……唉呀!总之,这全是他害的。
“真的如此而已?”天辰挑挑眉,百分之百的不信,见她死命地点头,他又说:“那刚刚是谁听到我的死讯伤心得差点昏倒?”
卓莲一听,当场横眉竖眼起来。“鬼才伤心得差点昏倒!我知道你们串谋骗我,故意演出来让你们现形的。”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好像自己真是影后似的。
“好吧,那麻烦你告诉我,你说的话里,哪一句是真的呢?”他凑近她的耳畔,她话中的真假,他心中比她更有数。“想念我的吻?”
“是啊,你该不会想赖皮……”她的话还没说完,魂萦梦系的唇已经印在她的唇上。
她从唇边溢出一声轻叹,被松缓的手忘情地攀住他的颈项,身体紧贴着他的,就像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树林里。
他的吻依旧令她销魂,不,这次比上次更炽人、更热烈、更……多了些什么令人感动的情绪,是思念吗?那么她或许有取笑他的把柄了。
她尽情地享受他的吻,享受他的舌与她纠缠的美好滋味……
她的心跳加剧,她的喘息愈浓,他却仍舍不得放开她,一个浓烈的吻并不能满足他雷霆万钧的思念,他想要更多、更多……
“从今以后,我可能也会想念你的吻。”他放开她美好的唇,转而攻占她粉白的颈项。“然后呢?除了想念我的吻之外?”
“想念全部。”她迷乱地坦诚,他的吻勾起她的身体某些欢愉的记忆。
半晌,他狂肆想要她的念头愈发强烈,一股热切的激情涌上心头;他再次攫获她稚嫩又红肿的双唇,汲取她口中的蜜糖,但是从一开始,他便不只是要她的身体而已;他要她的全部——全部的爱。
他再次地温柔轻问:“真的是全部?”
“嗯……”她含糊的咕哝,体内有一把灼人的火在烧,她拱起身来想有一点依赖。燥热感一直缠绕着她,令她不舒服,但天辰的吻恍若天降甘霖,带给她一阵清新欢愉,而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她又慌又躁。她烦闷地啃咬他的颧骨,隔着衬衫咬他的肩膀,只想发泄这种痛苦。
“你可以碰我,像这样……”他解开衬衫钮扣,让她的手探入。
他仿佛得到允许,于是狂野地吻她。在欢愉与痛苦激烈的冲击下,卓莲忍不住娇吟……
她全身战怵地拱起,大腿紧紧地交缠上他,微吞的双唇渴望被满足……
“哔——哔——哔——”
尖锐刺耳的响声划破满室的意乱情迷,也划破两人之间的激情。
天辰拿起他腰间的传呼机,只看一眼,情欲便从他脸上褪去,愤怒与悲恸占据了他,但他仍细吻她苦恼的眉心。“帮里出了大事,我得赶过去,你……”她爱怜地亲吻她的唇,拉过他的衬衫为她覆上。
“等我回来。”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卓莲仔细审视自己的感觉,她发现她不只喜欢他的吻,她现在甚至喜欢他的身体,好奇他带给自己的所有感觉。
不知他会不会再允许她向他要求?也许她该问问他。
第八章
这是一个凶杀案的现场,死者的心脏部位被捅了十多刀,死状极惨。
白天辰痛苦地闭起眼睛,握紧的拳头不住地颤抖。
死者正是他的好兄弟——金狐。他、金蛇还有金狐,三人一起出道、一起创立“龙环帮”、一起闯荡腥风血雨的江湖,他们形影不离,感情比起亲兄弟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们还约定在年老的时候,要一起住在有百年老树的高山小镇,闲来没事就搬张板凳坐在老树下闲话当年勇……
如今,三个人的约定,只剩下他一人,教他情何以堪?
