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呀,脸都肿了,好可怜哦。”小梅猫哭耗子假慈悲地心疼她的伤势。“我再 说个‘常识’给你猜猜,哪一种动物管吃、管住、管睡、管任人宰割?”
宁儿不理她,捂著麻掉了的脸,久久不说话。
“猪啊!哈哈哈……”她志得意满地走开。
“疯子。”
直到她的声音完全隐去,整间大厅空荡荡时,宁儿才霍然反唇相稽。
别以为她没脾气,她也是有的!
*>*>*>“七出、三从四德,道德礼法。有!藏书阁要什么有什么。
少福晋,请在这里等等,小的给你拿书去。”
专门看守王府藏书阁的小侍,听完宁儿的需求,马上热络地上楼翻书。没过多久, 便拿了两本书下来交到她手里。
“就这两本。”他笑嘻嘻地说,藏书阁大多时候只有府里的男主子来,没见哪个格 格、小姐来过,她是第一个,害他好高兴。
“我想知道的事情,里头都有写吗?”宁儿一边问著、一边打开书翻了起来,里面 密密麻麻,一篇接一篇,偏偏她一个字儿也不认识。
“有。少福晋,你拿回去慢慢研究吧,不急著一时半刻还,没关系。”
“哦,好,谢谢你。”
她纯稚地向小侍道谢,低头边走边看,当手中的书籍是无字天书似地瞧得可仔细了 。唯那种眼神,包含了心跳、胆怯、想合上却不得不正视它,正视它又觉得分外剌眼… …等等诸多矛盾的情绪。
小侍讷讷地杵在原地目送她,有一晌的时间无法将视线移开,一半因为她好玩的模 样,一半则是她居然向他道谢?
主子向仆人道谢?太破天荒了!
“这个字……好像念成……‘天’……还是‘地’?”
事实上是个“父”字。
宁儿翦水粲粲,长睫扬扬,阳光下娉婷身影,心不在焉地走在园林中。
忽然间,一个倾靠在凉亭石柱上睡觉的熟悉身影,攫取了她的注意力。
她小声地走进凉亭,弯下腰细细打量这名男子的睡容,见他没动静。干脆在他面前 蹲下,支著脸好奇地看他。
“炜雪、炜雪,你睡著了吗?”
“睡著了。”她伸手戳戳他的脸颊。
“看起来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喂,下次也带我来试试好吗?”
她喃喃自语地说著话,在莫名情绪的驱策下,不知不觉地竟以一种近乎纵容的眼光 看他,将他看得好仔细。
她肆无忌惮地注视他的嘴唇,发觉它曲线优美得不可思议,性感中带著神秘的吸引 力。说话的时候,它显得分外难接近,然而当它狂情品尝她的身躯时,宛如邪魔的化身 ,过分火热地侵犯她的身体。
那是……一种专制到令人窒息的情欲。
热情一点,将你的胸贴著我,我喜欢这种感觉……格格,我要你的全部……想到自 己曾不著衣衫地躺在他面前,好整以暇被他摆布与拥有,她的脸颊就热得快烧掉。
不行,她得快点转移话题。
“知……知道吗?咳,今天我才晓得,原来你家的女眷比淳亲王府的难缠多了,她 们像审问犯人似地排排站,把我围在正堂里,审我这不是那不对,吓死我了。”
她把下巴顶在交叠在膝盖的手腕上,自顾自地说著。
“那时我就在想:炜雪,你到哪里去了,快来救我呀?你可爱的小妻子被欺负了! 结果你竟然在这里睡午觉,该打。”她把手伸了出去。
她当然不可能真打他。
不过,没料到脑中那个原本做做样子的主意,到达他的脸颊前,却莫名的变成了熨 贴。
于是,她口里的“打”在他脸颊上便成了“抚”。一种纤腻而小心的“抚”,像怕 吵醒他,亦像看待一朵青莲般。
炜雪没有醒来,依旧睡得很沈,所以她放心地逡巡他。
她真的觉得炜雪像一朵青莲。青莲高贵而尔雅,凡人因为它脱俗的美流连忘返,然 而只能静静站在岸边远观不能靠近。
因为,它出?、它卓然,更因那股自然流露出来的超然气质,使凡人粗暴的手指相 形见拙,一不小心就可能伤了它鲜明的花瓣,毁了它的蕊──她赫然如触电般的猛地收 手,无数的茧子正在她的手中发烫、发热。
“我……我骗你的,其实我并不害怕,因为过去见过类似的状况太多了,有些时候 ,鞭子、藤条都出来了。今天的情况不过要我念念书,小事一桩,宁儿罩得住!”她不 觉将手藏进衣袖里,赶紧起身。“我走了,不吵你了,再见。”
她离去的身影在林荫间穿梭,渐行渐远,越行越小。
长茧的小手或许藏得起来,却步的姿态或许逃得开,然而柔声中那份落寞却是如何 也带不走。
炜雪这时才缓缓睁开眼,兴味地扬起嘴角。“罩得住吗?”
