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杜海生痛得捂住眼睛,血不断从他指缝流出。
「海生!」任无瑕想冲过去探看,但才跨一步,另一枚毒镖就朝她射来。
「无瑕!」丁略一把将她拉回来,拥著她闪到一旁。
「哼!令人恶心的爱情!你真的爱她吗?如果你愿意杀了她,我可以饶你不死,还给你一颗夜明珠哦!」戴捷尖声尖气地道。
丁略转身看著他,轻蔑一笑。
「这种无聊的把戏你以为我会上当?就算我杀了无瑕,你也不会放过我,更重要的是,对我来说,无瑕比这些假的夜明珠更珍贵呢!」他讥讽地道。
「什么?假的?」任彩和戴捷都震惊不已。
「它们是……假的?」任无瑕看著丁略。
丁略向她眨了一下眼睛,要她安静,她立刻会意,不再多问。
「统统拿下来!我要看看它们是真是假--」任彩不信邪,大喊一声,把剩余的夜明珠全从石鸟的口中拿下。
戴捷也分心靠过去审视,丁略便利用这一空档,拉著任无瑕冲向石门。
「他是胡说的!奶奶!」戴捷大喝一声,连续射出好几枚飞镖,阻拦他们。
丁略抽出西洋剑,挡在任无瑕身前,迅速打掉那些毒镖。
戴捷还想进攻,突然之间,石鸟的嘴全部闭了起来,整个地板开始震动,石门应声合上,石室里的每个人都大惊失色,因为此时地板竟然从中心点开始裂开,任无瑕站立不稳,惊骇地坐倒在地。
丁略心头一凛,抬头看著那八只石鸟,灵光一闪,大声喝道:「快把夜明珠放回去!这是个机关!」
「不……」任彩死抱著七颗夜明珠,拚命摇头。
「再下放回去,地面会裂开,大家都别想活著出去!」丁略怒声警告。
戴捷也发觉有异,朝任彩大叫:「奶奶,快放回去!快啊!」
「不!我舍不得!」任彩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独占的神情,她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这些珍宝。
「奶奶!」戴捷急道。
「奶奶!别再执迷不悟了!」任无瑕惶恐地惊嚷。
任彩依然不放手,就在这时,地面从中心处的地板向外崩解陷落,任彩站立之处破了个大洞,她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此摔向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啊--」她的惨叫声一直延续了好几秒才戛然而止。
「奶奶!」戴捷惊叫一声,但已来不及救她,只能任凭她和那些夜明珠一同摔下数十公尺的深洞。
但地板的分裂并未因此停止,它仍不停地下陷,杜得堂和杜海生父子两人也难逃摔落的命运,就在杜海生凄厉的惊吼声中,掉入黑洞。
任无瑕不忍目睹,别开头去,痛心不已。
到头来,八颗夜明珠还是归於尘土,大家究竟在争什么?
「无瑕!」丁略抓起任无瑕,不停往后靠向墙上,因为整个地板已快没有可站立的地方了。
任无瑕蹒跚地爬起,正要靠向丁略,这时,戴捷见所有的一切都落空,他气红了眼,贴在另一边的墙上,发了狠地拔出腰间的小刀,朝任无瑕射去。
丁略大惊,奋不顾身地挡在任无瑕身前,小刀正中他的背,他闷哼一声,痛得皱了一下眉头,身体朝深洞晃了一下。
「丁略--」任无瑕被这一幕吓得心脏几乎停摆,她尖叫著抱住他,双手只感到一阵温热,越过他的肩膀一看,赫见一摊血渍,小脸立即刷白。
他为了保护她而挨了一刀,她竟还在怀疑他对她的感情……
她真的是太傻了!他明明就深爱著她啊!她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
深深懊悔地抱紧丁略,她的泪立即飙出了眼眶。
「真是感人哪……」戴捷阴沉地嘲讽。
「你够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清醒吗?奶奶,海生,大家都为了这些夜明珠丧命,你还要怎样?」她含著泪,严厉地怒斥。
「这还不都是你害的?你本身就是个祸害!就是你!」戴捷狂怒不已,拔出另一把小刀,再次向她和丁略投射,只是他用力过猛,脚下的石板又掉落一块,吓得他只能僵立,无法再动弹。
任无瑕瞪大眼睛,再也不愿丁略受伤,用力将他推开,眼见刀锋正要刺向她的胸口,丁略突然伸手拉她一把,刀子惊险地只划破她的左手臂。
不过,丁略为了拉她,脚下失衡踩空,竟往地洞滑下。
「丁略!」她惊恐至极,伸长了右手抓住他的身体,并以左手扶著墙保持平稳。
丁略使尽力气攀住残缺的地板,可是背后的伤正逐渐耗去他的力量,他知道撑不了多久,到时,很可能连任无瑕也会被拖下去,因此,他抬头看著任无瑕,坚定地道:「放开我,无瑕,放手吧!」
「不!」任无瑕泪流满面,就是不放开。
「这样你也会掉下去的!」他拧著眉低喊。
