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很努力,试着能用这样的理性,来抵挡雪雨的幻象对他造成的影响,好能断绝血液底下,那一股因为雪雨而引发的骚动,教他消去心头的颤动,一种让他备感陌生,只能让他形容为兽性的汹涌情欲。
或许,他不该……或者该说是犯不着?
毕竟,已经知道是处身于虚幻,他应该顺应着自己、放任自己的想像力,毫无顾忌的依循本能行事,用不着折磨自己似的苦苦压抑着。
可是,他不能!
因为是雪雨,对象是雪雨,是他怜惜的、想守在心底呵护的人儿,即使教他兴起原始欲望的人是她,又即使明知这会儿只是处身在虚幻的幻境当中,他一样不愿意做出有损她名节、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事。
既然他一时无法从这幻境脱离,那么……
俊颜依旧通红,他动了动……明知是假象也不愿占她便宜,想退出她的体内。当然,最好是能直接脱离这个让他害臊莫名的幻象当中……
可是,在他一动的同时,她微微的施力,教他无法动弹,也被他发现,就算是一场糊里糊涂的幻境,神迹似乎仅出现在他的"重点部位"?
又是一个身处幻境的有力证明!
他整个人还是虚弱无力的很,就像是一摊泥水糊成的人像似的,完全是力不从心,却偏偏让他从未使用过的部分出现神迹一般的"一柱擎天"?
这……果真是一桩梦境中,才能出现的悬疑怪事啊!
因为无力,也因为他的意识又开始有些的涣散了,不想唐突她的容飞羽只得分外的施力,好能退出她的体内,可突然间──
"别动!"
他听见她的声音,努力的凝神细看,才发现假象中的她闭着眼,苍白的美颜正冒着虚汗,似乎正忍受着什么痛苦。
"别动,这是很重要的时刻。"
容飞羽不懂她的意思,却是直觉依言行事,反正,他也没力气与她对抗。
可是,在她温润紧窒的包围下,那不可思议的感觉与她身上的幽香造成的极大的影响力,一再的唤起那头他一直以为不存在于心里的兽。
他不想这样!
即使是假象,他都不想要伤害她,更不想加诸任何的不名誉在她的身上,更何况,他要真释放出心头的野兽,会造成什么局面,他也没把握,说不定真的是会伤害到她。
是天在折磨他吧?
瞧瞧他现在面临的局面,影响他,让他懂得欲望的人是她;让他想细细呵护珍藏、不忍伤害的人也是她:两股力量逼着他,真教他无所适从……
天可怜见,彷佛知道他不能再承受更多,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他的意识不只是涣散,甚至是开始慢慢的飘离……飘离……
十指依然交缠相拙,源源不绝的暖流持续的由掌心传入他的体内。
如果容飞羽迷离的神志能再清楚一些,那么拥有足够理智的他就会发现,眼前的一切,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
他更可能会发现,由掌心传来的那股热流虽流向他的四肢百骸,可最终那股热流会汇集,就像万佛朝宗一样的原理,而那个汇集目标,正是他自觉不可能有变化的"那一点"上。
昏沉沉,似是在云端,飘飘然的意识在迷蒙中倏然中断!
只见容飞羽认定为"幻境"的书面中,他朝她的左肩软软的倒下,俊颜正好埋首于散着幽香的颈窝当中。
这会儿总算让他如愿,得以从这场教他尴尬又不自在的"幻象"中脱离,只是,即使身陷黑甜梦乡当中,即使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却总觉得──
有一抹幽香如影随形的包围着他……包围着他……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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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雨!是雪雨的味道!
容飞羽猛地惊醒,莫名的,脑中只浮现这样的念头。
还没能惊讶,他哪来的气力得以清醒过来,就教他发现蜷缩在他文弱臂膀间的娇躯,以那温暖真实的肤触来判断,被下的两人都是身无寸缕。
不是梦……不是幻觉……不是假象……
如遭雷击,容飞羽全然无法动弹。
他……他真的占了雪雨的身,坏了她的清白?!
虚弱的身子挣扎着坐起,一把掀开了锦被,仅一眼便已足够,床单上遗留下的血渍证实了他的猜想。
心乱如麻,当然是心乱如麻!
怎么也想不透……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明明、明明该是虚幻中的假象与幻觉,怎么……怎么一醒来,就成了事实?!