*>*>*>“你们都下去。”
“喳。”
当晚,晚膳过后时分,炜雪遣退所有仆役,独自一人留在书房中参阅公文。
紧阖的门扉松动了一个角落,再缓缓推开。
宁儿站在门口,手里握著两本书,客气地问:“炜
雪,你忙吗?我可不可以打扰你一点时间?”
“进来。”
他闲散地靠向椅背,双手搁在两旁,静静看著她走进房间。
“喔……好。”宁儿走进书房,阖上门扉,门外风好强啊。“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你知道的,嬷嬷生病了,我不能去吵她,可是王府里的人,我谁都不认识,所以只好 找你,希望你不介意。当然喽,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回去,我并不急著今晚就要问出 答案,可以明天、后天或者大后天……”
“我现在有空。”他扼要的一句话,便止住了她冗长的一大串话。
“请你教教我书里面的知识,我看不懂。”她来到案桌旁,将书递给他。
炜雪接过她的书,大概翻了一下第一本,轻扯嘴角地笑说:“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 说,阅读这本书早了一点,你确定要学吗?”
“原来读书有分早读跟晚读的?”
宁儿睁著杏眼,好奇地绕到他身旁弯腰打量他手中翻开的书页,想看看晚读的书长 什么样,虽然不懂,就想瞄一瞄。
“知道书的主旨是什么吗?”炜雪沉稳地问,一边恣意观赏她纯真的娇?,一边聆 听她在他耳畔无心的柔言软语。
这份柔情似水的亲匿,令人钟情其中,他想。
“不知道。”
“教你怎么生孩子。”
“啊!”宁儿尖叫一声,抢过书直接将它扔开。“这不是我要学的东西,我不想知 道书的主旨。不想知道了!”她双颊酡红,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臭书、烂书、破书 、什么东西不教,教人家生孩子,丢脸死了!
炜雪格格低笑,消遣她道:“我以为你感兴趣呢?”
宁儿觉得自己的头顶在冒烟。“才……才不是呢,我不知道它这么色,要知道打死 都不看。”
他微哂地看了她一眼,再打开第二本。“这本书分??育篇、教育篇、劳动篇、婚 恋篇,讲得全是妇女生活的礼教,你想学哪一篇?”
“除了?育篇!”宁儿尴尬地接口,赫然发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不好意思地说: “对不起,我太大声了。
“没关系。”他低沉的语调,深具诱惑力。“教育篇主要述说妇女教育以‘女教’ ?主体,教育女子懂得男尊女卑之道,甘居下位,柔顺服从,严遵三从与四德的道德准 则。除此之外,她们必须学习孝经、论语、礼记、列女传、女诫等等。”
“你刚刚说严遵三从四德?炜雪,它就是我要学的,你快告诉我什么是三从,什么 是四德?
她像挖到宝一样,喜上眉梢地瞠大眼,催他赶快告诉她。
炜雪则透过浓密的睫毛尽情赏玩她的一举一动,大概不知道她那两片红晕的嫩颊, 有令人想咬上一口,试试她甜
度的冲动,这个小女人。
他不怀好意地想著,将注意力掉回书上说道:“三从指的是:从父、从夫、从子; 而四德则是:妇德、妇容、妇言、妇功。”
“咦,什么意思?”她憨憨地问。
“意思是要你听从丈夫说的每一句话,丈夫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丈夫要你坐下 ,你不能站起来。”他的眼睛盯著她说。
“这样啊……”
她煞有其事地点头,正欲问下去时,却没想到他突然摔不及防地拦腰将她拉进怀中 ,强悍地钳住她细软的腰肢,硬将她定在他强壮魁梧的大腿上,逼她动弹不得。
“炜雪,你做什么?”宁儿羞惭地想扳开他铁臂,却被他更加纵情以大掌用力按住 她的背部,教她的胸部密密地压在他的锁骨上,宁儿羞得差点没昏过去。
“请你坐下。”很平静的语调。
“我……我不要坐,这么暧昧的动作让人看见不好,快放我下来,我不要这样跟你 贴著,炜雪!”
一张一合极力发嗔的小嘴,又羞又气地在他耳边倾诉。她不敢乱动一下,他的嘴在 双峰谷间,依在那里一吸一吐呼吸著,虽然隔著衣衫,但热热的气息还是喷得她浑身火 烫。
“我以身体力行的方式教授你书上的知识,你敢抗拒我的好意?”
他冷冷的声音从她胸前传来,森寒的口吻令人不敢反抗。
他太习惯以冷漠的姿态处理事情、藏匿自己的情感。任他对她这个代嫁的妻子有再 多怜惜、喜爱之意,也绝不明明白白坦露。
他喜欢控制一切的事情,掌握所有胜算,尤其感情方面他更要小心拿捏。再说…… 他的新嫁娘,似乎只要稍稍一煽惑,总有令人满意的表现,他乐在其中。
“我……”宁儿愣住。
他说得好像是真在教她,如果此时她执意他放开她,她就太不知好歹,而且会惹毛 他,可是……可是……好难?情!