「我不怕,要死就一起死!」她看著他,固执而认真。
「你……」他感动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你说过,你会永远在我身边,永远,所以我也绝不放开你,绝不让你离开我。」她深情地看著他,早已视死如归。
「你这个傻瓜……」他心疼得好想紧紧抱住她。
忽然,她抖了一下,自知力气也快到达极限,而且过度的使力让她的左手伤口血流得更多,血不但染红了她整只手,还在墙上沾上一大片,她的头竟有点晕眩……
「哈哈哈……死吧!你们一起摔个粉碎吧!」戴捷森然大笑。
这时,谁也没发现,任无瑕的背后墙上有一只鸟的图腾,从她身上流出的血液正沿著一条细微得无法辨认的墙缝,流进鸟眼睛内的孔洞。
突然之间,她背后的墙发出一声巨响,竟裂出一扇如同偏厅那面镜子大小的门,而且还缓缓滑开,露出个小小的斗室。
「咦?」戴捷惊呼一声,怎么也想像不到竟还有密室。
任无瑕惊喜不已,终於有后路可退,她喘了一口气,退进密室,顺势将丁略整个人拉了起来。
他们两人无力地瘫倒在密室内,紧紧相拥在一起,感谢著老天让他们躲过劫难。
「丁略……」她喜极而泣,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抖个不停。
丁略紧搂住她,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更加深刻体验一件事,那就是他将会用一辈子来宠爱他怀中的这个女人。
戴捷依然无法动弹,而且也跨不过去,他只能乾瞪著他们,暗暗咬牙。
半晌,任无瑕帮丁略拔掉背上的刀,撕下裙摆绑住他的伤处止血,并且替自己绑好伤口,两人才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密室。
「这里竟还有个暗藏的房间,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任无瑕奇道。
丁略没吭声,他的目光被一个茶几上的大型精巧圆形珠宝盒锁住,於是拥著任无瑕走过去。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他拿出西洋剑,以剑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当盒盖开启,任无瑕立即倒抽一口气,惊讶地瞪大双眼。
「这是……」她说不出话来了。
「真的被我说中了……外面的夜明珠只是伪装,这里才是真正的宝库。」他不得不佩服玉从安的谨慎和狡猾。
「是啊……一个放著『珍珠』的宝库!」她赞叹地盯著盒内的物品。
那是八颗直径将近三公分,晶莹剔透、色泽绝美的珍珠,它们各个就放在八个鸟形的座台上,闪烁著优雅而柔和的银白色光芒。
「果然……这是全世界最美的东西!」她屏息地想起那个记忆。
「不,全世界最美的,是你!」他盯著她的侧脸,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珍珠!
她抬头看他,胸口一热,泪又溢出眼眶。
全世界最美的东西,是爱啊!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
他拥她入怀,轻吻著她的眼睛。
戴捷看不下去了,他尖声喝道:「你们少恶心了!里面究竟藏著什么?是宝藏吗?」
「对,真正的宝藏,可是你永远都得不到了。」丁略冷笑地刺激他。
「你……」戴捷气极,脚不自主动了一下,这时候,他脚下所剩无几的地板开始剥落,他惊悚地看向下方,脸色发青,心里清楚,除非奇迹发生,否则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戴捷!」任无瑕发现他的处境,担忧地大喊。
「他跳不过来的,距离太远了。」丁略蹙著眉,不乐观地道。
「他快掉下去了!要是那个石门能打开就好了……」她急道。那扇进来的石门距戴捷只有一步之遥,若是有人能从外面打开的话,他就能得救了。
「我不需要你替我担心,玉无瑕!」戴捷怒哼一声,直呼她的本名。
「是啊,无瑕,不需要替那种人紧张,他刚才还想杀了我们呢。」丁略冷冷地道。
「但是……」她话声刚落,整个石室又震了一下,戴捷立足之地应声崩解。
「啊--」戴捷惊喊一声,身子疾降,紧急中,他抓住一块突起,整个人於是悬荡在地洞边缘。
「戴捷!」任无瑕忧急如焚。
「算他命大,他不会有事了,无瑕。」丁略忽道。
「什么?」她愣了一下。
「救兵到了。」丁略看著那扇石门,冷静地道。
彷佛是回应他的预告,门居然缓缓开启,然后,江洵笑嘻嘻地探进头来,悠悠哉哉地向他们打招呼。
「嗨!找到什么有趣的宝藏没?」
任无瑕诧愕地瞪著他,傻眼了。水麒麟江洵怎么也来了?