尾随白天辰而来的卓翊在现场东摸摸西看看,冷静的唇角不时浮起莫测高深的笑意。
他刻意戴了副墨镜,不让“龙环帮”的人认出他,虽然他们认出他的机率小之又小,但,有备无患以防万一是他的行事原则。
“走人了。”卓翊拿出一条手巾来,把天辰动过还有他自己动过的地方全擦过一遍。“但愿你的手下能在三十秒内完全撒离。”
天辰警觉出他话中的严重性,连忙下达急速撒离。
果然在他们上车之后便听到刺耳的警笛声呜呜而来,一批“盛装”打扮的部队敏捷、谨慎地窜入那幢公寓。
“你怎么知道会有状况?”在离去的路上,天辰对卓翊问。他颇为佩服卓翊的料事如神。
“因为那里面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你我的东西。”卓翊闲闲地说。“根据你我手中所掌握的疑点,对方杀你的人必留下我的信物,杀我的人必留下你的信物,而这次却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栽赃的信物,那我可以往两方面去猜测,其一,这人对他们具有严重的威胁性,只要能除去他,栽不栽赃都无所谓;其二,把这个案件同时栽赃给我们,让法律来助他一臂之力,同时手擒‘龙环’、‘鹤羽’两帮的龙头,再直捣其穴。”
卓翊的唇角浮起了微笑,这手法可真熟悉,很像他众多战略里的其中一个。“以歹徒如此狠毒的手法,你猜他会选择第一项吗?”
天辰凝重地沉思半晌,而后才说:“这个说法有破绽,有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道你跟我同行?还有,现场既然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你我的证物,警方又如何将你我定罪?”他在问问题的同时,也仔细深思卓翊的话来,到底有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
“很简单,有人对你的一举一动布下了天罗地网。现今科技这么发达,要把小型的窃听器或监视器神不知鬼不觉地装在一个人身上并不是难事,更何况每个人在习惯上都有些寸步不离的东西,只要对你稍加了解,就能掌握这点。
“至于警方如何掌握证据这个问题,那是我发现死者的身上覆盖了不少钢皮、塑胶袋和大大小小的玻璃,这些都刻意放在死者的脸部附近,也都是极易留下指纹的东西。难道你不觉得这些塑胶袋新得太可疑了?”卓翊从牛仔裤口袋中取出那些塑胶袋来。“想出这方法的人,智慧不凡。该不会这人正好是你吧?”
天辰无言地笑笑,那的确正是他曾用来帮助警方破案的方法,只可惜他沉溺在失去挚友的悲恸中,没有发现这些小细节,想来颇为惭愧。也许这也刚好在敌人的预料中。
“那,掌握对手的习惯,再在他身上放置追踪器是不是也刚好是你用过的方法?”天辰把向来形影不离的传呼器丢出车外。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了。”卓翊心中有底,也相信天辰的心中有了底。“你倒是怪癖,不与皮夹形影不离,倒愿做个传呼奴。”
“我身上从不带皮夹。”以他的声名远播,带一枝笔绰绰有余。
两人轻笑了一阵,突然都噤住了口。
“你猜我在想什么?”卓翊突然问,神色突然紧张起来。
“卓莲?”他心中有不祥的预感。“我叫她在白氏等我。”
“你猜她会吗?”
“该死,她当然不会。”车子猛然加速驶往白氏。*9*9*9
“想不到他们会尽弃前嫌,放下身段来与对方合作。”幽暗杂乱的废弃货柜屋内,三个男人气丧地坐在地上,旁边放着一堆被摔烂的科技产品,神色像极了丧家之犬。“看来我们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那还不是怪你们,什么计策不用,专拣人家用过的。”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咆哮。
“喂,金蛇,请你说话客气点,这全套计策可也是你经过同意的。”男人又不满地回嘴。“况且你自己还不是抄袭,白天辰不说,我们兄弟还真以为你是孔明再世哩。”神色岂只是不满,简直是鄙夷了。
“银鹗,你……”金蛇抡起拳头来,眼看着就要演出一出“歹计不成窝里反”的好戏,一旁沉默的银鹞静静地开口了。
“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我们该想想如何反败为胜!”
“反败为胜?你简直在痴人说梦,难道你听不出卓翊的口气吗?他恐怕连我们诈死的计谋都识破了。”银鹗气急败坏的,他太了解卓翊对付敌人的那一套了。
“识破了又怎样?”银鹞站起身来。“我现在就要去围堵另一张王牌。”他拿起车钥匙往外疾走。“既然知道能直接影响这两个男人的女人在白氏,焉有放过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