“我……我不抗拒你的好意,但你至少松开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我们继续学 四德,四德我还没弄懂呢!”她决定混淆视听,转移注意力,如此一来不会得罪他,也 不用继续这样被抱著。
“一点点?”
“是啊,一点点就好。”纵使不看他,她仍旧感觉得到他沉静的气势压倒性地流窜 在书房中,令她不敢放肆迳自从他腿上跳下地,也许……等他腿酸了,主动出声要她下 地比较好。
炜雪相当冷静地判断她的神情,知道她在害怕,就像其他人怕他的冷漠一样。
他笑笑地松开她一些,十指爱抚她腰背,宠幸地说:“四德就是清闲贞静,守节整 齐,行为有耻,动静有法。我的小喜宁,除了跳湖外,大致上一切合格。”
他凝视她的笑眼如梦似幻,嗓音低低的好好听,像春天凉凉的风,吹得人好舒服, 宁儿不自觉的痴了。
“炜雪,我觉得你好多变哪,有时候好尊贵,讲每句话、说每个字莫不自信满满, 仿佛你从不犯错。有时候则好幽深,一举一动都充满神秘气息,教人猜不透你的内心世 界,而现在……好完美。”
她呆傻地回凝他的脸庞,看得好专心、好沉迷,全然不能自己。
完美?炜雪愣住。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字眼形容他,完美的领域太广阔了,不只包含一个人的武艺骑 射与品德修养,更包含人格的高尚与志节的光明。他高尚吗?他光明吗?
不。他的心境太污浊了。
“你说我是坏人,既然是坏人如何能完美?”他柔柔地挪移指腹,探视她嘴角的伤 口。“嘴角为什么会裂开?”
“没什么,不小心弄破的。起先我还担心不能吃饭呢,结果连汤都能喝,好幸福哦 。”她神采奕奕地跟他聊起天。
“不痛吗?”他问,无声无息捧住她甜美的艳容轻轻拉向自己的唇。
“痛啊,可是鱼汤吸引力更大,忍痛都要多喝上几口,呃……炜雪、炜雪?”
她……她是喜欢看他似笑非笑,若冷非冷的静谧神情,但?
什么两人会越来越靠近,他的眼睛好深,她的灵魂快被他吸走了。
不行,太近了,唇要碰在一起了。“炜雪,我们……我们……”
“闭上眼,宁儿。”
宁儿?她一震。“你从不喊我宁儿,你──”
炜雪不容抵挡的唇瓣攫上她,?所欲?品尝那玫瑰花般柔嫩的唇形,绵长而缱绻地 吸吮她口中的芬芳。
陌生而炽然的感觉,开始在她下腹凝聚,不断盘升纠结,她觉得自己迷失掉了,什 么都看不见,只有不著边际的黑暗,那份记忆中莫名的恐惧又来了。
好吓人!
她两手抱住炜雪的肩耪,身子依偎著他,在他的热唇下不住轻颤。“炜雪,不要! 这里是书房,让人看见不……”
“不会有人来。”他搓揉著她丰润的一边乳房,让她的胸脯完全被他炽烈的掌温燃 烧,层层衣衫早在他掌中形成不自然的绉褶。
宁儿喉间发出一声轻吟,在他急于焚烧一切的禁忌下,将头偏向一边,藏在他颈边 惊悸地摇头。“可是……可是……你说要行为有耻,我们这样没有耻……”
“有。”他宠溺地贴在她耳边轻哄著。
“没有……”
“喜宁!你在干什么?”一阵老迈的吼声,怔住了房内二人,炜雪觉得没什么,反 倒是宁儿将视线转向房门时,吓得心脏差点儿从嘴巴跳出来。
“太夫人!”
宁儿赶紧从炜雪的腿上站起,拉平绉成一团的衣服。丢死人了,竟然被看见她跟炜 雪在乱七八糟的样子,不多挨两巴掌才怪。
“你难道不清楚书房是何等肃穆的地方,你居然……居然……”太夫人气得话都说 不出来。“走!跟我到正厅去,我不当面教教你该有的礼法,你真要丢尽我纳拉氏的脸 。”
“不是的,太夫人,我可以解释……”
“你现在就给我走!”
第六章
结果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宁儿一被叫到大堂正厅立刻被轰得体无完肤, 长达两时辰的炮轰声中,骂的全是她的不知羞耻,不是说她行为放荡,就是说她谈吐放 纵,没有教养、没有德容,样样都令人失望透顶。
宁儿只有听著、忍著的分,不能反驳、不能有意见,等到太夫人累得再也说不出一 个字,她才拖著一身疲劳勿匆叩礼退下。
离开大堂正厅,她沿著长廊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一路上心里头不停斥责陷她于这般窘局的伟大丈夫──炜雪!如果不是他的一意孤行,她才不会在一天之内连挨两次骂。
“少福晋,小的替你换下外衣吧。”回到房里,一位生面孔的侍女迎了上来,主动 要求替她更换衣物。