错愕令他的理智无法回笼,无意识中为她覆上被子,遮掩住她绝对引人犯罪的身子,容飞羽的脑中持续着一片的空白……
痛苦的闷哼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发现雪雨痛苦的表情,也发现了她脸上不自然的苍白色泽。
那气色是一种隐隐带着晦暗的死白色,若不是他亲自确定,确定她确实还有一息尚存,不只身子还泛着暖,心窝处的跳弹也持续跳动着,单看脸色,他真会以为她没了气,死在他的怀中。
"雪子雨。"他轻唤着她,她不自然的脸色让他不自觉的感到忧虑。
秀气的眉动了动,最后,她慢慢的睁开双眼,眸中有一度的失神,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了光彩,像是认清眼前的他。
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唇瓣扯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雪雨试着想伸手向他,但她太过虚弱,让她竟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见此,容飞羽的一颗心揪得死紧,连忙主动握住她的手。
四目交接,容飞羽定定的看着她,能肯定她一定是做了什么!
特别是在他努力的感受,发觉他除了有些的虚弱外,整个人的精神竟好得不像话,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总结这些异常,他甚至合理的怀疑,他此刻的神清气爽,该是由她这时的虚弱换来的。
"你做了什么?"他问。
"你没事就好。"气若游丝,答非所问,可是她微笑,真的是在微微笑着,虚弱的说道:"再晚一些,我真怕……真怕来不及拉你回来……"
听她的话,容飞羽更加肯定是她做了什么,才能把他这个将死之人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只是……她到底是做了什么?。
蓦地,他想到一个可能性──过毒!
他曾听闻过这样的秘术,据说,此术能将身上毒素转嫁到他人身上,只是,进行此术的两人必得是男女各一,因为此术所采用的是阴阳交合之理,在这样的前提下,才得以体内的毒过继到另一人的体内。
如果,传闻中的秘术若真有其事,那么,在他误以为是"幻觉"的场景中,那些春色无边、不该出现的场景便有了合理的解释──雪雨懂得这传闻中的秘术!
而她,就用她的清白之躯为他过毒,用她自己的身子,换得了他这会儿的健康!
"你把赤蝎炽的毒转移到你身上了?"容飞羽大胆假设。
"不碍事。"雪雨间接的承认了他的臆测。
"怎么可能不碍事?"过度的震惊让容飞羽感到有些些的晕眩。
总算明白了,他这时反常的神清气爽是从何而来,又为何雪雨的脸色会坏成如此,原来、原来是因为他身上赤蝎炽的毒全转移到雪雨的身上去了。
"赤蝎炽的凶狠歹毒,我比谁都清楚,你……你怎么……"握着她的手,心中的激动让容飞羽一度难以成言。
"没事。"雪雨并不放在心上,"我长年试毒,体质大异于常人,毒过到我的身上,对我的影响并不大。"
"胡说!"见她苍白似鬼,连美丽的樱唇也变得毫无血色,容飞羽才不信这样的说词。
更何况她右肩上的包扎,已明明白白的显示,她有伤在身,本身已自身难保了,要他如何相信她这时的话?
"就算你的体质大异于常人,就算真像你说的,赤蝎炽对你并无影响,但我相信,那绝不是在你身上负伤,自个儿体力已经不济的时候。"
让他一语道破后,雪雨不说话,只是疲累的闭上美目。
见她此时委靡憔悴的模样,容飞羽一颗心拧得死紧,他确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心痛。
"没人制止你吗?"想到其他人全是加害她变成如此的帮凶,让他感到痛心疾首,"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你做这种事?"
"不干其他人的事。"闭着眼,雪雨淡淡的更正,"他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无法怪罪他人,更加重了容飞羽对她的怜惜之意,"你这是何苦呢?"
对于他的问题,雪雨无法回答,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那种不计一切也要他活下去的执念是怎么来的。
既然她自己都不懂了,也就别指望她能回应他这个问题。
见她不语,容飞羽握着她发凉的手,不用想,只有一个结论……
"雪雨。"他柔声唤她,简白而直接的开口说道:"再把毒过回我身上吧!"
美目睁开,直勾勾的看着他。
瞬间,没人开口,时间就这样静止着……
四目交接当中,没来由的,雪雨觉得想笑。
在她至今的人生当中,一直没什么机会让她体会无忧无虑之类的正面情绪,因此,她其实并不太了解什么叫作"笑"。
可是很奇怪的,她就是明确的知道,这时充斥在她心中的陌生情绪,正是所谓的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委靡清丽的面容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别闹,我这么辛苦的才把毒过到我身上,怎可能再白耗力气的过回你身上。"她觉得荒谬至极,可心中除了荒谬感,还有一种淡淡、淡淡的不明情绪,像暖泉滑过,让她觉得心口暖暖的。
"你听我说……"容飞羽是绝对的认真,"我情愿死,也不愿意让你代我受过。"
在他的凝视下,想笑的感觉在一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让雪雨感到更陌生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整个心全教一种她不明白的陌生情绪给涨得满满、满满的,而那股陌生的情绪非常的强烈,强烈得让她有些的发慌、无法言语,下意识的回避他那一双满溢柔情的瞳眸。
"雪雨……"
"我真的没事。"她匆匆打断他,失序的心让她继续回避他的注视,"我拿捏过了,虽然吃力,但还挺得住。"
"你不要骗我。"容飞羽只当她是在试图安慰他。
"我不骗人的。"她觉得受到了污辱。
她可是着实的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让她拿捏到好时机,在她撑得住而他还有一口气时,勉强来得及的行功救他,他怎能怀疑她的话?