「来得真慢。」丁略抱怨道。
「已经够快了,那颗金麒麟印石发出的信号太微弱了,光要找到这里就得花不少时间哪!其他人还在上头处理那些沪帮的余众,我就先赶来了,如何?你们都还好吧?」江洵笑道。
「我们没事,你快把那个快掉下去的人拉上来吧!」丁略没好气地道。
「谁?」江洵故意看了看四周,才将视线定在戴捷身上,然后以一种揶揄的口气道:「是你啊!『貔貅』,需要我帮忙吗?」
戴捷气恼地瞪著他,咬牙切齿地道:「不用了!我宁可死也不领你们五行麒麟的人情!」
「哦,真有骨气。」江洵嘲弄一笑,坏心眼地道:「那好,我就不用费事了,你继续荡著吧。」
「不!你一定得救他……」任无瑕不希望任彩唯一真正的亲人也死在这里。
「任掌柜,不是我不救他,是他不让我救……」
江洵话刚说到一半,戴捷抓住的那块突起石块已撑不住他的重量,碎裂开来,他失去唯一的支撑点,顿时向下跌落。
「啊--」任无瑕颤声惊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洵大手一捞,。揪住戴捷的手臂和胸口,用力一提,一口气便将他拉上石门。
由於后坐力太大,戴捷整个人仆倒在江洵身上,倏地,江洵脸色一愣,发出一声古怪的低喊:「咦?」
戴捷立刻向后跃起,一拳打向他,他俐落地闪开,戴捷便趁著空档冲上阶梯,飞也似地离去。
「江洵,怎么了?」丁略关切地问。
「没什么……」江洵盯著戴捷离去的背影,眼中有著疑惑,接著,脸上又浮起一抹狡笑。
「好了,快想办法让我们出去吧!」丁略催道,他血流过多,体力已有点不支,而任无瑕的脸色也愈来愈苍白了。
「好,忍耐点,绝伦和他的手下随后就到,在他们来之前,你们小两口就乘机谈点情,说点爱好了。」江洵半开著玩笑,躲到门外去了。
丁略与任无瑕相视一笑,互相扶持地坐了下来。
经历过这场危险,他们真的累坏了,不过,身体疲惫,心灵却胀得满满,因为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障碍了。
「这些珍珠怎么办?」任无瑕靠在他肩上,抱著那个珠宝盒问道。
「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你好好收著吧!」丁略温柔地看著他。
「你不想要吗?」她仰起头问。
「不,因为我已经有了一颗最美的『珍珠』了……」他说著将唇轻轻覆在她上扬的双唇上。
第十章
麒麟居的落成大典,邀请了许多大人物,上海有头有脸的人全成了祥和会馆的座上宾,当然还有来自香港和世界各地的名流富绅,整个麒辚居顿时热闹非凡,成为整个上海的热门焦点。
当然,除了这些受邀的来宾,还有许多媒体记者也蜂拥而至,他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麒麟居,而是冲著「五行麒麟」而来。
因为落成大典之后,将会举行五行麒麟的交接仪式,平常深居简出的两代麒麟们都会出席,这种难得的场面,媒体又岂能轻易放过?
只是,所有记者都被排拒在外,不得进入麒麟居,他们想一睹两代麒麟们的风采,可能得凭点运气了。
所以,玉无瑕的际遇可能会羡煞许多人,她不但能参加这场盛会,而且,还能与麒麟们近距离聊天,这种事,是她以前根本无法料想得到的。
当然,她也见识到了祥和会馆的庞大势力与人脉关系,这个组织比她想像的还要强大,也难怪沪帮会惨败,实力真的相差太多了。
只是,沪帮失去了帮主之后,群龙无首,陷入一片混乱,许多元老知道她的真正身分,都要她出任帮主,著实令她伤透脑筋,更让她烦恼的是,那个密室内的珠宝盒内可不只有八颗价值不菲的珍珠,还有一本瑞士银行的存摺,里头竟有数百亿的存款……
「在想什么?」丁略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她转身看著他,眼睛不禁一亮。
他身著她亲手缝制的金色长袍,看起来器宇轩昂,斯文沉静,俊逸非凡,看得她芳心微颤,目眩神迷。
「怎么了?」她痴迷的目光令他微微一笑。
「你穿这件长袍好看极了。」她嫣然地道。
「你这是在称赞人,还是衣服?」他调侃道。
「都有。」她噗哧一笑。
他深深地看著她,被她美丽的笑脸迷得心魂俱醉。
她为了配合他,特地穿上一件白底金色缇花的丝质旗袍,长发轻绾,略施脂粉,看起来宛如一朵只为他而盛开的牡丹,香气袭人,风情万种。
「你真美……」他低叹著,要不是身处大厅,他真想狂吻住她那性感的红唇。
一抹红飞上她的脸颊,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被他看得心都乱了。
「伤口还痛吗?」他问道。
「好多了,你呢?」她抬起头,关心地问。
自从那天从沪帮回来,他没时间休息,立刻投入大典的筹备,而她则赶工将六件长袍完成,两人根本没多少时间相处。
「我也没事了。」他的伤不轻,还好祥和会馆有很好的伤药,他才能很快复原。
「别累坏了……」她柔声道。
「过了今天,我们两人就能好好休息了。」他意有所指地道。
「是啊……」她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