更何况……
"我有那么笨吗?救了你却让自己死了,那谁来跟你成亲?"
这么理所当然的话,倒是教容飞羽怔住了。
成亲……她……她还惦着这事……
忽然间,容飞羽紧绷的情绪一下松懈了下来,雪雨纳闷的看他躺下,然后一睑莫名的见他张臂将自己拥入怀中。
"你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他闻着她的发香,对着怀中的她轻喃道:"好起来了我们就成亲,不离不弃,相伴永世。"
后头的八个宇,教雪雨怔忡了好一会儿。
不离不弃,相伴永世……
心中一阵的激动,她尽了最大了力量,轻轻的回拥了他一下。
"嗯!不离不弃,相伴永世。"知道这一生都有他的陪伴,即便不明白为什么,但她就是觉得很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两人静静相拥着,雪雨听着他的心跳声,安适感教她整个人完全的放松再放松,忍不住的闭上了眼。
"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清掉体内的脏血,我们都会好好的,到时候成亲。"昏睡过去前,依稀听见她的细语呢喃。
容飞羽没敢扰她,静静的守护沉沉睡去的她……
"若你有不测,我绝不独活。"忍不住微微施力,将她拥得更紧。
不放手了,这时候的他,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了……
轻吻了下她的发心,他以自己的灵魂起誓,"即使是死,我们也作一对鬼夫妻,你永远是我容飞羽的妻,唯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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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雨所需要的时间当中,她狂吐了三次血,次次都是腥稠带黑的血液,教人沭目惊心。
所幸,到第四次时,她的吐血量明显变少,而且颜色也偏向正常,直到第五次后,吐血的情况止住,她就如她先前所言,整个人开始转好……转好……
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在恢复健康,在她的身子排毒的时间里,过去一直孱弱体虚的容飞羽也以惊人的速度在恢复着。
一切是这么样的美好,直到这一日的午后……
"燕大小姐,请止步,雪姑娘正在歇息。"
"我不是找她,我找容大哥,我有事要同他商量。"
"别,雪姑娘正睡着,您有事要找爷的话,麻烦请等会儿再来。"
"走开!"
容飞羽就坐在床沿边看着,无言中看着燕敏倩不顾延寿的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爷……"
"不碍事,你先退下吧!"容飞羽没让延寿自责,温言遣他出去。
燕敏倩朝延寿露出胜利的一瞥,高傲如女王的睨着延寿出去。
"燕大妹子急着找我,有事吗?"搁下枕放腿上的书本,容飞羽问她。
燕敏倩瞪着他的手,除了原先拿书的那一只,他的另一只手正紧紧握床上熟睡之人的手,看得出原先他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边看书边守护着她入睡。
想到这儿,一股护意直冲上燕敏倩的脑,让她开门见山的直接问:"容大哥,我听说,您让几个师弟先行回绿柳山庄筹备婚事?"
在容飞羽徘徊鬼门关前,情况最糟的时候,丰年庆发出急讯,几个能赶来的师兄弟都来了,本以为得面对最糟的状况,要为这个二师兄送终、办后事,哪知峰回路转,亲眼见证了奇迹出现,然后在容飞羽的直接授意下,赶来的几个人接受了指派,又赶紧回绿柳山庄准备办喜事了。
听到这事之时,燕敏倩真是惊讶极了。
"您真的要跟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成亲?"她真的问得很直接,一点也不顾忌睡在床上的人,像是故意要说给雪雨听似的。
"几个师弟热心,就劳他们代理了。"容飞羽回答了她先前的问题,这才接着更正道:"还有,雪雨并非什么来路不明的女人,她是小飘儿夫君的师妹,是我容飞羽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容飞羽唯一认定的妻。"
燕敏倩眯起了眼,冷嗤道:"九姑娘的夫君不也一样是来路不明?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他的师妹也一样的来路不明,说到底,您就是为了报恩,报她的救命之恩才决定娶她的,是不是?"
"我的这条命,是雪雨帮我捡回来的,对此,我非常的感激,感激雪雨,更是由衷的感谢上天将雪雨带进我的生命当中。"握着手中柔荑,忍不住微微施力……这只手的主人,正是世上唯一一个,让他想执手相伴一生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